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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听云山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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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四用眼神仔细描摹着画中的眉眼,越看便越是心惊肉跳。

    人世间相似容貌定然不少,但如此毫无二致的长相与神韵能有几个?几乎在画面落入眼帘的那一刻,阿四便确定了,画中之人正是自己!

    “且慢,”大皇子却在阿四伸手去碰画像的一瞬间将其拦住,得意洋洋道,“此画来之不易,不便相赠,除非......”

    阿四心中砰砰直跳,想她在阴司徘徊多年,费尽心力只为一个真相。而今真相就在眼前,却又有点踌躇不前。这并非是近乡情怯,反而是由于眼前的大皇子殿下实乃“骗”中高手,她怎敢掉以轻心?

    可是,机会或许一纵即逝,难道就此放过?

    一番犹疑,阿四故作深沉地扫了一眼大皇子,语焉不详道,“没想到这画像竟在殿下这里,也罢,殿下既有此意,我一区区小女子,怎敢违抗?不过,时至今日,这画,也该是物归原主了。”言罢,伸手便要去夺。

    不料大皇子反应也快,“刷”的一声,身子往后一退,画像就被挪到了桌子的另一侧。

    “如此甚好,不过不急,我们还是先叙叙旧为好。”他眼中掠过暗芒,道,“明人不说暗话,此画如若就只是一幅画像而已,本宫就不必随身携带,日日参详了。人都说他十全十美,百炼精刚,你却是他唯一的弱点。而此画,便与他暗中势力密切相关。古尚宫,你说呢?”

    尚宫,宫中从九品的女官?她姓古,曾在宫中任职,怎么可能?轩辕国的尚宫女官一职虽品阶不高,但司职重要,掌导引皇后及赏赐等事宜,一贯得人敬重,乃后宫众人争相讨好之职。既如此,她又如何会被人丢弃山野?

    阿四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愈加冷淡道,“大皇子殿下,您将我丢入大牢三日,一幅画而已,舍不得么?”她哪里知道这画里有什么秘密,就连大皇子口中说的“他”是谁都毫无印象。于是,也只能这样变着花样绕圈子了。

    大皇子哈哈一笑,道,“许久不见,古尚宫脾气渐长。你如今是一平民女子,本宫若对你莫名关照,岂不是容易坏你的好事。本宫对你为何要改头换面不感兴趣,但古尚宫你要知道,如若不是本宫安排,别说在邕州城大牢关了三天,你便是待上一时片刻,都已经死透了!”

    “原来如此,那我在此要多谢殿下恩情了!”阿四低着头笑道。

    大皇子又是爽朗一笑,摆手道,“无妨,你如今既已是本宫的人,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于你。”说到这儿,他笑意不减,却微微一顿,“古尚宫,这幅画像果真如传言那般......”

    关键时刻,门外忽然传来嘈杂的争吵声。阿四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暗暗着急,那个“他”到底是谁啊?可惜她还没想好用什么说法打探一番,身后的房门便被大力撞开,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就这样出现在了房里。

    “娘娘?”阿四一声惊呼,大皇子却颇有些恼羞成怒,喝道,“阿黛,你这是成何体统!”

    阿黛一进门便将眼神放在了桌上那幅画像上,她丝毫不见惊奇,神情却陡然萧索了几分。然而大皇子话音一落,她又高高扬起脖子,咬着下唇倔强道,“那又如何?我就知道!”

    阿四正疑惑阿黛知道些什么,便听一句,“果然是你,贱人!”接着,迎面飞来阿黛狠狠抽过来的巴掌。躲闪间,斜刺里伸出一只男人手,携着大皇子的浓浓暴戾,道,“放肆!”

    他一用力,将阿黛被甩到了一步之外,“人呢,都死了?小吴子,还不伺候娘娘下去歇息!”

    阿黛热泪满眶,不可置信般盯着跟前的男子。阿四正想解释,吴公公就带着几个侍卫冲了进来。二话不说,拖着人就消失在了门外。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大皇子这才喘了口气,正待与阿四说些什么。门外又出现了一个侍卫模样的男人,惊慌失措般道,“殿下不好了!就在娘娘闯过来的刚才,阿朵姑娘被人救走了!对方人数众多,欧阳先生恐生变故,特意一面带侍卫去追拿,一面遣人来禀告殿下。”

    大皇子眉头一拧,怒道,“一群饭桶!快,叫何将军!”

    那男人颤颤巍巍道,“大将军未用午膳,便领着一路军队出城去了。”

    “那给本宫把刑关叫来!”大皇子心急如焚,重重锤了一拳桌子。

    那人一听,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据线报说,土司余孽出现在了听云山附近。刑关公子已经带兵前去追击达召等人,苏公子正在院门外,说是此事紧急,需阿四姑娘一同前往。”

    大皇子闻言阴沉着脸,“此去乃是追击凶犯,又不是游山玩水,阿四手无寸铁,去了又有何用?”

    阿四见此不得不上前一步,道,“土司余孽手段繁多,令人防不胜防。苏公子一向聪慧过人,想必定有安排。阿四先行告退,待此事过后,再来向殿下谢恩。”

    “也罢,”大皇子想了想,勉强点头,又吩咐门外那人道,“记住,多分派些人手去支援欧阳先生,同时注意娘娘院子里的动静。再出什么岔子,本宫要你们人头落地!”

    “遵命!”

    大皇子怒不可言,阿四留恋地看了眼桌上画像,识相地出了房门,脚步飞快地朝院子外走去。此时已是日铺之时,有个人在院子门前负手而立,正是分开不久的苏幕遮。

    不待阿四询问,苏公子一摇折扇,道,“刑关公子不放心你一个人待在将军府,走,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于是,半柱香之后,苏公子带着阿四和苏左急急出了将军府,快马加鞭地朝听云山而去。一路飞奔,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围剿的战事早已开始。

    进入阴司整整三年,阿四接触过的血腥杀戮并不算少,然而听云山下的那种场面仍然吓得她脸色惨白。

    其实目测之下,两方人马加在一起不过三百多人,土司余孽甚至不过百人。然而就是这为数不多的人马,竟打得朝廷一方人仰马翻,哭爹喊娘。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曾有一面之缘的瞎眼老汉达召!

    只见几十个壮汉呈外八字排成两排,而达召就这么孤身一人站在中间。他这次没有再抽老烟,只是翻着一对白色的眼珠子,口中念念有词。

    而在他们的几步之外,成千上万的虫子滚成一团。浑身是脚的蜈蚣、尖头尖嘴的老鼠、软绵黏腻的毒蛇、长满脓包的蟾蜍等等,可谓是应有尽有。

    它们如同受了什么刺激,你推我赶,吱吱叫着一拥而上,不约而同地奔向朝廷军。一个不小心,便有将士被咬中,尖叫着边跑边拍。更甚者,中了剧毒掉了队伍,眨眼之间便被密密麻麻地爬了一身,然后嘶叫翻滚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放眼望去,草地早已不复原色,而是乌压压的一片。好似一块深棕色的绸布,携裹着诡异的虫鸣带来扑鼻的腥风!

    “这是......他们放蛊了?”阿四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寻找刑关的身影。

    苏幕遮皱着眉头没说话,调转马头催促阿四跟上,最后在朝廷军的集合处翻身下马。

    “师兄!”阿四这才看到人群中央的刑关。看来吃一亏长一智,刑关也是早有准备,此时正指挥几个士兵往蛇虫鼠蚁方向撒药,一边又命令身后众将士往身上倒一些不知名的粉末。

    “你怎么来了?”刑关见到阿四的时候吃了一惊,回过头瞪了眼苏幕遮,正要说些什么。有个士兵冲上来抱拳道,“禀公子,这药粉虽然有点用处,但撑不住太久,时间一过便失去效用。”

    似是为了应和他的说法,场中连续响起了男儿的嘶嚎!

    远处的达召哈哈大笑,一对白眼染上了诡异的紫色,“老夫的蜈蚣蛊横行苗疆二十年少有敌手,臭小子,你以为弄些上不得台面的药粉就万事大吉了?哈哈哈!”

    刑关脸色一冷,隔着万虫喊话道,“达召,朝廷好好的俸禄你不享,偏偏要造反,你这是自掘坟墓!”

    “哼!”达召连连冷笑,“废话少说,如若早知道你是那何虓虎的儿子,老夫当时就该把你杀了!”

    说话间,又有几个士兵跌入虫堆,腥气更浓,呼声不断,其间夹杂着咯吱咯吱的啃噬声。下一瞬,虫群翻滚过的地方又多出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阿四清楚地看到,有不少蜈蚣老鼠蜘蛛顺着七窍和伤口拼命往里钻。不过片刻,死人皮肤上满是奇形怪状的凸起游弋,随着“噗”地一声,那些裹满血肉器脏的虫蚁便欢快地破皮而出,个个吃得肚子滚圆,然后贪心地拖着剩下的肠子追着大部队前进!

    呕......

    四周已经有几个将士忍不住吐了一地,惹得阿四更加胃中翻滚。刑关少有地心急如焚,强自镇定地指挥众将士不停地撒药,一步步慢慢后退。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之时,空中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