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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初,是为混沌。混沌即开,便为万物。万物有灵,以神为尊。
自有天地始,世间便充盈着无穷尽的灵气,称之为元气。吸收元气加以炼化,可以锻体,亦可修神,非有灵者不可为。
修真者,或为了长生,与天地同寿。或为了可掌控天下,登上权利的巅峰。
欲,乃万恶之源。
经过无数岁月的变迁,天下分为了五州。是为东离州,西澜州,南江州,北漠州,中云州。
岁月如梭,时光飞逝。五州之内,诸多修真门派林立,其中又以云州长空门为首。相传,长空门为一隐世高人所创,原本只为避世潜修。后其弟子中有人入世,展示了不俗的修为,震慑五州,长空门才名声大振。
有正,便有邪。自古正邪不两立。千万年来,正派与魔道,纷争不断,各有死伤。终于有一天,双方在江州千绝山之顶,展开了一场决战。然而,那一战的始末以及过程,却无从得知。因为,凡是参加那一战的,无论正魔,皆无生还。传说那一战因杀气太重,触怒了神灵,引来了天罚,将一切毁于一旦。
此后,千绝山一役被世人称之为“天罚之战”。
我们的故事,便从天罚之战的十四年后开始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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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阳村,地处云州东南,因为背靠金阳山而得名,是一个并不起眼的小山村。村子不大,只有二百来户人家。虽不富裕,但民风淳朴,邻里之间生活倒也和睦。
初夏的凌晨,还算凉爽。此刻天色微明,村子里还静悄悄的,偶尔响起的一两声鸡鸣,提醒着黎明的到来。
“孩子……记住……你……川……”
似乎身在一个温暖的怀抱,四周雾蒙蒙的一片,虚无缥缈,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个温柔的女声似有似无的飘荡着。
又是这样的怪梦。
少年揉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轻轻的嘟囔了一句。看似对于这样的梦境,已经是习以为常了。看他年纪,不过十四五岁,身材瘦削,略微尖的下巴,漆黑的双眸炯炯有神,面貌却没有其他山村少年的粗犷,虽不是很英俊,但颇为清秀。
这是村东头的一户人家,几间土坯房,一个不大的院子。与其他人家不同的是,一间偏房里摆了一个大风箱,黝黑的铁台,沉重的铁锤,还有几件打好的农具,整齐的摆放在屋子一角。这家主人叫郭大柱,是这十里八乡唯一的铁匠。
郭铁匠发妻早丧,这少年是他唯一的孩子。
少年默默的躺了会,这才起身穿衣。“吱呀”一声,刚推开房门,一股清新的空气便扑面而来,使得他忍不住张开双臂,深吸了几口气。
“起来了,不弃。“
院子里站了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黝黑的脸庞棱角分明,身材中等,双臂因打铁而格外的粗壮,正是铁匠郭大柱,正笑呵呵的看着不弃。
不弃一眼看到父亲布满老茧的手里提着一个粗布包裹,问道:”爹,您这是要出去吗?“
“嗯。”郭大柱收起笑脸,故作严肃的道:“我和你村长叔一起去镇子上,最晚下午就回来。锅里有饭,你小子吃完了,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少出去给我惹祸,知道吗。”
不弃撇撇嘴:“一个大男人,说话婆婆妈妈,都快赶上刘大娘了。”刘大娘是这十里八乡的媒婆,一副伶牙俐齿是出了名的。
“臭小子,你嘀咕什么。”郭大柱作势欲打,不弃笑着逃了开去,院子里拴着的大黄狗也跟着兴奋地旺旺之叫,温馨之意充斥着小院。
一大一小两个人闹了一番,郭大柱才背上包裹,摸着不弃的头,慈爱的笑道:“不早了,我先去了。这一次啊,你老爹我弄到了好东西,一定能买个好价钱。这一下爹有钱把你送到镇子上的私塾去念书了。”
不弃一愣:“去镇子念书?我觉得诸葛先生教的就挺好的,为什么要去邻村啊?石头他们也去吗?”
郭铁匠笑着摇摇头:“他们去不去我不知道,反正你是要去的。你要是不听话,看我不打你屁股。孩子,你将来一定要有出息才行。”说到最后一句话,竟然变得大有深意。
目送父亲出了家门,不弃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才去洗脸吃饭。早饭很简单,几个粗面饼子,一碟咸菜,一碗稀粥。
粗茶淡饭,不弃慢条斯理的也吃的津津有味。
吃着吃着,想起做的梦,不弃忽然没了胃口。
从七八岁的时候,晚上睡觉时,不弃总爱做一些乱起八糟的梦,那梦里的很多东西都是奇形怪状的。不过醒来时,不弃记不清楚了。
久而久之,不弃也已经习惯了,可是在几天前,不弃开始做起了另一种梦。
梦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算了,不想了,不弃将剩下的饭菜收拾好,回身走到屋里,片刻后,手里提着一张和他差不多高的长弓,腰上挎着一个粗陋的箭壶,一路跑着,径直来到了村头的打谷场上。打谷场颇为宽敞,在一头竖立着几个用稻草做成的箭靶,十几个和不弃年龄相仿的少年已经聚集在这里了,为首一个少年身材高壮,圆圆的脑袋上没有头发,正拿着一张和不弃手里差不多的长弓,站在箭靶五十步开外,拉弓引箭,每一次都能射中靶心,引来了一阵阵喝彩声。
人群中有人眼尖看到不弃,顿时大声喊道:“来了,来了,不弃来了。”
光头少年放下手中的长弓,待到不弃来到近前,忽然一拳捣向不弃,嘴中怒道:“你小子又迟到了,吃我一拳。”
不弃早知道会这样,目光闪动间,已经撤步后退,同时也是一拳挥出,嘴中不停的道:“你个又臭又硬的石头,谁说我迟到了,是你们来的太早了。”
说话间,两人的拳头已经撞在了一起,砰的一下,两人呲牙咧嘴的跳到一边,却又哈哈大笑起来。
其他少年见状,也围了上来,众人顿时闹做了一团。
闹了一会,石头把手一挥,大声道:“现在人已经全了,我们马上出发吧!”
众少年哄的一声,一起向金阳山进发。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光靠几亩薄田,只能填饱肚子。因此,闲暇的时候,村民便会到山里打些野物,挖点药草,砍担柴,送到附近的镇子上,可以换些微薄钱财,补贴家用。山里的孩子也是喜欢大山的,一有空就结伴到山里打猎游玩。不弃从小跟着父亲打铁,身材不壮却很有一把子力气。而秦山本身就是出色的猎手,耳濡目染之下,又学会了精湛的射技和捕猎技巧,算是这群少年中的灵魂人物,每一次进山都少不了他。
一群少年在金阳山上打打闹闹,折腾到下午时才拿着打来的几只野兔和山鸡,意犹未尽的说笑着下山。
还未走到村口,忽然从村里传出一声声嘶哑的呼喊,众少年凝神一听,都把目光看向不弃,那人分明在喊着他的名字。一声声的“不……弃”由远及近,高而急促,好像喊话之人要扯破喉咙一般。
不弃当然也听清楚了,心里一紧,这是有人在叫自己,还很着急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其他的少年则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
刚进村子,便看见了那呼叫之人,原来是邻居张大伯。张大伯原本一边急奔一边呼喊,骤然看到不弃,猛然停了下来,来不及歇息一下,一手抚胸,气喘吁吁的道:“不……不弃可找到……你了,大事……不……不好了。”
不弃见此,心情反而放松下来,笑道:“张大伯,什么事不好了,是不是您家的猪又丢了?”
张大伯差点跳起来:“你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没个正经。是你家出事了。”
不弃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了:“我家?我家有什么事情?”
张大伯一跺脚:“是你爹他……唉,你,你还是快点,抓紧回家看看吧。”
张大伯的一番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股不详的感觉猛然涌上心头。顾不得再问,不弃一把将手里的猎物扔下,撒腿往家里飞奔而去。
不弃家院子里站满了乡邻,众人正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有人眼尖看到了已经到家站在门口那瘦小的身影,脱口喊道:“不弃回来了。”院子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一起回头,自动让开了一条路,看着不弃,眼神里有怜悯,有可惜,有愤怒。
有时候,寂静反而更可怕。不详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弃一步一步往屋里走去,胸膛里如擂鼓般,咚咚只响。只觉得短短的几步路,竟是如此的沉重和漫长。
屋里站着几个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为首一人头发花白,手里提着一根大烟袋,正是村长。见到不弃进来,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不弃只扫了一眼,忽然冲炕上扑去,悲呼道:“爹,你怎么了。”
只见郭铁匠躺在炕上,脸色发白,牙关紧闭,衣衫褴褛,浑身青紫相加,口角不时有鲜血流出。任凭不弃怎么呼喊,始终不见有醒来的迹象。不弃心中又急又怕,只差流下泪来。
见此情景,屋里众人都感心酸。村长长叹一口气,正想宽慰一番,却见从门外又走进一人。村长连忙一把拉住来人:“诸葛先生,你可来了。快,快帮忙看看郭铁匠到底怎么样了。”
来人年约四旬,面容清瘦,白而无须,整个脸上面无表情,穿着打扮也和别人大不一样,倒像是个教书先生,村里人当面称一声诸葛先生,背地里则叫其怪诸葛。其实没有不尊敬的意思,实则是因为这人脾气当真古怪至极。
怪诸葛并不是本地人,乃是十几年前来到金阳村,住下之后,就再未离去。人们只知其姓诸葛,却不知其名。据说,他之前一直是游历四方,四海为家,并没有固定居所。走到金阳村时,突然厌倦了漂泊不定的生活,觉得这里还算山清水秀,才就此定居下来,十几年下来,人们也早已把他当成自己人。之所以叫怪诸葛,是因为他脾气古怪,有点喜怒无常。喜时待人平和,怒时谁都不睬。但这并不妨碍众人对他的尊敬。原因无他,只因这怪诸葛是金阳村唯一有学识之人,经常教村里的少年儿郎读书习字。又兼之懂些岐黄之术,谁家有点小病,让他一看,倒也药到病除。
怪诸葛一言不发,径直走到炕前,先查看了一番,接着又伸手搭脉,勘验伤势。
屋里一时静了下来,几双眼睛盯着怪诸葛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不弃,更是眼也不眨,希望从怪诸葛的表情上看出点什么。
只过了一会,怪诸葛就放下手来。不弃见状,急切道:“先生,我爹他怎样了?”
怪诸葛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头。不弃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晕倒,用手撑住身子,两行清泪终于流下来。
村长犹自不死心,又道:“诸葛先生,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怪诸葛面色不愉,哼了一声道:“难不成我还骗你们,哼,秦铁匠他伤及经脉肺腑,纵然是国医圣手,也乏回天之力。”说着,从怀里摸出三粒药丸,“我这里有三粒回气丸。过些时候给他服下,当可会醒来,但命终不久矣,过不去明日晌午了。也不知是何人如此歹毒,竟这般的伤人性命。”说完,怪诸葛放下药丸,也不看众人一眼,径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