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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冬平在一旁打电话,顾家母女坐在沙发上相互扶持,蔡佳陪在一旁。
这通电话打了很久很久,顾忆湄心急如焚,但见傅冬平表情越来越沉重,也不敢打扰他,只能按捺住情绪,等他把事情问清楚。
好不容易,傅冬平挂断了电话,面色凝重地告诉顾家母女,从顾氏集团法律顾问那里得知,顾建辉的妻弟非法挪用公司大量资金投资期货和股市,并在亏空公款后伙同姐夫顾建辉伪造内`幕交易合同欺骗股东,已经被警方立案调查。
“小舅舅亏空了公款?”顾忆湄讶异不已。
“是的,法律顾问说,公司那边已经有警方的调查组入驻,封存了一切财务资料,连电脑都被搬走了。”傅冬平克制情绪,尽量把事情跟她们母女俩交代清楚。
顾忆湄瞬间如五雷轰顶,警方没有证据不会上门来带人,她父亲怎么说也是鹭岛商界名流。
顾太太早已六神无主,慌乱地问:“那他们会把你姑父和小叔关多久?能不能取保候审?”“这个我也不清楚,等我明天去跟法律顾问见个面,才能了解进展。”傅冬平叹息一声。
顾太太抽泣起来,向女儿道:“我早就跟你小舅舅说过,不要炒什么股票,股票都是骗人的,他就是不听,这回不仅他自己倒霉,还连累了你爸爸。”
看着母亲低头拭泪,顾忆湄心里乱糟糟的,不知该先安慰她,还是先哭一场,无力地扶着她,“妈,您先别急,明天我就和冬平去公司打听打听,也许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看到傅冬平烦恼地来回踱步,顾忆湄站起来,“我们现在去公司一趟?我想去看看情况。”
傅冬平摇头,斟酌道:“现在公司乱成一团,除了警方的调查组,楼下还有很多记者蹲点,你去了也于事无补,还不如等明天再去,姑父的律师已经联系警方,一切事情暂时交由律师处理。”
顾忆湄听他说得有理,只得同意。
送傅冬平和蔡佳下楼,顾忆湄向傅冬平道:“明早你来接我,我们一起去见法律顾问。”傅冬平答应了。
蔡佳等他俩把话说完了,不放心道:“太太情绪不稳定,你一个人能行?要不我留下来?”
“不用了,里外照应,你也累了一晚上,先回去吧,我会陪着我妈。”顾忆湄走到楼下,看到客厅里已经收拾干净,稍觉安慰。
送走所有人,顾忆湄理了理头发,找到管家,让她指挥佣人把家里的鲜花和彩条都撤下去。
“眉豆,到底出了什么事?”管家只知道顾建辉被带走,却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爸爸的公司出了点事情,那些人带他去协助调查,等调查清楚了,他应该就能回来。”顾忆湄并不想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就跟外人说。
管家到底也不是没见识过场面的人,只呆了一呆了就镇定下来:“你放心,家里我会照应妥帖,不会让他们乱说乱传,一切等你父亲回来再说,太太那里,我也会照应。”
“谢谢你,王阿姨,你真是顾家的好帮手。”顾忆湄很感激她这个时候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父亲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必然要四处奔走,母亲身体不好,这些天忙着结婚纪念日已经很疲惫,家里没有人照应不行。
交代完一切,顾忆湄上楼去,人客一走,顾家更是凄凉备至,她从不知道上个楼梯竟然这样难,每走一步,挨不动的沉重。
看到母亲卧在沙发上扶额烦恼,顾忆湄过去劝她,“天不早了,您先休息吧,一切事情等明天处理。”
扶着母亲躺下,顾忆湄替母亲盖上被子。
顾太太双眼含泪,紧紧抓着女儿胳膊,“眉豆,我有预感,这次的事情不会小,你爸爸和小舅舅恐怕……你一定要留下来,不要再出国了,不然遇到事情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妈,我不会走的,您先休息。”顾忆湄承诺着,离开父母的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里,顾忆湄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高跟鞋,忙乱了一晚上,竟然没察觉到脚疼。
脱掉鞋,她去浴室放水洗澡,身体泡在热水里,才感觉到由内而外的疲乏无力,尤其是穿着高跟鞋站立几个钟头的双脚,肿痛不已。
一天之内,风云突变,难怪古人说,高处不胜寒、登高必重跌,像顾家这样的人家,固然有光彩荣耀极之灿烂的一面,一旦遇上事情,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听母亲的语气,似乎对父亲和舅舅的事早有预感,只是没想到事情真会这么严重,她有些不能理解,既然父亲明知道舅舅亏空了公款,又跟他合谋应对之策,这回结婚纪念日怎么还大操大办,难道他不怕树大招风?
想来想去,总不得要领,顾忆湄匆匆把澡洗完,回到房间里,也顾不上擦干头发,打电话给傅冬平。
“你有事瞒着我,当着我妈的面不好说的,你现在告诉我。”顾忆湄瞄了一眼房门,关得紧紧地,不怕被谁听到。
傅冬平在电话里迟疑了片刻,才告诉她:“法律顾问告诉我,姑父和叔叔涉嫌伪造合同诈骗集团股东、董事及债权人,涉及金额高达二十亿美元。”
“什么?二十亿美元?”顾忆湄简直要崩溃了,她知道舅舅炒股赔了些钱,但想不到涉案金额竟能如此巨大。
“是的,我也很吃惊,我听法律顾问那意思,叔叔这么玩已经不是第一次,前几次姑父帮他掩盖过去,这回金额太大,不仅股东那里没法交代,有个知情人向警方举报也是东窗事发的导火线。”傅冬平说起二叔也是恨铁不成钢。
“冬平……”顾忆湄泪如泉涌。她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别哭,现在还不是你哭的时候,姑父和叔叔不在,明天你必须去公司主持大局。”傅冬平的语气恢复平静。
“我?”
“对,你现在是顾家唯一代表。我跟法律顾问说好了,他会告诉你,初步应该怎么做。姑父这次的官司牵涉面比较广,拖个一年半载不稀奇,你要做好长期心里打算,别一下子就垮了。”
“好。”顾忆湄忍住抽泣。
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顾忆湄抱着被子,只想哭泣,象牙塔里待久了,她已经不能适应外面的世界,飞来横祸让她倍感压力。
第二天一早,傅冬平就赶到顾家来接顾忆湄。
顾忆湄失眠一夜,面色苍白、容颜憔悴,对镜化妆,拿着口红的手不住颤抖。傅冬平见状,上前从她手里拿过口红,替她涂抹在唇上,让她的脸色看起来好看一点。
“最坏也不过如此了,眉豆,还有我在。”傅冬平像小时候那样,握住顾忆湄的手,把她拉起来。
他们出门的时候,正遇上匆匆赶来的蔡佳。顾忆湄鼻子一酸,上前道:“我妈情绪不太好,还请你看着她,别让她胡思乱想。”
蔡佳点点头,让顾忆湄放心。
兄妹俩到公司时,公司人心惶惶,很多股东一早便到公司来坐等,看谁会出面来主持大局,职员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没有人还能安心处理事情。
法务部办公室,两人和法律顾问对坐。
法律顾问道:“律师已经和警方联系过,希望替顾董办理取保候审,但是警方不同意,案件涉及金额巨大,他们怕顾董和傅董弃保潜逃。”
“我能见我爸爸吗?”顾忆湄问。法律顾问摇头,“不能,目前除了律师,谁也不能跟顾董接触。”
“公司这边情况如何?”傅冬平问。
法律顾问道:“董事长和副董事长都不在,董事们照例会召开董事会推选一名执行董事处理集团各项事务,这倒也罢了,最难应付的是股东和债权人,他们听说了顾董和傅董被警方带走的事,都到公司来要求撤股还钱,顾小姐,我想,你要代表你父亲出面和这些人谈谈了。”
没等顾忆湄说话,傅冬平道:“我妹妹对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又是女孩子,让她跟那些股东和债权人接触,她一个人肯定不行,如果有律师在,应该会好一点。”
法律顾问道:“说起律师,我倒有个建议,不知道你们听说过邢栎阳没有,他是这几年鹭岛风头最劲的大律师,尤其擅长处理经济案,公司内部的事我会协助顾小姐协调各方,但是对外的话,虽然公司有律师团,我还是建议你们替顾董和傅董聘请一位经验丰富的首席大律师。”
“邢栎阳?他不便宜啊,我听说他替人打官司,最高收取标的款的百分之十。”傅冬平心有顾虑。如今顾家还能付得起高额律师费吗?
“他就是这个价,从不打折扣,法律圈都知道他名声坏,为了打赢官司不择手段,人人都不服他,可谁都得承认,他战无不胜。”法律顾问拿起烟盒,想抽一支出来点上,看到眼皮红肿的顾忆湄,又作罢。
“为什么你不出面当我爸爸的代表律师?”顾忆湄不解地问。
法律顾问笑笑,“大小姐,我也是顾氏的股东之一,虽然是干股,但在法律上等同间接参与经营,我不能在这个案子上出面。”
顾忆湄讪讪的,对公司股权这些事,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在行,只得抬起头,“怎么才能联系到邢律师?”
法律顾问道:“我可以替你们联系,跟他约个时间,到时候,你和傅先生可以一起去见他面谈,我这边也会把资料提交给他,但是他会不会接下这案子,我不能保证。”
三人商量完事情,法律顾问陪着顾忆湄见股东和债权人,向他们做出保证,一定会配合警察调查,给他们一个交代。
公司损失巨大,股东和债权人早就群情激奋,会议室里气氛很不好,顾忆湄心力交瘁,不知该怎么应付他们,只能不断道歉,可还是无法平息那些忍的怒火,到最后,傅冬平实在看不下去,把顾忆湄带离会议室。
“这里还是交给董事和法律顾问去处理吧,你跟我回家。”傅冬平带顾忆湄下楼。
“我们能不能现在就去找邢栎阳?”顾忆湄问。傅冬平摆摆手:“他很忙,没有预约,你不可能见到他,先等消息吧,他应该不会不见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