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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多多把这几个月来经历的事情跟智能等人大体讲述了一番,还汇报了三名同行的少林弟子的死讯,几名长老满怀悲痛地合力念了三遍《大慈大悲咒》超度他们轮回往生,不少跟被害弟子相熟的少林弟子都跟着低头抹眼泪。
气氛有点过于惨淡了,智能叹息道,“你们几个人能够平安把至大师兄接回来,已经是很让人欣慰的了,更别说还把经书顺利运送过来——我们在这边已经算是平安落脚,三礼,你们今天晚上放心睡一个安稳觉吧。”
凌多多见他说话时候目光投在自己脸上,禁不住伸手摸了摸,侧脸问方世玉道,“我的黑眼圈和眼袋是不是很严重,”
怎么听智能话语中,颇有种怜惜他几天没合眼的意思呢?铁汉也有柔情,虽然智能是好意,凌多多也感觉到自己有点消受不起。
其实他倒也不是几天熬着没睡觉,睡不安稳是肯定的,但是每天睡得时辰也并不少,就是心情抑郁下,效果不佳罢了,黑眼圈看着才格外严重。
方世玉凑到他脸前定定看了他三秒钟,笑道:“不错呢,在这么多人中,除了我,黑眼圈最浓的也就是你了。”
凌多多含笑白了他一眼,左右看了看,没有找到洪熙官和胡惠乾连带着五梅师太的影子,疑惑问道:“师太和熙官咏春他们三个人呢?”听智能刚刚说的话,一路上理当没有遇到袭击才是,为何好端端会少了三个人?
苗显接话道:“我们今天早上的时候还在商量着如何能够克制白眉的混元童子功,我提出来说白眉的武功都是源自于少林,少林有什么功夫,他都一清二楚,除非用一些怪招,可能还会有取胜的机会!”
这番话说得很在理,凌多多点头表示赞同,若有所思道:“若说是怪招,咏春先前在梅花胜地住着的时候,多次想出了很奇妙的武功招式,若是能够从她那边有所突破,想必一定会有成效的。”
他能够快速猜到严咏春头上,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想到了严咏春十分不符合常理的创造能力,估计编剧这么一个奇妙的设定不可能是白给的,肯定要在此有所发挥。
苗显重重拍了一下巴掌:“没有错,五梅师姐跟你想到一块去了,她说咏春创造的咏春拳,变化多端,行云流水,柔中带刚,难以捉摸,跟少林武功的风格路数完全不同,用它来攻击白眉,可以有出奇制胜的作用!”
咏春拳是严咏春早几个月创造出来的拳法,虽然看着很精妙,却还不足以同后世真正流传的咏春拳相提并论,具备了很大的提升空间。
凌多多眨了眨眼睛:“咏春拳的可塑性很高,难道师太带着他们二人去改造改良武功招式了?为何不让熙官跟世玉留在这边,万一武当找上门了,也能有个照应?”
五梅带着两人出去潜心修行似乎是一个很合理的解释,但是改良咏春拳带着严咏春走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捎上洪熙官?这个节骨眼上就算这对年轻男女再有情,也不该这样腻歪才对。
这个问题是由方世玉回答的,他道:“五梅师太说既然咏春拳是克制白眉的好方法,便也让熙官去练呢——我也练了前面几招,但是感觉到手感不对,便放弃了。”
凌多多听罢微微一愣,无奈道:“咏春拳是适合女子的武功,熙官走的都是至刚至猛的路数,如何能够修炼呢?”后世的咏春拳当然不是只适合女子修炼的武功,但是现在这版咏春拳却也更适合女子练来防身的。
“师太说他们两个人心意相通,没准能相互促进提高呢。”方世玉说罢,见他对此似乎很有兴趣,眼珠一转,提议道,“他们在不远处的小山沟里面住着呢,你要是有兴趣,我跟着你一起去看看?”
凌多多想起刚刚从村口进来时方世玉几番欲言又止的反应,对此心中有数,眼梢瞄见智能皱皱眉似乎想要反对,走上前半步抢先笑道:“那敢情好,我们去看看吧?”
智能本来想说自己宝贝徒弟一看就累得不行,还是先睡一觉再说其他的吧,见凌多多已经率先答应下来了,也是无法,只能点头:“那好吧,其实他们出去单独练习已经有好几天了,未必有什么看头,看过了心中放下了,就赶紧回来。多加休息才是正经。”
谁的身子也不是铁打的,他们这群人风餐露宿赶了一个月的路,许多武功较弱的弟子就已经承受不住了,想想自己的弟子在外面受了三个多月的苦,智能心中也是疼惜。
“师傅大可放心,弟子不会不顾惜自己的。”凌多多对着他感激一笑,又道,“那弟子跟世玉去去就来,还请师傅并几位师伯先行歇息。”
智能一点头,还想多叮嘱自己徒弟几句,就见方世玉已经走上前来拉凌多多了:“大湿,我们快走吧,让他们继续睡觉吧。”
妈蛋我跟我徒弟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说点贴心话呢,就你一个劲儿在边上跟着捣乱。智能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想想后仍然没能气平,又瞪了他一眼,见凌多多还在看着自己,倒是心情平复了些许,颔首赞同道:“那好吧,你们先去。”
方世玉笑眯眯拽着凌多多走出去了,往前多走了几步,就听见凌多多道:“高兴得合不拢嘴,先擦擦你的口水吧,丑死了。”
方世玉下意识先去摸自己下巴,没摸到口水倒是摸到刚长出来的胡茬了,转身去搂他的大腿:“大湿,隔了几个月才跟你再次见面,你怎么一见面说话就这样损?”
凌多多低下头弯下腰去看他,这样仔细一打量,见方世玉确实憔悴了好多,皱皱眉道:“你刚刚说在路上遇到了鬼?”
“鬼”字一出,方世玉先下意识打了一个寒噤,左右看了看,方道:“是真的啊,我没有骗你——与其说是鬼,不如说是长毛怪物……”说到这里又打了一个寒噤。
方世玉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鬼,凌多多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给吓成这样,端正了态度,收起玩笑的心思,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得知了你跟大部队分开的消息,心慌意乱的,晚上也睡不着觉。”方世玉说到这里,后怕地紧了紧搂着他大腿的胳膊,“于是我就趁着他们睡了,走出寄宿的破庙想要在周围树林里走走散散心……结果一走走到村子里面的义庄了……”
凌多多颇感头疼地抬手一掐自己的额角,这果然是主角的特定命运,出去散步竟然还好死不死的走进了义庄。
义庄是暂时存放未安葬棺材的特定场所,里面不仅有被暂时停放的棺材,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尸体,连在白天都显得阴冷冷的,何况是大半夜晚上方世玉一个人去,八成是不知道冲撞了什么,给吓到了。
果然是苍蝇不盯没缝的蛋,这要是不出去走说不定还不会遇上这种事儿,凌多多一想事情还可以说是自己引起来的,愧疚道:“都是我不好,以后你可跟着我紧一点,若是那长毛怪物再来,我还能顶着光头给你辟邪。”
方世玉虽然心中恐惧,却也被他这句话给逗乐了,先是弯了弯唇角,方才道:“真的是有长毛怪,我靠在义庄的井边自言自语,说希望早日能跟大湿团聚,却被从井口伸出来的手抓住了辫子——真的是手啊,还是温乎的呢,我不小心压住了他,胳膊都感觉得到上面传来的热气……我回过头一看,正好跟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面对面……”
凌多多若有所思,心中冷不防冒出来了一个猜想,追问道:“然后呢,后来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古怪的事情?”
“对的,没有错,如果只有那天晚上的事情也就罢了,可是从那天之后,我就被那个长毛怪给缠住了——”方世玉重重一点头,看着他感动万分道,“大湿你真好,竟然相信我的话——之前我不论跟谁说,他们要么就说我在胡闹,又说我可能是赶路太累出现了幻觉……”
凌多多安抚道:“那倒不至于,我知道你虽然平时惯会胡闹,却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方世玉吸了吸鼻子,脸颊微微涨红:“那天智能师叔训斥了我一顿就去睡了,我一个人睡不着,忍不住又出来查看,结果被那个长头发的老鬼,用十分不可思议的速度,在身体上摸来摸去……他一边摸我,还一边喊着‘就是你就是你’……”
被男人调戏已经很尴尬了,被不知道是老男人还是老男鬼的玩意调戏那尴尬就是双倍的,方世玉挠了挠头顶,连忙继续说道:“第二天晚上啊,我半梦半醒间,又听到有人说‘引气灌顶,百汇入体,气强于力,阴阳相接’……”
凌多多却仍然揪着前面的话没有放,追问道:“等等,你先等一下,他确实是摸了你的身体,然后说‘就是你’吗?”
方世玉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也没有都摸,就摸了肩膀和腰腹,还有大腿小腿——大湿,他这是不是在找合适的替身啊?”
凌多多道:“可是世玉,你听他第二天说得那些口诀,那不是很明显的练武的口诀吗?说不定你这是遇上了世外高人了。”
世上哪有这么多的搅基人群或者鬼群啊,先前在摸来摸去,八成是那位高人在试探方世玉的根骨,一试之下觉得他根骨清奇,是练武的奇才,进而产生了传授武功的心思。
——这事儿要是搁在别人身上那叫痴心妄想,可是放在方世玉这个主角身上,却可以说是顺利成章的,甚至可以说是必然发生的。
凌多多本来就还在纳闷以方世玉的武功和白眉之间的差距不啻云泥,编剧要如何让主角杀了反派BOSS,来一个完美的大结局——如果在赶路途中莫名冒出来一个半人半鬼的家伙传授了方世玉绝世武功,那倒也说得过去。
方世玉重重一拍大腿:“没有错,对啊,我也是这样子想的——所以第二天就试探性地练了一遍这四句口诀,结果一连几天连觉也睡不着,神采奕奕,连老虎都可以打死几只,就光想着赶路,浑身仿若都有用不完的劲儿呢!”
这是好事儿,跟方世玉说起那个长毛怪就不寒而栗的情形很不一样,凌多多料定中间肯定又发生了什么,因而追问道:“世玉,那后来呢,他又出现了?”
方世玉重重一点头:“后来他又冒了出来,也是在我睡觉的时候,模模糊糊听到有人说‘以口观鼻,以鼻观心,以神御气,以气定息,呼吸出入,任其自然’……”
凌多多听得禁不住皱了一下眉头。这句口诀跟前面的联系起来,根本就是胡扯八扯,若是练了,恐怕对人身体造成很大的损伤。
方世玉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我第二天还当捡了宝贝一样,连忙练起来,还没有练完一周天,就直接昏睡过去了——其后几天,越背越累,越背越困,走着路都能睡着,全赖熙官一路上把我背着才到这里……”
“……那后来呢?”难道这真的是遇上鬼了?事情邪乎得不太对劲儿,连凌多多都感觉到奇怪纳闷,莫非是编剧在故弄玄虚?
方世玉摇头道:“没有后来了,那个玩意再也没有出现过,我却连着十天半个月都不敢睡觉,一来是怕鬼,二来也是担心你的安危。”
说到后面,他的注意力也跟着转移了:“对了,大湿,还没有问你呢,这段时日江湖风声很紧,你没事儿吧?”
“我好得很。”凌多多飞快扫了他一眼,见方世玉强忍着恐惧的模样分外可怜,宽慰道,“别怕,我们两个聚在一起,日后行动都在一起,我也相信你说的话,就算是鬼,我们齐心协力,也能打下他来。”
方世玉颇为感动,抱着他的大腿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后才重重点头道:“好!”
凌多多弯腰把他拉了起来:“先走吧,我们去隔壁山沟的小破庙中看看熙官和严姑娘练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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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多多和方世玉走近的时候,看到严咏春和洪熙官二人正围绕着一桩木桩来回转圈打斗。严咏春用的是短桥寸劲打法,出招快,变招也快,在极短的时间内发力,看得人目眩。
倒是洪熙官就差了一截,左突右支,似乎无所适从,一直是诺诺接下严咏春的攻击招式,很少能够寻找到主动抢攻的机会。
两人打着打着,渐渐从手上的功夫转变成了脚上的功夫,洪熙官接连躲过两次严咏春踩过来的脚,问道:“咏春,怎么我练了你的二字钳羊马之后,反倒步法慢了呢?”
严咏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诧异地反问道:“怎么会?”而后又是一个干净利落的二连踢。
洪熙官咬咬牙比较顺利地躲了过去,却被严咏春趁机勾住了小腿,一个用力直接把人摁倒在地上了。
凌多多拍了拍巴掌,赞叹道:“咏春,你的这路拳法用得真是流畅,行云流水一般,轻轻松松就获得了胜利。”
他说完,对着走过来的五梅师太行礼:“弟子见过师太。”
五梅师太看着他,难得露出了笑容:“能够平安抵达,这真是太好了。”说完后又看向严咏春,表扬道,“你这套咏春拳已经用得挥洒自如了,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有这么大的进步,真是孺子可教。”
她心中很清楚,此时的严咏春跟凌多多和白眉自然是没得比,但是要打赢方世玉和洪熙官,却也并不困难了。
方世玉把半趴在地上的洪熙官扶了起来,帮他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泥土灰尘:“熙官,这老婆还没有过门呢,怎么就这么着急地让着她?打得你七零八落的,如果再不努力,将来可就把你管得严严实实的了。”
刚刚严咏春的武功虽然不弱,但是方世玉自忖换了自己绝对不会像洪熙官刚刚那样毫无还手之力,他甚至就感觉洪熙官从头到尾都不在状态,整个人呆呆傻傻的。
严咏春俏脸一红,连忙把方世玉推开,自己帮着洪熙官拍打衣服:“世玉,你在胡说什么啊?小师傅不在的时候整个人成天魂不守舍的,怎么他一回来,你就又贫嘴成这副模样了呢?”
方世玉动了动嘴唇,也是禁不住红了脸,不甚自在地低头咳嗽了一声,走到凌多多身边不说话了。
凌多多笑着转移话题道:“其实这也不怪熙官,我看咏春拳讲究的是巧劲儿,并不适合熙官练习。”
五梅看了看一脸黯然的洪熙官,轻声道:“硬让熙官练习咏春拳,确实是勉强了一点。”
洪熙官叹了一口气,走到破庙门口蹲着去了。
严咏春冰雪聪明,自然知道他这是在纠结什么,想想自己也不方便在此时追出去劝,因此只能朝着凌多多看了看。
凌多多会意过来,起身道:“我去看看他,你们先说着话。”
方世玉第一个反应是迈步想要跟上,却被严咏春拉住胳膊阻拦了下来:“我知道你们两个形影不离关系好,可是这事儿不是人多就管用的,世玉,让小师傅自己过去好不好?”
方世玉听她话语中似乎带了点深意,扭头飞快扫了她一眼,见严咏春嘴角含笑、目光清澈的模样,似乎真的看出了点什么,禁不住脸颊涨红,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只能闷闷一点头。
凌多多走到寺庙门口,挨着洪熙官坐了下来:“熙官,不进去跟我们说话,一个人跟着一块石头一样坐在这里干什么?”
洪熙官目视前方没有接话。
凌多多放缓了声音道:“嗨,世玉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说话口中惯是没有把门的,常常这样的,有什么说什么不经大脑,别放在心上。”
“我不是怪世玉,不管他的事,他说得很对。”洪熙官长长叹了一口气,“咏春她才貌双全,学什么都快,她自己自创了咏春拳,还练得出神入化,真是了不起。”
凌多多没有接话,静静等着他的后半句。
洪熙官果然继续说道:“可是你看看我,一个大男人,竟然什么都比不上她……唉……”
有一个太能干的女朋友或者老婆总是给男人很大的压力,洪熙官虽然不是那种看不得老婆比自己好的猥琐男人,却也有些受不了这样大的反差。
其他的则还罢了,他想得更多的是自己跟严咏春是不是真的不相配,堂堂杭州首富唯一的女儿跟着自己风餐露宿,一天好日子都过不上,自己要是再没有出息,那真是太对不起人家了。
凌多多笑道:“其实是你想事情太固执了,你自己也说了,咏春拳是严姑娘自己创的,是女人打的,轻柔巧劲儿——你自己擅长的是什么?是四平大马,路数完全不一样的。以你的粗豪性格去学她的拳法,当然绑手绑脚了。”
洪熙官微微动容,显然是把他的话听到了心中去,却也仍然黯然道:“不管怎么说,咏春的武学成就是比我高很多,我真是望尘莫及。”
这人脑子怎么就一点弯都不会拐呢?凌多多有点头疼:“咏春现在是比你厉害,但是不代表她一辈子都比你厉害。”
洪熙官无奈道:“我现在就被她甩出了十里地去,以后还如何能够追赶呢?”
“她能够自己创出咏春拳,你也可以用你自己的力量,用你的硬桥硬马这个特点,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拳法。”凌多多说罢,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要妄自菲薄,咏春是比你聪明有天资,但是你也不差,只要肯下功夫,要创出一套属于自己的拳法。世上没有谁比你自己更了解你自己,根据自身的特点创造一套拳法,你一定可以的。”
他着实没有想到自己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来不及睡觉就得先担任青少年心理健康辅导老师,创造武功并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这样简单的,不过以洪熙官的能耐,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横竖先给他树立一个宏远的目标,接下来几天都想着这事儿,总好过他一个人胡思乱想,再纠结啥“配与不配”的狗屁问题。
凌多多见洪熙官当即就蹲在地上沉思起来了,禁不住微微一笑,道:“以心行气,以气运身,要做到招由心生,意随心发,大巧若拙,刚柔并济,这就是武学的最高境界。”
稍稍一停顿,他飞快打量了一下洪熙官,稍一沉吟,便继续道:“你创造的武功要豪迈有劲,桥手刚劲,马步稳健,出拳沉浑有力,拙朴沉实,藏而不露,内静外猛,攻防紧密,刚猛无匹,这样才行——那我不打扰你了,自己慢慢想吧”
洪熙官听了他前面几句话,脸上禁不住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对着他郑重一抱拳:“多谢大师指点,熙官明白。”
几个人刚刚认识的时候,洪熙官和方世玉、胡惠乾一般都是称呼他为“小师傅”的,然而其后熟悉之后,也随着胡惠乾叫“三礼”了。
这次洪熙官口中的“大师”和方世玉惯常叫得“大湿”可完全不是一个意思,他是第一次深刻感觉到自己跟凌多多之间的巨大差距,一声“大师”叫得真心实意,自觉把自己摆到了小辈的位置上。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对方能够得到少林寺方丈和几大长老的青眼,还能被白眉看中几次三番想要收入门墙,天资出众与否则还两说,真正超脱的是这份高超的武学眼光。
凌多多微微一笑,对着他一颔首:“你肯吃苦,又有天资,只要能够过了这个坎,日后江湖武林中一定有你和咏春的一席之地。”
洪熙官对着他一点头:“承你吉言了。”
凌多多返回到寺庙里面把方世玉叫了出来,两人一齐告辞出来,走在空无一人的山路上。
此时已经将将第二天凌晨了,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但是林木间仍然显得黑黢黢的,十分渗人,方世玉扫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了:“幸亏有大湿陪着走,不然这条路我还真的不敢走……”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本来含笑听着的凌多多骤然神情大变,扭头朝着旁边的树木丛中看过去,轻声道:“有东西过来了……”
他之所以说是有东西过来,而不是有人过来,是因为对方前进的速度过于骇人了,别说是武林高中,也就火箭发射能有这样的速度,凌多多听着细琐的声音越来越近,诧异地睁圆了眼睛。
却见从林木中蹿出来一条白影,行动迅捷如同鬼魅一般,凌多多和方世玉只感觉到眼前一花,拿到白影已经出现在他们头顶的树枝上了。
方世玉哆嗦了一下,颤抖着伸出手来指着前方:“就、大湿,就是他……”
凌多多看了这速度也是胆寒三分,见那道白影确实如同方世玉所说的,是一个披头散发遮住面孔的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皱眉道:“不知前辈是何方神圣?”
那道白影坐在一个粗壮的树枝上,低垂着头看着他们,并没有说话。
方世玉鼓起勇气来,轻声道:“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是妖还是神,你能来找我,就当我是朋友,但是我们萍水相逢,为什么你要跟着我?”
怕鬼的偏偏遇上了疑似是鬼的玩意,况且就这老头的架势别说是胆小的,就是胆大的都能吓死,这得是多倒霉才能碰上这种玩意,还被一路跟着一直追到这里。
凌多多抬高声音道:“我看前辈身法中似乎也有少林武功的影子,既然是有缘人,不妨光明正大相见?”
他隐约从刚刚此人运起的轻功上看出了点少林一苇渡江的影子,但是也不像,毕竟少林轻功可没有这个速度。
——别说是武学缺失的清朝,就是往前推几百年,也没见过这种跟加农炮发射器一个水准的轻功,凌多多深切地感觉到编剧的不靠谱,怪不得自己集《武当九阳功》和《紫霞神功》于一身,竟然还没有办法打赢白眉的二流混元童子功,原来编剧都十分大方地给开了外挂器,这也太坑爹了。
那白影听了前面的话都无甚反应,唯独听了“少林”二字,冷不丁哆嗦了一下,低垂着的身体剧烈抖动着。
方世玉见这似乎是犯病的前兆,心头剧烈一跳,想着要是这人发疯,自己跟大湿真是一死死一双——这跟同白眉交手不一样,白眉虽然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最起码还具备了人两种性别的中间形态,不让自己心生寒意。
他连忙试图转移话题道:“你不仅跟着我一路过来了,还要教我一些不知道是心法还是邪咒的东西,刚一练精神好得不得了,再练下去,就累得要死一样……”
树梢上的鬼影发出一声阴测测的笑声,哑声道:“不错,就是死。”他说罢,从树梢上朝后一翻身体,落到地上,朝着一边蹿了过去。
方世玉抬步想去追他,被凌多多一把扯住了:“别急着过去,我看他这是想要把我们引过去……”
方世玉看了看那个白影离开的方向,犹豫了一下,回忆道:“我记得那边荒山野岭的,什么都没有,似乎就有一栋废弃的破庙……他如果想要杀死我们,刚刚直接动手就可以了,何必要这么麻烦,把我们勾到那个地方?”
凌多多一脸深沉道:“那可不一定,万一他真的看中了你的身体,想要李代桃僵,可不就是得先把你引到勾魂阵里面去,才能便宜行事吗?”
方世玉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见那道白影就在两人身边不远处的小树林上晃来荡去的,颤声问道:“难道他真的是想要占据我的身体?”
“谁知道呢。”凌多多一耸肩膀,见他着实吓得不轻,宽慰道,“横竖我们两个从这里守着还是不行,不妨干脆过去看看?若是出了什么事儿,还有我能够保护你呢。”
方世玉一脸沉痛地摇了摇头:“不不,大湿,他敢当着你的面冒出来,显然是不怕你的光头的,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你别管我,抓紧时间跑就是,总能捡回一条命,我听说抢夺身体的操控权,可是很耗费时间的——就是你下次见了我,可千万不要走上来认亲了,喊智能师叔他们那群光头出来辟邪吧。”
“怎么会呢,你别自己吓自己了。”凌多多往那边看了看,见那个鬼影还徘徊在树梢间没有走远,明显确实是在等他们过去,因道,“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去看看吧。”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最起码早死还能早超生,方世玉并没有异议,战战兢兢跟着他往前走,一路追着那个黑影来到了附近的破庙中。
两个人就远远看着那个黑影停留在破庙的佛堂中不动弹,面朝着一面空荡荡的墙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世玉小声嘟哝了一句“难道他害怕竖着的佛像”。凌多多一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
夜色暗沉沉的也看不清楚里面的景象,再加上这栋破庙年久失修,里面脏乎乎的,灰尘扬在半空中。
冷不丁一阵较浓的灰尘飘过,遮挡了两人的视线,等过了几息时间灰尘散去,凌多多眯着眼睛再看时,发现那个白影已经不见了踪影。
习武之人在夜色中视线虽然受阻,却也还是较为敏锐的,他一指前方道:“进去看看,我看这栋寺庙的墙壁上似乎写了些什么东西。”
方世玉咽了口唾沫,跟着他缓缓迈步走了进去,果然见刚刚那道白影站立的墙壁上用血写满了凌乱的字迹。
他先大体扫视了一眼,别的没看见,光看见满眼的“死”字了一时间感觉头晕目眩,咬了咬牙强自忍住了,念道:“生人对死地,牛头对马嘴,生对死时死对空……生对死时死对空?”
这句话刚说完凌多多感觉到右侧一阵阴风刮过,当即扭头看过去,却见那道白影悄无声息地已经站在两人近处了,嘶声道:“我叫你们七天之内死!”
他眨了眨眼睛再看时,那白影已经不见了。
凌多多目视前方愣了好久,方轻声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墙上的字看起来这么熟悉?”
方世玉没有想到他在经历了这么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后,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说墙上的字如何如何的,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颤声道:“我们是不是该通知智能师叔转移根据地了?这人说我们都活不过七天了……”
凌多多全当没有听见,视线落到墙壁上,甚至还抬手顺着那些血字的勾折比划了几下,突然间一拍巴掌笑了起来:“我说是谁这样装神弄鬼地吓唬人,原来真的是熟人。”
方世玉听了这句话如闻天籁,精神当即一震,知道他能够说出这种话肯定是有所发现,连忙追问道:“你说这话可是当真?”
“当然是真的,我可不会拿别人的性命乱开玩笑。”凌多多指着墙壁上的字道:“你还记得方丈师伯禅房中挂着一副对联?”
方世玉对这方面的事情从来都不甚留意,抬着头想了半天后才隐约有了点印象:“是不是……无事在怀为极乐,有长可取不虚生?”
凌多多笑道:“这是柳公权楷书集字对联中的一部分,不过方丈禅房中的那一副却不是柳公权亲笔书写的。”
想想至善还曾经拿那副对联做引子开导过他不要过于执着武当和他父母之间的仇恨,转眼间不仅对联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连至善也已经不在人世了,凌多多也是不胜唏嘘。
方世玉也不是笨人,一听他说这个,隐约已经明白过来了:“你的意思是说,那副对联就是刚刚那个半人半鬼……不对,应该说是得道高僧书写的?”
“别的则还罢了,不过是凭借一副对联,我也不敢太过确定,可是对联中有‘生’字,这个墙壁上也写了‘生’字,不论是比划还是勾折都是完全一样的……”凌多多说到后面,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方世玉也不急着催促他,自己也跟着观察墙壁上的字,无奈他本来对啥房间布置什么的都不感兴趣,加上时间也隔得长了,自然就更加没有印象了。
凌多多想了半天都没有印象,忍不住跺脚道:“我一直都没有询问过方丈师伯他禅房的字是谁写的。”他虽然关注细节,但是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禅房挂着的对联也能派上大用场。
方世玉宽慰道:“哎呀,别太放在心上,要是一进人房间你就追着问这个是谁写的那个是谁的真迹,那也太无聊了,横竖也跑不过那么几个人去。”
凌多多轻轻一拍他的肩膀,正色道:“我们快回去,找五梅师太过来看看,如果那个玩意真的是人的话,那最多也是往前推一百年的少林重要人物,她八成是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这两天姥爷生病住院了,得去陪床尽孝心,更新可能会不稳定,还请亲们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