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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战争依然如南城门对润家军的战斗一样,在百姓中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或许是乾州的百姓心理够强大,也或许是乾州的百姓对楚渊和楚子轩有着绝对的信任,他们相信只要那两人在,城就不会破。他们绝对是安全的。
事实上对于来犯的敌人百姓是相当懵懂的。他们甚至不知道所谓的冥国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们的兵将是否强大。所谓无知者无畏,他们不知,自然不怕。
一个白天天加半个夜晚的厮杀,百姓们全缩在自己家中,没有恐慌地逃难,也没有好奇地观战。似乎那是一场和他们无关的战争而已。
及至战争停息,百姓们又迅速开始了正常的生活。经商的经商,农作的农作,玩乐的玩乐,和平常一无区别。
楚军则在这一日有序而平静地休整。楚渊没有出现在军中,发号施令的是楚子轩。
而那名善战的银袍小将,以及他所率领的冥国兵,则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无踪。
没有大战之后的阴沉憋闷气氛,有的只是近乎诡异的平静。如果是初来的异乡人,绝对不会相信这里昨日经历了一场大战,死了好几万人。
这一日苏浅和上官陌没被任何人打扰的睡了个好觉。从晨曦到日暮,又从日暮到晨曦,两人除了起来吃了一顿饭,苏浅吃了一回药,一直是在沉睡中度过的。苏浅只觉爽到不行。在她看来人生最美的事莫过于睡觉。可惜从小到大她能安安心心睡个好觉的次数屈指可数。
直到隔日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的两人,一醒来就有一人喟叹,“真想就这么睡下去啊,长睡不醒多好。”
上官陌穿好了衣裳,神采奕奕,一身清爽,瞪了赖在床上的苏浅一眼,“死人倒是长睡不醒,你愿意当吗?”
苏浅一骨碌爬了起来,她最不想当的就是死人。死过一次的人,最怕的还是个死字。
“饿死了,快洗漱吃饭去。”苏浅话音未落,已经利落地穿上了衣服,风风火火去洗漱了。睡觉固然重要,但吃饭活着更重要。
上官陌轻笑了一声,步履轻缓地跟在她后面,和她一起洗漱。虽然他动作看起来极优雅轻缓,却一点不比她慢。
一番洗漱完毕,两人相携着来到小客厅。他们并不经常到小客厅吃饭,但偶尔也会来吃一顿。
一进客厅,便看见饭桌旁已经坐了一人。白衣胜雪,气质如清溪之月。
苏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扭头问上官陌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上官陌没什么表情地摇了摇头,“我和你一直睡在一起,你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他说着,缓步走到桌前,优雅地坐下,未看上官皓月一眼。
苏浅把椅子往上官陌身边拖了拖,两张椅子没有一丝距离,她才坐下,白了上官皓月一眼,“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没好气地问。
上官皓月专心致志地吃饭,头也没抬,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这里比较安全。”
苏浅差点愤怒地将一碗汤泼向他,只是考虑到未必能泼得到他,只好罢手。磨了磨牙,眸光忽的流转,道:“这里的确是安全,没什么人敢来打扰。不过你要想安全地住在这里,得交点儿保护费。我们可不免费提供安保。念在你是我准夫君的师弟的份儿上,就少收点好了,一天十万两银子。乐意住就先把银子交来,不乐意住吃完这顿饭把饭钱留下就滚蛋。”虽然上官皓月未必需要人保护,但有银子赚的话她不介意强买强卖。
况那日叶清风的洞房花烛夜,她可是记得他铁公鸡只拔了一两银子的。不从他身上多拔下几根毛,怎教人甘心!
上官皓月手抖了抖。筷子停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开始夹菜。“太贵了。”
“贵么?”苏浅问的是上官陌。
上官陌摇了摇头,煞有介事地道:“已经很便宜了。能得到西月国太子和苏国长公主的保护,面子也不止这点钱的。”
苏浅有些意外。他居然这样帮她讹诈他的师弟。
苏浅却将意外掩饰了过去,诚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堂堂冥国少皇会嫌贵,也太丢份儿了。”她心里真实的想法其实是觉得十万两银子对冥国少皇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但冥国少皇沦落到花钱请人保护的份儿上就真的是丢份儿了。
“两位真是好会赚钱。”上官皓月挑眉看了两人一眼。落井下石趁火打劫趁人之危说的就是这两人吧?
苏浅淡淡哼了一声,“家大业大的,养许多人就需要很多的银子,不会赚钱怎么行?”她抬眸有些怪异地看向上官皓月,嘴角一勾,“我倒是忘了叶门主婚宴上某人抠门地只给了一两银子礼金,却毫无廉耻地喝着人家价值千金一坛的美酒,吃着人家价值千金一桌的佳肴。会省钱即是会赚钱,所以,论到会赚钱,还有谁及得上上官少皇你呢?”苏浅想起那日,余怒未消,想着当时若是知道他就是冥国少皇,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他,不把他淘澄干净了不罢休!
“我那都是小巫。浅萝公主才是会赚钱的大巫啊。”上官皓月很真诚地恭维。
上官陌淡淡扫了两人一眼,语气温淡地道:“其实以师弟的武功修为,何需我们提供什么安保?”
“嗯。嗯。”上官皓月诚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都是守财奴啊。苏浅腹诽着。她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很抠门儿了。上官陌其实也是个抠门儿的,只是对她比较大方就是了。但今日遇上的这个铁公鸡,一毛不拔!
“别院其实真的很小,苏浅,你不觉得我们过二人世界的生活再加一个人进来会很挤么?”上官陌又道。
苏浅立即明白了上官陌的意思,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她其实由衷地觉得最会赚钱的还是上官陌,他出手,上官皓月的银子恐怕要流水般地往他俩家里流了。
“所以,师弟既然不需要避难所,而我们又嫌很挤,那就请师弟还是另觅他处落脚吧。”
上官皓月咬了咬牙,猛的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好,十万两就十万两,我住了!”
苏浅抽了抽嘴角。人家几句话就搞定了数十万两银子的生意。
她没想到上官陌却不干了。“师弟弄错了,虽然她是我认准要娶的人,但这别院还姓上官,她说不了算的。”上官陌语气温淡。
上官皓月一喜,忙道:“我就知道师兄会念情的,这么说师兄是不收师弟的钱了?”
苏浅直觉的这上官皓月太自作多情了。上官陌会那么轻易地放过银子?才不会。
上官陌轻轻抿了一口汤,放下汤勺,缓缓拿起绢帕擦了擦嘴角,又擦了擦手。
“这是吃完了?”苏浅看着他,都没怎么吃呢。他饭量也太小了吧?“再吃点吧。”她皱了皱眉。
上官陌摇了摇头,“今天的饭不合胃口,一会儿你给我做好不好?”
苏浅不由翻了个白眼。惯的毛病!她记得貌似只在云雪山上给他做过一顿家常饭吧?居然一次就给惯出毛病来了!
“师弟,念在师兄弟一场上,一百万两,住五日,五日后自行离开。住不住由你。”上官陌淡淡道,眼不眨气不喘的。
上官皓月狠狠地瞪着他,一口气差点没抽上来。
苏浅心里直抽抽。这黑心的!一百万两银子住五日还是看在师兄弟的情分上?不过想想也是,一般人管有多少银子想住进上官陌的别院也是甭想的。
她真是喜欢透了这黑心的了。
上官皓月气闷了半晌,忽的泄了一口气,有些恼恨地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往桌上狠狠一摔,“爷住了。爷不差钱!”他气怒地站起身,狠狠地踢了一脚椅子,转身往外走去,衣袂带起一阵凉风。
苏浅抽了抽。嘟囔着:“上官少皇,风度啊风度!”
上官陌的声音却好巧不巧地又响起:“如果需要在这里吃饭,伙食费另算。”
“山珍海味尽管供着,爷不差钱!”上官皓月的声音远远飘来,没有任何情绪。
没有任何情绪,便是最大的情绪。苏浅瞧着那一抹白影消失在曲廊拐角,觉得,这梁子结下了。这位清风皓月般的人物似乎很在意银子,被讹诈了上百万两能善罢甘休?
苏浅两眼放光地把视线移到了厚厚的一沓银票上。“银票啊银票,都是货真价实的泰银丰号的银票,我最喜欢你们了。”
苏浅兴奋地嘟囔着,小手迫不及待地数上了银票。“一张、二张、三张……哇,发达了发达了,上官陌,咱们发达了。”某拜金女没节操地埋首在银票中不能自拔。
上官陌淡淡地看着她,嘴角隐隐一抹笑意,语气却淡淡:“苏浅,这银票和你有关系么?”
苏浅一愣,上官陌这话的意思却耐人寻味。这是要独霸这些银票的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