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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有许多青楼,大多集中在勾栏街一带,有名满京城的花魁,有来自极西之地的姑娘,甚至有高鼻子、蓝眼睛,长着一头金发的蛮族女人。
灯红酒绿,夜夜笙歌。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外面闹成什么样,永远那么热闹。
名副其实的销金窟,能让你万贯家财进去,身无分文出来。所以再繁华也是达官显贵和有钱人消遣的地方,普通人只敢从门前过,进是万万不敢进的。
勋贵有勋贵的活法,百姓有百姓的乐子。
对大多京城百姓而言,闲来无事可以去族老院看吵架,三圣宫外院看打架,乐枫市口法场看砍头,或去镇东门外的皇河渡市集买便宜的南北货。
现在,又多一个可以凑热闹的地方,仙人街修部广场看升旗降旗。
早上升,下午降,只要不刮风下雨,天天能看到。
修部衙役衣着光鲜,走得齐,动作跟木偶似地,有板有眼。不光衙役走,全修士组成的前锋营一样要走,有吹鼓手奏乐。仙人街临时封路,过往行人全部驻足,不许大声喧哗,比陛下祭天更热闹更庄重。
作为京城人或来过京城的人,不来看一眼,不把手放在胸前看着鹰旗冉冉升起,简直白活了。
“十八殿下体恤百姓,允许你等进去。但是,宗门前辈和三洲勋贵今天一样要观旗。昨天的事今天不能发生,切勿大声喧哗,切勿轻举妄动,违者杖责五十大板!”
“看紧各自小孩,升旗彰显我大秦威仪,不许追逐打闹。违者拿父母问罪。”
“按骁骑营指引往里走,地方大着呢,慢慢走,不要急,不许挤。排在后面的看不见没关系,今天看不见有明天。明天看不见有后天,升旗看不清下午可来看降旗!”
“货可带进去,升完旗可叫卖,可在广场叫卖一天,升旗期间不许做买卖。”
……
每天来看升旗的人太多,为防止发生踩踏事件,不得不控制观旗人数。
天色一亮,十几个综合司礼部处官吏,赶到被京军士卒封锁的大小路口。给前来看热闹的百姓放行。
骁骑营将士用绳子拉出蜿蜒曲折的几条通道,默默计算人数,登仙街口只能放三千,名额一满立即封路,排在后面的人只能下午或明天请早。
青园街路口是“贵宾通道”,接受完骁骑营和前锋营士卒检查,勋贵的车驾可一直驶到修部广场左边的“停车场”。马会拉-屎撒-尿,停车场要派专人清理。不然会臭气熏天。所以勋贵看升旗不用掏钱,停车要掏钱。
宗门妖人昨天进城时躲在马车里没敢露头。今天要出现在成千上万人面前。
练气境修士本就不多,炼神真人更是凤毛麟角,许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比如大供奉坐镇栖鹰山几十年,真正接触过他老人家的勋贵不会超过十人。何况宗门妖人是来和谈的,事关勋贵乃至大秦前途,想不关心都不行。
要伺候好和谈代表。要维持修部衙门及修部广场秩序,要为接下来的和谈做准备,别看修部官员和士卒不少,但要顾及的地方更多,根本抽不出人手招呼他们。
三皇子秦羽奉旨协助准备和谈事宜。对大秦勋贵又熟悉,当仁不让负责起这项工作。
“盛勤伯,您老看那边,观礼台搭得很结实,走到那一看便知道,各家应该坐在什么位置,全有木牌全有标记。”
“三殿下,老夫到那儿能看见?”
“看见,好几层呢,国公,右相,大长老,皇族长老,六部尚书在第一排,您老腿脚不方便,也安排在第一排。世子和几位小姐只能站上面。”
“有劳三殿下。”
准备得很充分,盛勤伯拱手致谢,在儿子和几个孙女的搀扶下往广场方向走去。别人可以三言两语打发,文昌伯府和卫国伯府必须好好接待。
一位是十八弟的外公,一位是十八弟的大舅哥,一个庶女能当王妃,能成为未来的大秦皇后,十八弟还有什么事不敢干,还有什么事干不成的?
“外公,何大人正在衙门那边忙,我陪您老过去。”
“三殿下尽管忙,老朽硬朗着呢。”
外孙真干出了一番事业,逼得三大宗门低头,迫使三大宗门派炼神真人来谈判,昨日更是骂得他们狗血喷头,而他们竟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何谦善表面上站在勋贵这一边,事实上却是支持外孙支持修部的,反正文昌伯府已没落上百年,没其他勋贵那么多利益纠葛。
“我陪陪您老。”
“不用不用,去招呼那帮老家伙吧。”能避嫌尽量避嫌,何谦善拍了拍他手,微笑着招呼几个来看热闹的孙女,一起往观礼台方向走去。
在所有勋贵中,刚继承爵位的邱子雄最年轻,此时此刻的心情也最复杂。
同父异母的妹妹未出嫁前在卫国伯府过得并不愉快,尤其闹出逃婚那档子事后,几位族老甚至把她视作为猛虎寨邱氏的耻辱。
本以为十八殿下只是为维护开国勋贵荣耀,勉为其难收下她,让她当一个无足轻重的侍妾,结果竟成了大秦立国一千一百多年来的第一个王妃!
昨日下午回娘家,带去礼物相当于卫国伯府二十年收入。
有金银财宝,有可助家族子弟突破练体的珍惜药材,有二十箱下品灵石,有十几瓶丹药,有三十件法器和五件下品灵器。
如此慷慨,用意不言自明。
说好听点是想以此报答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说难听点是要同卫国伯府一刀两断。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已经做到这份上你还能说什么。
猛虎寨邱氏虽同为开国勋贵,但在阻击蛮族大军时损失惨重,同皇族一样先天不足。
没其它侯府伯府那样的底蕴,更无法与六个国公相提并论,这几年更是沦落到要同商人联姻的境地。相比那些礼物,邱子雄更想同千山齐家一样抱紧妹夫这棵大树。
可惜,可惜妹妹不给机会,迄今为止,甚至连妹夫的面都没见着。
正胡思乱想,靠近仙人街方向传来一阵骚动。
“宗门前辈到!”
“南洲勋贵到!”
“东洲勋贵到!”
……
二十六辆马车,在骁骑营将士护卫下拐入广场,依次停在专为他们搭建的观礼台前,把人放下来之后再驶入停车场,无需同勋贵一样步行,给足他们面子。
“前辈,昨晚休息可好?”
蔚义保、上官辰和叶松陪同三个炼神真人,各司郎中及综合司礼宾处员外郎、主事陪同修炼家族代表,堪称阵容强大。
只是全凡夫俗子,全文官,没一个修士。
“尚可。”
陈长老不动声色释放神识,很快找到朝廷大供奉的大概位置,只是离得太远,看不清他的样子。
蔚义保可不知道他们被吓得一夜没敢合眼,指着广场四周围观的人群说:“前辈,我大秦百姓还是通情达理的。昨日之举,实属义愤填膺,气消了,自然会想到宗门亦是我大秦之宗门,修士亦是我大秦之修士。”
花言巧语,包藏祸心,陈长老懒得跟他废话,面无表情问:“你们尚书大人呢?”
“在对面,升完旗之后有一个小型欢迎仪式,欢迎三位前辈及三洲勋贵到来。”
下马威一个接着一个,老夫可不是被吓大的。陈长老冷哼一声,注意力集中到正在对面小广场集结的前锋营士卒身上。
四百多名骁骑营士卒分成两队,从东西两个方向走到仙人街上,隔几步留下一个,一直延伸到三座汉白玉砌成的旗座护栏周围。
鼓乐声响起,仪仗队从修部大堂前开始往这边行进,前锋营、亲卫营和军乐队紧随其后,整齐划一,步伐踩着鼓点,竟有股排山倒海的气势。
队伍穿过仙人街,一直走到旗座护栏。
仪仗队进去,其余人在周围列队,刚才吵杂无比的广场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目光全集中在那几个旗手身上。
陆宁举起长剑,三个绑好旗帜的士卒将旗角一甩,激昂的鼓乐声再次响起,前锋营、亲卫营和骁骑营的歌声顿时在广场上空回荡。
这是每天最激动的时刻,蔚义保、上官辰、叶松等修部官员不约而同手抚胸膛,热泪盈眶跟着一起哼唱。
双头鹰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歌唱我们亲爱的大秦,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越过高山,越过平原,跨过奔腾的长河怒江;
宽广美丽的土地,是我们亲爱的家乡……
几千人一起唱,几万人围观,气势磅礴。昨天进城时陈长老真没什么感觉,认为那是阴谋诡计,而此时此刻,心中却无比震撼,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大秦官军悍不畏死、前仆后继围攻青云山的画面。
最高的一面是大秦鹰旗,他们唱得却是双头鹰,在这个庄严肃穆的环境中,听着秦十八的军歌,看着秦十八的旗帜冉冉升起,众勋贵心情格外凝重。
或许,或许一个新的时代真到来了。
或许过不了几年,三圣宫将取代栖鹰宫成为大秦皇宫,修部侍郎及各司官员将取代六部尚书成为大秦最有权的人。面对如此强势的皇帝和新贵,开国勋贵将何去何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