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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莞心里一阵冷笑,脸上却依旧温和,正想着应当如何应对,却听闻一侧云彬的声音,“爹,您怎么就不关心我学了些什么?”
郑莞抬眼去看,云彬正佯装着生气,又道:“您儿子我现下可是文武全才,正等着您夸奖呢?”
而一旁的陶青正使劲憋着嘴偷笑。
郑莞余光一瞥云翔,倒是笑得一派和气、慈爱,“那可得等我试过之后才能夸你。”
说完,云翔又起身道:“今儿个就到此吧。”
就此宴席算是结束了,另一桌的人相继起身离开,而云翔却又坐了下来,郑莞这一桌便无人先起身离开。
云翔坐下后,又似感慨是道了句:“四年了,儿女都长大了。”
三夫人听言,身子微微轻颤,随即便起身道:“庄主,秦氏身子乏了,先告退了。”
云翔只点头未再说别的。
郑莞借此时机便道:“云叔,云白身体不好,也得回去休息了。”
云翔此刻仿佛在追忆着什么,也是未答。
郑莞欲要背上云白,却被云彬起身按住,郑莞皱眉看着他,只听他道:“爹,我求您个事。”
如夫人脸色微变,抢先道了一句,“莫要胡闹。”
云翔回过神来,微看了眼如夫人,然后透过郑莞的方向看着她身后听云彬,笑问:“何事?”
如夫人皱眉盯着云彬,云彬笑望了眼云霏,对云翔道:“爹,今年春天的时候,凤仪城主来为其儿子提亲来了,母亲看那小子不错,我也觉着不错。大姐年纪也不小了,可以嫁人了。”
云翔有些好奇地看着云彬,又看了看云霏,她红了脸正低着头。
此刻,大夫人脸色微微有些不安,如夫人忧色又少了些。
云彬又道:“一切可就等着您点头。”
云翔点了点头,问向大夫人,“云霏的事夫人看着办好了。”
大夫人面露喜色,却道:“只怕宫里不好交待。”
云翔脸色一变,冷冷道:“定下之后再往上报备。”
空气因云翔的这一变故有些凝滞,但云彬似乎不在意,凑到云翔边上,道:“爹,儿子也不小了。”
云翔挑了挑眉,旋即接道:“怎么,想娶媳妇了?”
如夫人一听,立马站了起来,脸色焦急,道:“彬儿……”
下文却被云彬抢了先,“是啊,彬儿已经十六了,都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的,是不是呀爹爹?”
云翔脸色更糟,冷冷问道:“那你是有看上的姑娘了?”
云彬却继续道:“那倒不是,只是想收服个小丫头。”
随即,云彬一扯因走不了而安静坐在一旁的郑莞,道:“就是她了。我想要她,爹爹。”
郑莞微微抬起头,如夫人正怨怒地看着她。
云翔轻笑出声,道:“这是为何?”
郑莞他不去看云翔,也能感觉到气氛的紧张。
但云彬仿佛无闻,颇见轻松地道:“我得把她娶了,这样她不会和我抬杠了。”
大夫人此刻出来圆场道:“彬儿,你们年经还小,此事再等你大点再说。”
云彬却不依,道:“当年霜儿要嫁时,也只有十一岁,那十三皇子也不过十六,为何轮到我时便小了?”
“啪”的一声,云翔怒极一拍桌,目光一扫二位夫人,她们随即垂下了头,只听云翔喝了一句:“你们养的好儿子。”随即便气冲冲拂袖而去。
郑莞不抬头,也能感觉到好几道凌厉目光射向自己,她没什么好说的,也不明白云彬为何会有此想法。此事该急的轮不到她,反对的人自然很多,她什么都不做事情也不会成。她起身背起云白,云彬本想拉住她,却被二夫人拦了。
郑莞走出来时正听二夫人喝问道:“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云彬倒是坦然答道:“我是想,只要她成了我夫人,她就不会再跟我唱反调了,这可是学你们的,我就从来没有见你们反对过父亲。”
身后然后一阵平静,不知是走得远了还是众人都被云彬的话惊到。不过说实在的,郑莞倒是挺佩服云彬这想说就说的性格,不会绕什么弯弯肠子。
他其实是个简单的人,虽然有时会说云白,可是说的时候眼中会有一丝愧疚,其实他只是想激怒她而已。
“哥哥在想什么?”耳边响起云白的声音。
“云彬。”郑莞答道。
云白淡淡道:“我不喜欢他。”
郑莞有时想,云白很多时候不像个小孩子,就像刚才在席上,有很时候她都以为他还是那个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的他,就算在此之前的几年都是那样的日子,可以现在他好了,他是在演戏,却如此逼真。不过,她也觉得欣慰,有谁不希望自己的亲人能聪慧点。
边想着,她边问道:“为什么?其实他本性不坏”
云白未答,“哥哥,我想看看绿竹园。”
郑莞心中莫名一动,问道:“为什么?”
“因为那是哥哥喜欢的地方。”
郑莞背着云白去了绿竹园,那是一如既往的安静之地,那碧绿的竹林下,竹亭里安放着躺椅,一抹消瘦的身影躺在上面,“吱呀吱呀”的声音随着椅子摇晃散发出来。
郑莞轻皱眉头,同时那躺椅上的人影起身看了过来,面容皎洁,却没了灵动、没了跳脱。
那是眸中带着惊喜和哀愁的孙喜,缓缓起了身,轻轻道了句:“他走了”。
是预料中的结果,郑莞却僵了身体,空了脑袋,不知如何做、如何说。孙喜迎了上来,她的面色有些苍白,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道:“他走了。”
孙喜拉着她走到竹亭中,扶着云白将他放置的躺椅上,然后拉她在石桌旁坐下,展开一旁的画轴,时不时瞧上几眼郑莞,似乎是在相互比对着。
“这是……”郑莞刚想说话,孙喜便将画卷转了过来。只见画内一个少女,身穿一袭浅绿长裙,正在竹林中抚琴。
“同你有三分神似,同他有三分形似,这应当是他印象中的妹妹。”
郑莞不解地看着孙喜,她又道:“他们是双生子,不过那年山庄出了的瘟疫,她妹妹没能熬过来。”
“他以你之神入画,想来你对他来说是有些不同的。”
郑莞沉默着看那画中的少女,心里忽然清明起来了,他待她好恐怕就是因为这想象中的三分神似吧,只是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有些温暖,至少他是真诚待她好的,这就足够了。
“那幅画是什么?”郑莞瞥见一旁还有一幅画轴,于是问道。
孙喜轻叹,“我也不知,只知是他四年前作的画,从不让人观看,却常常独自对赏,似是非常珍惜。”
“既是珍惜,为何又不带走?”
也不知是否因为郑莞的这句话,孙喜忽然间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发紫,紧扣着胸口,呼吸急促,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那个小药瓶她有些熟悉,从钱大夫那出来的药瓶都是那个样子。
她着急取药出来,却洒了出来,掉在桌上。
郑莞见状,连忙帮忙去捡,递给了她。她服下了药,唇色渐渐正常了起来,但脸色依旧苍白。
郑莞继续去捡那落在桌上的药丸,趁孙喜不注意的时候便拿来闻了闻,后又尝了尝粘在手上的药丸末,有参味、还有茯苓、远志、桔梗、生地黄、当归、五味、天门冬等,就此几味药,再结合孙喜的症状,最有可能补心丹,应是心脉之病。
郑莞有些疑惑,心脉之症,一般是先天而成,但此前却从未听说孙喜有什么病症。
孙喜恢复了正常的呼吸之后,正巧碰上郑莞疑惑的目光,于是道:“莞儿妹妹,还请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郑莞点了点头,孙喜既然选择隐瞒,一定有原因,况她也并不喜欢揭人*。
孙喜站了起来,道:“算了,他既然不想被人看了这画,便不看了。”
兴许是她未完全恢复过来,又站得太急了,站起来时便摇摇晃晃的,下意识用手去扶桌子,却碰到了画轴,那画轴掉落在地,徐徐展开,正是那幅云袖不想被人看到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