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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家伙没搞计划生育,倒是跑这里玩起一夫一妻制了。
吴名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以为然。
在人世间厮混了两千多年,吴名最不相信的就是感情,无论亲情、爱情还是友情,最终都敌不过时间,战不过利益。
“至死不渝,然后他成先帝了,让他至死不渝的那位成了太后。”吴名随口嘲弄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严衡忽地一愣,自言自语地呢喃起来,“先帝驾崩前并无不适之兆,年纪也不过三十有余,怎么都不该暴毙才对。”
暴毙?原来穿越男是这么死的啊!
不会是被时空管理局发现,出手抹杀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吴名便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时空管理局什么的当然是不存在的,但自以为是的道士却是有的。穿越男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孤魂野鬼,就严衡的描述来看又不是个懂法术的,被哪个爱多管闲事的道士用一道掌心雷给劈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或许他应该再低调一点?
想了想,吴名觉得还是加快灵力的恢复更合他意。
严衡这会儿也在琢磨赢子詹的死因,只是思考的方向与吴名截然不同。
他首先怀疑的是嬴汉,毕竟他是先帝驾崩的最大受益人,但接着便又开始怀疑嬴汉会不会有那样的魄力。比起先帝,嬴汉更想除掉的人应该是他严衡,毕竟在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被先帝当作继承人来培养的都是他,而非嬴汉。
说起来,严衡也不明白先帝怎么会生出让外姓人继承皇位的疯狂念头。
正常情况下,嫡子若不争气,身为帝王者首先应该考虑的是再生一个嫡子,或者在一众庶子中择优而取,就算再怎么求而不得,也应该在同姓宗族中选优秀者过继,无论如何都不该轮到他这个嬴氏女所生的外甥。
可先帝偏偏就这么做了。他遵守了许给太后的诺言,后宫里自始自终都只有太后一人,然而在考虑继承人的时候,他却不愿选择唯一的嫡子,经常在大庭广众之下指责嬴汉不够优秀,缺乏帝王应有的担当,甚至在恼怒时说出了“若你继位,大秦必亡”的气话。
就结果来说,这倒也是一语成谶,再一次证明了先帝的高瞻远瞩。
但最终,先帝还败给了他对太后的一往情深,在太后的哀求下重新选择了嬴汉。正好辽东生变,母亲嬴氏欲接他回严家,先帝便用一封诰书将他送了回去。
然而就在严衡返回辽东的第二年冬天,咸阳却传来了先帝驾崩的噩耗。
严衡不知道先帝的真正死因,但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继承了皇位的嬴汉都不曾对他下过狠手,顶多在在小节处给他使绊子,比如断掉母亲嬴氏每年应得的份例,不给辽东的驻军拨发足够的军饷,与他见面时故意让他久跪不起。
这样一个连他都不敢杀的懦夫会有魄力谋害先帝?
严衡实在是难以相信。
就在这时,“阮橙”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
“想什么呢?”
严衡回神一看,发现吴名正举着手指在他眼前来回摇晃。
略一迟疑,严衡终于忍不住说道:“如果我说,先帝原本有意立我为太子,你可会相信?”
“有啥不信的?”吴名想也不想地反问。
那可是个穿越男,回到古代都还要玩“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游戏,看自家儿子不成器,转而在外甥身上下注也没啥不可能的。毕竟后世都是一夫一妻一孩,男女虽然还未完全平等,但宗族势力已经彻底垮台,绝大多数人都已经不把“家天下”的概念放在心上。仅就血缘关系的角度来说,外甥和侄子在后世人心里也没什么区别,反正都不是自家孩子,哥哥和妹妹之间反倒更少嫌隙,对妹妹的孩子自然也更容易爱屋及乌。
但吴名答得太痛快,严衡反倒怀疑他在敷衍,不由问道:“真的相信?”
“你希望我说不信?”吴名回了双白眼,“其实,你和秦四世虽然姓氏不同,但就血缘来说,你俩其实没啥差别,身体里都只有一半的血来自嬴氏,四分之一的血来自先帝的先帝。”
严衡笑了,“若照你这意思,岂不是女子也可继位称王?”
“有何不可?”吴名歪头反问。
后世的考古研究以及前朝老鬼们的口耳相传都表明人类社会原本就是从母系氏族开始的,不过是中间出现了一个后世人不知晓、知晓的人不愿说的变故,女人的地位才从云端跌至深谷。
吴名一直觉得这件事大概和法术的失传有关。
说白了,男人之所以能压制女人,让人类社会变成男权社会,不过就靠着身强体壮,可以用暴力碾压女人罢了。而后世的女人之所以能重新与男人平起平坐,也不过是因为科技的发展增加了暴力的手段,只靠大刀和拳头已经很难再置人于死地。
由此逆推,母系社会的女人肯定也是靠着男人无法抵挡的暴力手段才能占据领导地位,而这个暴力手段极有可能就是法术。后世的研究也已证明,女人的精神和意志都是强于男性的,只是她们的精神与意志很少能够派上用场,通常都浪费在生儿育女和家庭琐事之上。
但母系社会是远在夏商周之前的事了,秦朝的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曾经那般逆转。
严衡也只当吴名是在说笑,摇头失笑,“这种笑谈在我面前说说就好,切莫和别人乱讲。”
“讲了又怎样,我也是男人,他们还能说我大逆不道?”
顶多和你一样以为我在信口雌黄,一笑了之。
吴名撇撇嘴,转而问道:“说真的,你真想争一争这天下?”
“你不希望我这样做?”严衡抬起手,轻抚吴名脸庞。
“没什么希望不希望。”吴名总觉得他要是给出否定答案,严衡那双手就会从脸庞转移到脖颈,于是伸手将其拉开,继续道,“你要是真有这个心思,我倒是可以再给你一些东西——放心,肯定比纸实用。”
确定了严衡的心思,吴名倒是理解严衡为什么对造纸不以为意了。
人家一心想着争霸天下呢,哪有工夫考虑什么传道授业解惑之类的闲事!
严衡并不是吴名肚子里的蛔虫,哪知他心中嘲讽,一听到吴名主动提出帮他,不由得有些意动,握住吴名的左手,拉到唇边轻吻,“若我真有一统天下的那天,定会立你为后,与你共享荣华……”
“少给我开空头支票。”吴名把手抽了回来,“我这人一向鼠目寸光,不考虑那么长远的事,也没兴趣和你赌什么将来。”
“你……”严衡一愣。
“我给你知识和技术,你还我人力和物资,咱们公平交易,谁也别吃亏。”吴名依旧单手支头,语气也是波澜不惊。
又是交易!
严衡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沉声道:“夫人,你不信我?”
“我信你什么?同甘共苦还是平分天下?”吴名反问,“秦三世好歹许了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你用一个共享荣华就想打发我?”
“我……”
“什么也别说,你许了我也不会信!”吴名直接截断了严衡欲出口的话语,“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一遍了,我不赌将来,我只看现在。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但你也得支付……”
“我不与你做交易。”严衡也起了脾气,“既然你不信我,那就干脆不要将你的那些秘技与我分享!省得今后出了什么岔子,你再怪我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哟,这会儿就已经开始考虑忘恩负义,过河拆求啦!”吴名轻蔑地嗤笑。
“你——”严衡气恼地坐了起来,有心起身离开,但目光一瞥,就被吴名此刻的姿容摄去了心神。
阮橙的脸是非常好看的,不然的话,严衡也不至于一见误终身。阮橙的身材也是极好的,腰细,腿长,又不乏男子应有的阳刚,每一次都让严衡看得目不转睛,摸得爱不释手。而此刻,“阮橙”披散着长发,半敞着衣衫,屈身侧卧在严衡身前,一张俏脸被油灯的微光映照出了些许阴影,脸上的表情似嗔似笑,捉摸不定,简直就似山中妖狐,勾魂摄魄。
严衡怦然心动,不自觉地动了动喉结,被吴名激出的火气也从心田转移到了小腹。
吴名敏感地察觉到了严衡的变化,顿时表情一僵,嘴角亦有些抽搐。
“你就算当了皇帝也肯定是一昏君!”吴名恼道。
他这么一说,严寒倒是失笑,伸手将吴名打横抱起,放到自己腿上,一手搂着他的上半身,一手捏住他的下巴,轻笑道:“我若是昏君,那你就是祸国殃民的妖妃!”
吴名冷哼,“刚才还许我以后位呢,这会儿就成妃子了?”
“我都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事,你倒开始计较起这个了。”严衡洒脱一笑,一双大手却很不洒脱地在吴名身上游走起来,“夫人放心,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若真有登基为皇的那一天,定然要立你为皇后,与你共享荣华。只是,若我功败垂成,满门抄斩,不知夫人可愿与我共赴黄泉?”
“不愿意。”吴名再次拍开严衡的狼爪,连敷衍话都懒得多说一句,“有兵有粮还有地盘,要是这么好的形势,你还能打出满门抄斩的结局,那你肯定是蠢死的。”
“辽东乃苦寒之地……”
“胡说,真正的苦寒之地是漠北,辽东只有寒,哪来的苦?”吴名撇嘴打断,掰着手指细数道,“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还有可以御寒的煤,把人武装到牙齿的金银和铁,能换小钱钱花的玉石、金刚石……”
一听到金银还有铁,严衡终于从美色的漩涡中挣脱出来,诧异地问道,“你说辽东有金矿、银矿和铁矿?”
“你不知道?”吴名也是一愣,“难道穿……那个……先帝没和你说起过?”
地理可是后世九年义务教育里的必修课,就算记不清具体地址,起码也该知道哪里有啥。
严衡深吸了口气,“为何你会认为先帝知道此事?”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但我知道他肯定知道!”吴名心下一动,想到一种可能,“难道他真的提都没有向你提过?”
严衡摇头。
吴名立刻咧嘴一笑,恶意地猜测道:“他别是装成培养你的样子,实际上只把你当成他儿子的磨刀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