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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当长辈的,能真的跟孩子一般见识!
但是外甥女付娟的那句:“你是个蹲监狱的,你来我家,我还没嫌你磕碜呢!”……
这句话,确实是在毕铁林毫无准备下,被挖了一下心。
他震惊站起,不可置信地看着十二岁的小丫头付娟。
这孩子的眉毛鼻子眼睛长的随了姐夫付国,唯独那薄嘴唇,像极了毕家人,更像极了一直以来都性格爽利的姐姐。
可这孩子嘴里吐出的话……他是她舅舅啊!
不是没礼貌的事儿了!
毕铁林站在屋地中间,看着付娟瞪视着他,就像是和他有多大仇似的,不,是这孩子怎么了?她是对毕家有仇!
毕铁林凉了心,一言不发的站在那。
毕金枝被她闺女的惊人之语也给震惊愣了。
在她看来,她闺女是这二年冲着啥小鬼了,赶明儿得找个跳大神的看看!要不然她怎么能生出这么个要账鬼?!
就在毕铁林这个当舅舅的用陌生的眼神看向她女儿时,毕金枝顺手抄起炕沿边儿的笤帚疙瘩,使劲一甩胳膊,对着门口的付娟就扔了过去。
笤帚疙瘩捆的不严实,边飞向付娟,边像天女散花儿般洋洋洒洒散了花儿。
“草你个祖宗地!你跟谁俩说话呢?!我今天非扒了你的皮!”
毕金枝那张脸,被她闺女气的,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的,心口都跟着情绪猛跳。
她瞪着两个大眼睛看向付娟,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失望、气愤、怒不可接。
一次次失望,这哪是她生的啊?!每次只要跟这孩子姥姥家扯上关系的事儿,她闺女一准儿能气死她,这二年更甚!
毕金枝就一个念头,都说棍棒下头出孝子,这死孩崽子就是皮子紧了,她打得太少!今天要不把她给打服,明个儿就得指着她这个当娘的鼻子骂爹骂妈了!
付娟被她娘狰狞的表情吓住了,前一刻还在剜眉瞪眼瞪着她舅舅,后一刻看到她娘奔她过来了,两个吊起的麻花辫儿都跟着转身跑的动作飞了起来,边跑边声嘶力竭地喊:
“奶奶!奶奶!我娘要打我!要打死我了!”
她越这么喊,跟着后面追赶的毕金枝越真想抱抱揍死付娟,毕金枝被气懵了,急着打孩子,也不管是不是在外面,光脚站在雪地里,脱了鞋、一个大棉闷子对着付娟的身上就砸了过去:
“你给我站住!你奶奶个腿儿的!”
这鞋啊,正好砸在了手里还拎着漏勺舀面条的付老太太身上。
东屋里、子哇乱叫的。
老太太扯着毕金枝,也敞开了嗓门大叫:
“孩子就是说错话了,巴掌撇子地,你给后背两下子就行了!就这一个崽儿了,你还想整死她是咋地!”
真急了,老太太扯开嗓门喊,也是想让西屋的毕铁林能过来拦住他姐。那毕金枝跟疯了似的,到了(liao)给孩子一拳头推搡到炕上,上去就是啪啪两大嘴巴。
她孙女刚多大个丫头啊,哪有亲娘打孩子往脑袋上打的啊!
毕金枝一只脚穿着棉鞋,一只脚都湿了,直接爬炕上去要继续揍付娟,她哭着骂道:
“那是你舅舅!你当你爹有本事儿呢?!你舅舅给你买的新书包邮来,那红皮鞋,一会儿我就给你扔灶坑里烧了去!你个白眼狼你!”
边骂孩子,毕金枝边心脏突突的直折个儿!
付老太太再跟着一起又撕吧又拉架的,她最开始拎着的漏勺也在炕上扔着,外屋地大铁锅里的手擀面条早就糊了锅!
毕金枝本来就打算打两下孩子,扯过来,教育明白了,拉着付娟去给弟弟认个错就拉倒了。
可……她不知道她咋就能生出这么个玩意儿?!
都说打死犟嘴的,付娟越是被她妈连拧带掐,她越是用着仇恨的目光看向她母亲,毕金枝是越打火越大。
“错没错?!”
“没错!”
……
毕铁林听着东屋里一阵阵传来的打骂声和哭声,他喉咙口动了动。
穿上刚刚脱下不久的大衣,拽着他的拉杆箱,在毕金枝还大骂着:“给你老舅道歉去”的声音里,走出付家大门。
站在十字路口,毕铁林竖了竖大衣领子,嘴里叼着烟,看着黑透的天儿,想着大雪还封了山,别说驴车马车了,就是雇台汽车也够呛能行。
冷风一吹,毕铁林浑身发寒。
他拉着拉杆箱往客运站走去。待不下去了,他的出现,让人老付家又打孩子又骂媳妇的,就是付大娘都得对他有意见,再说真是没脸呆。
想到付娟,毕铁林摇了摇头。
他是万万没想到……
没回来之前,他甚至想着:他这辈子结婚成家都不定是哪年的事儿呢!
两个侄子、一个侄女,外加一个外甥女,总共就这四个孩子,他就当自个儿孩子那么带着。
一个是管,两个是放,京都那俩大学生眼看着也快毕业了,剩下这俩小的,他接茬带着!
都给整到京都去念书,他但得有空就给他们做饭、开家长会啥的,缺啥少啥的,人京都孩子有啥,叔叔舅舅都给置办上,这才是一家人!
在毕铁林看来,什么都比不上下一代,他除了能给哥哥姐姐俩钱,剩下能给哥姐回报的就是,把这几个孩子都给捧成功喽!这样的方式,才是真的对得起哥哥姐姐对他这些年的付出!
可惜了,那孩子,他以后不会再管,缺啥少啥,他冲他姐,不会让那丫头觉得差毕月她们几个,但是一次都不会再提让那孩子也去京都念书!
都说三岁看到老、这话有失偏颇,可那孩子都十二了!
站在客车站里面,毕铁林看着不大的站里椅子上,零星躺着几位穿着破棉袄的流浪汉。
他叹气出声,找了个地方坐下,刚坐下肚子就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又再次站起身,确实不能在客车站对付,得找个小饭店。
……
东北晚上的冒烟雪天儿,没一会儿就能吹的你皮肤发皱、满天通红,尤其额头被冻的人恨不得头脑发懵不清醒。
此刻毕金枝就被各种情绪冲击的,再加上冻的,在毕铁林看来就是不太清醒。
毕金枝死死地拽住行李箱,这回冲着她弟弟大嗓门哭道:“啊?你这是要上哪去!来家了,你大半夜的走,那死崽子我让她给你跪下成不?!你听姐的,你跟姐回家!”
付国也站在一边儿赔不是:“她舅,别跟孩子一样的,走,跟姐夫走,咱俩都多少年没一块堆儿喝过酒了!”
三个人站在客车站的门前,拉拉扯扯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