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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门在东陵州属于二流势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门内上至掌教长老,下至外门粗使杂役,全部加起来也足有四五百人之多。
沧海门的位置环水邻山,山脚下有好几个小村庄,西去百里就是一座大型城池,算是比较入世的门派,平时附近村民有遇见什么难以解决的事,也会去外门那边央告一番,找门里人帮忙;遇见洪涝时,沧海门还主动派弟子下山来帮衬一把附近的村子,也免得这些村民辛辛苦苦一年,到头来非但一无所获,反而还连自己的房子和田地都折了进去。
沧海门存在的时间不算久,却也绝对不能说短,两百余年的时间,能发展到如今的光景,已是不易。
只可惜,这两百年来的传承,到了今天,怕是要画上一个休止符了。
景黎抬起眼,看向巍峨的主峰。
远处的呐喊厮杀声传来,周围连绵的山峰就像是天然的屏障,将那些血腥与杀意从中隔断开来。
与远处的哗然截然不同的,是他们身后的绝对静谧,没有一点的杂音。
沧海门内修为最高的,不是他们的掌教,而是一位太上长老。
这个头衔听起来经历了许多的岁月,但实际上沧海门的这位太上长老还不及四百余岁,一贯的深居简出,很少在外露面,距离上一次现身与人前还是几十年的事情,那时他已是元婴后期巅峰,这几十年过去,既是不曾陨落,那必然已渡劫成功,更进一步了。
除此之外,修为最高的便是掌教与三位长老。
从司嫣两人口出问出那一份名单之后,为了防止她们的胡乱攀咬,明静与明清特地派人一一排查过,以免着了道,伤了自己人。
那份名单上面的人物与宗派的数量绝对不在少数,目前已经排查了一部分,剩余的那些,目前还在跟进中。
而他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将那份名单上面,已经过核实,确定整个门派都已经沦陷,成为了魔族为了一己私欲而创造安插的爪牙,一一清理门户。
这份工作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尤其是在九华宗弟子折损了好些之后,压在他们肩上的胆子,便更重了些。
为了更快更有效的将这一份名单清空,他们几人在下山之初,就已经定了计划,分头行事。
那些最为难啃的硬茬子且先放到最后,名单上的各个中小型门派,就是他们这一次出行的目标了。
九华宗经历了明月叛变一事,尽管根基还在,也仍旧是元气大伤,那些在这一场变故中逝去的长老与弟子,是每一个人心里都铭记着的赤色。
短短两个月间,他们在各个目标所在的城郡之间辗转,中间的那些意外与艰难无需细说,名单上被划去的名字,在不断的增加。
沧海门是景黎两人手中名单上的第八个——他们此次出行的目的,已经完成了近一半。
和一些所学颇杂,没有限定方向的门派相比,沧海门算是一个比较单一的门派——他们的第一代掌教所习得的功法,便是能够与妖兽并肩作战的合击功法,是以沧海门门下弟子,体修多于法修,且近乎七成以上的弟子,都有豢养属于自己的妖兽,以做练功、迎敌之用,这一点上,就连他们的掌教与长老们也不例外。
远处的厮杀声似乎小了一些。
景黎似有所感,“看来商陆他们那边也还算顺利。”
之前九华宗出事时,商陆几个一个都没联系上,景黎只以为他们凶多吉少,后来才知,出事时,他们三个还未及归宗,而是遭了几个见宝心起散修的暗算,被困在了一处岩壁结界里大半个月,好不容易才出来。
三人回来时身上各个狼狈不堪,灰头土脸,但相比于那些在这场变故中陨落的,又实在是好上了太多。
这次出门来清理门户,只靠他与师兄两个肯定是不够的,自然是另外带了一些同门过来,商陆便正在其中。
介于沧海门的地理位置的特殊,为了防止有人走脱,他们是不同的方向同时发难的,现下他与苍麒这边都已经解决了大半,就剩下迟迟还未现身的沧海门的几位掌权者。
现在听见远处的动静变小,知道已方目前占了上风,便准备一鼓作气,直接将沧海门拿下,也免得那些魔族还披着真正的沧海门弟子的皮囊,去行那些个恶事。
景黎转头看向苍麒,正好与对方目光相触。“我们走吧,师兄。”
“小心为上。”苍麒微微颔首,又习惯性的嘱咐了一句,“遇事不可逞强。”
景黎飞快的点了点头头,示意自己知道。
每一次类似于这种情况的时候,他家师兄都对自己有所嘱咐,景黎早已习以为常,并且,乐此不彼。
有一个时时刻刻将你放在心里,生怕你出一点意外的感觉,不得不说,还是很受用的。景黎微微一笑,乖乖的应了一声是,就被人拉着,飞上了沧海门的主峰。
殿前平坦而宽阔的平地上,有两头庞然大物静静潜伏着,就等着不速之客的上门,然后伺时行动,给对方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如果,对方还有余生的话。
那两头庞然大物隐藏的再好,也逃不过景黎的双眼——已经头顶上有那么明晃晃的两根血条在看戳着,除非他眼瞎,不然,就是想要忽略都难。
那是两头身长逾六长,似蜥非蜥,似蟒非蟒的生物,体形狭长,全身有鳞甲,四肢粗壮短小,长长的尾巴既扁且平,背面略隆起。全身鳞甲如瓦状。自额顶部至背、四肢外侧、尾背腹面都有。鳞甲呈黑紫色,从背脊中央向两侧排列,呈纵列状。
还没等景黎琢磨清楚这两个大家伙究竟是何种物种,那两个体型堪比一座移动小山的,浑身下山长满了鳞片的家伙就开始从鼻子里喷气,长有力的尾巴,就是它们最好的武器。
看着那块体型甚大,不知道在这里存在了多久的岩石在对方的一记尾鞭下被抽成了一地的粉尘。
这一击,就像是被拉开的进攻的序号。
那两头妖兽身上的鳞甲一片片倒竖起来,剑拔弩张。
不多时,那两个一身鳞密布的妖兽,就以与它们的体型完全不符的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且分工明确的一个负责一边,同时向着景黎与苍麒高高的扬起了尾巴,意欲在困住敌人后,就令其的生命在这一天终结。
相比于以前那些一直把自己当软柿子,什么招式都往自己身上招呼的景黎来说,这两头妖兽,绝对称得上的“一视同仁,无差别对待”了。
景黎与苍麒站在一处,两头妖兽口中不断发出“嗤——嗤——”的声响,从不同的两边喘着粗气的冲过来了。
景黎站在原地未动,耳边疾风掠过,身边的人已消失了踪影。
眼见着自己的攻击目标消失的那一头妖兽足下越发使劲,整个身子猛地向前一跃,一大片黑色的阴影霎时间向着景黎兜头罩下;另一头的速度亦是不慢,只与同伴的方式不同,在距离景黎三尺开外之处,身子忽的扭转,倒了个个头,用它那硬甲遍布的长尾,横扫而下。
这两头妖兽一个攻上,一个扫下,配合的极为默契,显然是平日里做惯了的。
尖锐的利爪与长尾同时抵达目标,狠狠的撕裂、抽击,太过猛烈的攻势卷带起凌厉的罡风,一股脑的送给了它们的目标。
奇怪的是,明明击中了目标,目标的身影却像影子一样,扭曲了一瞬后消失。
竟然被猎物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两头妖兽皱起鼻子,有些焦躁的用前爪刨着地面,开始感觉到异样。
躲藏于暗中,窥探着此间动静的人影低低的咒骂了一阵,伸出手指在眼前虚划出几道轨迹,从眉心间牵引出一点红,融于那些金黑色的轨迹,两道虚影从中浮现,化作一点黑金光芒,飞向明处的两头妖兽。
两头妖兽喉间起伏,发出几声含糊的声音,原本灰扑扑的硬甲,肉眼可见的鲜亮起来,就像是被人打了一层蜡,瞬间就闪亮了起来,兽首中心有一点与其鳞甲颜色相近,稍不留神便会被忽略了的黑色小点。
体表的那些鳞甲一片片全部竖立起来,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刺猬,整个身形因此看起来大了足足一寸。
闪烁的雷霆与层层的黄褐色灵光萦绕在兽体周身,威压陡然加剧。
左边的妖兽张开口,吐出数道雷霆,劈向再一次出现的人影;右边的妖兽扬起一双前蹄,拉直了背脊,一声咆哮后,无数的滚石黄土从天而降,将位于正下面的人影整个淹没。
躲藏于暗中的人影见状,不由喜上眉梢,才想出去,却不料心口一凉。
“怎么会……”
他犹自不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胸前的那道伤口,想要伸手去确认真伪,确认是否是中了别人的幻觉,可眼皮子却越来越重,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向后方倾倒。
在摔落在地的最后瞬间,余光里好像有一道蓝光闪过,泥石飞溅,一道人影从中闪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