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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秋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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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上了一身灰布短衣,凤言手持着一柄三齿木叉翻腾着地上晒着的干草。只见上面的一层草已经晒干了,可底下的还潮湿着。凤言双手执着木叉将下面的草翻上来,好让那些湿草多接触些阳光,尽快的晾干。

    掌管马厩的李长河,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凤言面前,斜睨了一眼凤言的脸颊,轻哼一声吩咐着:“先别干了,过来一下。”

    一见是李长河,凤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随口应了一声:“知道了。”将木叉放到了架子上,慢吞吞地随着李长河的步伐,朝着马棚的方向行去了。

    回头看了一眼落在后头的凤言,李长河微蹙着眉头烦躁的说道:“你小子最好快点儿,别一幅半死不活的德行!”

    凤言抬眸,白了一眼李长河那张挂满轻蔑的鞋拔子脸,再次道了句:“知道了!”依旧一旧疲塌塌的样子。

    对于李长河的态度,凤言并不意外,所以也没打算与他有什么过多的交情。来到马厩几日了,这李长河有意无意的总是指派着活计给他干,凤言跟本就没有任何的时间休息。

    究其原因,还不是云冉阳的关系,因为他厌恶着自己,所以他手下的这些兵,也跟着给自己找麻烦。横竖不过是云冉阳的一条走狗,凤言还真没将他放在眼里。

    刚转过了晒草场那堆积如山的草垛,凤言远远的就看到了马棚前站立着一个身穿红色戎装的女子。只见她一只手拉着一匹枣红小马的缰绳,另一只手紧握着马鞭,一张娇艳如花的俏脸上,挂满了焦躁与不满。

    见到李长河带着人前来,那名红衣女子十分不客气的开了口:“小李子,你这差事怎么当的?这马都脏成这样儿了,你叫我怎么骑?”

    李长河连忙一溜小跑儿的赶了过去,鞋拔子脸即刻挂上了谄媚的堆笑,低头哈腰的说道:“姑娘,您别急啊,这不是给您找人了嘛,一个时辰后您再看,一准儿的倍儿干净。”

    随后转过身来,收起了满脸的堆笑却换作了冷若冰霜,李长河板着一张脸趾高气昂的朝凤言吩咐着:“你小子要打起精神来,去河边儿把这马给洗干净了。”

    哼!这脸一会儿一变的,也不怕抽了筋儿?凤言不屑的暗自腹诽着。

    不愿与这两人有过多的交流,凤言来到那红衣女子的身边,只觉得一阵浓烈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呛得凤言连忙以手抵住口鼻轻咳了几下。

    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缰绳,凤言逃离似的牵着马就往前走,可刚走出去两步,只听到身后女子开了口,语气中却是满满的威胁:“你可要仔细着,这可是云将军送我的马,伤了根儿毫毛儿,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凤言转过头来,望着那张不可一世的俏脸,不以为然的道了句:“姑娘您就放心吧,定然给您洗干净了!”

    斜睇了一眼那红衣女子的侧影儿,凤言嗤之以鼻的一声笑,心想:面前这位并不是前几日见过的那位叫染儿的姑娘,难道是云将军的另一位红颜知己?哼!这云将军的女人可真不少!

    “秋裳姑娘,一会儿马洗好了,小的派人请您去。”身后传来了李长河谄媚的讨好声,语气温柔得不得了。

    “小李子你有心了,这两日我宿在骠骑将军的营帐,你过会儿派人去那儿寻我便是了。”红衣女子银铃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凛凛的西风,将那红衣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一字不落地吹进了凤言的耳中,使得凤言蓦然地停驻了脚步。

    凤言轻缓的转过身,抬眸望了一眼那立在夕阳下的红衣女子。纤细的腰肢,婀娜的身姿,被暮霭的余晖映出一道柔美纤长的身影儿。一头如墨长发被打上了一层橘色的光,迎着西风飘摇卷动着,更显得她如同梦幻中的仙子一般,朦胧、炫美、如诗如画。

    原来她就是秋裳姑娘,云冉阳的那位红颜知己,侧目看了一眼面前的枣红小马,居然与云冉阳的骏马是同一个颜色。

    心底涌出一股难受的闷,压得凤言有些难以喘息,不知为何他好想离开这里,也许只想出去透透气。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枣红色小马,凤言扯了扯唇角儿,猛地翻身跃上了小马的马背。

    双脚用力夹紧了马腹,小马吃痛得一声嘶鸣,腾的一跃,如风驰电掣般的跃向了前方,一阵的尘埃浮起,凤言便冲出了军营的大门。

    “喂,喂....小李子,你看那小子....那小子偷了我的马.....”身后的红衣女子惊讶得大声喊叫着,喊叫之声如同尖锥一般的刺痛着凤言的双耳,使得凤言的心头异常的烦躁,想要躲开女子那令人厌烦的大叫。

    云冉阳送的马又如何?哼,她偏要看看这马有什么不一样的!凤言倔强的勾了勾唇角儿,将马鞭高高扬起,‘啪’的一声狠狠落下。马儿吃痛得嘶鸣一声后便向着东方疾奔而去,终于,红衣女子那刺耳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

    如果能这样的远远离开这里,该有多好呀!不管跑到哪里都可以,只要不在这片大漠,只要不在这座军营,只要没有那个对自己百般折磨的云冉阳,去哪里都可以!

    出了军营的大门,周围没有了屏障,那狂乱的西风,更加肆虐得怒号着。‘呼呼呼,’的如同闷雷一般的声音,响彻在凤言的耳际,也重重地敲打着凤言的心。

    是疼痛,令人窒息的疼痛,可这又是为何,为何这般的疼着?凤言不断的自问着,却是他绞尽脑汁也无法找到的答案。

    云冉阳厌恶着自己,而自己又痛恨着他,事情本应该是这样的。他没有拿到兵符,全都是她的错。所以,云冉阳肯定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如今的惩罚,已经是云冉阳的仁慈了,她不应该再奢求着什么!

    可她究竟在伤心着什么?又在失落着什么?是因为他身上与先生相似的气息?还是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与先生的相似?可他终究不是他,不是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方华倦!

    凤言用力的甩了甩头,想将心头那股莫名其妙的疼痛甩出,可最终却甩出了两滴晶莹的泪珠儿,随着西风卷卷,不知挥落在何处了!

    可笑,自己简直是太可笑了。凤言轻声的自嘲着,她要尽快的拿到西华国的身份,然后远远的离开这里,前往西华国人皇城,去找那个她该找的人,而不是在这里耗费她的时间与生命!

    枣红色的小马,带着凤言一路疾驰着,转过了几座沙丘,便看到了夕阳下一条金光闪闪的大河,这条河便是萝川城的母亲河-沙湖河了。凤言收起了心头的烦扰,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打马来到了大河的浅滩之中。

    驱赶着马儿进入了浅滩,顿时激起了水花四溅,凤言自嘲的淡淡一笑,脱下了鞋袜,挽起裤腿儿跳入河中。俯下身捧起一捧水来,撩上了自己的脸颊,才使得他恢复了些清明。

    将马洗干净,然后回到霄云营,等着乔胥为她弄好了身份文书,她便离开这里。

    母亲说方华倦被父亲送往了西华国,他要拿到西华国的身份,然后离开这里,前去寻找那个她真正该找的人!

    打定了主意,凤言不再执着于秋裳姑娘的事儿了,云冉阳与那姑娘只是他生命中的匆匆过客,不久的将来,她就会将他们忘得一干二净的!

    想到此处,凤言的心头如同风卷残云般的轻松。向着天边如血的残阳微微一笑。随后,便开始清洗起那匹枣红色的小马来,‘哗啦哗啦’的拨水声响起,枣红色的小马变成了深红色。

    凤言专注的清洗着枣红色的小马,并未察觉到一群虎视眈眈的黑衣人,像这荒原中的苍狼一般逐渐地逼近着凤言,悄无声息的将她团团的围在了中央。

    “臭小子,在西华国的军营,过得还不错嘛!”一句熟悉的声音,飘入了凤言的耳际,惊得她周身一抖,瞬间的冒出一身的冷汗来。

    云冉阳伏在帐中的大案前,手中拿着竹笔正在翻阅着前方的战报。时而蹙紧眉头,时而又陷入沉思,时而又唰唰唰的书写个不停。

    刚刚接到前方八百里加急战报的乔胥,急匆匆的来到了云冉阳的帐内,大声说道:“冉阳,不好了,骁王有动作了。”

    云冉阳闻言后,抬起头来望了一眼乔胥,只见他双手呈上来一份公文,云冉阳连忙接过,打开后仔细地阅读起来。

    正在云冉阳翻阅着文书时,乔胥忍不住心头的急切,问道:“骁王带了一队人马,进入了西华国的疆域,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云冉阳读完急报后,嘴角儿露出一抹难得的笑意,略带嘲讽地说道:“如此看来,骁王也没有得到兵符。”

    乔胥睁大了一双眼眸,疑惑不解的问道:“何以见得?”

    云冉阳将手中的急报收起,轻轻地放在案头,并未直接回答乔胥,而是抬起头来反问道:“如果拿到了兵符,他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