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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让我住进你心里
彭因坦坐在沙发上,额头鼻尖都冒了汗。
坐在他对面沙发上的姥姥一言不发,拿着钩针正在给沙发罩子钩花边,偶尔从花镜上方看彭因坦一眼。
彭因坦手放在膝上,坐姿很标准。背挺的直直的,这会儿都有点儿腰酸背痛了,也不敢乱动……自从他跟着索锁进了门,就不自觉地出汗籼。
本来他说要跟索锁一起回来见姥姥,意思就是想跟姥姥坦白他们两个现在的情况。他当然知道以老太太的智慧,不难猜出他和索锁前段时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但他就是觉得眼下无论如何得先获得姥姥的认可。索锁却是不要他来的。他后来答应了说等她让姥姥有个心理准备再说。可送她到门口,正巧遇到姥姥要出门买菜。这下他想藏起来都藏不住了……索锁当时脸都白了,还是他硬着头皮先下车,叫了声姥姥。
老太太看见他,可没有以前那么高兴。意外当然是很意外的样子,不过也并没有表现的很明显。他觉得或许她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姥姥见他打招呼,就应了一声,等索锁走过来,才说她正预备去菜市场买点儿菠菜。因为忽然想起来,索锁早起说想吃猪肝粥了。左等索锁不回、右等也不回,好不容易等到电话了,还得挺长时间才回家,就想出门遛遛弯儿、顺便买菜回来给她煮粥吃……索锁说她去买,老太太就说不用,就是想走两步活动活动姣。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又看看索锁,才说让他们先进屋去。
他哪儿能就这么让老太太自己去买东西啊?他让索锁先回,自己就跟着老太太去附近的小菜店买菠菜。
老太太也不坐车,走两个街口过去,腿脚很利落。过马路的时候,他要搀扶,老太太倒是没有拒绝。只是很客气,也并不主动跟他说话。到了菜店,拿了老板给准备好的新鲜猪肝和菠菜要走,那老板看到他还开玩笑问这是不是小索的男朋友?
姥姥含糊地应了一声。
他跟着姥姥出来,拎着袋子往回走。路上他特别想跟姥姥说点儿什么,可就是话到嘴边说不出口来……不经验过,还真是不知道自己也有怯场的时候。他都有点儿担心,走回到大门口处,姥姥一句话就把他给打发走了——当然打发走了也不是不可以,他还是想在走之前把话跟姥姥说的。不过姥姥没那么做,而是带着他一道回了家。穿过院子时,姥姥还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就是休息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姥姥还叹了口气。虽然姥姥还什么都没说,他就觉得姥姥这口气叹的很不寻常。
老太太进门要亲自动手去煮粥,索锁当然不让。老太太让索锁把菜收了,总算说了句话,说锁儿准备晚饭吧,晚上留小彭吃饭。她说完也不管他们是怎么样的反应,先去坐下了。索锁等姥姥走开了,悄声问他出去这么久姥姥跟他说什么了没有?
他说没有,一句话都没说。
索锁看上去也紧张……他也没见过索锁这么紧张。好像刚刚考完期末考试,再等待成绩单的样子。他都有点儿好笑了。可是就他自己来说,情况比索锁也好不到哪里去……真是五十步笑一百步。
不过他趁这会儿空,还悄悄在索锁脸上亲了一下。
虽然气的索锁打他,他还是觉得甜。他想帮索锁准备晚饭,索锁就赶他走开,说让他去陪姥姥坐会儿——因为他“自己说的,要来见姥姥的”……他只好认栽。过去帮她把菜送进厨房去,还站在那儿看了她一会儿才走回客厅来的……
姥姥从他坐下来之前就在那儿钩花边,这会儿还在钩。眼看着一块沙发巾的花边钩完了……彭因坦见姥姥手边那个线团用完了,趁机问道:“姥姥,您要不要休息会儿,喝杯茶?”
姥姥看看彭因坦,说:“不喝。”
“嗯。”彭因坦想想,姥姥说不喝茶,他也找不到其他话题来说。他这会儿特别盼着索锁能过来救他……偏偏索锁怎么就不能抽空过来看看他呀……他正后悔不该不听索锁的,今天就别上门来了,就听姥姥说:“来,小彭,帮我撑一下线。”
彭因坦愣了下,见老太太把线递过来,忙说好,就接了。线的另一头在老太太手里,等他撑好了,老太太开始缠线团。线一点点走的很缓慢……他看着有点出神。这种活儿他没干过,很有点儿新奇,只是此时他心情复杂,没有多少精神来体会这种新奇的感觉。
老太太看着坐在自己面前沉默着的彭因坦,比起以前总是活泼泼跟她有说不完的话那样子,可反常的很了。她倒也不讨厌他,就是觉得索锁最近不大好,总是跟他有关系的……可是看今天两人这情形,她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彭。”姥姥把最后一截子线缠好,握在手里,看了彭因坦。
“是,姥姥。”彭因坦忙答应。
“你跟锁儿认识多久了?”姥姥问。
彭因坦想了想,立即说:“9月27号那天认识的。”
“还不到一百天呢。”姥姥说。
彭因坦
琢磨着老太太这语气……轻声说:“我们认识是不算很久。”
姥姥说:“人也不能用认识时间长短衡量情意……好多人认识了一辈子,也成不了朋友。”
彭因坦听的发愣,忘了点头赞同。
“锁儿在我跟前就是个小孩子,还老充大人。其实我也早想能有个人照顾她,也让她偶尔像个孩子,轻省点儿。”姥姥说。
“姥姥,我以后会照顾好她的。”彭因坦说。
姥姥看了彭因坦,慢慢地将手中的线团放回笸箩里,说:“锁儿很能,也爱逞能,爱照顾人,不爱受人照顾。你呀,不用跟姥姥保证什么,就和锁儿好好相处就行了。”
“好。我答应您,姥姥。”彭因坦说。
姥姥叹了口气,说:“这阵子我就想过,以后再不让锁儿和你交往了。不知道怎么闹的,每回和你出去,不是这儿磕了,就是那儿碰了回来,把我给心疼的哟……以后不兴这样的,知道吗?”
“知道,姥姥。”彭因坦脸都可以烤烧饼了。不过姥姥这样轻声细语地说着,虽然是责备的语气,却好像让他心里落下一大块石头,顿时轻松许多。
姥姥看彭因坦汗出如浆,也有点儿不忍心了,恰好这时候索锁过来,他们的谈话也就告一段落。姥姥起身去卫生间了,索锁才看彭因坦。
彭因坦对她笑笑,点点头。
索锁皱皱眉,说:“姥姥看着不太高兴。”
彭因坦拉了她的手,说:“谁家宝贝要被人带走了,会高兴啊。”
“乱讲。”索锁抽手。
“没乱讲。”彭因坦说着,看看卫生间门还掩着,使劲儿握了握索锁的手,还是没敢轻举妄动,虽然他看着索锁这红润润的嘴巴,就想亲……他的眼神有点含义太过明显,索锁伸手遮了他的眼睛,被他拉下来握在手里。“我现在特别想,走到哪儿都把你带上。你要是拇指姑娘该多好,装在口袋里就能行。”
“还说不乱讲。你简直发昏了。”索锁说。她看着彭因坦亮闪闪的眸子。
“是啊,我知道。你不放心把姥姥一个人留在家里……没关系,以后有机会的。”彭因坦说。
“你知道就好。”索锁被他拉着手,使劲儿挣了两下终于挣开,起身拍拍身上的衣服弄整齐,说:“等会儿吃饭要乖乖的。”
“乖一点,给肉吃吗?”彭因坦仰起脸来问。
索锁咬着牙,抬脚就踢在彭因坦的腿上,低声说:“嘴巴再轻,什么都不给你吃,饿着你。”
“不是就只有你能听见吗……”彭因坦夸张地揉着腿。
索锁知道他是故意的,哼了一声,说:“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她说着,顺手整理了下茶几上的东西,把姥姥的笸箩也收好放在一边。她看到笸箩边搁着的经书和佛珠时,停了停手。
“怎么了?”彭因坦问。
索锁瞥了一眼小方几上的日历,说:“才想起来,那天姥姥说要去庵里……妈妈说要来,她就没去。”
“哦,姥姥哪天要去,我送她去。”彭因坦说。他想了想,“以后我要不在,你干什么都可以开我车去……要不干脆你去挑一辆车吧,没有车代步太不方便了。你甭跟我算计。”
索锁没出声,丢下他去厨房里看她灶上炖着的汤去了……彭因坦说细心也是细心,说粗糙也很粗糙。
不跟他算计?
这怎么行呢……她的这点儿心思不知道彭因坦能不能了解。
她看着彭因坦和姥姥坐在一起,他尽心照顾着姥姥,一副努力要讨好姥姥的样子,真是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温暖。
吃饭时,她看他们吃,自己吃的不多。倒是彭因坦胃口大开。
饭到中途,姥姥忽然说要去庵堂住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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