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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在一个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碧空如洗春暖花开鸟语花香宜嫁娶宜移床宜搬迁诸事皆宜喜大普奔的美好日子里,新媳妇闻人语搬入郝家老宅,从此与郝家大闺女永结同心,白头到老,早生贵子……错了错了,今天是闻人语与郝欢乐正式同居的大喜日子。呃,也不对,今天是闻人与郝欢乐合租的第一天。
也不怪人误会,瞧郝欢乐一身大红t恤水红马裤,深红帆布鞋露出一小截粉红袜子,从头红到脚,活像个移动的红包。整个人更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巴巴的在楼下顾盼生辉望穿秋水,配上逢人一脸喜气的傻笑,若是再捧上一盘瓜子糖果,那活脱脱就一迎宾的新郎啊。
现在这郝新郎不时挠挠头,抓抓脸,瞅上两眼被手心蒙了层薄汗的手机,嘴里巴巴的嘀咕,“闻人怎么还没到啊?不会是堵车了吧。真该让我接她一起过来的。”全然忘了即便她去了,也不过一起堵路上罢了。不过能一起堵路上,郝某人根本就不会介意的吧。
她压根不知道,本应在客厅边嗑瓜子边等闻人语交代注意事项的的母上大人一直守在从四楼的阳台上,眼色复杂地望下来。看着自家面瘫女儿多年难得一见的急不可待欢喜雀跃热锅蚂蚁的猴急状态,不禁喜忧参半:这一步险棋到底对不对?闻人语,我给你一次机会,也是给欢乐一个机会。别让我失望,否则,知女莫若母,死心的郝欢乐有多绝情,根本不用她操心了。真到那一步,也许,哀莫大于心死,她至少可以看着她披上婚纱嫁人。
而此时堵在车上的闻人语也并不着急,正嘴角噙笑细细翻看着手机的聊天记录:“你说我要不要换窗帘啊。虽然我已经洗了,但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现在已经是旧三年了,你说闻人会不会嫌弃啊?还有我本来想种些多肉植物和养些吊兰玩些小清新的,可阳台被母上大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紫苏啊的灯笼椒啊石榴啊占领了。她说我连仙人掌都种不活,不如种些抗虐易活的,死了不心疼,活着还可以抓几把当配菜。你说闻人会不会嫌弃啊?还有就是我上次出差时那小黄鸭系列的胖次被闻人发现了,这住一起了我的起司猫和流氓兔系列不也要曝光了么?你说闻人会不会嫌弃啊?……”
“扑哧”闻人语为第n次看到这条逗比消息第n次忍俊不禁。虽然昨晚又被那人毫无营养的话第n次抖屏刷屏了,但自己的心情却远比回复时激动得多。什么合租指南,同居宝典,这些都是忽悠郝逗比用的,自己看了完全没有半点用不是吗?不然为什么明明很快就要相见,自己却仍止不住的去想那人脸上的笑容将是何等的灿烂?是否与当年那张沾了泥巴额角有淤青的小小笑脸重合在一起,再次温暖她的灵魂?她仍记得小小的她说“下一次见面,一定要像我这般欢乐的笑哦。”那么这一次,请容许她贪心一点,这样欢乐的笑,想要一辈子都拥有。
当郝欢乐第n次热情洋溢的奔向迎面缓缓驶来的出租车,这才把她家闻人语盼来了。只见闻人语一套浅蓝色的运动服,黑亮的长发在脑后梳了个丸子,修长的腰身更显挺拔,既清新自然,又平添了丝帅气洒脱。同样走运动休闲路线,居然连色调都天差地远的。不过红蓝自古出cp,这叫反差萌。只是我家女王不可能辣么帅,这让励志成为大强攻的某人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不但弯成蚊香,现在连攻君的地位都岌岌可危摇摇欲坠了。郝欢乐边看得移不开眼边暗暗唾弃自己:没出息,明明不是已经见过很多面的闻人了么?怎么能见一次就被就惊艳一次呢?这样下去,就算不被误认为色狼,也会被当成傻子的。
“你在这里是为了列队欢迎我的?”闻人语微微眯眼,藏不住的笑意柔柔漾开,如同暖春的第一缕晨光,令郝欢乐四肢百骸无一不通,无处不透。她就像突然注入了无穷的力量,连眼皮也翘得格外精神。“闻人,你先在这看行李,我来搬上去就好。别看我个子小,我小学时候就已经能把单车夹胳肢窝里上下楼了,简直如履平地,缩地成寸啊。”生怕闻人不信,她还颇为豪气地挽起袖子,使出吃奶的劲鼓出了她的肱二头肌。嘿嘿,大强攻可不是吹的,当年看了郭天王和伊面哥的《风云》后,别的姑娘正在为步惊云的狂霸炫酷与聂风的俊逸出尘艰难抉择,她却迷上了那坟起的肌肉。于是在自家门框上吊了根短木棍天天引体向上,直到那绳字断了连人带棍摔个狗啃泥才阻止了她进击的金刚芭比之路。
大概是前些天已经搬了大件物品的缘故,出租车上确没有太多太重的东西,所以闻人语也由着她逞能,只在她抱着箱子就要隐入楼梯的阴影时,才不紧不慢自然随意的补一句:“谢谢,今晚给你按摩。”吓得郝欢乐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就真把千年老腰给闪了。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你妈妈没教过你吗?tp授受不亲。当然,没教过也没关系,教练教过你跆拳道就够了。呵呵。郝欢乐一边往脑洞里吐槽,一边忍不住去想闻人那双纤细修长,莹润如玉的巧手给自己揉揉肩,敲敲背,那感觉将是何等的销/魂,大概任督二脉都能给它打通吧。她无比满足的回眸一笑,“来而不往非礼也,不如你尝尝我的马杀鸡?郝式马杀鸡,招招快狠准,松筋又解乏,只需啪啪啪。”呃,好像说错了什么。明明只是个单纯的拟声词,却被这万恶的世界染成一个大写的污。郝欢乐现在可腾不出手捂住肇事之嘴,唯有机械的扭头,迈着僵硬的步子落荒而逃。
闻人语含笑的目光一直追逐着她的身影不断上升,直到与阳台上陶女士的目光不期而遇。几乎是同一瞬间,双方均有次无奈的摇头,又在下一刻,读懂对方眼中的宠溺与温情,不由会心一笑:交给你了。交给我吧。
当大力水手郝欢乐欲再次向闻人语的行李发起进攻,却蓦然呆住了。罪魁祸首是一只巨大的深棕色琴匣,正安安静静地立在几个堆放整齐的纸箱旁。低调内敛,似乎只是一件随便的家具。郝欢乐却止步不前,汗津津的双手窘迫不安的擦着腿侧,一脸怔忪,声音里含了心虚,“大提琴应该比小提琴厉害吧?”
她这没头没脑的问话却让闻人语褪尽了眼底的笑意。小提琴么?还在想着那个拉小提琴的人么?那人在迎新晚会上拉小提琴的时候她也在场。那人打扮得犹如童话里的小公主,甜美的脸上挂着不变的高傲与天真,小巧的身影在如梦如幻的舞台上绽放出惊人的魅力。一曲下来,掌声如雷,更有许多男生手捧鲜花上台进献。而她,便是在痴迷粉丝的最外围,看到了踟蹰不前的郝欢乐。尽管她几乎完全隐没在阴影里,尽管多年未见,尽管她早已忘了她,但她仍一眼将她认出。依稀是当年的眉眼,只是目光中少了昔日的神采飞扬,那抹纯粹的灿烂也被隐隐的忧伤取代。她一直徘徊在人群外,眼里明明透出殷切渴望,可脚下却早已画地为牢,手里攥着唯一一朵白色的百合花,死死藏在了背后。她就这么孤独的站在光明的另一端,默默守望着那个光环下众星捧月的女孩。一曲经典的《forus》,人们只看到台上的缱绻悱恻,又有谁留意到台下的卑微思慕?一如那朵月夜下黯淡的百合一般,在浓重的阴影里独自绽放,独自凋零。
“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郝欢乐尴尬的抓着头皮,一张小白脸憋得通红。怎么又想到那个人了呢?她在学校的露天大舞台上拉小提琴,高贵得像个公主。而自己,就连上台献花的胆量都没有。她可以为她拎包,提水,打伞,唯独这小提琴,她是碰不得的。她唯一的一次上台表演,还是系里团组织生活上的一个微小品。那次,她逼着五音不全的她学会了周杰伦的《想回到过去》,逼着腼腆羞涩的她秀出那段韦小宝经典的《凉风有信,秋月无边》,逼着她战战兢兢的站上舞台。下台后,她记得她的腿一直在打抖,而她一句“不愧是我家的”又让她偷偷开心了好些天。而后,继续在台下、场下守望着她耀眼的身影。她那时最喜欢排球赛,只因那人每次都上场,她的目光就可以肆无忌惮贪得无厌的追逐她在场上灵动飞扬的身影,她甚至可以假装疯狂的高呼喝彩,“流川枫,我爱你,流川枫,我爱你。”旁人总笑骂她的起哄,却不知她在吼出每一句我爱你时需要耗费多大的勇气,目光又是如何焦灼殷切地勾勒那人的剪影,那在心底反复呼唤的名字又是怎样被一次次艰难地压下喉间?到最后,她始终没能挤上她的人生舞台,不过云云围观者之一。而她,上演的也不过是一场一厢情愿的独角戏。静静演出,静静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