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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丽的烟花过后,空中飞来一群鹰隼,这让南方八国联军的主帅苏琦有些疑惑。他本来以为这烟火是夏军引伏兵上前的信号,已下令中军收缩,以防夏军伏兵从两侧杀入。
联军中军收缩,将弓弩手围在中央。夏军中军也偃旗息鼓,站定等待。一时间,战场十分怪异,两翼厮杀声震天,中军却大眼瞪小眼,一片宁静。
转眼间,这些鹰隼也飞临了联军中军上方,苏琦眯着双眼,心中盘算着这是不是夏军的疑兵之计。忽听军中有眼尖的兵士大喊:“这些鸟下蛋了,下的还不少啊。”
苏琦心中顿时一沉,立时想到了什么,忙嘶声大喊:“众军散开!”可他的声音,早已埋没在了轰鸣的爆炸声中。
这空中的“鹰隼”,自然就是沐易布置下的“木鸟”。每只木鸟携带着三十枚火雷。待飞到敌军上空,“骑兵”们就用火折子点燃引信,隔断绳索,抛下火雷。
一时间,联军中央变成了一片火海,幸存的将士不断翻滚拍打着身上的火焰。可这些兵士都沾上了火油,又怎能轻易扑灭火苗。大多数人扑腾些时间就没了声音。
苏琦反应快些,又有亲兵舍命保护,虽满脸乌黑,却没什么伤势。他望着阵中的大火,心中悲凉,已知大势已去,只等夏军前来,引颈受戮。
却说夏军阵中,岳霆暴跳如雷,极不满意。原来木鸟上的兵士毕竟没怎么训练过,掌握不好速度和风向,其实大多数火雷都投到了阵外。还好这些火雷爆炸后飞溅的火油太过霸道,几乎将敌军中军全部引燃,这才让其军心瓦解,溃不成军。
两翼的南方联军本就战力不足,在夏军骑兵的冲击下苦苦支撑,今见中军葬身火海,也再无战意,兵败如山倒。
待火势稍小,沐易便命军士查看敌军伤亡情况。伤势较轻的就地简单包扎后押入战俘营,那些面目全非、奄奄一息的,就只能给他们一个痛快了。
沐易见战场上极其惨烈,断臂残肢随处可见,心中不免有些不忍,掩面叹息。
岳霆见他如此,摇头道:“善不领兵,情不立事。老二你还现在已经是大将军了,手握百万人生死,怎还做这小儿女之态。”
沐易闻言立时警醒,点头称是:“孙子曰:‘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骄子,不可用也。’大哥说的是,若是我军战败,怕是也死无葬身之地了。”
说话间,周三已经押着联军统帅苏琦到了沐易马前,打骂着要他跪下,苏琦却岿然不动,满脸傲气。
这苏琦四十岁上下,身材极其魁梧,虎背熊腰,宽鼻阔目。虽满脸乌黑,却掩盖不住他满脸的英武。一身将军铠甲虽有些破损,但也彰显着主人的不凡。
沐易忙翻身下马,对周三喝到:“不得对苏将军无理。”周三心领神会,忙连连告罪,诺诺退下。
“我早听闻苏将军的大名,心中仰慕。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沐易边解开苏琦身上的绳索,边哈哈笑道。
其实他哪听过苏琦的什么大名,不过是听阿南提到有这么个人而已。只是他这大将军升的太快,手下没有可用之将。今见苏琦生的威武不凡,又是百万联军的主帅,就心中一动,想引为己用。
只是他这番动作,太过俗套。苏琦冷哼一声,甩开沐易的双手:“你就是夏军主帅?原来不过是个黄毛小子,乳臭未干。真是天亡我苏琦,竟败于这等可耻的手段之上。”
沐易跟岳霆愣了下,才明白他是说夏军“木鸟投雷”的战术无耻。岳霆不屑地哂笑:“‘兵者,诡道也。’连我这文科秀才都知道的话,苏大将军却没听过么。莫非这无十万大山中过于荒蛮,将军也只会骑马砍杀,不知兵法为何物吗。”
苏琦顿时脸红脖子粗,脸上的黑灰都能没遮掩住他的大红脸,他一梗脖子,两眼望天:“今日被俘,无话可说。我早已心存死志,只是欲知夏军主帅为何人,方没自戕。如今心愿已了,只求速死。大丈夫死何足惜,又何必讥诮于我。”
沐易一听,对方言谈举止颇像大夏人氏,心中突然有了主意,笑道:“苏将军何必心急,死囚都还不做饿死鬼呢。将军就算求死,也得吃饱喝足,吩咐下后事才是。免得家中妻儿无人照料,受人欺凌啊。”
苏琦闻此双眉紧皱,却不言语。
沐易轻笑一声,便命人将苏琦押入战俘营,好生看护。
等众人散罢,岳霆才好奇地问道:“二弟,你是想招降苏琦啊。可我看这人是硬骨头,怕是不好对付。”
沐易笑道:“要是一招即降,我还不敢用呢。其实也是没办法,我这大将军升的太快,手下没有能征善战的心腹之将。周三、刘福贵,也就能做个侍卫统领。让他们领人打架还行,领兵打仗就算了。”
“吴赵二国的战俘,都被夏文渊押回了大夏。我也是趁拿下了南方八国,赶紧发展些心腹将领,免得被夏文渊他们孤立掣肘啊。”
岳霆不住点头:“老二,你终于长进了啊。那你准备怎么对付这苏琦。其实发展别人也行,我看这南军中有不少硬汉子。”
沐易却胸有成竹:“大哥你放心吧。我观这苏琦必是大夏前朝旧人,言语又颇激昂,想必是受儒家熏陶久矣。圣人曰:‘百善孝为先’。古时,曾有军士撇下病重的老母,随军征战。竟被儒生斥为不孝。这军士留在家中,又被朝臣斥为不忠。”
“故而,自古忠孝难两全,苏琦又不是久在五十万大山之人,如若说服他的家人,晓以利害,不怕他不降。况且,苏琦做军中主帅久矣,手下自有一批能征善战之将,只要收服了苏琦,就是收服了大半支南军啊。”
岳霆不由咋舌道:“没想到二弟你对竟如此高瞻远瞩,大哥真是小看你了。我这就派人打探苏琦家人下落,也好早作打算。”
打扫完战场,沐易就率军东去,南方八国的联军被灭,各国也再无力抵抗。
夏军所到之处,各国国君都大开城门,素车白马、肉袒牵羊,跪地请罪,还望沐易这大将军能网开一面,绕过他们性命。如果再看在他们心诚的份上,在夏皇那美言几句,封他们个空头爵位,一辈子衣食无忧,那更是求之不得。
有这好事,岳霆自然不会放过。一路上狮子大开口,将各国国库搜刮一空,这举动不仅没有受到非议,反而让这些国君们眉开眼笑,以为自己的小命肯定保住了,再封个侯爵伯爵都不在话下。
沐易有些哭笑不得,若是那些将领,他说放也就放了,自然无人过问。可这敌国的君主,那得看夏皇的意思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沐易又怎能不明白夏宇轩的心思。
到时候只能帮他们尽力说说好话,能不能留下性命,就看老天了。至于封爵,那是提都不敢提。不过跟着岳霆,他也学的脸皮够厚,由着岳霆许下那些空头承诺,自己就当不知道了。
苏琦的家人,也很快就找到了,毕竟大将军的府邸,谁人不知。沐易听闻苏琦只有个老母亲在,心中更是大定。忠君爱国这些事,都是男子的观念。前朝女子,大多大字不识,忽悠起来也更容易。
岳霆本就舌灿莲花,这等差事,自然由他去办。不多时,就见他乐滋滋的回返。
还没在堂中坐定,岳霆就迫不及待的讲起来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我还没进门,苏家老小就在外面列队欢迎我了。苏家老夫人还一口一个天朝钦差喊我,搞得我都不好意思。”
沐易也很意外:“莫非这老人家是大夏人氏,竟不是那前朝大周人吗?”
岳霆摆摆手:“什么大夏,大周。除了些酸儒愚忠,谁人在意这些名头。大夏立国,那些前朝大臣大多还不都归顺了吗。可这思乡之情,却无人能免。苏琦先祖本为前朝将领,跟随一个王爷来五十万大山立国。这山中生活凄苦,谁人不思念故乡。大夏也好,大周也罢,还不都是咱们本族人吗?又不是被异族所占。”
沐易闻此,更是欢喜。赶忙前去跟苏老夫人絮叨了一番,交谈下来,竟发现苏家先祖也是灵州人氏,现在灵州还有一支苏家后人呢。
这么一来,沐易就更加放心了,连夜就传苏琦上堂,免得他一不小心自杀就坏了。
五十万大山中生活凄苦,连蜡烛都细的厉害,沐易还特意只点了一根,堂中昏暗异常。苏琦到了堂上,一时间也看不大清坐在一旁的人是谁。
沐易不等他瞧清楚屋内的人,就抢先问道:“苏将军,别来无恙啊。”
苏琦收起四处打望的眼神,嗤笑道:“你的手下生怕我掉一根汗毛,自然是无恙了。我知你要说什么,你就死了这份心吧。‘自古忠臣不事二主。’某虽不才,却也知礼义廉耻。”
“你既知礼仪,那可知‘父母之命不可违’?”黑暗中的苏老夫人一顿拐杖,冷声道。
“啊!”苏琦听出母亲声音,这才赶忙跪下,朝着沐易怒声道:“‘祸不及家人’,竖子竟以老母威胁苏某,岂是君子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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