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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乌的速度亦在增加——虽然灵池未成,短时间内能够调动的本体灵力有限,但是他有的是灵石作为补充。
“跑啊,继续跑啊,嘿,你以为足够快就能摆脱锁定了么?”铁丹哈哈地笑了起来,“你可不要忘了,我紫霞山中高士,一心所求,便是堪破天机。”
“家国兴亡这一类大的天机我虽然无能为力,但是,看出你下一步会往哪个方向逃,这一点,还是颇为容易的。”
铁丹的话音刚落,单乌的脚步便是一顿,继而一团火球啪地一声,狠狠地砸在了单乌的肩膀上。
单乌反应的速度已然足够快,至少没让那团火球直接砸在自己的心口之处,但是比起铁丹的预判,还是要慢了那么一丝,于是转眼之间那三昧真火就在单乌的肩头燃烧了起来。
身体里想要阻挡其蔓延的灵力似乎变为了这三昧真火的燃料,这使得单乌脸色微变,当即反手一削,便将那燃了火的一块皮肉给切了出去。
仍是晚了一点,皮肉被削去之后露出的白骨之上,也出现了点点黑斑,夹杂着一些火星崩散,只是没有明火,看起来就好像一根正闷在炉子里默默燃烧的炭条。
单乌来不及将自己这已被沾染到的骨头也给抽去,便不得不再次闪避身形,让过了袭向自己门面的那一团火焰。
“嘿,你还能再逃吗?”铁丹大声笑道,几团火焰接连而出,这密闭静室之中的温度一瞬间便高涨了起来。
单乌不得不开始挥剑与那些火焰硬碰硬,可是三昧真火又岂是寻常,于是单乌手中短剑与那些火球接触的每一个刹那,似乎都会有一些被熔化或者说被击散了的金属液滴四下飞溅,有些黏在了墙上形成星星点点落雨一般的痕迹,有的则洒落地面,随着这场中双方交手而产生的四散的劲力,水银一般飞快地滚来滚去,看得铁丹不由自主地竟有些心疼。
——这些可都是能让他这铁血丹心更上一层楼的混沌金啊,而且还是他辛苦了一甲子都没能攒到手的分量,怎么可以如此粗糙地使用,甚至浪费?
——就应该交给自己手中精炼,祛除杂质后,再加入天山寒铁,东海赤炎铜,极漠金砂……甚至还有自己当年从西南天坑之中得到的极品陨铁,于三昧真火中熔炼九九八十一天,如此便可将自己胸前这铁血丹心直接扩展到全身——而有了这样的一副铠甲,这天底下又还有谁能轻易伤到自己?
“松手吧!”铁丹大喝一声,一道火龙从炉鼎之中飞出,于半道化作了一柄大刀的形状,直接停在了一个奇诡的位置。
单乌却正在往那个方向闪避,这突如其来横在身前几乎就要将他拦腰斩断的巨大的火焰刀逼得他为了自保,不得不令如意金化作了一截护腕,护在腰前,直接与那火刀硬碰硬地撞在了一起。
火刀被撞得微微颤抖,并未消散,而在这个时候,一道丝线一般的流火擦过了单乌的手肘,无声无息地烙下了一条焦痕,而单乌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单乌的胳膊便顺着那道焦痕直接断裂了开来,套着护腕的那截胳膊掉在了地上,而连在身体上的那一部分,创口平整,焦黑,竟是一滴血液没有流出。
火刀立即化作了一个手掌,往地上飞快一拍,那团正意图从单乌断臂上离开逃走的如意金,就这样直接被压在了手掌之下。
单乌的断臂直接化灰,而火焰手掌按着如意金便往回拖,如意金在那手掌与地面的缝隙之中吱吱乱转,却不敢真的在没有单乌灵力加持的情况下与那火焰硬碰硬。
单乌失了一条胳膊和如意金,惨叫一声,想要一脚踢散那团火掌,却钻进了早已备好的包围圈,转眼被火舌吞没,在这静室之中挣扎翻滚。
“嘿嘿,不自量力。”铁丹笑了一声,挥手做了一个收势的动作,那些几乎蔓延到这静室角角落落里的残余火焰都乖巧地回到了炉鼎之中,只剩下了仍在火焰中挣扎的单乌,以及仍在火焰手掌之下想逃跑却无能为力的如意金。
而随着单乌的生命气息越来越弱,那团如意金挣扎的动作也渐渐微小了起来。
“嘿,看起来你的确是在这混沌金上下了不少功夫,竟能通灵到此等地步,可惜,三昧真火之下,一切事物,都会还归本源。”铁丹哈哈笑道,“我这炉鼎,可是几百年前,这天底下第一大宗门的遗物呢。”
“咦?居然还没死?嘿,给你个痛快也好,或许烧完之后还真会剩下些什么?”铁丹思索了片刻,对着单乌一伸手,那团火焰便包裹着单乌,似乎就想将他整个人,都给直接塞进那炉鼎之中。
炉鼎的体积塞进两个单乌绰绰有余,虽然单乌的手似乎在炉鼎的边缘极不甘心地扒拉了一下,但是转眼便完全消失在耀眼的火焰之中。
铁丹嘿嘿一笑,正心满意足地欲将那团被按住的如意金弄到自己身前,突然就觉得自己胸口一沉,仿佛心脏被人掐住了一般。
“怎么回事?”铁丹有些惊恐地低头,却发现自己脚下不知何时居然聚集了一圈圆滚滚的金属液滴,似乎方才从单乌手中被打散飞溅出去的那些全都冒出头来——这些小液滴蹦蹦跳跳争先恐后地往他怀里扑去,没有伸出什么尖刺,仅仅只是啪嗒啪嗒地黏了一片斑斑点点。
看起来似乎无害,但是铁丹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他知道自己胸前的这片铁甲正一点点地失去原本柔软如同皮肤一般的弹性,甚至开始压制住他体内内脏的蠕动——呼吸如同胸口被勒紧一般变得越来越困难,而更为要命的则是他的心脏,那种被人攥在手里一点点收紧一点点接近被挤碎的感受让铁丹的眼前已然一阵阵地发黑。
铁丹伸手在旁边的炉鼎之中一抹,一团三昧真火凝在了他的掌心,转手便被他按在了自己的胸前,那些粘着的金属液滴感受到了足以侵蚀魂魄的高温的靠近,滴溜溜地四下滚开闪避,大部分都被铁丹这一手直接从胸前抹除,却仍有那么几小团锲而不舍的在那些缝隙之中闪闪躲躲滚来滚去。
铁丹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那几条缝隙在这些液滴的滚动之中变得越来越深,灵石的镶嵌甚至都显出不够牢固来,而他同时也发现了自己身前那看似仍很完整的金属外壳之上,已经出现了无数肉眼难以发现的细小微孔,正是因为如此,原本光滑如镜的表面,此刻也仿佛起了一层雾气。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我熔炼而出的人世间最为完美的金属,怎么可能被腐蚀?”铁丹呆滞了半晌,竟忍不住尖声叫了出来,脸上的神色更是仿佛见到鬼一般。
“弹性的消失,莫非是因为其中混沌金成分的剥离?”
“难道这些份属同源的混沌金之间会互相融合?这怎么可能?我明明亲自验证过的。”铁丹心里升起一个念头,很快便再次否定——他的混沌金在之前仍残留了部分,反复试验中,并没有表现出此等异样。
“是中桓山那小子做的怪?”铁丹的视线扫过炉鼎,只看见一片烈焰涛涛,“不,这人早已化作飞灰,又怎么可能操控这些混沌金?只能是这金属本质的活性仍未被彻底祛除……看起来有些成分仍需增加。”
“不……不对……不该如此,我得再炼一次!”
铁丹顾不上驱除那残余的几滴金属液滴,火掌立即抓着那团如意金到了自己的身前,继而从炉鼎之中引动的三昧真火立即将他脚边那一圈跳动的小液滴全都给圈了起来。
铁丹就盘膝坐在这一圈火焰之中,逼着这些四处乱滚的液滴重新融为一团,并直接送到了炉鼎的上方,而他甚至完全不在乎身上那几滴残留液滴可能带来的潜在威胁——或者说他认为这本就是同为死物的金属之间的互相影响,而非那个中桓山小子的阴魂不散——铁丹直接以手扣在了胸前那些金属块的拼接之处,啪嚓一声卸下了那几块已经变得让他呼吸不畅心跳沉重的金属片,露出了其下一片皱缩的皮肉,以及中心处,裸露在外的一颗仅有薄膜覆盖的,剧烈地膨胀收缩着的,红彤彤的心脏。
重新汇聚成团的如意金,以及那几块灵石被卸下的金属片被一起投进了炉鼎的火焰之中,甚至静室周围的地板也被掀开,露出了其下埋藏着的一个个精心封印的小盒子。
那些小盒子在铁丹席卷而来的灵力冲击之下依次打开,露出了里面种种奇形怪状的金属及矿石,甚至还有一些怪异的白骨与木块。
铁丹的双眼赤红,双手张牙舞爪地挥动着,那些矿石受到召唤,冲着铁丹一拥而上。
铁丹的手如穿花蝴蝶一般在那些矿石之上点过,有些矿石被分开,有些碎成了粉末……这些过手的东西接二连三的同样往那炉鼎之中落去,转眼之间,炉鼎之中的火焰便又高涨了数分,已呈白金之色。
“不会出错的,一定不会出错的。”铁丹的口中反反复复地念叨着,其几近癫狂的姿态似乎当日里在铜山关上作法求雨的李天师能与之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