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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王妃,果然不是好得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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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彬的话被容溪的目光逼了回去,那目光似亮了他的心底,他想说什么,突然间就忘了,只能再次俯下身去。

    冷亦修铁青着脸,想起那蛊的作用和这些人的险恶用心,再加上胡彬那些话,什么叫无非就是与苏婷欢爱,难道这在他们眼里,算不是得害?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他心里的怒潮如海波层卷,眼底的怒意如浪潮下的暗涌,轻轻一碰,就是粉身碎骨之灾,如果不是看着这胡彬还有点用,考虑到大局,他真想跳起来把这货一脚踢死算完!

    他还没有暴怒而起,只听容溪一字一句道:“来人,拖下去!任何人不得与他说话,不给饭吃,不给水喝,不让解决如厕问题。”

    “……”

    冷亦修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离开桌子的手又放在了膝上,心里的怒意突然散了开去,刹那恢复了平静,嘴角的笑意都成了温暖的弧。

    冷十五和冷十六听到容溪的命令,都不禁在心里打了一个寒噤,这不给吃喝倒是可以理解,这不让人和他说话,不让如厕……听起来没什么,实际上那可是对心理生理的双重考验啊。

    王妃,果然不是好得罪的,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深以为然。

    被这事儿这么一闹,容溪也没有了再和李海江探讨的兴致,李海江也很知进退,收拾了碎的茶杯,不再追着容溪问东问西,恭敬的送两个人离开了。

    冷亦修一路上都喜滋滋的,感觉天更蓝了一些,云更白更柔了些,连空气似乎都更香甜了一些。

    容溪的心里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被放进了一把稻草,又被人点了一把火,但那火被自己极力压着,并不旺盛,只是冒着浓浓的烟,让人呛得难受。

    她扭头一看冷亦修,对方的脸上似笑非笑,见她扫过来,那抹轻轻的笑意又瞬间不见,真是奇怪的感觉。

    “是不是该请你的苏侧妃到红袖苑一叙了?”容溪翻了翻白眼问道,一片落花落在了她扬起的袖子上,扫了一眼,更觉得烦闷,那片红红的花瓣真是难看,没事开得这么妖艳干什么?

    她拂了拂袖子,心里的烦恼却没有被拂走。

    冷亦修一听她的话她的语气,心头的喜悦像又抹了一层蜜,甜香还泛着晶莹的光,“容溪,你是在吃醋吗?”

    他的语气带着淡淡的笑意,如水的黑发轻轻扬起,发梢轻扫在她的腮边颈间,有一种簌簌的痒,他身上的清冽香气在阳光下似乎也暖了些,夹杂着温热的气息里,容溪恍惚间听到自己心底的冰湖,被阳光照射了许久,突然“咚”的一声,化开了一块。

    那块冰浮浮沉沉,容溪的心也跟着一起浮动,她的耳根不可抵制的红了,微微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裙摆翻飞,似一朵盛开的莲。

    冷亦修也微微怔了怔,他没有想到自己玩笑的一句话,容溪居然没有回应,她的耳垂好像红了,薄薄红红,能够看到皮肤下细微的血管,还有一层淡淡的绒毛,那绒毛似乎在心尖上扫了扫,心都痒了……

    她害羞了?

    冷亦修心底的喜悦如烟花般炸开,冲动之下他刚要执起她的手,于这风里花下好好的表述一番,没有想到,容溪的话让他的喜悦也如烟花般短暂。

    “噢,我是怕你精尽人亡。”

    “……”

    冷亦修呆住,回过神来咬牙切齿的望着容溪那飘然的背影,恨恨的想,是谁刚才以为这个女人害羞来的?这个女人会害羞吗?简直就是作梦!

    冷十五差点笑抽过去,捂着肚子却不敢笑出声,脸上的表情更是夸张,张着大嘴眼睛里哗哗的流出泪来。

    冷十六则是抿着嘴唇极力的控制着,只是嘴角不可抑制的抽搐。

    苏婷站在院子里的树下抬头望着天上的太阳,她的院子里的这棵也是珍珠落,当初容溪的院子里移植来这种树的时候,她向冷亦修说,她也想要,冷亦修没有犹豫,直接就答应了。

    其实,她根本不喜欢。

    她喜欢的是大片大片火红的花,那种正室才能拥有的颜色,她栽了一院子,每天在这种颜色中穿梭,都会觉得幸福。

    阳光很耀眼,虽然隔了那茂密的枝叶,仍旧让她有些眩晕,她微微闭了一下眼,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冷亦修时的样子。

    他骑在马上,凯旋而归,全城都去迎接,无论是官员家的小姐还是那些商户家的女儿都听说了宁王战神的威名,而且他那一等一的好相貌,显赫的身份地位,每一样都是吸引这些女人的强有力武器。

    她曾经以为,一个男人再漂亮能漂亮到哪里去?她坐在迎香阁的阁楼上喝着茶,听着那些小姐们叽叽喳喳的议论,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

    然而,当那人当前一马归来,烈烈的阳光下,他的金盔金甲仿佛一下子吸收了天地的所有光芒,包括,她的目光。

    他勒住马缰绳,黑色的骏马高高昂起前腿,他坐在马上巍然不动,就那样在漫天的阳光里,灿如神祗。

    那一刻,她便失去了她自己。

    后来,她成了宁王侧妃。

    但那又如何?当时的她激动、兴奋,哪怕是到他的身边做一个丫头也是满足的,可是,当她入了府,得知正妃是容溪,而且她心中有别的男人的时候,苏婷的心底涌出深深的不甘。

    为什么?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何况她心里还念着别人!为什么她能坐上正妃的位子,而自己不能?

    为什么不能?

    她深吸了一口气,听到了脚步声。

    “苏侧妃安好。”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沉稳,不卑不亢。

    她唰得睁开眼睛,眼前黑黑的一片,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她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看清楚来人,和自己猜测的居然是同一个人。

    魏嬷嬷。

    她欢喜的心都要跳出来,她上前一步,“魏嬷嬷不必多礼,是……王爷让你来的吗?”

    魏嬷嬷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是的。”

    “可是王爷要传我?”苏婷的语调都有些微微的抖,宽大的广袖下十指紧紧相握。

    “是。”魏嬷嬷回答道。

    “好,”苏婷的眼底都有些微微的潮湿,“等我一下,我要梳妆。”

    说罢,她回转身,提了裙子快步走上了台阶,对着身边的桃红说道:“快,给我准备玫瑰汁子!”

    桃红低垂着头,眼底闪过黯然的光,小腿有些微微的抖,只是……苏婷看不见。

    她飞快的扭头看了看站在院中的魏嬷嬷,后者对上她的目光,仍旧面无表情,桃红咬了咬嘴唇快步进了屋,心里却有些疑惑,为什么会是魏嬷嬷来?

    魏嬷嬷看着苏婷欢欣的样子,她的心里有点淡淡的凉,在宫中多年,浮浮沉沉见得多了,风光一时的女主子们没有几个可以风光一世的,她只是感叹,苏婷……只怕是最后一次打扮了。

    她终究……还是败在容溪的手里了,只是比自己心里预想的速度要快了一些。

    想起容溪那些手段,她的隐忍、她的智慧、她的狠辣,无一不再挑战着自己的神经,这些……都是宫中那些沉浮中幸存下来的主子才会有的,而容溪不过是花样年华。

    魏嬷嬷在树下微微的走神,想起冷亦修吩咐自己时的表情,虽然和平时一样无波无澜,但是她知道,这个家,要正式移交到容溪的手中了,宁王府的当家主母,真的要走马上任了。

    此时,苏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魏嬷嬷眯了眯眼睛,她穿了一身枣红色的衣裙,那颜色再明一点点,就是大红,只差那么一点儿。

    衣领、袖口和裙摆都细细的绣了金色的花纹,高贵而奢华,阳光下反射出靓丽的颜色,她的腰间是一条黄色的腰带,正中镶了一块明晃晃的红色宝石,流光溢彩,在她的腰间闪动着光辉。

    她的裙摆很大,层层叠叠如花瓣,她微微迈动步子,恍若一朵朵的花怒放开来,而她轻盈的站在花心中间,宛如仙子。

    魏嬷嬷长舒了一口气,目光中闪过一丝讥诮,随即垂了下去,王爷此刻的心境,如果看到她现在是这样的一身衣服,这样……明艳的颜色,他会如何?

    苏婷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她没有注意到桃红眼底的慌乱,也没有注意到魏嬷嬷那一闪而过的否认,只沉浸在她自己美好的梦里。

    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在咚咚的跳个不停,就像是初次见到冷亦修傲然坐于马上的时候那种心情,她仿佛觉得,今天才是自己和他的大婚,她又朝着王妃的位子跨近了一大步。

    冷亦修,她的夫君,从此也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夫君了。

    那人说了,那种蛊,会让他忠情于她一个人,夜夜欢爱,无法分开,像蜜里调油,那是怎么美妙的一种幸福滋味?

    她欢喜的呼吸都紧了,“嬷嬷,咱们走吧。”

    “是。”魏嬷嬷施了一个礼,在头前带路。

    苏婷轻盈的迈着步子,脚下步步花儿盛开,一步一步,迈向噩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