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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与你不可丢
自从为冯美人接尘,和在外婆家那顿红烧肉大宴之后,恩心都没有和燕晗冯仕吉碰面。他们两人都是医科大学的,燕晗偶尔会来B大授课,奈何他的课程和她编剧小组的活动时间正好错开,所以过了一个月,她都没能找到机会和燕晗见一面或者说上一句话。
有一次她和宋朗刚从食堂里走出来,拐过转角的时候,她眼尖的就看见拎着书册路过的燕晗,大红色的风衣和蓝色铅笔裤,皮鞋擦得比玻璃还亮,除了燕晗找不到第二个这样高调的人物。
恩心第一反映就是想跟上去,但是跟上去要说些什么呢,再说一些感谢的话就是太客套了,她私心里不愿意与燕晗如此生分的。恩心因此愣了片刻,再回过神的时候,燕晗的背影却已经消失在转角处的楼梯,徒留下一些残留的红色影像,不停地在眼瞳里重播回放。
自从遇上燕晗,恩心开始半喜半忧。她这样貌不惊人又自卑,燕晗能把她当朋友,她很高兴,但是只是把她当朋友,她又开始浅浅的失落。整日整夜,燕晗的所有表情,或温暖或冷漠,都清晰的在脑海里浮现,这样一个笑容能把人心融化,眉宇之间却又总藏着一股淡淡的忧愁和冷漠的男人,从今往后,或明或灭,就这样坚定的在她的心里住了一辈子。
恩心发呆的时候,宋朗和一群同学走了上来。
既然她看见了燕晗,有一部分人也会看见,宋朗揉了揉眼睛问她:“刚才不是我眼花吧,怎么好像看见咱们晗佳人从这里路过呀。”
恩心转身点头:“嗯,他刚才是走过去了。”但是我却来不及追上去……她在心里默默落寞的说。
宋朗像是了如指掌的耸肩膀:“阿晗在B大是出了名的,虽然有粉丝,但是见惯了他,也鲜少追上去缠他的,所以他喜欢一个人听歌,在各处散散步。”
恩心想了想,几番见他的时候,有好几次他都带着耳机,燕晗似乎真的很喜欢听歌。
不知道他喜欢哪一类的,会不会跟她一样,喜欢久石让的音乐呢?
身后有女生八卦道:“宋朗,你是燕晗肚子里的蛔虫?他做什么想什么你都知道?”
宋朗挠头大笑:“哎呀,可不是,少爷我还不想知道他干什么,可他偏每次都要让我知道。”
燕晗有时候一直往宋朗家里跑,不是一起打游戏,就是忒无聊了找架打。结果可想而知,定然是宋朗鼻青脸肿,挂着彩色的猪头脸呜呜呜找爹妈。不过,他俩一个愿挨一个愿打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调侃起宋朗,女生笑得都很豪爽:“宋小强你可别自作多情,咱们阿晗和冯美人是真爱,你就只能是挨打的那个,别奢望阿晗能看上你。”说着,有人便将某自行投票的结果拿出来说,瞧瞧,咱们晗佳人和冯美人这对是网上公认CP投票率最高的。
也是,燕家少年,俊美无双,比得过龙阳君,斗得过潘安,配上妖孽如妲己的冯家儿郎,恰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一对。
宋朗一瞥,面上不屑,老资格地挥手说:“得,你们这帮女妖精,要是让燕大神他晓得你们背地里YY他和冯仕吉,一个个都别想在这里读书,闹不好直接出国奔走他乡,这辈子甭想回来。”
“你又不会说。”女生们自信的笑,确实,宋朗就不是打小报告的性格,而且极其护短,越喜欢的人越是护着。
“懒的管你们这点闲事!”宋朗冷哼,扭头问在一旁低着头走路的姑娘:“阿心,我们下午有唱歌活动,你参不参加?”
恩心看了众人一眼,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我不去了。”虽然学会融入团体是必须的一门社交课,但是她们刚才提到燕晗和冯仕吉那么一段,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心里仿佛住着一只小恶魔,要钻出来将这段不切实际的流言蜚语抹灭。
拒绝了宋朗的邀请,恩心回到寝室里,老四抱着布偶睡着了。班长说,大姐和老三下午有课,午饭的时候就一起走了。
“小七,你兴趣小组下午不是有活动,那么早回来了?”
“嗯,是有活动,但是我不参加。”
班长从试卷里抬起头,双眼炯炯有神:“你们编剧小组是不是经常接触一些明星演员?我听说编剧给演员讲解人物角色的时候,通宵数十天,甚至住一起也是经常有的。”
恩心从容的回到位置上,正打开日记本的时候,听她那么一提,皱眉回复:“这我不清楚,我没接触过。”
“那你怎么选择了编剧小组?”
她怎么会选择了编剧小组?恩心笑笑,只是编剧组在B大是个不受欢迎的冷门,所以宋槿蓉就把她丢里边的。不过,却又要感谢她,令恩心能与宋朗有更多的相处,又通过他,能有更多机会接触到燕晗。
起初,恩心认为自己进入编剧组,完全是一个意外的促成,对于成为成为编剧,也没有特别大的意愿。但她从未成想到,辗转经历多年后,正是因为这一份编剧的职业,让她和燕晗的分离有了一个可以重新粘合的理由。
小五今天来宿舍住两天,便好心将冬日里必不可少的火锅必需品带来,拖起老四一起准备晚上的食材。提到火锅暖坑,自然少不了热乎乎的啤酒二锅头。小五来了兴致,说是要出门买两扎三得利。
班长是一个节约主义者,凡事都往如何省钱里思考,比起恩心,她倒是像穷困潦倒,金钱以一里一毫来计较的人。
“我不喝啤酒,你买一扎就够了。”
小五说:“那还有大姐和老二老三她们呀,阿心你喝不喝?”
恩心摇了摇头:“不喝,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就跟蹲在马桶上便秘了一样。
恩心初进大学的时候确实跟着大伙喝了一次,结果两杯就上了脑,发了片刻酒疯,把一位不认识的大婶当成了妈,撒娇哭闹了半天,隔日别人提起这件事来,恩心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但知道之后她羞愧万分,发誓从此再也不沾酒精。
小五最后决定买一扎,和班长出门了。
恩心洗完最后一把金针菇,回到座位前,托腮看着窗外的景色,放空起大脑。窗外的玻璃上,有一层淡淡的水汽,显得白天的景色更加光怪陆离,很富有斑斓烟雨的情怀。申城的天气就是如此,不是很热就是很冷,似乎春天和秋天这样温润的季节,只会停留一个阵雨的时间,风一吹过,就该迎接极寒炙热的到来。
但是比起一二月,三月份接近清明的节气,温度会回暖一些,并伴着绵绵细雨。这些天的云层很厚,从白色的,慢慢已经变黑,好像在白云里滴入了一点一点的墨汁。
忽然就想起来,燕晗这时候应该没课,难道会在诊所里给病人看诊?
急急忙忙的将燕晗的手机号,从书包里翻出来,便签条上的号码她记得滚瓜烂熟,但仿佛每一次却要仔细确认一遍,她才能提起勇气找他。
“老四,你说我要不要买个手机?”
恩心说话的时候,老四刚爬上床铺不久,萎靡的神情被她这话激得一顿,惊悚的问:“你脑子没坏吧阿心!当初不是说有了座机就不需要手机的姑娘是谁呀!”
恩心脸一红:“这不是,座机没有短信功能……”
“你终于开窍了,是想给谁发短信?”
恩心一顿,支吾了半天没说出来,摊手对她道:“反正,你先把手机借我用一用。”
老四没套出话来,心有不甘,翻了个身将手机掏出来给她:“别说我不提醒你,短信我也能看的,小心别让我捉到你的小刀把!”
“多谢,我会删掉的。”
“可恶的女人!”
恩心拿到手机,斟酌了很久,才决定简讯的内容,每每按那一串数字,她都感觉每个数字都在腹指上跳跃,摩擦,燃烧,烫得她很想缩回手,却很努力的继续按下一个。完成这一串数字,好像在完成一个复杂的仪式,几乎用了她全部的力气,最后微微抖着手指按了发送,直到显示成功的字样,这个隆重的仪式才告一段落。
——你在做什么呢?我在听音乐,是久石让的《summer》。
她静静的等待,本以为按燕晗鲜少看手机的性格,也许会将手机交给光沫,如此她这一个短信,他也许隔了半个月才会看到也说不定,却没想到,仅仅半分钟的时间,她便收到了回信。
——我也会听久石让的歌,他的音乐很舒服,我比较喜欢慢柔的轻音乐,比如班得瑞的,还有宗次郎的《故乡的原风景》,有歌词的话,最好是女声的,比如手嶌葵的《the rose》和藤田惠美的《Down by the sally gardens》,不过我推荐一首没有歌词的《假如爱有天意》是最近刚上映的电影《雏菊》里的原声乐。
刚听到短信铃声她还有些不相信,猜测也许是广告之类,心里却掩不住那个噗通噗通的声音,直到点开,看见确实是他亲自回复的时候,那种心花怒放的声音,骤然在她身体里,在她心脏里,爆裂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她感觉自己整个世界的烟花,都在这这一刻盛放了。
*
恩心看着他亲自回复的短信,平复了许久欣喜癫狂的情绪,才打开电脑,照着燕晗提到的歌名搜索。忽然之间,老四的手机音乐便开始循环往复。
恩心不经意低头一瞥,霎那被显示屏上的那串号码震住了。
是燕晗的手机号……
竟然是他亲自打来的电话?
恩心盯着手机屏幕看,慢了一拍的节奏才接起来,糯糯的喊了一声喂。
燕晗的声音就如从天庭下凡来的治愈小天使,泉水叮咚,格外动听的敲打着她的耳膜:“蘑菇小妞,有没有听我介绍的音乐呀,真的很好听很好听,你一定要听!”
“嗯嗯,正在听。”恩心笑了,眼底闪过的祯祯字母,立即换成跳动的乐符,悦耳的女声通过扬声器,连燕晗都能听见一二。
Down by the Salley Gardens my love and I did meet
我曾和我的挚爱相遇在莎园中
She passed the Salley Gardens with little snow-white feet
她踏著雪白的纤纤玉足,轻轻走过莎园
She did me take love easy as the leaves grow on the tree
她要我简单的追求真爱,就像大树长出树叶一般自然
But I being young and foolish with her did not agree
但我是那么的年轻愚笨,从来没有听从过她的心声
In a field by the river my love and I did stand
我曾和我的挚爱并肩伫立在河畔的旷野上
And on ning shoulder she laid her snow-white hand
她把她嫩白的小手,搭在我那微微倾斜的肩膀上
She bid me take life easy as the grass grows on the weirs
她要我简单的去生活,就像那生长在河畔的韧草一般
But I was young and foolish and now am full of tears
但我是那么的年轻愚笨,现在唯有泪水涟涟,感怀满襟
……
她播放的是藤田惠美的Down by the sally gardens,中文名是《莎莉花园》。
藤田的歌曲很柔和,充满爱与感情-色彩,听在耳中,就如又一层软软的又温柔的纱布贴合在肌肤上,特别能令听者的身心都放松下来,去感受这样一场心灵的音乐盛宴。
恩心听到这样的音乐,仿佛身临其境了大自然沁人心脾的芬芳,眼前不再是冰冷的电脑机械,闭上眼就能看见莎莉的花园在眼前,里面有郁郁葱葱的绿树,和晶莹的硕果葡萄等倒悬在阳光下的紫藤架上,身旁就是一个秋千,瞬间让她回到最初的天堂,在秋千上随风摇摆的时候,那个男子,身着最简单的黑西装,在曜阳光辉下,张开了双臂,缓缓朝她走来。他的绝美笑容,就是她的人间四月天。
在这个世界上,也许最神奇就是歌曲,音乐,旋律,只是几个简单的音符,听在不同人的耳中,却有不同程度的感触,往往一首在旁人听来在普通不过的歌曲,却往往能触动另一个人的心灵,甚至灵魂也深陷其中。
恩心莫名被这样一首歌感动,触碰到了那根唯一的肋骨,悄悄的将这首歌下载在电脑上,循环播放。
奇怪的是,燕晗他分明不在这里,却好像就在她身边看着她一眼,笑声从手机里传过来:“蘑菇妞也终究是个女孩子,一首歌罢了。”他说:“以后有机会,我再唱歌给你听。”
恩心眼睛一亮,心动的不行,之前听阿晗唱童谣就觉得他歌喉很亮,很纯洁,给人一种简单干净,却十分空灵的感觉。
“燕大神真的会给小蘑菇唱歌么?”
“燕晗一言,奥八(巴)马也难追!”他在那头提高了嗓音,笑得比她还要兴奋幼稚:“对了,我在诊所里无聊,你过来陪我一会儿。”
呃……要她现在过来?
那么火锅聚餐怎么办?
恩心刚刚抬起头,却看见小五和班长不知何时回来了,老四带着一副捉狭的尊容笑道:“知道你晗佳人有约,还不快去!”
“这年头,连最木讷的阿心都有对象了,男人婆还能愉快的生活吗!”小五顶着一个男生头笑着抓狂。
“小七,恋爱重要,也不能拉下学习,大四还有考研呢!”班长也调侃:“不过,这时候就不要想别的了,赶紧换个好看的衣服赴约,万一佳人落跑,可别怪我们。”
“谢谢……”恩心吐了吐舌头,万分感激舍友们的谅解,在众人七手八脚的指导下,换了素白的长裙出门。
这一路去诊所的路上,居然比首次面试,心情还要忐忑万分。
不过,燕晗始终是燕晗,他永远都在每个人对他的意料之外。
并非想象中的,西装笔挺,准备好鲜花美酒和烛光晚餐,优雅绅士的等待她。
也不是完全是一个大孩子,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周围满是零嘴儿和模型玩具,等着她来收拾。
恩心下了车后,一路跑过来,站在诊所的门前喘气,尽快顺平自己的呼吸,整理了一下着装和头发,刚刚想敲门的时候,门却从里面打开了,一个陌生男子看了她一眼,从容愉悦的走了出去。
那个表情……恩心丰富的词汇都难以言表,只能用一个‘爽’字形容了。
介个……为毛一个男人从另一个男人的屋子里走出去,要以这样的表情呢QAQ。
若燕晗只是个普通的男人,指不定她就会想歪,可燕晗他是著名的心理诊疗医师,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刚才那位是他的病人而已。
果不其然,恩心怔忪的几秒钟,燕晗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指了指客厅里的一个中年女子:“你进来吧。”
随后,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蘑菇,蓦然哼哼两声皱眉:“蘑菇妞儿,你太慢了,快进来帮我做记录。”
*
恩心知道今天她这一身刻意的打扮,完全是泡汤了。不过,是她自己会错了燕大师所谓相陪的意思,咎由自取。
恩心拉了拉长裙,委委屈屈的捏着水笔,站在燕晗身边做记录。
今天一整日,燕晗都在会诊,早上有一个客人,下午这是第二个。
眼前的女年女子姓楚,楚怜,名字虽然楚楚可怜,但其人却反其名,她是个成功的女商人,在某些方面与恩老夫人有得一拼,都是冷高的硬骨头,社会上的人给她们统一称呼——巾帼铁娘子。
燕晗在诊所会诊的时候,通常穿着白大衣,发丝稍作整理,一丝不乱,整洁有序,整个人高挑笔挺,宛如骀荡春风,英气飒飒,很有医生的范儿,或者应该说,这一身白大衣,天生就是为了燕晗而制作的,医生这个神圣而纯洁的职业,也是为燕晗所诞生的。
楚怜进门后,先是打量了燕晗一眼,中年女子毕竟不像青春少女,对好皮相的男人会有怀春的心态,遑论她是个做生意的商人,最能扒开外衣看透某些事和人的本质。
还未等燕晗询问,楚怜先发制人:“作为一名著名的心理医师,你不觉得自己过分年轻了点?”
燕晗闻言,抬起头看她,出路典型的‘晗式笑容’,纨绔、高傲、不可一世、甚是视周围的一切如蝼蚁,了如在其燕大师的掌中,随意的掌控,就能将对方翻手为云,覆手则为雨。
他的语气更是孤冷自傲:“年纪轻难道无法当著名的医师和学者?”他轻蔑一笑:“我认为,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笨蛋,风烛残年的时候,才有成就,或者一生都是碌碌无为,譬如你们这种人。另一种,就是天才,再普通人尚在开发智力的时候,他们就能将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能将古人的理论推翻,也能预测未来会发生的一切,譬如我这种人。”
楚怜听得一愣,半晌过后才发现燕晗是在讽刺自己,羞愤的霎息红了一张满是脂粉的脸。
燕晗却满不在乎,轻轻眄她一眼:“还有什么话说?”
恩心在一旁看了都觉得脸蛋疼,无比的疼,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正经一点。”本以为,旁人劝说燕晗那是徒劳无功的,没想到恩心一发话,燕晗竟然听了,闲逸的躺在太妃椅上道:“没话说就开始诊治,别浪费大家的时间和金钱。”
燕晗居然手下留情,这种事是绝对不多见的,恩心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她的能耐有那么大么?
楚怜却对燕晗的事不熟悉,做生意的最重要的就是那一张脸,就算是私底下交锋也不能输,何况这里还站着恩心这样一个第三者。
为了博回自己的一丝颜面,楚怜再次发难:“听说你还会催眠,正好,我这天晚上总是睡不着,你试一试让我睡得安稳一些,而且要每天晚上都这样安稳。”话毕,楚怜卸下方才弱者的姿态,换以高傲的神姿望着他。
燕晗与她对视两秒,巧然一笑,正襟危坐的开始解释:“你知道什么是催眠么?”
恩心是第一次接触‘催眠’这个知识领域,听了燕晗的提问,好奇心像泉水般冒出来,也竖起耳朵认真听取。
“催眠是运用不同技术引发的一种意识的替代状态。此时的人对他人的暗示具有极高的反应性。是一种高度受暗示性的状态。并在知觉、记忆和控制中做出相应的反应。”
“简单的来说,我可以运用催眠术,对我想要操纵的对象进行心理暗示,从而达到,让对方完全按照我的想法行动的一种手法。但是催眠也有许多障碍,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很好的运用它。”
“从科学的角度来讲,催眠的成功与否关键在两点,一是催眠者的技术,二则是客观物体,就是被催眠者的自我控制能力是否强硬。一般来讲,普通人的自我意识并不强硬,处于比较薄弱的状态,很容易被具有催眠技术的人所催眠甚至操控。所以,被催眠者需要在一种安逸放松的状态下,才更容易进入催眠,被下达指令等等。”
燕晗停顿片刻,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撑着下颔继续笑道:“可我也说过,更关键的一点,在于催眠者,是否是‘催眠易施性高’的技术人员。换句话说,世上有人是‘催眠易受性高’,很容易受到催眠,而我就是容易让别人受到催眠的人。”
“我说过,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笨蛋,一种是天才,而我就那个天才。”
燕晗的祖辈上曾出过心理学与催眠学的双向天才专家,恰好他正是遗传了先祖的能力,他的声音从小就有一种蛊惑人的力量,在潜意识里很容易就催眠一个人听从他的安排做事。燕晗小时候,就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让家里的仆从帮他多拿一份零食饼干,也令周围许多人很容易就喜欢上他。
虽然他那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拥有这种能力,但是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异于常人,直到那场绑架事件之后,他才正视自己的能力,并开始逐渐学习完善自己的催眠术,利用他天生的声线,通过语速,表情,双眼的凝视力,来催眠他人。并且至今为止,但凡他施下的催眠,无一例外全部是成功的。
燕晗简略的诉说了关于催眠的知识,楚怜和恩心双双听得一愣。
恩心具有一些心理学知识,所以略微能听懂,但当燕晗说到催眠术的时候,她不由得回想起几个情景——因燕晗的声音,从而失去自我意识的情景,她当时似乎完全跟着燕晗的话走,他说什么,她就会成为他所想的。
所以,那时候她摔疼了,燕晗对她说:“并不疼的。”她便不觉得疼了。
所以,那时候她精神很好,燕晗告诉她:“你累了,还是睡一会儿吧。”她便被突忽其来的倦意侵袭,深睡不醒。
所以,那时候,她在他怀里放心大哭,他的没一句安慰,告诉她:“没事了。”就像在她身上注射了安定剂,立即令她的情绪安定下来。
恩心疑惑了,却又不敢肯定,这一切,真的是燕晗对她的催眠么?那么,她对他的喜欢,对他的迷恋,对他的一切关注以及感情,他是否也参杂了作弊的行为在里面呢?
她看了看燕晗的眼睛,一时间很是迷惘,他的琉璃色眼睛,是那样的干净纯洁,她可以确定,世界上绝对找不出第二个男人,会拥有燕晗这样干净的眼神和灵魂。
她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承认,燕晗是绝对不会对她做这样的事的。
相比较恩心的镇定,楚怜却仿佛在云雾里游荡一下,面对两人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
恩心刚刚觉得楚怜的神情状态特别迷茫,有些不对劲,正想上去喊她的时候,燕晗便拉住了她的手,站起身对楚怜说:“你现在可以回去了,我以为你并没有心理状态,只是你在最近的商战上输了一大笔,我猜想那并不是一笔小数目,导致你无法入睡。如果你能收一收在商场上的心思,转到家庭,我相信作为女人,你能过得更加滋润。”
“送客!”
燕晗恢复到冷峻的状态,半眯着眼,声音像是一堵冰墙,硬生生的将对方拒之门外。
恩心送走了精神恍惚的楚怜,回来的时候,燕晗已经换下了白大褂,露出里面碧绿色的羊绒衫,再换上黑色遒劲的锦绒大衣,黑色的衬托下,显得他唇红齿白的容颜,越发清辉靓丽,美貌动人。
恩心看着这样的燕晗愣了愣,躲闪了一下眼神问:“不看诊了?”
“不看了。”
燕晗拎起了一个背包,往恩心肩膀上一带:“帮我背着,我们去看房。”
“什么?”恩心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个特别滑稽的笑话,看房?和燕晗去看房?
T.T他们又不是新婚夫妇,看什么房!
恩心一头雾水的盯着眼前弯腰系鞋带的男人,娟丽的背脊线条在他身上,蜿蜒出特别好看的曲线,从肩膀一直衍生到尾骨,那是一种诱人的姿势,是一个涂了毒液的苹果,站在他身后的看着,若是一个忍不住,恐怕就会冲上去,从后面拥抱他。
恩心咬着后槽牙忍,忍啊忍,燕晗他磨磨蹭蹭,玛丽咕叽的终于系好了鞋带,皮鞋锃亮的亮瞎了她的眼。
他笑道:“还记得过年的时候,你住了几天的那套房子,那个主人最近搬走了,我挺中意那房子的风水,买了下来,你就住哪里平日帮我打扫一下,好不好呀蘑菇妞儿。”
燕大师……您老人家都这样请求了,她能不答应么?
他的语气这厢变得极其可爱,让人无法拒绝,想要就这样宠溺他,宠到天荒地老。
恩心吸了吸鼻子,望天,无力的笑笑,点头说:“好,再每晚给你守门,若你回来,就给你烧饭吃对不对。”
“而且,要有红烧肉。”男人得寸进尺。
“好,有红烧肉。”恩心笑。
“而且,要有饭后甜点。”
“可以,我尽量学。”
“最重要一点。”燕晗微微倾□,低低的与她对视,眼瞳里的琉璃色晶莹剔透,古波翻卷,碧海苍蓝,“别忘记,要有最好吃的蘑菇汤。”
“好,一定有蘑菇汤。”恩心笑,一个语气,一个神情,一词一句,一笑容,温婉动人,在他眼里,世上再无人能与她相提。
*
为了搬去燕晗的新宅,恩心需要整理一下行囊,包括留在恩家的一些衣服。
再次踏入恩家,叔叔一家三口并林叔都在吃饭,老夫人胃口很差,在房中休息。
四人看见恩心的时候,都免不了一怔,林叔率先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过来要给她拎包,低声说道:“阿心你回来的正好,老夫人这几日也有点念你,只要你低头认一认错就能回家了。”
恩心的眼神在饭桌上的三人之间辗转逡巡一番,回首,对着林叔摇头笑:“不用了林叔,我在外面有住的地方,不回家了。”
“哎呀,你这孩子,什么房子,你钱也不多,哪里来的钱租房!”
“但是那个房东新买的房子,他好像需要一个全职保姆。”恩心笑着说,口吻里满满的都是小小的幸福。
林叔听了双眼一弹,随后叹气:“你也是倔强的脾气。”
林叔带恩心上楼,路过饭厅,她并未留给桌上三人多余的眼神,恩孝廉和在凡并不在意,宋槿蓉见了她的神情,将筷子朝桌上狠狠一砸,磨着压根阴恻恻道:“你看看她什么态度!”
在凡蓦然抬头冷冷盯了自己的母亲一眼,说:“你够了吧。”随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饭桌。
宋槿蓉立即站起来指着他后背道:“在凡你回来!恩心这小贱人这样看我,连你也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她似乎有滔滔不绝的怨怼和苦水,需要找一个人,找一个环境吐露。恩孝廉这时候拉住了她,冷硬着语气道:“你确实够了,你究竟是想要恩心走,还是想要她留下?”
说完他也没了胃口,扔下筷子和妻子,披上外套就往门外走。
“你们这都是什么意思!”宋槿蓉尖叫着拉扯桌上的白布,一桌的佳肴饭羹徒然就这样被她摧毁,满目狼藉的躺在地上。
宋槿蓉捂着胸膛,她气不过,因为过年的那档子事,老夫人就没有给她好脸色看,现在甚至连她的儿子和丈夫都像木头人一样,整个家都陷入了一种低沉的状态。
明明是恩心才导致他们家的分崩离析,却好像这一切错误都是她宋槿蓉一手促成的,一个个都摆脸色给她看!
都是因为恩心,都是她的错误。
宋槿蓉沉入一种,她自己也无法控制的状态,而将来她在背离光明的道路,越走越远。
作者有话要说:阿心要站起来了,哦哦哦
之后的情节,有满满的燕晗与恩心的对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