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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得楼来,苏浅很快便不再纠结楚渊涮她一把的小心机,但精神却也有些恹恹,窝到软榻上斜睨着上官陌。
“喂,今日这算是唱的哪一出?既然握住了楚辰和楚争楚越,怎么这个时候又给放回来了?”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问。
上官陌坐在她身边的藤椅上,手依然握着她的手,却没有像往日一般和她腻在一起。淡淡一笑,道:“你不是想回云都了么?那就早日了结了此地的事吧。反正我的人也算全身而退了。”
苏浅容色有些淡淡,嘴角衔着一抹极浅的笑。说到凉薄狠毒,身边这些男人一个比一个更甚。楚渊是如此,上官陌更甚。把楚渊的乾州城搅了个天翻地覆,损失颇大,还给他留了个极难缠的尾巴,这就要撤了?
“走得脱么?楚渊心里记恨死你我了。说不定把冥国的账也记到了你我头上呢。”苏浅闷闷哼了一声。别院还藏着个上官皓月呢,别说楚渊会不知道。要说被记恨,倒也不冤呢。
只是楚渊的确不能妄动就是了。虽说是不能妄动,却不代表不敢,倘或她同上官陌惹急了他,他极有可能把她和上官陌拍死在乾州城。诚如上官陌所说,楚渊在乾州,那是有着绝对实力的,一城的精兵悍将并非虚言。
上官陌没有回答她的话,却淡声道:“该把楚若羽和楚飞放出来了。估计楚辰一回来,就会踏上寻找楚若羽的征程了,这可是他的职责,找不到,怕是回不了云都了。”
苏浅瞥了他一眼,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楚辰表哥现在是你的人了么?”依着上官陌的手段,把楚辰变成他的人这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上官陌眼神怪异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他可是一国皇子,卖国等于卖自己。你眼中的辰皇子是那般白痴的人么?或者,就算他白痴,你觉得我也是白痴么?”
苏浅鄙视了自己一下,确实问错话了。虽说楚辰看起来没楚渊的名头大,但也绝不是往自己身上插刀子的白痴,否则也不会在皇权倾轧下安然地活到现在。上官陌利用他一下子倒有可能,但绝计不会愚蠢到策反他。
“真的要回云都了?”苏浅有些将信将疑地又问了一遍。
上官陌点点头,“嗯。所以你快些把月隐召回来吧,要准备回云都了。月隐她虽然武功不错,但大概不是祖璃的对手,你将她派出去跟踪祖璃实在不是什么好计策。”
苏浅有些讪讪的。她把月隐派去跟踪那银袍小将之事做的已经很隐秘了,他却还能知道。不晓得到底是她太笨还是他太本事。
“原来那个人叫祖璃啊。你认识他?”
苏浅此时无甚事,也不觉得有想去楚渊的宴席上捣个乱添个忙什么的意向,索性安安稳稳窝在软榻上,打算和上官陌好好聊聊,从他口中套个话什么的。
她对于冥国有着极大的兴趣。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纵横九万里她走了个遍,连堪比那世里太平洋大的海洋她都大着胆子横穿了,偏偏冥国是她没到过的地方。因为没到过,所以更好奇。上官陌平时对冥国讳莫如深,不甚在她眼前提起,弄得她一颗心猫挠似的,痒痒麻麻的。
上官陌似乎读出了她的心思,温淡一笑,道:“交过几次手。他颇通一些冥国术法,是冥国护国大将军座下的一名得力爱将,在冥国也有些地位名声。他那日想来心情不错,没用禁术对付你们。倘或他使用禁术,大概你是逃不脱他手掌心的。所以,你还是把月隐召回来吧,免得你给墨凌预定的媳妇鸡飞蛋打,你还得费心再去物色。”
他似闲云清风般闲聊,苏浅却有点捶胸顿足的懊悔,暗恼自己一时的失策,那日差了月隐去跟踪祖璃。若是月隐真有什么不测,她真是会悔不当初的。
“回头打发墨凌去找她。”她悻悻地道。
墨凌似乎不大在意她给他找的这个媳妇,着他去,还能给他们创造个相处的机会,这也算是知人善用了吧。
“对于做媒婆,你倒是在行,且敬业。”上官陌唇角勾了勾。
苏浅勾了他一眼。这夸奖的话实在不是什么好话。她好歹也是一国公主,怎么就成了媒婆了。
气恼归气恼,她却没忘记向他套话的初衷。微恼地道:“月隐这几日也没传回个信儿来,你说她会不会落在那个祖璃手上了?”
顿了顿,略思索了一会儿,又自我否定道:“也不像。若是落在祖璃手上,他大概要来谈什么条件的。上官陌,你认识的这个祖璃,他是个怎样的人呢?月隐若是落在他手上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担心月隐是假,探听这位祖璃小将军才是真。毕竟月隐也是上官陌手上训练出来的好手,她才不信她会那么废材落入这位叫祖璃的人之手。
上官陌横了她一眼,“苏浅,我什么时候给你养成这种说话拐弯抹角的毛病了?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直接问出来便是,这么拐弯抹角地打听,你是一时觉得好玩还是觉得我有些白痴?还是你一直觉得我事事都瞒着你?”
苏浅讪讪笑了笑。前前后后想一想,他确然瞒了她许多事情。但这瞒其实也算不上瞒。他只是不大喜欢说而已。凡事她若相问,他必坦诚相告的。她却是不大相问的。不是不好奇,只是不想被许多东西相耽,把他们的感情变了味道。她知道有些东西一旦晒出来在阳光下,绝非什么光彩的事情。也许会给她和他造成很大的困扰。
上官陌淡淡看着她,如画的眉眼似嗔似宠。苏浅在他的眸光凝视下有些小小的不知所措,彷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
天啊,给她来个滚雷吧。苏浅在心里呼喊,好歹也是个活了两世的老妖,却被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子如此拿捏。真是失败。
却听上官陌叹了一声,道:“你是不是觉得祖璃看上去是个张狂邪肆的人?实则不然。他算是冥国武将中最中规中矩的一位。论行军布阵武功术法,他虽出色,但在冥国也不过尔尔。比他强的人大有人在。冥国的武将其实都是有张狂的资本的。他们若是想一统这中原江山,大约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只是这些年他们内部也不怎么太平,冥国皇帝和大祭司之间似乎有不可解决的矛盾,两方纠缠多年,兵力一分为二,是以一直避世未出。”
苏浅嘴巴张的鸡蛋大。这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了点。如果这席话从别人口中说出,她大概不过一笑置之。但这番话出自上官陌之口,就有点不同的意味了。要知道上官陌他向来眼高于顶,连楚渊都没放在眼里过,能入他法眼的,天下真还没有几个人。能得他如此评价的,她这是第一次听到。想来冥国真是可怖至极了。
“那个……祖璃是大祭司一方的人还是冥国皇帝一方的人?”苏浅使劲儿捋了捋思绪,才拣着重点问出这句话来。
“你是想问我师弟和他什么关系吧?他不是师弟的人。护国大将军是大祭司的人。所以,他听命于大祭司。”
苏浅觉得她在他面前真是不必藏什么心思了。他定然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点了点头,嗯,一定是的。
“也就是说这次的事情和你师弟上官皓月实在是没什么关系了?”苏浅有些将信将疑地问。要知道在这些日子中上官皓月实在是做了许多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事。
上官陌唇角翘了翘。“也可以说有关系,也可以说没关系。人不是他的,他却也暗中阴差阳错出了些力。所以楚渊才找上他出气。楚渊受了伤,他也没得到好处,大约吃了些亏,所以才躲到了咱们家。”
苏浅认真听着他的话,心里却因他最后那‘咱们家’三个字硬生生生起丝丝异样的感觉。
上官陌知道的冥国的事委实算是详细。苏浅细细消化着他所说的,越想越觉心惊。祖璃在她眼中已算个厉害,居然他在冥国也不算个十分厉害的,那倘若人家来几个来头更大的,不晓得是怎样一幅震慑天下的光景。
那些所谓的禁术蛊术什么的,她如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东,最多也只是见识过一些小小的蛊术。不知道那些禁术是不是如同诸葛亮的撒豆成兵一般神奇……或者,比那个更甚,真的能撼天动地召唤日月?呃,那个太邪乎,是上古神话吧?言而总之总而言之,这个世界还有许多她不知道的神秘啊。脑子里不经意闪过一道光。她有些惴惴地问:“你在冥国惹的是冥国皇帝那尊佛还是大祭司那尊佛?”
上官陌轻笑出声,握着她的手胡乱拨弄着她的手指,“有点儿不幸,两方我都惹了。”
苏浅顿时有种昏天黑地被滚雷轰顶的感觉。
要知道她着急回云都是存了那么丢丢小私心的。冥国的人很显然这次是为她和上官陌而来,只是不知为何策略上会牵制了楚渊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