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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腊月中旬,舜娟和陶行止都开始忙起来,除了向各自的亲朋故友寄发喜帖和电话联系邀请外,男方需要选购行聘礼品,女方则准备回礼礼品,此外还要采购相关礼俗之礼品。两人都算是二婚,原本不用这么麻烦,但李家一直遗憾当年舜娟结婚,没能光明正大的从家里出嫁,而陶家作为老式人家,也对陶行止当年在法国举行的西式婚礼不感冒。是故两家一合计,反正家里好多年没办过喜事了,趁此机会大大热闹一下也好。于是,两人的婚事开始按部就班的准备起来,而且是按照最繁琐的程序走的。
两家人忙,当事人也不能闲着,陶行止陪在陶老夫人身边,舜娟则天天给李老夫人和两个嫂子打杂,原本几乎天天见面的两人,现在只能靠一根电话线以慰相思之苦。不过想想再过半个月,两人就有了正式的名分,不用半年,两人就可以真正结为夫妻,以后同进同出,总算这日子还有盼头。
接到舜娟订婚邀请的电话,费云舟当即表示肯定会到,张雅芙也衷心替她高兴。
“恭喜你,舜娟!我第一次见陶行止,就觉得你们很配,他的温和正好包容你的强势,你们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
另一对接到邀请的是心怡夫妇。
“真是太好了,舜娟!这次你一定要过的很好才行!”心怡高兴道。她的话说得很实在,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过的好就行。停顿了下,心怡接着为难说道:“按理说,咱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你订婚这样的大事,我和尚德都应该参加。只是……”说到最后迟疑了。
舜娟了然,“楚濂现在怎么样了?我现在在台南,也不能去看看他。”
心怡犹豫道:“已经让医院给他安了假肢,医生说,只要坚持做复健,还是有机会站立行走的,只是复健的过程会很痛苦。”
“痛苦是必然的,为了能站起来,吃些苦也值得,难道楚濂不愿意?”舜娟意外,心怡的语气和反应,明显不像高兴的样子。
心怡痛苦道:“楚濂这孩子,这段日子一直在自暴自弃。舜娟,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楚濂和紫菱的婚事取消了。”
舜娟吃惊,“什么时候的事?谁提出的?”
“上次你来医院时,紫菱和费云帆不是也来了吗,还闹得很不愉快。回去后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第二天,汪展鹏就来到医院,扬言替女儿讨回公道,说什么“我们不嫌你是个残废,你倒先指责起我女儿三心二意水性杨花了,既然如此,干脆把婚事取消吧!”我和尚德一个劲的跟他解释,他却怎么都不听,一直在医院里闹个不停。楚濂脾气又不好,就和他吵了几句,他下午就把当初订婚时我们送紫菱的东西和聘金送了回来。经这一闹,整个医院都知道了这事,楚濂觉得没脸在那住下去,吵着让我们给他办了出院。可他自从回家后,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叫都不出来,饭菜都是我给他端进去的。尚德和楚沛也轮流去劝他,都被他赶了出来,气的尚德说以后再不管他,随他自生自灭去!我现在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心怡大倒苦水,自从楚濂出事后,其实日子过得最苦的便是她。楚尚德和楚沛都有工作,除了最初几天陪在医院外,其余的日子都只有她一个人在医院。洗衣做饭伺候他吃喝拉撒,在他歇斯底里发狂时还要在一旁劝导安慰她,偏偏他一点都不知道感恩,动不动就朝她大吼大叫。心怡觉得,再这样下去,即便再多的母爱也会被消磨殆尽。就是现在,每每看到楚濂一疼痛就发狂的模样,她都有些麻木了。
舜娟也替她难受,那种场景光想想都会头疼,更何况还要天天经历,躲都躲不开。只是她有些好奇,解除婚约是汪展鹏的意思,还是紫菱的意思,而费云帆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汪展鹏解除婚约,总要问问紫菱的意思吧?难道她同意了?她之前不是很喜欢楚濂的吗?”
心怡无奈道:“紫菱从医院走后,便一直没再出现,我打电话到陶艺馆找她,一直都是汪展鹏和沈随心接电话。汪展鹏有没有问过她的意思,我们就无从得知了,不过估计,她应该是同意的吧,毕竟谁想嫁给一个残废。”亲口说出自己的儿子是残废,心怡的心刀割般疼,但无奈的是,这就是现实。
“痛苦会过去的,时间是治疗伤口最好的良药!”舜娟只能用这句话安慰她。
“你订婚是好事,咱们不说这些伤心的了!虽然我和尚德过不去,不过等你们年后回来,咱们倒可以找时间聚聚,正好我们也和陶行止认识一下,以后还是要常往来的。”倾诉完了,心怡心情也好些了。
“一定!一定!”舜娟满口答应,两人这才挂了电话。
发生这样的事,舜娟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剧情君的强大,莫非紫菱这女人,命中注定便要属于费云帆?舜娟没想到的是,告诉她答案的竟是绿萍,确切的说,是紫菱先告诉了绿萍,绿萍又告诉了她。
绿萍和赵远俊和好,第一时间便将自己年后去法国留学四年的事说了。回到学校后就因此被他缠的紧紧的。赵远俊一边觉得两人分离在即,应该好好珍惜剩下的日子;一边从各处收集美国名校服装设计专业的相关资料,试图说服她改变主意,和自己一起去美国留学。
“冷不冷,过来给你暖暖手!”两人出去用餐,赵远俊嫌饭店一楼进冷风,便要了二楼一个雅间,趁还没上菜的空,对绿萍说道。
“还行!我手凉,你的就热了?”绿萍坐着没动。
“你过来试试啊!”说着,赵远俊一拉绿萍的手,将她拽到自己身边,又一使劲,人便坐到了他的腿上。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绿萍背对着他依在怀里,他的下颌压着她的头顶,双手分别握住她的,开始缓缓抚摸运动。
一会,两人的手暖和起来,“摩擦生热,没骗你吧?初中物理白学了,怎么不会学以致用?”赵远俊笑着打趣她。
绿萍无力白他一眼,“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一会该上菜了。”以前觉得他过分严肃,现在却变成太爱煽情。
“抱着你的感觉太好,不舍得放了!”赵远俊无赖说道,“我今天又找到两所美国的高校,服装设计专业师资力量也很雄厚,你考虑考虑。四年,时间太长,咱们还是不要分开了吧!”
“可是,我都决定了。而且,巴黎是世界时装之都,这一点不是别的高校能比的。”绿萍对这一点很坚持。她并不想和远俊分开,但是总要有所取舍和选择,分开四年,回来可以相守一辈子,但如果这次错过了去巴黎留学的机会,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
看远俊低头不说话,绿萍想了想,继续道:“远俊,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出国深造对你我来说都很重要,我不想改变心意。我也不想你为难,如果你有别的想法,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远俊,我想问一句,你,不相信我吗?抑或,你不相信的是自己?”
绿萍从来不是菟丝花,需要依靠男人才能活,学舞蹈时要一心一意跳到最好,现在既然选了服装设计当了毕生职业,更会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就像她和楚濂分手时说的那样,她要的另一半,是能允许她成功,而且也会以成功姿态陪在她身边的人。
赵远俊认识她这么久,如何不了解这一点,抬头深深看着她道:“说什么呢?我相信自己,更相信你!”
绿萍松了口气,不好意思的躲开他专注的目光,小说问道:“为什么?为什么相信我甚于相信你自己啊?”
“因为你对感情认真坚持专一。以前和那个楚濂交往时,从来不看别人一眼,现在既然选择了我,当然也会如此。虽然看着有些傻,跟个不会转弯的小笨猪一样,不过,我喜欢!嘿嘿”赵远俊笑的很自得。
绿萍看他一脸欠揍的表情,忍不住狠狠在他腰间拧了一把,趁他吃痛松开手时,逃回自己的座位。
“真狠,谋杀亲夫啊你!”赵远俊疼的呲牙咧嘴。
这时,服务员敲门上菜,两人也就正经起来。
放寒假前两天,一个不速之客来t大找绿萍。
“紫菱,你怎么来了?”绿萍吃惊,来人正是汪紫菱小姐。
“我回过家,阿秀告诉我,妈去台南订婚了,这是真的吗?”紫菱瞪大了双眼,一脸吃惊模样。
“对啊,和陶叔叔,日子就定在年底。怎么了?”绿萍不解。
“妈爱的人不是爸爸吗?怎么会和别人订婚?这样的日子怎么会过的幸福?”紫菱理所当然的问道。
绿萍被她还吃惊,“你怎么这样想?爸和妈早就离婚了,爸也有了别的女人,难道妈还要一个人过下去。而且,陶叔叔对妈很好,他们在一起也会过的幸福啊!”
“可是,爱一个人不就是要学会等待吗?你看,随心阿姨等了爸这么多年,两人最终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妈只要把坏脾气改改,说不定爸也会回头呢!到时候他们三个人可以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不是更好吗?”紫菱说着异想天开的话。
绿萍闻言,都快被她气死了,“紫菱,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多一个人,算怎么回事?你这样想对妈也太不公平了,难道你就愿意你爱的人,爱你的同时也爱别人?”
“我当然不想,可是……”紫菱试图狡辩。
绿萍忍无可忍的打断她,“你从来都是“我想”、“我要”、“我觉得”、“我认为”,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自私了吗?你总是让别人理解你对你宽容,否则便是残忍恶毒不近人情,可是,你又什么时候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想过事情?”绿萍语气有些激动,看紫菱又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索然道:“算了,现在和你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你今天来找我就是问这事吗?”
紫菱这是第一次被绿萍训的哑口无言,要照以前,早牙尖嘴利的歪理反驳了。只是最近和楚濂解除婚约的事,让她很心虚,所以只是委屈道:“我来找你,只是想跟你告个别,我要离开这里,和云帆去法国了。”
“去法国?和费云帆?去做什么?”绿萍大吃一惊。
“结婚,然后定居在那。举行婚礼的时候,我会给你和妈发请帖,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去啊!”紫菱语气中有炫耀的成分,她记得前世和费云帆的婚礼,是在他的私人古堡进行的,当时场面极其壮观,可惜绿萍因为车祸没能参加。这次,自己一定要让她到场,亲眼看看自己这个丑小鸭,所拥有的是一个多么优秀且富有的男人!想必她会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吧!紫菱只要想想,自己比绿萍过的好,心里就会很舒服,很有优越感。
“你和楚濂不是早订婚了吗?”绿萍清楚记得,也就是几个月前的事。
“已经取消了,是爸爸的意思!你知道,他向来疼我,我不想让他为难。”紫菱说这话时,明显没什么底气,眼光躲躲闪闪的,都不敢看着绿萍的眼睛。
“是吗?楚濂一定很难以接受吧?”绿萍想到以前两人死活非要在一起,现在紫菱提出分手,依楚濂骄傲的个性,想必会很受打击。
绿萍只是淡淡一说,紫菱却是眼前一亮,急切道:“绿萍,如果你还喜欢楚濂,现在正是挽回他的好时候!其实,他对你也不是毫无感情,以前经常会时不时的提起你,他还对我说过,你是他认识的女孩子里,最出色的一个!”紫菱对残废的楚濂,心里有芥蒂,但毕竟是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初恋情人,总有一份情谊在,所以忍不住为他做打算。如果,两人复合,绿萍得到爱人,楚濂也有了人照顾,岂不是两全其美,这样自己离开也不用觉得对楚濂愧疚了。
说出这种话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妹妹?绿萍这一刻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倒霉的姐姐。刚想狠狠反驳她,赵远俊出现了。
“天底下竟然有这样无耻的妹妹!以前看姐姐的男朋友好,就开抢;现在看他残废了,又想甩了还给姐姐。你也知道,绿萍优秀出色,那你觉得一个残废配的上她?汪紫菱小姐,你让我忍不住想问问你,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不然怎么说出这么无厘头的话!”赵远俊来了一会了,紫菱的话他也听了个大概,真心觉得这女人不可理喻。
“我也是为了绿萍好。你这么说我,未免太残忍、太不近人情了!”紫菱又开始老一套。
“你为绿萍好?以前你和那个楚濂勾勾搭搭,也是为她好?不是吧,那时你们可是一口一个“情不自禁”,死活要在一起,李阿姨反对,你不是也没改变主意?怎么现在你爸一不同意,你就放弃了,还不是看他成了残废,心里嫌弃了吗?你也不用狡辩,因为你其实就是一个彻彻底底只为自己考虑,从不管别人想法的自私成性的人。”赵远俊这番话义正词严,掷地有声,打击汪紫菱很给力,只见她惨白着脸后退两步,嘴唇哆嗦着到底没发出声来。
赵远俊才不管她怎样,话一说完,便再不看她一眼,转头朝绿萍道:“不是要找陶剑波商量怎么回台南的事嘛,他现在在学生会,我陪你去吧!”
“哦,好的。”绿萍第一次见赵远俊对人这么严厉刻薄,微微有些吃惊,反应便迟钝起来,到了学生会才想起临走没和紫菱打招呼,不过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必要的吧!绿萍为有这么一个妹妹,而深深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