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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马车消失的那一瞬,拓跋聿一拳砸在了石盾上......
薄柳之到达庭院的第二天,蔷欢从宫里出来照顾她,每每看她一眼都透着隐隐的担忧和怜惜。
薄柳之嘴角含|着笑,坐在放在门侧的软榻上,从这个位置看出去,正好看见铺着银光的河面,寥寥青烟笼罩在湖边翠树上,犹如仙境。
蔷欢站在她身边,垂腰拢了拢她身上的虎绒大毯,叹息道,“娘娘,蔷欢知道不该多嘴,但是蔷欢现在忍不住想说,皇上对您一往情深,您何故非要纠缠过往,现在您肚子里又怀了小主子,过去的也该让它过去,好好儿过好下辈子才是真的。”
薄柳之脸上是安然平静,指了指门外回廊脚下的一株四季海棠,“欢儿,那不是四季都开的海棠吗?怎么现在还不开?”
“......”蔷欢默,又是叹了口气,“娘娘,这天太冷,叶子和土都冻硬了,这花又如何开得出?!”
薄柳之眼眸微微一暗,“太可惜了!”
蔷欢见她脸色一下清泠不少,心中不忍,将火炉子往她脚下挪了挪,“蔷欢去给娘娘弄些热茶来。”
薄柳之抬眼朝她轻轻一笑,“有劳欢儿了。”
蔷欢苦笑,转头走到桌前,拎着茶壶走了出去。
薄柳之便落下目光,盯着那盆四季海棠看,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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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庭院一住住了半个月,迎来了前来庭院的第一位客人。
薄柳之看到突然站在门前的男人时,惊得一秒,眉头下意识一皱,抿着唇没说话。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吗?!”来人生猛的一句话雷得薄柳之生生一楞,又哭笑不得。
含|着唇看着他道,“我这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我的,跟卓荆王有何关系?!”
连勍踏进屋内,虎目瞪圆了盯着她的肚子,“本王算了算时间,十分吻合,所以本王断定,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定是本王的。”
“......”薄柳之脸颊狠抽了一番,有些莫名其妙。
“你放心,本王说过会负责便一定会负责,你且再等等,本王这就进宫求皇上,让你嫁给我!”连勍越说越起劲儿。
薄柳之唇|瓣轻抖,似乎明白了什么。
盯着他,眼中突地多了丝无奈,“卓荆王,我再说一遍,肚子里的孩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你也不需要负责,那晚上我们根本什么都没发生。”
“......”连勍脸一绷,“若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本王的,皇上何故遣你出宫?!”
得,原来是这个原因让他误会了!
薄柳之忍不住想笑,“卓荆王,皇上并未遣我出宫,而是我自己主动要求出宫的。”
连勍眉毛一皱,唇|瓣狠狠抿了一口,“即便如此,你这肚子里的孩子也很有可能是本王......”
“卓荆王!”薄柳之正色打断他,“那日我和你真的什么都没发生,所以我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是你的,我十分肯定的告诉你,孩子是拓跋聿的,我也只会生拓跋聿的孩子。”
连勍愣住了。
一双眼睛尤不可信的盯着她,“你说那晚我和你什么都没发生?”
薄柳之点头。
连勍脸色顿时一沉,“不可能!”
“......”!!
“我明明......就......有......”连勍吞吞吐吐的,脸色也随之涨红,支支吾吾的说着。
薄柳之眨眼,“你明明就有什么?”
连勍唇一抿,耳根都红了,故作无谓的甩了衣袖背在身后,转开视线不开他,愤愤道,“本王虽然之前没有,没有经验,但是那晚,本王,本王是,是有感觉的......”
“......”!!
薄柳之结结实实雷到了。
睁着一双大眼没说话。
连勍伸手摸了摸发烫的耳朵,面对着她,拧着眉头振振有词道,“所以,我们的确有......”
“没有!”薄柳之忙瞪着他阻止他说下去,这可不是开玩笑,要是他一直这么认为下去,她,拓跋聿,加上他,不得尴尬死。
而且,这样对喜儿太不公平了,她明明才是受害的一个......
连勍见她义正言辞的否认,也火了,“薄柳之,本王不是随便的人,本王既然做了本王就敢承担责任,你说这孩子不是本王的,好,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滴血认亲不就清楚了吗?!”
滴血认亲?!
尼玛敢不敢再狗血一点!
薄柳之气得正要回他,蔷欢突地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娘娘,看谁来看你了?”
薄柳之和连勍同时看了过去,两人几乎同时怔住了。
跟着蔷欢而来的不是别人,而是一直住在宫外的喜儿。
喜儿如今大腹便便,脸颊清瘦,温婉中透着初为人母的喜悦。
可当看到薄柳之身前的连勍时,一张脸瞬间白了,双手下意识的护住了肚子。
连勍在看到喜儿的时候,一双虎目瞬间亮了亮,大跨步走到了她面前,刚要开口,可当看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时,脸色登时黑了,怒气腾腾道,“你嫁人了?!”
“......”喜儿哪敢说话,低着头不敢看他。
薄柳之暗叫一声糟糕,盯了眼蔷欢,眼神儿询问,“人打哪儿来的?!”
蔷欢悻悻耸了耸肩,走到她身边,附耳低声道,“喜儿姑娘就住在离我们庭院不远的小院里,奴婢出去买菜回来,正好看见她大着肚子散步呢,奴婢之前在宫里见过她,她也认识奴婢,就说了几句,一听您也在,就提出要来看看您,这不,就来了。”停了停,压低声音道,“不过,这卓荆王到此处来所为何事?”看了眼那边冷气潺|潺的两人,“奴婢怎么看着有些不对劲儿啊?!”
岂止是不对劲儿,简直就是不对劲儿极了。
“说话!”连勍捏着拳头,鼻孔冒粗气,恨不得伸手捏死她!
枉他这些日子以来都在找她,生怕她出了什么事,她倒好,逍遥不说,还给他挺了个大肚子,真好啊!
喜儿咬了咬唇,有些不满他对她大吼大叫,抬头盯着他道,“不关你的事!”
连勍一愣,太阳穴两边的青筋儿突突跳了两下,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我说不关你的事!”喜儿气哼哼的说完,托着腰快步从外走了出去。
连勍岂会善罢甘休,当即追了出去!
蔷欢觉得连勍的样子有些凶神恶煞,忍不住有些担心起喜儿来,想追出去看看,可人家是卓荆王,她一个小小的奴婢他一个小手指头都能捏死她,她不敢!
薄柳之微怔之后,便轻轻笑了笑,看着蔷欢手中拎着的菜篮子道,“看看,今儿买的什么菜啊?”
“......”蔷欢皱眉看着薄柳之,“娘娘,您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薄柳之抬头,一脸的不知所云。
蔷欢却急了,“当然是喜儿姑娘,奴婢看卓荆王|刚才似乎是动怒了,喜儿姑娘现在身怀有孕,出了事可怎么好?!”
薄柳之挑着眉笑,“不会的,连勍不会对喜儿怎么样的,他若是够聪明......就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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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的一个夜晚。
薄柳之用过晚饭,洗了身子刚躺到床|上,肚子便一阵一阵痛了起来,她以为是胎动,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是一刻钟过后,肚子上的疼痛非但没减,反而越发痛了起来。
薄柳之意识到可能是要生了。
太痛了,薄柳之忍不住大叫了几声。
蔷欢听到声音,忙不迟疑的推开门跑了进来。
一见床|上满头大汗的薄柳之,吓了一跳,又匆匆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进来几名黑衣男子,其中一个抱着薄柳之便走了出去。
薄柳之抓|住那黑衣男子的衣裳,痛得白了脸吼道,“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娘娘,您放心,他们是受皇上吩咐一直留在这儿保护娘娘的。”蔷欢快步跟在她身边解释道。
薄柳之心口一暖,不知是真的痛狠了还是怎么,眼泪啪啪的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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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转转,薄柳之再次回到了皇宫。
魂兰殿。
薄柳之刚刚躺在床|上,某人便风风火火赶来了。
手被温暖的大掌握住,薄柳之痛得视线模糊,只凭本能的抓紧他的手。
“很痛吗之之?”声音低哑,透着浓浓的紧张和担忧。
薄柳之眼泪又啪的落了下来,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才看清面前的男人,熟悉的容颜依旧那么好看迷人,她张了张苍白的唇想说什么。
又有人闯了进来,是宫里接生的产婆。
产婆垂着头走进来,跪在地上行礼。
拓跋聿不耐的挥了挥手,“快看看皇后,是不是要生了。”
产婆忙应了声,起身掀开被子看了看,神色一紧,道,“回皇上,娘娘的羊|水破了,必须立即接生,请皇上回避。”
拓跋聿一听,垂头狠狠亲了亲薄柳之的额头,他的唇有些凉,似乎比她还害怕。
薄柳之朝他露出虚弱的笑,“拓跋聿,啊......好痛!”
“之之,之之,你怎么样怎么样?”拓跋聿紧张到不行,手心都出汗了,看到她满脸的痛色,心房绞痛,恨不得带她受过。
“皇上,事不宜迟啊,请皇上回避。”产婆也急了,若是耽搁出事了,她的脑袋可就没了。
“皇帝,你就出来吧。你在那儿产婆也紧张。”太皇太后赶到,正好看见拓跋聿杵在房中不走,又急又气道。
拓跋聿却摇头,“不行,我要陪着她!”
“胡闹!”太皇太后气哼道,扭头看了眼甄镶和拓跋瑞,“还不快带皇上出来!”
甄镶和拓跋瑞对看了一眼,撩起衣摆走了进去。
看着她二人紧握的双手,两人又是一阵迟疑。
但是两人都知道,后妃生子,天子是不能出现在产房内,这是大忌,视为不吉利。
犹豫了下,甄镶开口道,“皇上,您还是在外等吧。”
薄柳之已经|痛得牙齿打颤,却拼命睁大眼看着他,眼眶腥红如血,“拓跋聿,照顾好孩子们,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绝不!”
“......”拓跋聿心尖猛地一震,凤目盯着她,重重点了点头,“好好,我们一起照顾他们,之之,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啊......”薄柳之又痛叫了声,猛地拂开他的手,“你出去,快出去,啊......你快出去......啊,好痛......你快出去啊!!”
“好好好,我出去我出去!”拓跋聿凤目微红,不敢让自己回头,飞快走了出去。
一出去,整个人竟是禁不住一软,幸得拓跋瑞掺住了他。
一声接一声的痛呼声从门内传来,宫女不断进进出出,拓跋聿只觉内心煎熬无比。
他没想到,原来生孩子会让她这么痛,痛到嗓子都叫哑了。
他虽然早就准备好产婆和其他一些生产需要的东西,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孩子这么着急着就要出来,生生提起来了一个月。
这让他多少有些始料未及,也更让他惶恐不安。
他想起五年前她难产生下青禾,肚子里还装着连煜,历经波折,该是怎样的艰辛啊!
而如今,他竟然会为了跟她赌气,将身怀有孕的她送出了宫,“不闻不问”了整整三个多月。
该死,他真该死!
拓跋聿握拳,恨恨垂在了墙壁上。
一下一下,她叫得有多痛,他便捶得更用力。
连煜和青禾乖乖的靠在门口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个宫女进进出出,眼睛都是红红的。
小青禾害怕的抓|住连煜的衣角,连煜伸手抱了抱她,“不怕,不怕啊!”
青禾挂着眼泪点头。
太皇太后看着两个小家伙担忧的小摸样,也禁不住叹了口气,握着佛珠暗暗祷告起来。
突兀的一声大叫便随着一声嘹亮的啼哭声从门内传了出来。
拓跋聿整个人惊醒般的冲了进去,便连产婆抱着孩子给他看,他都懒得看一眼,直直奔向床|上虚弱的人儿。
她闭着眼睛,汗湿的长发凌|乱的搭在她脸上,脸色白得不像话,拓跋聿心里咯噔一跳,秉着呼吸颤抖得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她的鼻息下。
忽而,他大松了一口气,凝重的脸庞顿时溢出了一丝释然的笑,欣喜若狂的紧紧搂住薄柳之,在她发上重重吻了几下,“之之,我的之之......”
“产婆,是小公主还是小王爷?”太皇太后的声音里满是喜悦。
产婆笑道,“是个粉晶剔透的小公主呢。”
“好好好,哈哈,小公主好啊!”太皇太后大笑道。
“之之,听见了吗?是个女儿,我们的小公主。”拓跋聿嘴角牵了牵,幸福而满足的在她耳边低喃,也不管她是不是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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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薄柳之睁开眼的一刹那,眼神儿木然,透着灰败。
“之之,你醒了?!”
耳边富含柔情和欣喜的嗓音拉过薄柳之的思绪,眼皮微微一跳,薄柳之微微扭过头看去,便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
心口一疼,眼中泛出泪花,薄柳之不可置信的伸手,覆上他的脸,温温的滑滑的......
温温的?!
薄柳之猛地睁大了眼,不无激动的扫了一眼屋内的摆设,是她熟悉的,而床边还趴着两个小脑袋,正咕噜噜的盯着她。
薄柳之差点尖叫,眼泪却啪啦啦的往下一个劲儿的猛掉。
她伸手,颤抖的去摸连煜和青禾。
触手的温暖让她差点大哭出声,她看着拓跋聿,脸上因为激动涨红着,“我没有死是不是?”
拓跋聿苦笑,倾身在她脸上亲了亲,“说什么傻话呢。”
“......”薄柳之憋着嘴大哭特哭起来,也不顾连煜和青禾是不是都在,哭得像个孩子,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拓跋聿,连煜和青禾吓了一跳。
拓跋聿忙伸手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哄道,“不哭了不哭了,都是三个孩儿她娘了,还像个孩子似的,害不害臊!”
“呜呜......”薄柳之只顾着哭,将脸藏在他胸口一边擦一边说,“我以为我会死,我真的以为我会死......”
“......”拓跋聿皱眉,低头看着她,伸手给她拭泪,“别胡思乱想,活得好好儿为何要死?”
薄柳之摇头,又笑了起来,边笑边落泪,“你不懂,你不懂......”
拓跋聿挑眉,怜惜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我不懂,你就说给我听,说到我懂不就成了吗?!”
薄柳之点头,心里的喜悦倒让她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仰着头看着他,“孩子呢?”
拓跋聿便笑,微微撤身,指了指摆在床前的摇篮,“小猪正睡呢。”
小猪?!
薄柳之眨了眨眼,有些不满,低低道,“什么小猪?!”
拓跋聿抿唇,起身将篮中的小人儿抱了起来,有些笨拙的可爱,放到她面前,“从昨儿出生到今天,一直再睡,不是小猪儿是什么?!”
薄柳之看着在她肚子带了才八个多月就跑出来的小家伙,眼底全是温柔,伸手摸了摸她皱巴巴的小|脸和吐着小泡泡的小|嘴儿,一颗心就快化了,“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妹妹!”小青禾眨着水晶大眼凑到薄柳之身边,盯着小人儿看。
“是个女孩儿?”薄柳之显然很满意,笑眯了眼看着拓跋聿。
拓跋聿搂住她的肩头,“恩,是个女孩儿。”
“女孩儿好,女孩儿是父母贴心的小棉袄。”薄柳之喜滋滋的说道。
连煜也凑了过来,听到薄柳之的话,仰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小声嘀咕,“男孩儿也可以是小棉袄。”
“......”薄柳之一愣,哭笑不得。
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取名了吗?”
拓跋聿摇头,“等你取。”
“我?”薄柳之睁了睁眼,有些惊讶。
拓跋聿笑了笑,目光柔情,“孩子是你千辛万苦生下来的,这名字由你来取再合适不过。”
薄柳之抿唇笑,转了转眼珠,见两个小家伙都盯着小妹妹看,立马在拓跋聿脸上亲了一口。
拓跋聿整个人一震,眼中瞬间涌|出狂喜,可又压抑着,呼吸紧张的盯着她,“之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薄柳之眼眶又湿|了,有些抱歉的看着他,水润的大眼里写满了对他的眷恋,“对不起拓跋聿......”
“......”拓跋聿眸色浮出疑惑,拧着眉看着她。
薄柳之真是愧不敢说,盯着他的眼睛几分焦急几分无助。
连煜抬头看了他二人一眼,而后默默拉着青禾走了出去。
薄柳之看了眼往外走的连煜和青禾,又转而继续盯着拓跋聿,声音哽咽,“对不起,之前我听铁叔跟赫连景枫说,我生了孩子就会死,所以我......”
话未说完,便感觉搭在肩头的手蓦地一松。
薄柳之心一慌,咬着唇看着他。
拓跋聿脸色不好,青了黑黑了白,妖|媚的凤眸闪烁着焰火,漂亮的下巴紧绷着,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薄柳之不知所措的搅动着手指,眼泪决堤,低着头抽噎着。
突地,拓跋聿叹息一声,起身将怀里的小人儿重新放在摇篮里,而后才转头看着她。
她也正看着他,目光怯怯怕怕的,好似担心他就这么走了。
拓跋聿又叹息一声,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重新揽过她的肩头,让她的脑袋靠在他身上,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之之,若是换做昨天以前,你告诉事实,我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你,但是现在,我无法再对你生气。”
“......”薄柳之抿着唇,挂着泪珠的脸抬头看他。
拓跋聿低头看她,嘴角含笑,满目深情,“所以,我不生气,比起生气,我更怕失去你,之之,我爱你。”
薄柳之泪腺彻底崩了,她哭着抱着他,“拓跋聿,我也爱你,我好爱好爱你。你知道吗,我在宫外的这几个月,每天每天都在想你,我想见你,可又怕见你,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就那么死了,可是我又怕我死了之后你会做傻事,所以我只能用这种办法让你对我失望,到那时候,你纵使会伤心难过,也不会太久,而你,也可以再找个相爱的人过一生......”
拓跋聿动容,双手捧住她的脸,耐心细致温柔的吻尽她脸上的泪,最后在她眼睛上轻轻落下一吻,两人鼻尖儿相靠,“傻|瓜,这一生,除了你我拓跋聿绝不会再爱上其他人。”
薄柳之狠狠点头,又笑又哭,“我现在真的特别庆幸,我可以活着,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可以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
失而复得的强烈喜悦让薄柳之更深的体会到她是如此深爱着眼前这个男人,她不怕死,她怕的是死了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可是比起见不到他,她又好像更担心他过得不好,不开心。
拓跋聿看着她掉不停的眼泪,无奈的叹息,“不哭了,再哭眼睛该肿了!”
薄柳之随手擦了擦眼泪,掺着浓浓的鼻音道,“我决定了,就叫拓跋青笙......”
“......”拓跋聿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给女儿取的名字。
摇头失笑,这女人,思维跳跃当真不比常人。
挑眉道,“青笙,取青禾的青,笙,是希望她与人相处和谐的意思吗?”
薄柳之笑,“青,谐音情,笙,同深,意思是情深......拓跋情深,因为她是我们的爱情结晶,你爱我,我爱你才有她的意思。”
“哈哈......”拓跋聿乐了,“原来还有这层意思,好,就叫拓跋青笙!”
薄柳之眯眼笑,突地搂住他的脖子,送上了红唇,“拓跋聿,我好爱你!”
拓跋聿魅眸鎏光闪耀,张唇轻柔的含|住她柔软馥香的唇|瓣。
此生,有她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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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柳之生下小青笙半月以后,已经生得白白|嫩嫩,不过半月的小奶娃,已有了几分美人儿之姿。
且这丫头极为挑剔,照看她的乳娘和嬷嬷以及太监抱她,她死活不依,扯开嗓子就嚎,且这丫头典型的外貌协会,专挑漂亮的人抱,便连太皇太后想抱她,她都不给面儿。
可偏偏,这长相着实惹人怜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小小的嘴巴粉|嫩嫩的,一掐能出|水,且两只小手儿软软白白,摸上去像是最柔软的棉花,圆圆的小|脸笑起来还有两颗美人梨涡,怎么看怎么爱。
薄柳之爱不释手,恨不得整天都抱在怀里不撒手。
而拓跋聿现在也是,一下朝就往魂兰殿跑,不仅他,便连连煜和青禾下课之后也不乱跑了,回殿之后便围着小青笙转个不停。
小青笙虽然不给其他人面子,但是只要拓跋聿、连煜和青禾在,她便笑个不停,咯咯的声音又萌又甜,可谓给几人给足了面子。
这日傍晚,一家人五口正围着饭桌用晚膳,卧床半年的祁暮竹不请而来。
他出现的那一刻,原本欢声笑语的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薄柳之下意识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眉头轻皱,眼眸复杂的看着他。
他一身白衣,眉宇虽有几分疲倦,可身姿笔直,这伤应是已经好了。
拓跋聿眯了眯眼,看了看薄柳之,而后抱着青笙,领着连煜和青禾往内室走了进去。
薄柳之看见他的动作,嘴角轻抿了下,而后才转头再次看向祁暮竹,勉强张了张嘴,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祁暮竹却像是释然,朝她笑道,“二嫂嫂,小四是来告辞的。”
二嫂嫂?!
薄柳之一愣,眼中闪过惊愕,仍旧没说话。
祁暮竹眼底划过黯然,“二嫂嫂,我一刻也不曾忘记过你,也一直在找你,只不过上天作弄,等我知道你的去处时,你却变成了我的仇人。”
他说着,微微停了停,脸庞堆现隐忍,继续道,“虽然我也有过想杀了你为我死去的家人报仇,薄书知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不希望我心软的那一刻,我也确实下了决心想杀了你。可是,我还是下不去手......”
他看着她,目光微微红了,声音有些轻沙,“二嫂嫂,二哥已经死了,我的仇也算是报了,所以,我要走了。”
他口中的二哥,她知道,是假扮祁暮景的赫连景枫。
薄柳之突地有些心酸。
或许在小四心里,他一直不曾真正恨过赫连景枫,知道真|相,他肯定比谁都难以接受。
在心里深处,他依旧将赫连景枫当成他喊了六年的二哥。
说到底,小四并未真正意义上的见过他的亲二哥,对于他这个亲二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并不见有赫连景枫在他心中的位置。
而他却忍痛杀了他喊了六年的二哥。
他心里,也定不比她好受。
而薄柳之,也根本对此刻的祁暮竹讨厌不起来。
讨厌什么?
讨厌他为了家门之仇而杀了赫连景枫吗?!
她想,她是真的做不到讨厌眼前这个少年。
他所历经的一切霹雳,却总让她觉得悲伤。
所以一听他说要走,薄柳之本能的便说了一句,“不多留些日子吗?”
“......”祁暮竹明显一愣,双眼微微缩了缩,眼中的红晕更甚,心里的滋味苦涩而欣悦,他轻轻摇了摇头,“不了,她还在等我。”
她?!
薄柳之微怔,而后恍然大悟。
他口中的她,应该是南诏国的长公主。
一想到他也快有了自己的幸福,有自己的未来。
薄柳之心下欣慰,也朝他笑了笑,“我懂了。”
祁暮竹嘴角牵了笑,可心里没来由越发苦了,他握了握拳头,嗓音故作轻松,“二嫂嫂,不,皇后娘娘,暮竹祝你幸福,珍重!”
薄柳之心口有些堵,含泪点头,“你也是,要幸福,过去的,让它过去。”
祁暮竹点头,转身,他并未第一时间跨步离开,而是望着天空,大大吐了一口气,似乎也将过往一切不快,一切难过,一并吐了出来。
而今后,他也要好好儿的过自己的生活。
眼前已经没了祁暮竹的身影,薄柳之的视线却久久收不回来。
回望过去,那些人那些事如印刷在脑中的黑白照片,一幕幕,一面面,惹人热泪,叫人心情沉重如昨日。
可是,有些人,却真的,真的已经不在了。
“他今早便来与朕请辞了。”拓跋聿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伸手从后抱住她,偏头从侧看着她,她眼睫都是湿的,脸上布满泪痕,心微微一疼,他叹息一声,绕到她身前,伸手盖住她的脸轻拭,“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祁暮竹终归要离开的,他需要忘记过去,才能真正开始新的生活,而要忘记,他便必须离开。”
薄柳之点头,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我知道,他离开是对的,可我总也忍不住有些难过。”
拓跋聿揉了揉她的发丝,而后伸手勾住她的下颚,凤目含|着莫名的光,“那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会不会让你更加难过?”
“......”薄柳之蹙眉,微微咬了咬唇,“你要说,说什么话?”
拓跋聿盯着她的眼,“西凉国发来请柬,姬莲夜于下月初迎娶凤老将军的孙女儿凤芑。”
“......”薄柳之还真是怔了半响,而后假笑的睨着某个一直紧盯着她的某人,“听到这个消息,我还当真更难过了。”
拓跋聿唇立即就绷了起来,闷闷道,“不过你放心,姬莲夜并不是爱她才娶她,只是被逼无奈,他的后宫也不可能一个女人都没人,所以就娶了一个有用的。”
薄柳之压根儿就没听后面的。
一句你放心就够让她火大的了。
哼哼的瞪了他一眼,薄柳之皮笑肉不笑的点头,突地提脚朝他的脚背狠狠碾压了下去。
“嗯......”拓跋聿疼得闷|哼了声,却仍旧抱着她的腰不撒手,冷着脸盯她。
“拓跋聿你敢不敢再小心眼一点,我和姬莲夜是什么样儿的你不知道吗?他结婚我替他高兴,是真的出自朋友的高兴......”哼瞪着他,“而且,姬莲夜始终是我和连煜的恩人,他若成婚,你必须给他送上一份大礼,他可免费养了你的女人和儿子五年,这份礼要是轻了我都替你不好意思!”
她这一席话噼里啪啦的说完,拓跋聿就乐了,也顾不上脚下的疼意,抱着她的腰将她提了起来,笑嘻嘻的抵着她的鼻子道,“娘子说什么都是对的,为夫听娘子的,必须送一份大礼给姬莲夜,好好感谢感谢他!”
“知道就好!”薄柳之抿唇笑,抱住他的脖子,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上,仰头看向蔚蓝的天空,在心里默默道:姬莲夜,谢谢,还有,祝你幸福,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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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笙的满月宴后的某一天,小青禾突然躲到她怀里哭得极为伤心,为她为何而哭,她只是伤伤心心的趴在她的肩头哭个不停。
问连煜,连煜也不知道。
好不容易将哭得累了的小人儿哄睡了,刚放在床|上,南玥就来了。
只说了一句话,“我们决定明天就回鹭鸣镇”
而后便离开了,留下薄柳之怔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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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拓跋聿起床早朝,薄柳之也跟着起来了,而后直接去了宫门口守着。
南玥挎着包袱看到薄柳之的那一刻微微一惊,而后便抓紧包袱的带子,转头对司天烬说了什么,而后便低头踱到了薄柳之面前。
薄柳之看着司天烬父子出了宫门,而后才转头盯着南玥,伸手朝她的胳膊重重拍了一巴掌,而后又是一巴掌,连着打了好几下,南玥都没吱声,咬着唇低头盯着脚尖儿。
薄柳之眼微微一红,“死人,你不疼吗?”
南玥吸了吸鼻子,摇头,道,“阿之,好好儿的真的,我走了可能就不回来了,我爹那边你帮我照看着些。还有,别动不动就哭,一直忍着没告诉你,你哭的时候特别难看,我每看到一个就恨不得给你一拳,不忍直视!”
“......”薄柳之眼泪都滑到眼角了,听到她的话,竟是有些想笑,咬着唇又给了她一巴掌,“你以为你哭的样子又好看,比我还丑!”
南玥嗤了声,这才笑着抬起了头看她,眼眶却是红的,下巴上还掉着几颗可疑的水珠儿,“阿之,我已经答应司天烬回去之后就嫁给他,司天烬那人虽然冷冷的酷酷的,可他从未亏待过我,而且他很有钱......”
薄柳之哭笑不得,“得,瞧你这点出息!”
“我怎么这点出息了,嫁给他之后,我人财两收,值当了!”南玥挑着眉毛,说得神采风扬。
可薄柳之看得出来,她脸上的笑容是假,眼底深处的殇是真。
这个女人,总是逞强!
站在城楼上,看着逐渐远去,最后变成一个点消失的人,薄柳之视线越来越模糊。
春天,明明是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季节,却偏偏,迎来了好几场盛大的别离。
好在,好在她身边有他,深爱着她的他。
薄柳之突地扬了嘴角,提袖一拂眼前模糊,提着裙摆,转身朝她的幸福奔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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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素素赠送的九百字给大家,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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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事都有个完美的结局,不是所有人都是幸福的,但是,我希望,姑娘们能像之之一样,像小皇帝一样,完美结局,幸幸福福,常常乐乐!
咱们溱儿的番外,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