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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真挑了个最鲜亮的红色,他以前最爱穿亮色的衣服了,父亲每年走商回来,都会给他挑几匹一年四季的衣服料子,都是那种漂亮鲜亮的缎子。
修婶看着他拿来的暗红色大团花纹的缎子面,笑的合不拢嘴。现在的小孩子都要穿什么黑色的灰色的,说显瘦,给买个红的绿的衣服嫌弃的不行,没想到韩真这孩子倒是喜欢红色,挑了个最颜的。
“这色儿好,你白,衬你。要给我家大妞穿,哎哟喂能黑成个炭球!”
“谢谢婶儿。”韩真有着将要穿新衣的兴奋感。
“谢啥呢,你是个好孩子,婶儿不会看错人的。备不住以后你就成了咱修家的人呢……”说道这里,修婶摇摇头笑道:“也是缘分。”
韩真以为修婶是想要收自己当干儿子,开心得不得了,谁知道修婶想的是自己家老二,那孩子死性,又轴,自从说了喜欢男的,就连相亲都不去了,每天躲在镇上的小饭馆儿里都不着家,生怕他们往他屋里塞女人。
如今突然捡了这么个漂亮孩子回家,还带着福气,修婶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是老天爷给的缘分,就为了这个,她还在菩萨跟前多上了几柱香摆了新供盘呢。
韩真趁着别人都忙没人注意他的时候钻进了十方世界,两只小鸡仔已经褪了绒毛长出白色的长羽来了。它们看见韩真就开心的叽叽喳喳的叫着,不知道是不是吃这里的草籽露水有关,小翅膀特别有劲儿,扑啦啦的能飞起半人高来。
他掏出个洗干净的破碗,把得来的种子都放在碗里,弄了井水泡上,打算回头种在这个空间里面试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带了种子进来以及小鸡仔长大了的缘故,井周围的雾气已经散开很多了,模模糊糊的能看到雾气后面貌似有个房子一样的东西。
韩真不太敢去查看,泡了种子就赶紧从空间里出来,生怕被人发现自己不见了。
二月二也称之为春耕日,过了这天农家里都忙了起来。
修天宇扛了几桶柴油回来给拖拉机套上扒犁,跟他大哥就去了自家地里。
韩真也闹着想去,他想看看不用牛究竟是怎么犁地的。他早就纳闷过这件事儿了,以前谁家养头牛,全村人都要给供着,就指望农忙的时候能借来耕个地,否则就只能自己全家人扛着锄头去耕地了,那绝对能把人累死。
等到了地头,韩真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白色,整个人都傻了!
在他的概念里,地就是一小块一小块的,依山而建。所以当初他还琢磨过,这一山的树,究竟要往哪里才能把地开了。如今看来在北方,有一大片一大片的平原可以种庄稼!在听说修家租种了三百多亩地,韩真差点没晕过去。
亏他当初还夸了海口说自己会种地,如今一看,会个屁!
修天宇带着韩真跟他哥一人一头,突突突的犁田。这冻结实了的黑土地至少要翻三四遍,才能把土层彻底翻松。
修叔在家跟儿媳妇给麦种催芽,只要地弄好了就能立马下到地里。东北这边的土地十分肥沃,春小麦也抗冻,前期杂草什么的都很少长,照顾起来也省心。
他家里没有种水稻,不过今年因为有一家的孩子想出去打工,于是土地往外租,他又收了十亩地,这十亩打算种高粱。如今城里人都喜欢吃粗粮讲究养生,高粱种好了也能卖不错的价钱。就算卖不出去的,还能酿酒。
家里人早就都商量好了,两百亩的麦子,八十亩玉米,三十亩黄豆,五亩花生十亩高粱,再匀一块地种大白菜土豆萝卜什么的,一冬天的菜也不用愁了。
这边儿以前曾经有人搞过大棚种菜,后来因为太冷又嫌麻烦就弃了,不过修叔觉得他今年如果手里能有两个松快钱就去搞俩大棚,多种点儿黄瓜西红柿啥的冬天吃。虽然现在倒是不愁买新鲜蔬菜,就是一下雪出去太麻烦了点儿,买回来放不好就冻了,不好吃了。
韩真在拖拉机上颠了一天回来,到家都觉得全身冻木了。修婶心疼的把人推到炕头塞进被窝里,嘴里还抱怨道:“让你不要去不要去,外面冷得很,他们俩皮糙肉厚的不怕冻,你瞅你,脸都青了!晓慧,赶紧给端碗热汤来!你瞅瞅你,可别冻坏了再生病!”
喝了热汤,在炕头窝了半天,终于化冻了的韩小真舒了口气,笑道:“我没想到会这么多的地,以前,以前我见过的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用牛耕地的……”
“那是南方,能跟咱东北比吗?这边地广人稀的,那些地多的人家,一眼都望不到边儿。”修婶笑的不行。
修天宇也喝了热汤,攥了攥韩真已经温乎了的手,笑道:“赶明儿就别去了,在家里跟你婶儿做点儿别的事儿,你非要干活的话,就把院里的地都开出来,回头种菜。”
“瞎出啥主意,现在地还硬着呢,刨都刨不动,你让他这细胳膊细腿的咋开!”修婶用笤帚疙瘩把修天宇抽出屋,看着韩真说:“别听老二的,那地要等在化化冻才能开出来呢,怎么也得三月底了。”
越晓慧在外面烧火做饭,听着里面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嚷嚷:“就是,开什么地啊,明天你跟我出去溜达溜达,我跟人定了个鸡笼子去拿,那家还养兔子呢,回头给你整一对儿来玩,你跟家里玩兔子就成了。”
韩真想想其实自己都四十来岁了,如今被当成个孩子,也是令人哭笑不得。不过他之前就算活了四十来年,见识过的东西都没有在这里四十天见识的多。
其实,被当成个孩子挺好的……
他听着修婶在身边儿絮絮叨叨的声音,越嫂子大嗓门的笑声,修叔跟修家两兄弟在院子里抽烟讨论今年收成的声音,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活着!
没有战争,没有疾病,没有凶神恶煞的监工,也没有那些想要强占他们家财产的坏人。
一切一切都这么美好,就像这个温暖的热炕头,让他整颗心都融化了。
晚上越嫂子熬了一锅棒茬红薯粥,甜滋滋香喷喷的,韩真一顿能喝两大碗。还炖了酸菜血肠和豆角猪肉。天天吃肉的日子让他既满足又幸福,往日的阴云已经逐渐散去,那场让他无力撼动的灾难也渐渐离他远去了。
这样就挺好。
韩征虽然回去了,但是改成一周一个电话,直接打给修天宇,问韩真的近况,越问越气闷!
什么修婶给做了件红色的棉马甲,韩真很喜欢,恨不得天天穿在身上。
那小子什么时候能喜欢红马甲了?哦,照片还传了过来,天啦噜穿成个地主老财的那是他那个弟弟?简直不可思议!
什么韩真在照顾小鸡仔啦,正在给小鸡仔切菜。也有照片,照片里的韩真握着菜刀,仔仔细细的切着白菜帮子,看上去切的还不错。
“我看他是真的不想回来了。”韩征把照片递给韩老爷子。
韩老爷子翻看了一会儿,唾弃道:“受累的命!放着家里有保姆伺候的日子不过,非要跑去给人当童养媳!”
“您瞅他那脸了没有,看,双下巴!”韩征继续刺激自己老爹,“这是去受罪的吗?这是去享福呢!手工定制棉马甲,瞅见没?一针一线缝的,爸,您身上这马甲也不过就是成衣店买的。”
“我这是羊绒的!”韩老爷子瞪他,“一件几千块呢!”
“还几千块呢,人家那里一个月敞开花估计都花不出去几千块。”韩征叹气道:“您这个儿子,算是给别人养大了啊,一毛钱不花到倒贴,愣是给人添了个长工,咱还得感恩戴德呢。”韩征阴阳怪气的说道。
韩老爷子呸了声道:“你羡慕你也去,你去你去,你知道菜刀怎么拿么你?给你做个红马甲,你穿啊?”他知道大儿子也是有点儿气不顺,自家拿着好的供着人家天天不服不忿的,怎么着去了农村,一件破棉袄就给哄成这样了呢?
这爷俩琢磨着,要不等暖和暖和了,他们也去呆几天儿?
第二天天气不错,太阳晒的暖呵呵的,前提是别出门。
修天宇天一亮就出去干活了,临走之前把韩真要穿的衣服外套连帽子都放在炕头上热着,早晨炉膛里塞把柴禾,能热上好一会儿呢。
韩真爬起来吃完饭,被修婶儿裹成个球,跟在越晓慧身边串门子拿鸡笼子去了。
“哟,这就是老二朋友家的弟弟啊?”一个干巴瘦老汉叼着汗颜袋子问道。
“是啊,小真,这是杨山叔儿,叔儿,这是韩真。”越晓慧介绍着进了院子,“我家那鸡笼子呐?”
“瞅你这大嗓门,先进来暖和暖和。”杨山婶迎了出来,看见韩真眼睛一亮,“哟,这就是你家二叔朋友的弟弟啊?唉呀妈呀长真俊,小姑娘似的。”
“杨山婶儿。”韩真跟着进了屋,然后又被俩小萝卜头围观了。
“婶儿,我们不坐了,对了你家不是有兔子吗?给小真整一对玩能成不?多少钱一对儿?”越晓慧也不喝水,就站在灶台边儿暖了暖手脚。
“五十一对儿,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我家兔子是长毛儿的,养好了两只兔子的毛能织副帽子手套呢。”杨山婶儿说道。
“那就来一对儿。”越晓慧掏了钱递过去,杨山婶接了钱,招呼杨山叔去抓兔子,然后又凑到韩真面前儿瞅不够的瞅,“这模样真俊,有对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