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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天接过玄铁重剑,身子一阵轻晃,随后站稳,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剑身,嘴里喃喃有语,似是在对一个情.人说着悄悄话,是那样温柔。
片刻之后,他再抬起头时,已是精光四射,朝诗心说道:“诗兄弟,看仔细了。”
语音未落,玄铁重剑已挥动起来,动作缓慢,笨重而有力,招式简单明了,使人一目了然。
诗心没有学过剑法,可一看到玄铁重剑在独孤天手中任意挥动,招式如此厚重,看似有招,却又仿佛无招一般,便已知晓这绝不是普通的剑法。
可再一细看,却又觉得这没有招式的剑法却又是那样精妙,似乎每一招都有数不清的漏洞和弱点正等着对方袭击,可再看又觉得那漏洞竟是如此完美,却绝无丝毫破绽,让人无法琢磨。
此时紧盯着独孤天手中的玄铁重剑,一时竟看得痴了。
大约一盏茶功夫,独孤天才缓缓停了下来,见诗心一幅痴呆,点了点头问道:“诗兄弟可曾看清?”
诗心顿清醒,脱口而出道:“独孤兄,这是什么剑法,真是太妙了,似有却无,似无却有,看似简单,却甚复杂,招招漏洞百出,却又出其不意。”
独孤天见他一语中的,甚是满意道:“这套剑法是老夫早年所创,名曰“独孤九剑”,只重其意,不重其招,随心所为,意在剑在。老夫从头到尾再练一遍,请诗兄弟务必看仔细了。”
他大病初愈,又持着这么重的剑,舞了这么久,语语仍平静如水,可见内力之深。
话音刚落,手中玄铁重剑突然轻轻一转,随即红光隐现,他人已跃起数丈之高,随手一挥,四周数百米皆笼罩在剑气之中,杀气重重,剑影叠叠,让人突然感到山雨欲来,心情甚是压抑。
诗心万没想到如此简单的剑法,在独孤天手中,竟会有此威力,不由心中敬畏,可再细看下去,却又觉得剑招与刚才那套独孤九剑完全不相同,一时心里甚是纳闷。
尽管如此,他一颗心仍以吊到嗓子眼,紧张的几乎快要窒息掉,内心压抑的也几乎快要疯掉。
独孤天此时手中重剑一剑快似一剑,身影早已变成一个点,随着手中玄天重剑所指之处,周围不是山石爆炸的巨响,便是剑气划破长空之声,更如大海涨潮时澎湃之音。
诗心一眨不眨的盯着独孤天手中的剑招,心情越发激动,他知道,自己终于可以替爹娘报血海深仇了。
此时他的脑海中想起爷爷临终前的嘱咐:“孩子,你的仇敌太强,以你的资质勤加苦练十年,也许会小有所成,可如果想要为死去的爹娘报仇却无疑是以卵击石。”
“不过你也不要太灰心,你只要能找到一个人,学会了他手中剑法的一成,便足以报了父母的血海深仇。”
“可这又谈何容易呢?爷爷也只是道听途说,只知道他当年曾凭借手中一把紫薇软剑打败当朝第一高手,又一剑破了少林十八铜人阵,就连当今少林方丈及上一届丐帮帮主杨胜天提起他来也都极力称赞,由此可见他的剑法之高。”
“可是此人早在数年前便已不知所踪,至今生死不明,有人说他创出一套绝世剑法之后,自觉天下无敌,高处不胜寒,便从此封剑归隐;也有人说他早就几年前就被仇人合伙杀死,因为他的仇家着实太多,有黑.道,也有白道,甚至连当今皇帝都想置他于死地;更有人说他根本不存在这个世上,只是别人编造出来,吓唬人的。”
“总之,这些年江湖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找他,可却始终没他半点消息,就连爷爷号称“神算子”,洞悉江湖一切不为人知的秘密,却也不知他的下落,更别说你能找到他了。不过此人只要还存活在世上,你就会有希望。记住,只要学会他一招剑法,你就可以报了父母的血海深仇。”
“你一定要找到他,想尽一切办法,学到他的一招剑法!”
独孤天已经停了下来,诗心却是泪流满面,他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这个人,他更知道父母的血海深仇终于可以一朝雪耻。
他岂能不激动?岂能不喜极而泣?
独孤天毕竟不是神,也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一套剑法使完便已是大汗淋漓,浑身湿透。
他此时大病初愈,再加上刚才报恩心切,才有心想要将这套自创的独孤剑法教给诗心。
当他以手中玄铁重剑支撑着身体站稳以后,却发现诗心已是泪流满面。
他一惊,还道刚才只顾舞剑而使得剑气伤到诗心,一时甚是愧疚,刚要说话,突然感到口中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来,眼前只觉无数个太阳直直的照射着自己,大脑又是一片空白,恍惚中仿佛看到心爱的女子正满面泪水的站在自己面前,身子朝万丈悬崖急坠上去,朝自己伸手求救:“天哥哥,救我。”
他大惊之下,连忙伸手去抓,嘴里大喊一声:“嫣儿,不要怕,天哥哥来救你。”
话音刚落,只听“哐铛”一声,手中玄铁重剑掉落地上,随之而倒的便是他高大坚挺的身体。
诗心正陷入对独孤九剑的膜拜之中,眼见独孤天演习完剑法,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又冲自己喊一声“嫣儿”,跟着一头栽倒在地,大惊之下,连忙上前将他扶起,轻声呼唤道:“独孤大哥,你醒醒?”
哪知喊了几声,却终是不见他有所反应,寻思定是又动了旧伤,这才吃力的将他扶到床上。
独孤天这一睡,竟又昏睡整整一天,傍晚时分,他这才醒过来。
此时,他见诗心已趴在床边沉沉睡着,桌上放着那把玄铁重剑,剑的旁边还放着一碗白粥,尚且冒着热气,显然是诗心为自己精心准备的,不由感激的看了诗心一眼,一时心中涌起了无限感慨,直觉一种神秘色彩笼罩在诗心身上,使他无法看透。
“他到底是谁?”
此时独孤天盯着诗心,又想到了这个问题。
而此时在诗心的心中,又何尝没有这样的疑问呢?只可惜现在困扰他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一个恶梦,这个恶梦曾经伴随了他慢慢长大,几乎每天都会准时出现。
此时他的全身已被泠汗浸透,双手紧紧抓住床上被褥,似是要把它扯烂一般。
独孤天看着诗心如此痛苦,想要去叫醒他,可却于又不忍心,一时心如刀割,这种痛苦,自心爱的人死去之后,已经整整十年没有出现了,如今它又再次涌上心头。
“难道,我对他已经……..”
独孤天看着床上的诗心,心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可怕的想法。
“不,你不要再害人了,跟着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你醒醒吧!独孤天!”
他在心中对自己说,可一转头又看到诗心痛苦挣扎的表情,他终于不忍看他难过,伸出手去想点了他的昏睡穴。
此时心底那个声音又在对他说:“孤独天,你难道忘记了自己了悲惨的一生?你难道忘记了这八年来你是怎么过来的吗?你这一生只有一个朋友,那就是远在北海边的与你患难与共的雕兄,只是他才是你真正的兄弟,只有它才不会被你害死,面前的这个人决不能做你的朋友,更不能成为你的兄弟,你不要以为他可怜,其实你才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你这一生都别再妄想有朋友、兄弟,甚至爱人了。”
“八年前,你就已经死了,现在的你,只是一个游魂野鬼,只剩下一个躯壳,每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你已不配再拥有朋友了。”
内心的矛盾折磨着独孤天,也控制着他的思想,使他左右为难,就在这时,诗心突然惊叫一声:“爹、娘,你们不要死,不要离开心儿。”
跟着诗心一头泠汗的坐了起来,一脸的惊魂未定。
独孤天的内心总算在瞬间得到解脱,不再挣扎和矛盾,因为诗心已经替他解了围,他抽回悬在诗心头顶上的手指,随即泠声问道:“你怎么了?”
诗心一觉醒来,听到独孤天的语气竟然变了,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客气,不由一怔道:“我……没事,只是做了一个恶梦,你饿了吧,我去把饭给你热一热。”
他刚站起身,就听到独孤天泠若冰霜的答道:“不用了,我要走了!”
“你要走了?你要到哪里去?可是你的伤……”
诗心想不明白为什么独孤天睡了一觉之后,竟会突然变得如此泠默。
“难道他已发现了什么不成?”
诗心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脸,发觉并没什么不对劲,顿时松了口气,继续劝道:“独孤兄,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尚且需要休养,何必这么着急着走呢?”
“不用了,我问你,刚才老夫教你的独孤剑法,你可记清了?你救过老夫一条贱命,现在老夫教你一套剑法,便也算是报了你的恩!这套剑法虽然只有九招,可是却穷尽老夫一生智慧所创,其中变化无穷,可破尽天下招式、兵器,可以说是不败剑法!你只要勤加练习,相信不出一年,便可成为江湖上一流高手了,从此咱们各走各的路,再也互不相干了。”
诗心的安慰没有换来对方同等的回报,如今听着独孤天冰泠的声音,他的身体仿佛瞬间掉进了冰窟窿,浑身开始打起泠战,可他仍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在他面前哭出声来,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软弱。
此时他眼见独孤天慢慢走下床,吃力的拿起桌上那把玄铁重剑,缓缓背在身上,步伐坚定的走出门去,一时再也无法忍受,一行清泪从脸庞慢慢滑过,流进嘴里,是那样的咸,随即又变成苦涩。
直到独孤天狐独的身影渐消失在黑夜中,诗心都没有勇气去追,此时他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泪水渐渐弄花了他那张精致的脸。
他生气的用手抹了一把脸,竟然将整张脸皮都撕了下来,然后狠狠的仍在地上,又跺了几脚。
此时她低头看着地上的面具,泪水止不住长流。
这张熟悉的面具他戴了整整十年,从五岁开始,他就已经不再是自己了,只是一个跟着爷爷闯荡江湖的算命先生,如今她终于又做回了自己,可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可惜,她最希望能第一眼见到自己真实面目的人,如今却已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了,从此二人分道扬镳,再也不相干。
她想哭,可是却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