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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北城在听到怀中的南方说话的时候稍微愣了一下,他以为南方一直都是睡着的。
“恩。”这两兄妹原本就都是寡言的人,相处的时候不喜欢说太多的话。
“哦。”南方点了点头,想要自己下来,但是靳北城却坚持要抱着她进去。有的时候南方真的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哥哥宠坏了的小女孩,要是一辈子都长不大,一辈子都活在哥哥的保护下就好了。
但是从高三靳北城帮她出面怒斥了宁泽之后,一晃而过也都已经那么多年了,宁宁都快上小学了。
“前段时间我帮你介绍那个男人,不喜欢?”靳北城开口,抱着南方走进了靳家别墅。
南方现在的神经都是有些恍惚的,她现在仍旧沉浸在宁泽刚才说的话当中,只是含糊地敷衍了一下靳北城偿。
“不喜欢。”
“宁泽都在物色结婚对象了,你难道真的打算一个人过下半辈子?”靳北城其实从一开始就不看好南方总是追着顾峥跑。
顾峥这个人将自己的情感隐藏地太深太深,就连靳北城这样洞晓事理的人都看不出来,他到底喜不喜欢靳南方。
“否则,跟谁去过下半辈子?”南方反问了一句,心底晦涩难挡,“哥,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南方含含糊糊地问了这么一句话,眼神都有些飘忽不定。
但是靳北城正抱着她走路,并不能够看到她此时的眼神是怎么样子的,他下意识地觉得她说的是纠缠着顾峥这件事情,于是颔首。
“恩。顾峥不值得。”靳北城是站在了兄长的角度上,而不是站在作为顾峥朋友的角度上。
南方心底微微一愣,靳北城理解错她的意思了,她想要说的不是顾峥的事情,而是,宁泽……
她低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没有再问出口了。
*
南方回到家之后持续了好几天的高烧,或许是因为受到了刺激,她整个人的状态非常地不好。连续的高烧让她好像是被剥了一层皮一样,又暴瘦了好几斤,只是脸庞仍旧浮肿。
这几天她都一直在家里休息,哪里都去不了。但是今天却意外地起来了,趁着于之萍和靳父出门的时候,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戴上口罩和鸭舌帽出了门。
她这样做不是担心被别人认出来,只是因为脸庞的浮肿越来越厉害,她照镜子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很难看,看着特别特别丑陋。所以才戴上了口罩和鸭舌帽,免得让熟悉的人看到之后觉得心底不舒服。
今天是宁宁的生日,南方想要去给孩子买个生日蛋糕。
这几天她的心绪稍微稳定了一些,没有再想着用激进的方式去找宁泽要回宁宁。她逐渐开始想通了一些,要是她跟宁泽玩儿硬的的话,肯定会败下阵来的。
滨海商场内,南方买了一个小蛋糕,正准备送去宁宅的时候,经过了男装区,她的目光忽然停留在了橱窗里面一件男士毛衣上面。
她鬼使神差一般地走了进去,伸手捏了一下毛衣,觉得质地特备柔软。
“小姐,这是我们品牌今年新推出的款式。这件毛衣也是这一系列的主打款,非常好看。”售货员看到南方目光被这件毛衣吸引地死死的时候,立刻上前来推销。
南方点了点头,拿下了毛衣仔细看了两眼。
“您是要送人吗?”
“恩……”南方点了点头,点完头之后才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走进一家男装店来看衣服?要去也应该是去给宁宁买衣服的童装店才对啊。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正准备扔下衣服走的时候,售货员连忙想要挽留她:“您是给您男朋友选的礼物吧?快早秋了,正需要一件薄款的毛衣,这件特别合适。”
南方原本是一个很不容易被说动的人,但是这个时候脑中却忽然冒出来了一道她平时几乎想都不想要看到的身影。鬼使神差般地,她又转过了身去打仔细打量了这件毛衣。
“我要一件。”南方犹豫了一下之后,连价钱都没有多问,直接买下来了。
她拿着毛衣走出了商店,本来是打算直接去宁宅给宁宁送蛋糕的,但是还没走出商场的时候就觉得走的心慌,于是便拿着蛋糕和毛衣进了一家咖啡馆,准备先坐一下等自己心绪平静下来了再走。
她点了一杯咖啡,看了一眼身旁那件静静躺在购物袋里面的毛衣,神色有些微微变了。
她想起了刚刚进S大念大学的那一年秋天……
*
N年前,S大。
今年的秋天来的特别地早,南方是住宿生,当时靳北城和于之萍两人都在纽约,她一个人在A市完全只能自己照顾自己。她当时已经有了轻微的抑郁症,所以每天都不是呆在宿舍里面就是呆在画室里面,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更加不喜欢跟同班级或者同宿舍的女生一起去逛街买衣服。
所以到了初秋的时候,她才记起来自己的厚衣服都在纽约,根本没有带过来。
那天的那天特别冷,南方背着画板和画笔去了画室,一路上都被秋风吹得浑身都打着寒颤,但是她身上只穿了一件非常薄的长袖T恤。
她原本以为到了画室之后应该会稍微暖和一点了,谁知道今天是周末,再加上天气不好,大家都偷懒没有去画室,偌大的画室里面只有她一个人,空荡荡的就更加冷了。
但是没有办法,南方最近要参加一个青年油画比赛,她只能够来画室画画。
她在画室呆了六七个小时,晚上要吃晚饭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打喷嚏了,估计是冷地感冒了。
就在她想要出去买瓶热咖啡继续的时候,画室的门被打开了。
正如同她所料的那样,画室门口出现的就是她最不想看到的那个人,宁泽。
宁泽几乎每一天都要来画室,两年如一日也真的是难为他了。但是他在画室转悠的时候严重影响了南方的创作。每一次他都很没皮没脸地说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我来画室是给别的同学当模特的。
这一点让画室其他同学简直都要感谢死靳南方,要知道想要找一个像宁泽一样身材那么好脸蛋还那么好的模特有多难。
宁泽经常逃课来画室,美其名曰给别人当模特,其实总是围着南方团团转。
“哟,今天画室怎么都没人啊?”宁泽手中拿着一个玻璃瓶走了进来,身上穿着厚厚的灰色毛衣,看上去非常暖和。
南方不禁打了一个寒噤,这个时候这种穿的这么厚实的人为什么要出现在她面前?!
南方打心眼里更加厌恶他了。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闲。”南方冷冷地扔了一句话。
宁泽倒是高兴,不禁扯了一下嘴角,阔步走到了南方的面前,在几秒钟的时间内一下子附身到了她身边,他呵出来的热气扑在了南方的脖颈上面,让她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
“我太忙了,写了一天的代码。那个教编译原理的老头儿,缠着我一整天了。一面非要说我旷课太多要挂我科,看到我写的代码之后,一转眼又说我是天才。你说这些人,是不是老顽固,一点都不懂得变通?”
宁泽的智商的确是值得他骄傲的,因此南方也没有反驳他,静静地画着画,就当做没有听见一样。
“但是我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宁泽笑的灿烂,凑到南方的脸上面,一下子印下了一个吻。
南方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画笔都差点歪了一下。
她咬牙瞪了一眼宁泽,但是宁泽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将手中那个玻璃瓶放到了南方的手里面,还用自己的手握住了南方冰冷的手。
“刚才我从机房回来的路上恰好碰到你室友了,我就顺便问了一句最近靳南方有没有什么需要我雪中送炭的事情?你那几个室友很耿直啊,告诉我你很冷。怎么样,暖和吧?”
宁泽嬉皮笑脸地看着南方,南方这个时候心底照例是生气的,但是却推不开宁泽的手,因为这样的确很暖和。
她都快要冻死了……
她一句话不说,这个时候宁泽忽然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灰色毛衣,南方吓了一跳,因为他里面什么都没有穿!
“你干嘛?!画室是有监控的……”
南方胆子小,很害怕他会忽然对她做什么,吓得都想要起身,但是这个时候宁泽却是将脱下来的毛衣直接套在了南方的头上。
“呜呜……”南方被毛衣捂地喘不过气来,宁泽还在那里埋怨。
“靳南方你的头怎么这么大?”
南方倒吸了一口凉气,好不容易把头从毛衣里面钻出来了,她皱紧眉心抬头看向了宁泽。
“你干涉么?!”
“你不是冷吗?我把毛衣让给你穿还不好?”宁泽说的话每一次都是这样,好像句句在理,其实大多数都是他自己在胡扯。
“我不要……”当毛衣穿上的时候,南方的确是觉得浑身上下一暖,但是她总不能够穿着宁泽的毛衣画画吧?况且,宁泽现在上半身什么都没有穿,要是这样出去的话,不得被笑话?
“画画吧,我看着呢。”宁泽却好像是没有听到南方在说什么一般,直接擦了一下鼻尖,目光落在了南方的那幅画上面。
“我画画会把衣服弄脏的。”南方皱眉,难得好声好气地跟宁泽说了这么一句话。
毕竟,拿人手短。
“弄脏了把你赔给我。”宁泽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扔出这么一句话,南方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宁泽看她犹豫不决迟迟不动笔,皱了眉心:“你快点画,我看着呢。”
南方当时很想要反驳一句:“你看着跟我有什么关系?”但是她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在宁泽面前她还是少说话比较好,反正说什么她都是占下风的那一个。
南方开始画画了之后宁泽就闭上嘴巴了,就站在她后面静静地等了两个多小时。等到南方画画结束的时候,毛衣上面的确都是斑驳的印记了,即使她后来还在毛衣外面穿了一件防护的衣服,也没用。
南方画完最后一笔,低头看了一眼沾染上了颜料的毛衣,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回去帮你洗一下,然后再还给你。”
“你觉得还洗的干净吗?”宁泽坏笑了一下,扯了扯嘴角看着南方有些惶恐的样子,莫名地觉得她这个样子特别滑稽,便下定了心更加想要调侃她一下。
“那……那怎么办?”南方真的是一个非常耿直的女孩……
“你欠我一件毛衣。”宁泽伸手摸了一下南方细软的头发,他的力道很大,将她的头发都弄乱了。
南方皱眉,推了一把宁泽,但是却被宁泽一下子揽入了怀中。
当南方触碰到宁泽没有穿衣服的上半身的时候,浑身的细胞都紧缩颤栗了,她咬紧了牙关,脑中一片空白。
宁泽的身上因为没有穿衣服有些冰凉,但是不可否认,这个男人的身材非常好。
南方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心底为什么会忽然冒出来这样不可思议的想法。
“你放开我……”
“啧啧啧。”宁泽看着南方反抗强烈的样子,忍不住摇头,“放开了你就是顾峥的了。”
南方当时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几分钟之后宁泽也抱累了才松开她。
“牛奶冷了记得回去热一下再喝,别喝地拉肚子了怪到我头上来。”宁泽说话还是这样,南方咬了咬牙,压根就不想理他。
“你欠我一件毛衣,你自己看着办吧。”宁泽临走之前还不忘提醒她一句。
后来南方回到宿舍之后立刻去清洗了这件毛衣,但是怎么洗都有印子了。她想着要不赔给宁泽一件毛衣好了。但是同宿舍的室友告诉她这件毛衣是XX品牌的,非常贵。
当时的靳家的资金全部被银行冻住了,还是破产的状态,南方一个月的生活费就屈指可数,怎么可能给宁泽去买一件一模一样的毛衣?
“那怎么办?”南方咬了咬牙,“我买不起。”
室友打量了一下这件湿漉漉的毛衣,用手肘顶了一下南方:“唉,要不,织一件毛衣给他?宁泽不是一直喜欢你吗?你弄坏他一件毛衣有什么关系?要是织一件给他的话他肯定得要感动死。”
“谁说他喜欢我?”南方最不愿意承认的事情就是被宁泽喜欢着。让她觉得厌烦透顶,“我不织。好像显得我多在乎他一样。”
南方冷着脸对室友说道,室友也不能够说什么了。
但是就在第二天,南方立刻去买了一些毛线和针来,跟着室友学起了织毛衣……
室友说,靳南方老是做这种被自己打脸的事情。
织毛衣大概花了南方两个月的时间,织完的时候正好是A市最冷的时候,她将那件有些坑坑洼洼的毛衣送给宁泽的时候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但是当时宁泽的表情却是欣喜若狂,完全像个小孩子一样。
“你确定你是送给我的,不是送给顾峥的?”宁泽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样的水平送给顾峥我都嫌丢脸。”南方一本正经地扔了一句话出来,脸上尽是冷漠,好像送毛衣这件事情都跟她无关一样。
她只是不想让宁泽太得意忘形了。
“这个颜色,这个款式,我喜欢!”宁泽拿着这件毛衣竟然还仔细评价了一下。
南方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赶紧走掉了。
但是事后,宁泽竟然经常穿着这件毛衣在她面前溜达,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送毛衣给宁泽的事情全校都快要知道地差不多了。
宁泽是当时学校的风云人物,念书好长得好家境又好,关注他的人自然多。
当时南方在宿舍里面休息,听到室友在那边八卦:“南方,学校里现在都在传一个版本,说你大彻大悟终于接受了宁泽的追求,送了一件爱心毛衣给他。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南方听了之后脸都黑了,强烈警告宁泽以后不要穿着那件那么难看的毛衣出门了,她就不明白了,她只不过是为了表示愧疚织了一件毛衣还给他意思一下,他有这么多名牌衣服,每天穿她这件干什么?
所以说,宁泽老说南方是凉薄的,她永远感受不到宁泽的爱意。
*
勺子搅动了一下咖啡杯里面晦涩的咖啡,南方伸手捏了一下眉心。
每一次只要想到以前的事情她就会觉得自己整个人的思绪都很混乱,她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叫服务员来买单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小的身影。
“宁宁?”南方蹙眉,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宁宁怎么可能一个人来这里呢?他这段时间不应该都在宁宅的吗?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宁宁蹬蹬蹬地跑到了对面一个角落的桌子前面,扑到了一个男人的怀抱当中。
“爸爸!”宁宁穿着背带裤,叫地清脆。
南方蹙眉,宁泽?
她刚才在这里已经发呆发了很久了,宁泽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怎么不知道?
但是她可以确定,宁泽应该是没有认出她来,毕竟她把自己的脸裹地那么严实。
“宁总,你……你有儿子了?”对面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此时咖啡店里的人走了很多,因此不是特别多了,南方听得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刚才是她注意力太不集中了。
“恩。做我的妻子,必须照顾好我的儿子。”宁泽开口,看了一眼身旁有些闷闷不乐的宁宁。今天宁宁被司机给带过来看宁泽相亲的时候就特别不高兴,他总有一种自己爸爸要被别的女人抢走了的感觉。
在孩子的眼里,后妈肯定都是大坏蛋。
南方注意到宁泽对面坐着的那个女人举止很得当,谈吐也特别地温柔。也很年轻。
“刚好,我很喜欢照顾孩子。”女人伸手捋了一下头发,笑的灿烂。
“爸爸,我不喜欢她。”这个时候宁宁忽然冒出来一句话,将南方都愣了一下。
她一直觉得宁宁的性子其实是比较随她的,属于那种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凑热闹,更加不喜欢给别人添乱的那种。
宁宁从外貌到性格几乎是南方的复制版本,但是相比较于他舅舅靳北城而言,宁宁的性格里面又多了一点宁泽的生动。
对方女人真的是十足地愣了一下:“宝宝,阿姨煮饭很好吃哦,还会做很多小点心。”
宁宁听到之后冷着一张小脸,非常傲娇地回应:“我妈妈也会!”
宁泽听完也没有什么惊讶,只是很抱歉地朝着对面坐着的女人扯了一下嘴角:“抱歉,我儿子不喜欢你。”
女人闻言之后有些羞愧,抿了一下嘴唇起身离开了。
这个场景南方看的有些头疼,就在她觉得差不多结束了的时候,又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女人,南方这一次是真的惊呆了。
宁泽今天是开了一个相亲大会吗?!还带着儿子来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