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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欧阳舞被太后接进了芳华殿之后,宁王府也寂静了许多。
夜重华独自守着他们的寝室,竟是觉得夜里睡不好,饭也吃不香,他的五儿不在他的身边,他竟觉得日子都难捱起来。
甚至连脾气都暴躁了起来,下人们小心伺候,生怕踩到了地雷。
欧阳舞住到芳华殿之后,太后身边的嬷嬷稳重,被照顾得无微不至。
欧阳舞最近发现自己越来越嗜睡,吃了晚饭之后,便觉得困乏得很,稍微与太后说了些话,便回房间休息了。
这一觉睡得很香甜,夜半醒过来,便觉得有些口渴,恍若睁开了眼,想要叫竹绿到点水喝。却突然耳旁传来淡淡的呼吸声,鼻尖弥漫着淡淡的琼花香味。
欧阳舞此刻还有些不清醒,有些不敢相信伸手往旁边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个温暖的身体。欧阳舞半睁开眼睛,外边的月光透进来,照在身旁这个人的脸上,俊美的轮廓,紧闭的双眼,高挺的鼻子,微薄的唇,他似乎也睡过去了,呼吸淡淡的。
仿佛是感觉到别人的注视,夜重华的眼睛也慢慢地睁开,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又带着丝丝性感:“怎么醒了?”
“口渴。”欧阳舞小声说了一句,便见到夜重华快速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水,一口一口地喂给她喝。
温热的水入口,顿时便觉得舒服了许多。欧阳舞重新躺了下来,夜重华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轻嗅着她头发上的清香。
欧阳舞心想还只是分开一天呢,夜重华怎么就寻来了:“你怎么来了?”
夜重华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想你了。”
心里头莫名地渗透着甜意,又有些喜悦,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她似乎越发感性了。头上的呼吸渐渐沉稳,欧阳舞再次陷入了梦田中。
夜重华这一夜睡的极好,似乎抱着他的五儿睡觉,即便是睡梦中唇边都会渗出一丝笑容来。
次日两人睡到很迟,才刚要出门,便发现太后站在门口,绷着张脸看着夜重华。
欧阳舞硬着头皮唤了声:“皇祖母。”
太后却是紧盯着夜重华,额上青筋暴跳,即便是感情再好,如今舞儿怀有身孕,他怎么还这般胡来,都追到宫里来了。想着便开口道:“非白,你就这般不放心将舞儿放在哀家这里?”
夜重华看着太后的怒容,只能道:“孙儿不敢。”
“不敢就早点回去,你的舞儿哀家会帮你照顾好。”太后一点面子也不给,下了逐客令。
之前舞儿放在他身边,看他都做了什么,还让舞儿吃坏了肚子。
夜重华无法,看了欧阳舞一眼,转身便离了芳华殿。
太后看着夜重华离开的模样,脸上绷着的样子缓和了些,拉着欧阳舞的手:“舞儿,如今你初次怀胎,要珍惜自个儿。别什么都由着他,知道不?”
欧阳舞倒是听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垂下脸去,眼观鼻,鼻观心。
耳根子微微地红了起来。
“什么?欧阳舞这个贱人现在进宫了?”皇后挣扎着坐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
她是恨极了欧阳舞,之前她在宁王府内养胎,且不说她如今的手伸不到宁王府那儿去,便是可以,宁王府也被守得像个铁桶一般,自是一点办法也无,只能在心里恨。
不想如今她却是自己送上门来了,皇后的脸上很是狠戾,既然到宫里来了,还怕找不到机会整治她?
只是……得需要助力才行。
皇后的脑中闪过一个人——夜非卿。
“去召五皇子过来!”皇后精致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恼怒,朝一旁的紫苑道。
“是。”紫苑恭敬的回了声,便退了下去。
夜非卿很快便过了来,隔着帘子朝着病床上的皇后唤道:“皇后娘娘,不知找非卿来所谓何事?”
帘内传来淡淡的咳嗽声,皇后略显虚弱的声音传来:“非卿,母后有要事与你商量,你先坐吧,紫苑,上茶。”
夜非卿谢过后便径自走向一旁的椅子上,紫苑上前给他斟了一杯茶。
夜非卿一手轻轻端起茶杯,一手拿起杯盖掀掉茶沫,动作优雅的喝起茶来,脸上无一丝好奇之色。
欧阳舞进宫了,皇后此时找他,什么事他是心知肚明。
皇后透过帘子看到夜非卿这般淡然的模样,心里有些没底,顿了会儿开口道:“非卿,你可知道,欧阳舞进宫了?”
夜非卿脸上似是讶异,道:“哦?何时进的宫?”
“太后昨日宣她进的宫,如今便宿在芳华殿!”皇后的话中带着一丝愤恨。
夜非卿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道:“太后对她倒是极其关心。”
“可不是!”皇后的脸上尽是愤懑,若不是太后对她那般上心,她也不必这般束手束脚。
夜非卿的脸上清清淡淡,仿佛什么也不在意,什么也不关心,皇后隔着帘子望着夜非卿的脸,道:“非卿,你也知道,非熙如今被圈禁只是一时的,皇上总有一日知道他是被冤枉的,有朝一日,等皇上明白了,便能出来了。”
夜非卿神色惋惜,附和道:“非卿也知四哥是被冤枉,奈何没有办法营救。”
皇后看夜非卿的脸上并不能看出他心里的想法,无法便只能继续道:“而非白便是这条路上最大的障碍,非熙如今自是无法,若非卿此时能助他一臂之力,待他日非熙出来了,那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对你来说便是唾手可得。”
皇后说完这番话便紧盯着夜非卿,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心动。
夜非卿感受到皇后的目光,不由的笑道:“皇后娘娘太看得起非卿了,二哥的能力,非卿自认比不上。”
自然也没办法帮你消除夜重华了。
皇后之前从非熙那儿也是知道一些,非卿是他的人,否则之前非卿也不会献计救非熙了,如今听他这话却也不与他兜圈子:“要对付夜重华,便是从对付欧阳舞开始,欧阳舞这个女人邪得很,如今太后对她又是看重,很难对付,非卿,你可有办法?”
夜非卿也没说是否有办法,只是浅浅地笑着,温润淡雅:“皇后娘娘何必如此如临大敌,怀有身孕的女人最怕的便是有个不小心,那孩子可就没有了。”
皇后望着他脸上清浅的笑容,马上便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突然笑了起来:“非卿说得正是。”
夜非卿端起茶杯,只是细细的品着茶,似是刚才那番话并不是他说的一般。
夜重华被太后赶走后,欧阳舞陪着太后用完早膳,便决定去后院里逛逛,太后的后院里种了不少精致的花草,欧阳舞看着心情甚好,便多逛了一会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味道,此处是在太后的院中,守卫很是森严,欧阳舞也少了几分警觉。
竹绿陪着欧阳舞慢慢的逛着,时不时地拿帕子擦拭欧阳舞额头的汗水:“王妃,您累了么?不如我们回去吧?”
欧阳舞摇头,自怀孕以来,被夜重华保护的太好,倒是很少这般走动了。在古代生孩子若是一个不好,便是要命的事,如今多走动可是利于以后顺产呢!
两人这般逛着,却突闻一声猫叫,尚未回过神来,便见草丛中突然串出一只黑猫,猛的伸出利爪朝欧阳舞扑来。
欧阳舞一时没有准备,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旁的竹绿也是尖叫了一声,拉着欧阳舞便不断的往后退去。
两人均未发现,一个人影在她们背后一闪而过。
竹绿拉着欧阳舞往后退,却突然脚底一滑,不敢连累欧阳舞下意识地松了手,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往后倒去。
欧阳舞被竹绿倒地的声音吓了一跳,堪堪站稳身体,眼角不由地一瞥,便发现后面不知被谁洒了油。
欧阳舞转过头,发现方才的那只黑猫正冲着她扑过来,脚步下意识地一挪,却又踩在了几颗圆润的珠子上,身体一个不稳,眼见着就要摔倒——
手往周围一抓,什么都抓不住。
竹绿摔得太厉害了,整个人根本就站不起来,只是吓得尖叫:“王妃!”
欧阳舞禁不住脸上一白,马上就要扑倒在地。
一个身影快如闪电地冲过来,将欧阳舞紧紧地护在怀中,就势转了一圈,这才停住。
夜重华将欧阳舞小心地禁锢在怀里,脸上带着浓浓的戾气,一脚将那扑来的黑猫踢走,一声凄惨的猫叫声响起,那黑猫远远的被踢落在地,抽搐着四肢,过了会儿,不动了。
夜重华此刻心中波涛汹涌,若是他没有因为不放心而回来,若是他刚才出手晚了一步,若是舞儿摔在了地上,若是……
他根本不敢想下去,只觉得脊背上都是冰冷的汗水。
刚才的那一瞬,他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被那声凄惨的猫叫引来的嬷嬷看到这一幕,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见到夜重华将欧阳舞护着,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她马上便将此时禀报给太后,太后越听面色越是难看,亦是吓的不行,她的芳华殿怎么会有黑猫出现,舞儿在她的院中差点出事?
她急急地赶出来,便见到夜重华抱着欧阳舞,面色不善,看了太后只冷着声音道:“皇祖母,舞儿不便留着这里。”
夜重华不等太后反应,抱着欧阳舞便往外走去。
太后面色一变,却也无可奈何,她将欧阳舞带到宫里来,便是就近照顾,这才没过多久,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此刻她根本开不了口说将她留下来这些话。
欧阳舞刚才着实被吓到了,此时安然无事,也渐渐镇定过来。
见夜重华这般抱着她出去,便直说自己要下去,不过此刻夜重华深黑色的冷眸如寒潭般幽冷,鼻梁高挺下,淡粉色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他的脸色阴暗得吓人,强劲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一句都不说。
“我真的没事了,真的。”欧阳舞见他脸色僵硬,知道他吓得不轻,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脸庞,开口安抚他,“没事了啊。”
“以后你哪儿都不要去,我会派人将你看得牢牢的。”夜重华不为所动,只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太后站在院子中,眼中出现了许久不见的狠戾,今日之事,必要彻查,她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敢在她的眼皮底下伤害舞儿?
太后的人不查则已,一查便马上查出了端倪,皇后宫中早上有丫鬟捉了只猫回来,想必就是死在她芳华殿后院的这只猫吧!
纵然太后的人再厉害,这事却是一点都查不到五皇子夜非卿身上,五皇子做事干净狡猾,竟是丝毫没有留下半丝痕迹。
皇后素来针对欧阳舞,太后立马便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太后脸上尽是怒气,对着一旁的嬷嬷道:“把皇后叫过来!”
“皇后……似是病了。”嬷嬷迟疑道,此时去叫皇后会不会不好。
“那就把她给我架过来!”太后此时怒气正盛,今日不处置了皇后,这口气便吞不下去了。
太后传召,皇后自是不能不来,太后的人自然也不会真的架了皇后过来,仍旧是对她恭敬有加。
过了片刻,皇后便在紫苑的搀扶下过来了,一踏入芳华殿,还未行礼,便听太后一声暴吼。
“跪下!”太后不怒自威,胸前起起伏伏,显是生气至极。
皇后似是早有准备,跪在了地上,抬起头来看着太后。
“不知臣妾做错了何事?”皇后面色苍白,即便是上了妆,仍旧看得出来她面色憔悴。
“哼,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哀家真是想不到,你的心肠居然如此歹毒,舞儿腹中的孩子差点丧命!”
差点?那就是还没成功?
皇后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随即掩了下去。
“母后误会臣妾了,臣妾一直在钟粹宫养病,常常都昏睡着,几乎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呢。”皇后淡定地回答道。
太后冷声道:“不知什么事情?要哀家将人证物证摆在你眼前你才肯认?哀家不拿出证据,已是全了你皇后的面子,你若是再执迷不悟,便废了你皇后之位!”
皇后见危及她的皇后之位,这才慌了神,抬头看着太后,恳切道:“母后,臣妾确实不知啊。”
太后见皇后这般狡辩,亦是气的厉害:“问问你宫中的丫鬟,那只猫哪儿去了。”
这话一出,皇后却道:“猫儿狗的不通人性,偶尔跑得远了也是有可能的。臣妾久久缠绵病榻,哪里有什么精力侍弄猫狗什么的,想必是哪个宫人寂寞了便养了只猫。母后,不知道这只猫与舞儿又有什么关系?”
“还敢狡辩!”太后冷笑一声,道:“蛇蝎妇人!从今日起到舞儿的孩子出世之日,你便呆在钟粹宫不要出来了,也不许你见任何人。”
皇后不可置信的抬头,跌坐在地上,心头惊惧不已,太后为了欧阳舞把她禁足了?
她堂堂一国之后,居然比不上一个东晋国来的野丫头。
一时间,皇后的心头惊怒交加,本就不适的身子,此时便愈觉得支撑不住,往后一倒,便昏倒在了地上。
太后只冷眼看着,道:“送皇后回去。”
紫苑在一旁也是瑟瑟发抖,太后居然生了这么大的气,将皇后娘娘禁足了!她不敢多言,匆忙行了个礼,便扶着昏迷的皇后回去。
太后教训了一顿皇后之后,心中还是后怕不已,她特地将欧阳舞请进宫就是为了更好地照顾,可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若是之前夜重华没有及时赶来,舞儿的孩子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知舞儿现在如何了,她刚才都没有看清楚舞儿。
越想越不放心,太后便吩咐准备马车,亲自出了宫,往宁王府行去。
如今,只有她亲自见了欧阳舞,才能放心。
欧阳舞被夜重华抱着回了宁王府,没过多久,便听外面道太后来了,便急忙起身。
却见太后走了进来,欧阳舞想要起身,被太后制止了。
太后见欧阳舞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便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一颗提着的心倒是放了下来。
夜重华此刻就坐在欧阳舞的旁边,对太后即不行礼也不问候,仿佛只是将她当成一个隐形人。
太后看着夜重华,道:“非白,这次是哀家不是……现在你要好好照顾舞儿!”
夜重华心里还有气,对太后的话并不理睬,欧阳舞见状,觉得气氛有丝尴尬,便忍不住笑起来:“重华,这事与皇祖母无关,你可别生皇祖母的气。”
太后对今日之事,心里抱着一丝愧疚,当下倒是明理,握着欧阳舞的手笑道:“无妨,看到非白这么紧张你,哀家就放心了。”
夜重华依旧不语,紧绷着张脸。
欧阳舞唇角含笑,无奈地朝太后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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