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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穆鸢才用过早饭,就去了老太太那里请安。
因着大姑娘穆瑛的事情,老太太这两日心情也不大好,慈晖堂上上下下全都小心伺候,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老太太生气。
穆鸢进去的时候,只见着二姐姐穆怡和三姐姐穆澜,还有四姐姐穆琦都已经在了。
穆澜手里拿着一个药碗,正伺候着老太太吃药。
见着她进来,老太太抬起头来,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穆鸢缓步上前,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孙女儿给祖母请安。”
“起来吧。”老太太抬了抬手,又叫丫鬟搬了绣墩过来。
穆鸢谢过,上前只坐了半个身子,又有丫鬟上了茶水和点心。
“听说祖母这两日夜里睡得不大安稳,可是身子有哪里不舒坦?”穆鸢坐下后,带着几分担心问道。
老太太听着她这话,倒是诧异了一下,脸色温和了几分。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上了年纪,人就睡不大安稳。”老太太说着,将话题转移开来,问起了穆瑛的事情来。
“昨个儿你去了栖枫院,瑛丫头可好些了?”
穆鸢听着,忙站起身来,小声回道:“回祖母的话,大姐姐喝了几日的药,不过气色依旧不大好,人也消瘦了不少。”
穆鸢没有提及永安伯府的事情,只说了穆瑛病还未好。
老太太听了,哪里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拿起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口,嘱咐道:“你大姐姐平日里和你要好,她病着这两日,你若有闲就常过去看看,多说上几句话,别叫她一个人闷在屋里,病也不容易好。”
“是。”听着老太太这话,穆鸢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坐吧。”老太太做了个手势,叫穆鸢坐了下来。
才刚落座,就听到外头一阵吵闹声,穆鸢下意识朝门口看去。
“怎么回事,你出去看看。”老太太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秦嬷嬷,吩咐道。
“是。”秦嬷嬷应了一声,福了福身子,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等回来的时候,脸色却是有些苍白,面上也带了几分慌张。
她走到老太太跟前,在老太太耳边低语了一句,老太太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穆鸢在见到老太太变了脸色的那一瞬间,心中突然就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老太太阴沉着脸,只道:“你替我过去看看。”
“是。”秦嬷嬷应了一声,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老太太脸色阴沉,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就变得凝重起来。
穆鸢和几位姑娘全都从座上站起身来,微低着头,不敢做声。
“好了,都回自己屋里吧,今个儿也没别的事情,就别四处走动了。”老太太说着,视线落在站在下头的穆鸢她们身上。
“是,孙女儿告退。”
众人福了福身子,这才退了出来。
刚从屋里出来,穆琦就忍不住道:“可是出什么事了,方才祖母脸色都白了。”
穆琦的话音刚落,几个脸色都变了,下意识朝栖枫院的方向看去。
想着这几日府里的事情,如今能叫老太太如此失态的,只有大姑娘穆瑛了。
“都回去吧,咱们也别瞎捉摸,兴许没什么事呢。”二姑娘穆怡强自镇定道。
众人此时各有心思,却全都压了下来,从慈晖堂走了出来。
等到回了藕香院,穆鸢才派人去打听。
只一会儿功夫,宝雀就从外头回来,脸色慌慌张张,面色也有些发白。
一进来,就语无伦次道:“姑娘,不好了,大姑娘今早拿弄碎了的茶盏,割了自己的手腕。”
穆鸢一听,猛地一下子就抬起头来:“可有危险?”
宝雀闻言,摇了摇头:“奴婢也不大清楚,只听说这会儿大太太叫了姚娘子去,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听说丫鬟进去的时候,血流了一地,有个胆小的丫鬟当场就吓晕了过去。”
穆鸢心里咯噔一下,脸上满是担心,未等她开口,就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声,却是母亲谢氏过来了。
谢氏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不等穆鸢请安,就阻止了她的动作,拉着她的手坐在了软榻上。
穆鸢此时手心有些冰凉,谢氏刚一握住她的手,就感觉出来了。
“可是吓着了?你别担心,老太太派人从杏安堂请了坐诊的老大夫,这会儿已经到栖枫院去了,瑛丫头定不会有事的。”
穆鸢握着自家娘亲的手,用力点了点头,只是心里头还是有些不安。
她没想到,穆瑛竟会做出这样的傻事来,人没了,才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过了半个时辰,又有丫鬟进来回禀,说是大姑娘已经没事了,只是失血过多,需要好生调养。
穆鸢听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谢氏吩咐一旁的许嬷嬷道:“下午你从库房里拿些补品和药材送到栖枫院去,出了这样的事情,咱们也不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许嬷嬷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谢氏对着站在一旁的宝珍吩咐道:“一会儿给你家姑娘熬碗安神汤,免得受了惊吓,晚上睡不好。”
穆鸢刚想说不用,还未开口就听自家娘亲道:“听话,喝碗安神汤,省的娘担心。”
听着这话,穆鸢只能点了点头。
只一会儿功夫,就有小丫鬟端了一碗安神汤进来,谢氏盯着穆鸢喝完,这才回了景宜院。
宝珍拿了蜜饯过来,出声道:“姑娘若是嫌那味道不好,吃个蜜饯压一压,嘴里就没味儿了。”
穆鸢伸出手来,捻起一块儿蜜饯放在嘴里,顿时就觉着好了许多。
栖枫院
魏氏看着躺在床上,才刚醒过来的穆瑛,突然就痛哭出来。
她整个人脸色苍白,几日里就消瘦了许多,如今受了这样大的惊吓,眼中更满满都是不安和后怕。
“我的儿,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叫娘怎么活下去。”
魏氏哭的不能自己,几乎要背过气去。
一旁的李嬷嬷见着她这样,怕她哭坏了自己的身子,忙开口劝道:“姑娘定是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种事来,姑娘哪里能舍得下太太。”
李嬷嬷说着,对着躺在床上的大姑娘穆瑛道:“姑娘你快说一句,就说是一时糊涂,往后再也不会做傻事了,好叫太太放心。”
穆瑛苍白着脸,手腕处抱着厚厚的纱布,听着李嬷嬷的话,却是一言不发,只不住流着泪。
李嬷嬷见着她这样,又是着急,又是难受,还未开口,就听到外头突然有人道:“没出息的东西,她要死就叫她死去,只是死了也别进我忠靖候府的祖坟,只当是我穆家没这样的孙女儿。”
李嬷嬷一愣,就见着有丫鬟扶着老太太从外头进来。
魏氏也听出是老太太的声音,忙从地上爬起来,只是哭了太久,身子有些虚弱,才刚站起来,身子就不由得晃了晃,差点儿就跌倒在地上。幸好站在一旁的小丫鬟眼疾手快,将她给扶住了。
“媳妇给母亲请安。”魏氏站稳了身子,才上前几步,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只冷冷看了她一眼,就径直朝床前走去。
穆瑛听着老太太方才那句话,脸色已经惨白,此时见着老太太朝她这边走过来,更是吓得厉害,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母亲。”魏氏见着老太太的动作,急急跟了过来,才刚开口,就被老太太一个眼神看了过来,一时间,劝阻的话就不敢往下说了。
“你倒是命大,活了过来。既然真不想活了,怎么不夜里的时候割腕,彻彻底底死了干净。”
老太太看着穆瑛,说出口的话没有丝毫的感情,就好像穆瑛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不是她嫡亲的孙女儿一样。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魏氏的身子就晃了晃,瘫软在地上。
穆瑛愣住了,眼中满满都是不敢置信,没有料到自己的亲祖母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穆瑛手心冒汗,心里头也一阵发虚。
突然间,她觉着自己什么仰仗都没有。
老太太见着她被吓到,微微收了收身上的寒意,看着穆瑛又开口道:“你要是想死,就等嫁到永安伯府去再死,好歹穆家教养了你多年,别拖累了穆家上百人跟着你一块儿死。”
穆瑛浑身发软,双手颤抖的厉害。
见着她这样,魏氏连忙道:“母亲,瑛丫头知道错了,她只是一时糊涂,往后再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了,求母亲息怒。”
到了这会儿,魏氏才终于明白,自己在忠靖候府是何种地位。
她虽然执掌中馈,府里的大小事情却都是老太太一个人说了算。老太太一个不高兴,就能收回她管家的权力。
就连,瑛姐儿的婚事,她这个当娘的都做不了主。
如今,只能求老太太不要厌恶了瑛姐儿,也叫瑛姐儿嫁到永安伯府后,还有个娘家能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