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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底楼的注射室,小凑嘉禾的屁股结实地挨了一记退烧针。上回打这种疼兮兮的药水时都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这一时没有防备,疼得她出来的时候脸都快拧成了麻花。
她揉着屁股,去拿药的路上忍不住愤愤地看眼走在她前面的灰崎祥吾,他正双手抄着口袋,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有一眼没一眼地打量四周,一点都没帮她忙的意思。
真是太可恶了,她在里头吃针头,他却在外面吃糖,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变出来的棒棒糖。
“喂。”
小凑嘉禾正专注地腹诽,听见前头的喊话就下意识抬头一看,就看到一根花里胡哨的东西被丢向自己。她伸手一接,然后抬头就看到灰崎祥吾已经转过来看向她的脸,他没再说话,在看到她接住了东西后就又回过了身往前走。
她一愣,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里面是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
小凑嘉禾看了眼前面走得已经有点远的灰崎祥吾,那种粉粉的草莓味从他手里丢出来还真是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不过这种感觉意外还不错。
远处的灰发少年因为听不见身后的动静后停下了步子,他回头看了眼忽然没再动作的小凑嘉禾,向来凶神恶煞的脸上又挂上了些许不耐烦的表情,但哪怕这样,他还是会在原地等着。
小凑嘉禾合起手掌握住棒棒糖后,稍许加快了点步子赶到灰崎祥吾身边,微弯下腰探出半个身子到他面前,咧嘴对他笑了个:“谢啦。”
灰崎祥吾一愣,然后咋舌一声,他抬手扶了把自己的后颈,在慢腾腾地向前迈开步子时低沉的嗓音随之响起:“声音……难听死了。”
“……”小凑嘉禾嘴角一抽,她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声音还是跟公鸭嗓子似的难听,但也不用这么不给她面子吧。
她撇撇嘴,把撕开了包装的棒棒糖往嘴里一塞,草莓的味道瞬间从舌尖弥漫开来,把她因为感冒而变得无味的嘴巴填满,让她高兴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在这一秒,她决定不再跟灰崎祥吾计较,至少口中的这份甜蜜可以暂时压过屁股上仍时不时传来的疼痛。
*
小凑嘉禾配完药到家的时候都已经快下午三点了,她跟灰崎祥吾打了声招呼后就回了房,吃完药就换好睡衣爬上了床。不管怎么说,生病的时候多睡总不会有错。而她这么一睡就睡到了五点,依旧是被灰崎祥吾给喊醒的。
她睡得有些懵,看着灰崎祥吾的脸一时没反应过来,大脑还是被一股子香味给慢慢唤醒的,那真是香得连她这个感冒堵住的鼻子都能闻见。而且她一闻就知道,这味道不是麦叔叔就是肯爷爷。
小凑嘉禾在灰崎祥吾手上所提的东西上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那正是为大家带来更多欢笑快乐的炸鸡汉堡大可乐。
“快吃,吃完吃药。”灰崎祥吾把东西提到她面前。
“……”小凑嘉禾抽抽嘴角,也不知道该不该接。
说实话,她确实饿了,细细听还能听见她肚子里传来的咕咕声。要是换做平时,看到这些东西她都迈不开腿了,但现在这种时候,她还真是吃不下去。而且正常人怎么也不会给病人买这么简单粗暴的食物吧?!虽然他的这份心还是值得称颂下的。
可上回肠胃炎硬着头皮吃猪排的是她还记忆犹新,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赶紧委婉地拒绝了下:“不了,我有点吃不下。”
灰崎祥吾皱起眉,猜到了小凑嘉禾在想什么:“啧,你这回又不是肠胃炎,哪儿来的那么多忌口?”
“……谁告诉你不是肠胃炎就可以吃得这么狂野不拘小节?”小凑嘉禾看着那油滋滋的鸡翅膀就瘆得慌。
“我啊,我感冒发烧的时候吃这些好得特别快。”
“……”灰崎祥吾说得太理所当然了,她一时都没想好用什么词去反驳,好半天后只好甩出个“你在逗我吗”的表情。
“不吃拉倒。”灰崎祥吾撇撇嘴,他收回了提着麦叔叔的手,琢磨着女人就是麻烦。
他原本都打算拍拍手走人了,管她爱吃不吃的。可才要转身,从某人胃那儿传来的诡异咕咕声就又拉回了他的步伐。
灰崎祥吾脚步一僵,转头对上那面露尴尬的某人,他在短短的几秒挣扎后认输般的叹了口气,对她问道:“……说吧,你想吃什么?”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粥!我想喝香香的白粥!”
“……”灰崎祥吾脸黑了一半。
直到他走出房门,他仍在认真地思考粥这种东西大概就是拿水跟白饭拌拌……吧?可记忆里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其实这并不能怪他,自从灰崎父亲离世后,从小到大家里的活儿都是被他那能干的哥哥一手包办的,他最多也就会泡个泡面了。煮粥虽然听起来难度不高,但对从来没在厨房煮过任何东西的他而言简直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看着料理台一筹莫展,家里有米有水,可就是不知道怎么把它们搅和在一起变成一样东西。
灰崎祥吾有些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最后把米丢回了米桶,决定去便利店这种能为消费者解决大多衣食住行麻烦的地方去寻求帮助,大不了就是去买个现成的。
他带上钥匙就换鞋要出去,可才关上门就听到隔壁家的开门声,泉田奶奶和蔼的笑脸出现在了他眼前,手里还提着袋垃圾要准备扔。
“哦呀,这位小哥。”泉田奶奶看到了灰崎祥吾,便笑着向他招招手,她以为他是才回家,便跟他打趣道,“又忘带钥匙了吗?要借用我家的阳台吗?”
“没有,我是才出门。”灰崎祥吾对泉田奶奶的态度还不错,毕竟他没少翻过她家阳台。
泉田奶奶捂嘴笑了笑:“昨天嘉禾也来我家翻阳台,你们兄妹还真是有意思。”
“……”灰崎祥吾不自觉蹙起眉,把他跟小凑嘉禾的名字放在一起称作兄妹的这件事让他听起来有些刺耳,心里也升起了莫名的烦躁。
泉田奶奶并未察觉灰崎祥吾的变化,她就像看着自己的孙子那样用慈爱的目光看着他,继续笑着问道:“都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你是要去哪里?”
灰崎祥吾原本想说出去买东西的话停在了嘴边,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用了种不自然到可怕的表情向泉田奶奶问了句:“你……您会煮粥吗?”
*
那之后过了一小时左右。
小凑嘉禾接到黑尾铁朗电话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思索一个问题,那就是在病死之前自己会不会先饿死。所以在接了那通电话后,她的心情无疑是无比激动的,因为她现在至少可以远程叫个外卖上门。
“喂喂,阿禾?阿禾?阿禾你在吗——?”
“……”她嘴角一抽,完全不知道这算什么打招呼的方式,她甚至都能想象说这话时的黑尾铁朗是怎样的表情。
她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酝酿了好半天才发出个嘶哑难听的声音:“……阿——黑。”
电话那头诡异的沉默了一秒,然后她听到了某个刺猬脑袋远离了电话话筒,转头对边上的人说了句:“研磨,阿禾手机果然被人偷了,对面那贼的声音就跟头恐龙被踩着尾巴时叫得那么难听。”
“……”
小凑嘉禾扭曲了半边脸的表情,看来她在饿死之前更有可能被气死,哪怕之后那刺猬脑袋就转过头又跟她再三重复,她的声音永远跟百灵鸟似的好听。
所以说,黑尾铁朗此人说话十句有八句是玄的,她跟他较真的话,寿命大概都会少两年。
不过此人的优点是非常上道,在听闻小凑嘉禾是重感冒半挂在家里后,立刻就要挂了电话,来时的速度迅猛如闪电。
那会儿小凑嘉禾正要饿得昏迷,在听到门铃声后,她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从床上爬起来,然后一开门就看到了一个黑色刺猬头。可还没等对上脸,她就先被人摁住肩膀晃了两把,黑尾铁朗那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就在面前炸开——
“阿禾!你不要死啊!”
“……你们这都什么毛病?”小凑嘉禾被晃了两把,忍不住对黑尾铁朗翻个白眼,“你再摇下去我就真的要死了。”
黑尾铁朗松开了手,扯出个坏透了的表情:“看来我白担心,你这精神头还不错嘛。”
“得了吧你。”小凑嘉禾递给他个白眼,然后露出个颇为自豪的笑容,“老娘退烧针也不是白挨的。”
黑尾铁朗抬手给她鼓鼓掌:“了不起了不起。”
“好说好说。”小凑嘉禾应了声,然后往黑尾铁朗身后看一眼,可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研磨呢?”
黑尾铁朗闻言朝小凑嘉禾挑个眉:“有我还不够吗?”
“……哦。”小凑嘉禾挺个死鱼眼,伸手就要把某人关在门外。
“喂!喂!跟你开玩笑的!”黑尾铁朗急忙忙拿手挡住快要合上的大门,硬是把自己的脑袋塞进来对小凑嘉禾扯扯嘴角,“阿禾你可不能这么对我。”
“哈?”小凑嘉禾挑挑眉。
黑尾铁朗抬手从门边上提过一个保温盒,笑着朝小凑嘉禾摇了摇:“好汤,我妈晚上刚煲的。”
小凑嘉禾一秒开门,然后咧嘴对他露出一口白牙——
“哇塞,阿黑你今晚的发型特别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