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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与其说是拦住她,不如说是她正巧经过他面前,然后被叫住而已。
“……喂。”她听见有个懒洋洋的低沉声音这么说道。
柳泉觉得那肯定不是在叫自己,所以继续往前走。
下一秒钟那个极有特点的低沉声音就略微提高了一点。
“喂!你——”
柳泉有点惊讶,不由得停下脚步,四周环视了一圈,才看到路旁的长椅上,居然有个高大的红发男人躺在那里,双手枕在脑后,只睁开了一只眼睛——不过那只眼睛毫无疑问正在直直地盯着她的方向。
柳泉左右看了看,确定他是在看自己,只好指了指自己的脸,礼貌地问道:“那个……请问您是要……找我?”
那个男人哼了一声,说道:“……过来。”
柳泉迟疑了一下,觉得不管怎么说他作为一个大活人应该也能算进“有形之物”的范畴,所以万一他暴起打人的话她应该也能使用自己的特权技能把他定住,于是慢吞吞地一步一步挪到他的面前,隔着两步远就站定了不再前进。
那个红发男人突然哼笑了一声,说道:“……慢死了。而且是个胆小鬼。”
我勒个去,一上来就开嘴炮?!
不过直觉告诉柳泉这个人很危险——和宗像礼司一样危险、强大而不可捉摸。所以她很没骨气地选择了忍气吞声。
“我只是……呃,不想打扰你休息……你刚才在睡觉?”柳泉拿出史诗级瞎掰技能,把话题岔开了。
那个红发男人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柳泉默了两秒钟。
“……周防前辈,是吧?”
我可是昨晚熬夜死记过你们的标准照的啊那可不是做白工啊!
不过系统菌免费赠送的资料果然不够详尽,她可不知道赤部的部长还有当街大模大样睡觉的属性。
但是对着一张仿佛有着起床气(大雾!)的脸,她可耻地气势全敛、瞬间换了一副乖孩纸的画风。
……古人云,车到山前必有路,能屈能伸呆胶布!
做好了心理建设,下限就会崩溃得十分迅速。柳泉居然还摸出【乖巧无害的微笑】之表情包拍在自己脸上,然后用柔和的嗓音问道:“周防前辈,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什么?你想问早上碰见宗像礼司的时候为什么她画风没变成这样?!
这个答案不是明摆着的吗?以宗像礼司那种腹黑画风,外在形象可是“品行方正大明神!”(雪染菊理语),你见过品行方正大明神当街拔刀砍人的吗?!他假如想要报复一下也必定会背地里小小阴你一把,不会当众就把你立劈于当地的;可是现在这个周防尊不一样啊……
赤部部长,全校最大的不良头儿,高三念了三年还没毕业、整天睡觉逃课,据说身怀绝顶特殊能力,即使在睡觉的时候感觉也像是一头狮子!这么富有男子力……啊不,攻击力的危险人物,柳泉当然不可能当众捋虎须了好吗!她还没摸清楚周防尊的特殊能力到底是什么,万一他一翻脸、手一抬就把她给放了血卸了胳膊肿么办!
周防尊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
“哼,原来也很聪明嘛。”
评价了这么一句之后,他也不坐起来,就那么依旧躺在长椅上枕着双臂,懒洋洋地问道:“就是你昨天救了十束?”
啊,果然是为这件事啊。
柳泉笑了一笑,“谈不上救不救的,只是路过现场刚好——”
“别说假话。”周防尊打断了她,“十束已经说了当时的经过。八田和镰本也告诉了大家你的说法。”他又哼了一声,“两种说法可对不上呢。”
柳泉倒抽了一口气。
这个人给人的威压感太强烈了。即使他的本意也许是打算稍微感谢一下他某个手下的救命恩人,这种天生的强大气场也能瞬间把方圆十公里以内的人全部炮灰掉啊……
“我、我……”她结巴了一下,勉强挤出一句话来。“我只是觉得这没什么值得特别说出来的……周防前辈要关心的话,不如关心一下昨晚为什么十束前辈会遇上那种事吧?”
周防尊陡然睁开了双眼。一瞬间那双金褐色的眼眸里似乎隐含着某种过分明亮的光芒,直视着柳泉,把柳泉盯得打了一个寒颤。
“你是权外者?”他突然抛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柳泉愣了一下,“权外者?……那是什么意思?”
周防尊似乎有点惊讶,顿了一下才解说道:“就是天生就拥有特殊能力的人。”
柳泉犹豫了一下,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如实招认自己刚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都抽中了什么奖励。
周防尊显然也没什么耐心等她慢慢思考招认与隐瞒之间到底哪一个选项更糟糕,他哼了一声,又说道:“十束说他是从楼顶坠下的。”
他的说话永远十分简洁,但是柳泉当然可以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十束多多良身上最多只有因为被爆炸波及而受到的一些外伤,并没有高坠造成的伤势。而且昨晚柳泉为了掩饰这种伤势上的不符合事实、避免引起八田和镰本的疑心,声称她看见十束是从二楼坠下的,这种说法和十束本人的说法不符,更加说明她这个知情者隐瞒了很大一部分重要的事实。
柳泉觉得这个世界真不愧是新手村外的正式游戏世界。即使一上来就被系统菌开外挂往自己身上拍了一堆资料和一种鸡肋超能力技能,也还是会被自己遇见的每个npc问得哑口无言、陷入困境!
重要的是,这些npc她一个也惹不起……
柳泉叹了一口气,认命了。
“周防前辈……所谓的‘权外者’,是那种很危险、必须受到特殊对待的人吗?”
也许是没有想到被揭穿了自己说谎的事实,她也没有防线崩溃、上来就招认一切,而是问出了这种问题,周防尊“嗯?!”了一声,睁开双眼盯着她,脸上的浓重睡意已经消散了一多半。
片刻之后,他带着点轻蔑似的哼笑了一声。
“哼,不会。”他说,“只是这里有奇怪的规定,‘权外者’必须加入特殊社团,被置于任意一个特殊社团的监视下,防止特殊能力失控而已。”
柳泉哦了一声,点了点头,稍微思考了一阵子。
周防尊倒也没有催促她继续招认昨晚的真相,而是躺在那里,一言不发,好像又快要睡着了似的。
最后柳泉又叹息了一声,露出一个苦笑。
“这么说来……难怪早上宗像前辈说我不能加入网球部啊……”
“哼,宗像去找过你?”周防尊突然出声,好像柳泉提到宗像礼司,让他稍微提起了一点兴趣似的。
柳泉微微一愣,下意识觉得这件事不宜过多渲染,毕竟今天雪染菊理刚刚说了青部和赤部是死对头,恨不得天天当众群殴——她很快摇了摇头,说道:“……也不是特意找我,而是我今早起晚了,没好好整理仪容就来上课,结果在校园里被宗像前辈抓住了,险些被扣风纪分……”
周防尊又轻蔑地冷哼了一声——话说他还真是喜欢哼啊?——说道:“青部那些人,不是就喜欢用这种借口来恐吓别人吗。”
柳泉一瞬间微妙地……有点囧了。
恐、恐吓……作为全校最大的不良,说生徒会室室长兼全校第一优等生恐吓同学,这、这也太……太猎奇了吧?!
柳泉试图假装没听到这句猎奇的评论。
“宗像前辈顺便询问了一下我到底想要报名哪个社团,我、我说我以前对网球还是稍微有些自信的……不过宗像前辈说……很遗憾网球部要错过我这样的人才了,因为我必须加入特殊社团……”
听到这里,周防尊居然用一种稍微带着一点兴趣的口吻问道:“你,是如何回答他的?”
柳泉苦笑。“我谢绝了,我说我只是个凡人,不适合特殊社团……”
周防尊似乎微微一怔,然后从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哼笑声。
柳泉很确定,他绝对是因为很高兴看到宗像礼司被人拒绝这件事而发笑的!
“真难得啊,那个宗像。会因为这种事被人拒绝……”周防尊虽然声音还是那么低沉,但是语调里好像很微妙地带上了一抹愉快(?)似的。
“你,最好还是加入一个特殊社团。否则宗像那个人会一直不停地来烦你的。”他下了个结论,不过并没有像宗像礼司早上所预测的那样直接邀请柳泉加入赤部。
“不过,你救了十束这件事,多谢了。”
柳泉一怔,不知为何有点受宠若惊(?)似的感觉。
能被全校最大的不良道谢,这也是一般人很难得到的成就了吧……喂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
“不、不客气。”她有点僵硬地回答道,觉得被周防尊道谢这种事,简直比被周防尊的气场炮灰这种事更加难以应对啊……
“能、能帮上十束前辈的忙,我很高兴。”她又补充了一句。
周防尊嗯了一声,又合上眼睛——继续睡觉了。
这场没头没尾的对话突然结束,柳泉一时间觉得有点不真实,眨了眨眼睛。
等到发现周防尊是真的大模大样又开始打盹的时候,她慌忙拎起购物袋,低声说了一句“那么我告辞了”,就一溜烟地跑掉了。
她可没有忘记,明天还有煎蛋决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