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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一副无辜的样子:“我不爱喝药,装在茶壶里当茶喝,我觉得,这样,心理上也许会更容易接受些,喝着便不大苦了。”
“水!快给我水!”上官皓月气急败坏地坐下来拍桌子瞪眼,一旁的小宫女忙不迭地给他倒茶水--唔,装茶水的壶一直就在桌上,一只一模一样的壶。上官皓月目瞪口呆地望着小宫女春葱般的手指提着茶壶倒茶,苏浅将一杯倒好的茶推到他面前,悠悠道:“只是安胎药,又不是喝了会怀孕的药,你吐什么?浪费。”看他又要急,苏浅忙咳了一声,岔开话题:“快喝口茶润润嗓子,说说,你怎么弄成这副德行了?”
上官皓月猛灌一口茶,杯子推给小宫女再满上,连喝三杯才缓了一口气,没好气地道:“还好意思说呢。路上遇到你的仇家,我怕她来给你捣乱,就动手拦了一拦,结果她弄了一大群老不死的追着我不放,就这样了。”
苏浅再推一杯水给他:“够不够?不够再喝一杯……话说我仇家很多,不知你说的是哪位?”
上官皓月抽搐着嘴角望着她滚圆的肚子,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都快要是孩子的娘了,还是这么不着调的样子。不知小上官长大了要怎么面对你留下的烂摊子--话说你怎么知道是小上官而不是小浅萝?”
苏浅白了他一眼,“我就知道怎么了?上官少皇你替小上官陌考虑多了,我这为娘的指定会在他成人之前把那些冤家都料理了的,不会给他留下半丝儿烂摊子。倒是你,遇到的究竟是我哪个冤家?”
她脑中将仇家们挨次排开,能将上官皓月逼到这份儿上的,还真不多。除了她的准公公上官陌的皇爹上官屠有那个本事,诸如上官闲楚鱼之流,不可能有这份本事的,再如苏启阳苏允洛,就算有那个本事,也未必会挑这个城防严密的时候作乱。她疑惑地打量上官皓月头上那几根稻草。
上官皓月看了她一眼,大约是觉察到她的不安,便不再卖关子,道:“是楚若羽。你要小心了。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她楚国的水深的很。”
苏浅微怔了一瞬。无意识地问道:“你说的老不死的……”
“不管是老不死的还是小不死的,苏浅,你现在的任务就是顾好肚子里的小浅浅,其它不用操心。师弟倘或不累,可以去帮着张罗婚宴。”
上官陌微凉的声音在脑后响起,上官皓月唰的从座位上蹦起来,惊得一身冷汗。心里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苏浅已然不是赤条条一个人,他讪讪一笑,打哈哈:“师兄……啊,哈,你看吧浅萝,师兄他喜欢的是小浅浅,关于小浅浅还是小上官陌,看来你们意见还不是那么统一哦。”
苏浅气得白了他一眼,怒道:“被人追得脑残了吧,不会说话就滚一边儿去。”一转头便生生挤出张笑脸来,“咳咳,相公,那个,今天那么早,是想小浅萝了吧,唔,小浅萝也想你了呢,在肚子里张牙舞爪了大半晌了,不信你摸摸看。”
说着就把西瓜肚腆了上去。
上官皓月果然是狡诈的狐狸。为了制造机会逃之夭夭不惜离间他们夫妻,丢下一颗深水炸弹……
上官陌啼笑皆非地看着她,好笑道:“哪里学来的油腔滑调,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小上官陌是怎么回事?”
上官皓月见势不好忙贴着花园的碎石子小径溜之大吉。苏浅继续讨好地笑着:“呵呵,不管是小上官陌还是小浅萝,反正都是你的,自然随的也是你的姓,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嘛。”
上官陌不言不语看着她半晌,看得她心里毛毛的,正要再挤出一抹笑讨好他,他却自己先勾起嘴唇笑起来:“苏浅,你还真是像人家说的,怀孕的女人都是傻子。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鉴定个胎儿性别,不过是小菜一碟。”
苏浅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道上官帝凤你医术是有一套,但这自欺欺人的本事也是有一套。脸上却挂着笑,握住他的手摇晃着讨好:“你都说我傻了,就别和个傻子一般见识了。我午膳还没吃,正好咱们一起用膳。”
上官陌笑道:“我正是为午膳而来的。”抬眸扫见一旁香芙虞花上的药汁,凉凉一挑眉:“这个是怎么回事?”
苏浅一撇嘴:“还说呢。你的好师弟一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替我喝了。还得劳烦人再煎一壶来。”看他还有些怀疑的神色,她忙又加上一句:“好吧,我承认没阻止是因为我恶趣味想看他笑话。但你若是认为我不想吃药才没阻止那你就错了。我也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能不为小上官考虑呢,药再苦我也会喝的呀。那个谁,赶紧再煎药送来。”她眼睛眨也不眨地说了一大通。
上官陌嘴角抽了抽,再没能说出话来。 午膳用完,上官陌盯着她喝完一碗药,才回朝堂议政,苏浅百无聊赖地坐在殿前晒太阳,脑中瞎想着,如今她在上官陌心中的信用度已经下降到这种可悲的程度了么,喝个药都得亲自监督的。
上官陌芝兰玉树般的身影在视线中渐去渐远,苏浅从陶醉中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她心里惦念的,仍是上官皓月说的关于楚若羽的事。悄悄差人去请上官皓月,去的人很快就回来,却回说上官皓月已经被上官陌请走了。
苏浅默默叹了一声。她早知道上官陌算无遗漏什么都快人一步,一向又护她护得严实,先她一步请走上官皓月也是必然。
别人大婚似乎都忙得脚不沾地,又是绣嫁衣又是绣鞋子手帕的,她却闲成这个样子,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再就是晒晒太阳发发呆,定时地到御花园溜达溜达。她一面庆幸着如此周而复始,若非身体底子弱,怕早养成了胖小猪。一面也想像别的女子一般,自己的嫁衣自己亲手绣,奈何身体太弱,上官陌已对她下了禁令,什么也不许她干,如今他的命令就是圣旨,她莫敢不从。
苏都的冬天既温且润,苏浅躺在贵妃榻上,阳光暖暖地洒下来,晒得人更加慵懒。
阮烟雨猫在廊檐一角观瞧,见她意兴阑珊的样子,拖着小不点儿子就要溜。她这个样子,她若是还敢到她面前来,分明就是傻得将自己送给她消遣。
苏浅眼梢瞟见,懒懒地却不失威仪地喊了一声:“小不点,叶阮氏,你们回来。”
阮烟雨拖着小不点晃晃悠悠从墙角拐出来,一步三回头地往这边蹭。已是当了娘亲的人,牙齿咬得咔嚓:“叶阮氏,这是个什么破称呼!”
小不点叶檀倒是高兴,大喊:“帝帝凰姨姨,帝帝凰姨姨。”
苏浅笑他那句“帝帝凰”,没搭理阮烟雨。
阮烟雨继续嘟囔道:“什么叶阮氏,我没有名字的么?上官苏氏!”
苏浅从美人榻上坐起来,宠溺地揉了揉小不点的头,道:“小子嘴真甜,像你爹爹,不像你娘亲。”
见她不理自己,阮烟雨撇撇嘴,自觉地将她榻边的脚凳拖过来坐下,将小不点往一旁的宫女手中一交,道:“跟宫女姨姨去御膳房找好吃的去吧。”
小不点学她扁扁嘴,一副不想离去的样子,奈何小胳膊拧不过大腿,被小宫女抱着直奔御膳厨房而去。
苏浅斜睨着她,声音淡淡:“上官苏氏是个什么称呼?你就直接称我上官氏,也无不可,那三个字的姓氏,还是免了吧。”
阮烟雨以为苏浅会追问一些事情,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却没想到她也只是这么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便开始向她打听上官陌准备的神秘婚礼究竟怎样神秘。
关于这场令天下人瞩目的婚礼,阮烟雨也是抱了诸多好奇。但无奈的是,众人像瞒苏浅一样避讳着她。实在是因为这位叶夫人叶阮氏虽然和苏浅一样共担个口无遮拦的名声,但苏浅的口无遮拦是说她说话大胆犀利,其实不当说的话,苏浅的嘴比谁都闭得紧实,是天下最牢靠的密封罐,阮烟雨却是以无心机什么都敢往外说著称。上官陌那里已下了禁令,禁止向阮烟雨透露任何有关婚礼的消息。
因为他知道,若是给阮烟雨知道的话,便如同昭告了天下一般无二,他也就没办法给苏浅一个惊喜了。
阮烟雨曾对叶清风使出各种手段威逼利诱,甚至晚上将儿子扔给他自己却躲起来逍遥去的招数都给使了出来。但叶清风轻而易举就给化解,一纸情书送上,她不但乖乖回来照顾儿子,还要将自己献给儿子他爹以赎其罪过。
但究竟是一纸休书还是一纸情书,众说纷纭,毕竟一纸情书就能把叶夫人叶阮氏哄回来的可能性十分堪忧。
况叶清风那样的人,真的会写情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