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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烈日光下,青绿的田野一望无边,碧波连天,赵明月甜蜜着雪颜同身旁的农妇有说有笑,有问有答。身前脚下,插好的秧苗行列整齐,笔直地绵延向远方。
简则踮着脚尖走近时,就见他家主子半垂着高贵的头颅,似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又似在侧耳聆听,颊畔的酒窝深得迷蜂醉蝶。
“办好了?”
脱缰野马般的姑娘时不时蹦出的欢快惊叫声愉悦着某人的神经,也适时拉回他几度飘茫的锐敏心魂。
“天成小爷已经到位,珂玏也跟着过去了。”
“现场很惨烈?”
青隽长睫轻撩,乜到简则幸灾乐祸的笑。
“岂止惨烈,简直惨绝人寰。”
一群千娇百媚的大小姐粗布素衣没遮没挡地晾晒于野天骄阳下也就罢了,还得壁虎般抠在不怎么缓的缓坡梯田里,没有丫头扶持,没有家丁支使,不能自报家门,不能曝露身份,怎一个狼狈憋屈了得!
“在讲我坏话?”
“哎哟姑奶奶!”
简则还没叫完,就被不客气地提溜着扔出老远。“动作轻缓点,撞着珣儿你赔得起么?”
老大,不带你这样重色轻仆的!
简则踉跄着站稳脚跟,苦水直往肚里流。
明明是咱家娘娘先偷摸儿到他身后的好么?!
“我说侄孙儿,你午饭回府里吃吧。”
“娘娘何出此言?”
简则不胜惶恐,咖色眼瞳如受了惊吓的猫儿般圆张。
占他便宜也就罢了,还不让他占自家爷便,呃,贴身服侍自家主子了?
“我琢磨着,农事辛苦忙碌,中午的饭菜估计是就着菜园里有的来。嗯,菜园里应该没有能补血的猪肝吧。”
顺着自家娘娘关怀的目光,猫儿眼瞳转到了自己裤脚卷得老高的腿上。
“啊,原来是水蛭啊。”
简则手起掌落,啪啪几声响过,腿上的黑影无踪,惟余血污数片,被白净的肤色衬得稍显扎眼。
“啊,水蛭啊,好大的水蛭啊,为什么只吸我一个人的血啊,为什么一来来三只啊!我去…”
抬头,瞧见大拇指定格在半空的自家娘娘,眼珠儿一转,速度切换到淡定模式。“多谢娘娘提醒,梯田那边还得有人操劳,小的就先告退了。”
“吃完午饭早点过来啊,这边蚊子也挺多的!”
赵明月冲着明显战栗的背影喊完话,贼兮兮地回眸。“晚上有了他,连驱蚊药都省了。”
“你敢。”
青隽眉峰一横,抬手捏住她柔嫩的腮帮。“还真想在农家过夜?”
“谢谢你,我今天很开心。”
赵明月拉下他的手,敛唇低眸,语气很有些温柔。
“骂人骂得很开心?”
青隽漆瞳耀光,似要将她这一刻的神情定格、收藏。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带着泥土芬芳的掌心盖过,青隽眼前蓦然黑暗,不由张口欲问,一颗滑溜溜圆丢丢的小东西趁势滚进了他的嘴里。
“尝尝看。”
蛊惑的语气裹着幽沁的香气,他上下牙齿一碰,即刻从沉醉中清醒。
“段--”
“嘘!”
青葱玉指按住他的唇瓣,十分严肃,非常正经。“不能暴露身份。”
璨眸水光流转,遽尔嘻嘻哈哈。“青青的知雅,站在青青的田埂上,吃着青青的葡萄,画面多么美妙哇!”
“就这酸涩的味道,还美妙?”
“所谓食物,就像爱一样不可辜负,它来临时,我们应当感恩,感动,接受,享受。”
“意思是正因为它酸涩,才到了我的嘴里。若是成熟香甜,只会被你独吞?”
赵明月摸摸鼻尖,眨睫无言。
悟性挺高,就是不够委婉。
“我没辜负你给的食物,那么你呢,是不是也不会辜负我给你的…关切?”
一番斟酌,一向杀伐决断的兆凌皇胄犹豫着咽下了冲口欲出的那个字。
“当然不会啦!你帮我清走那群大小姐,对我的感受这般关切,我不是玩得很开心么?”
抬眼间,一大团绿色铺面而来,青隽疾手抓住,耳边脆语铃铃。“我们来比赛!”
“比什么?扔秧把子你认第二可没人敢认第一。”
哼!
说得好像比插秧她认第二他就敢认第一似的!
“要是我赢了,你就许我一个心愿。”
“如果我赢了呢?”
赵明月回眸莞尔,青隽亦复她以笑,意味深长,绽冰透凉。
“如果你赢了,那我就输了。为了关切我受伤的心灵,你是不是应该再多许我一个心愿呢?”
“你这单买卖,稳赚不赔啊。”
青隽此时已经走到她身边,上下睫毛在眼尾交织,因了笑意明显而翘密得厉害,居高临下对着她的清颜逆光熠阳,姿态若仙。
“不稳赚,我干嘛主动提出来啊?”
赵大小姐“你傻啊”的眼神递过去一大会儿没得到回应,正纳闷呢,一撇脸,忍不住大叫。“你怎么不声不响就开始了?!”
“你都稳赚了,还不兴我先下手为强啊?”
“你先下手干嘛啦?赢了还得多答应我一个条件!”
“输给你,岂不有伤我一世英明?”
“你一个大男人,跟我一小女子较什么劲?知不知道什么叫绅士风度啊?”
“不知道。”
“你…哼!”
“我,哈!”
到底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两个人你来我往了小半天,打打闹闹地也没耽误正事,方方正正的一大块水田眼看着就由白光闪闪变成了绿苗油油,一株株嫩秧整整齐齐地排行呈列,在风中摇曳而不凌乱。
掐腰喘气的空隙,美眸扫过明显比自己这爿多出不小一片的另一边,薄汗缓沁的晕红小脸一板,不高兴了。
回头瞄了瞄,那人正埋头苦干得专心。赵大小姐亮汪汪的眼珠子一转,小泥爪子果断翻桩越界,开始认真搞破坏。
“珣儿,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胜之不武?”
青隽直起身躯活动筋骨,却教眼前的景象笑得几乎又要弯下去腰:他排兵布阵般侍弄得好模好样的秧苗给拦腰截走了一大块,光秃秃的水面夹在前后齐整的绿色中显眼得可怜。罪魁祸首正忙得头也不抬,叫他抓个正着。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
白嫩的手指灵动飞快,毫不心虚地继续未竟的事业。“我在做没有礼貌的事情,你不要看啊!我要想方设法取得胜利,你不准对我动武啊!”
咯咯的笑声骤起,铜铃,呸,银铃般隔着几道田埂飞扬过来。“嫂嫂好学识。”
嫂…
赵明月疑惑,张望了一阵回忆了一把,目光一转又是一串惊呼。“你怎么就不学点好!”
被她拔了秧苗的某人有样学样,正趁着她愣神的功夫将她脚下栽好的苗儿往自己的地盘挪,速度快方位准,不大会儿就将她的努力成果全盘推翻,顺道还多扯了三五行过去。
“非礼勿视。”
某人抬头轻笑,借力打力的本领信手拈来。
“勿视你个头,快给我住手!”
被吼的人还没反应,喊她嫂嫂的小姑娘先行呆怔,欢快踩着水趟近的脚步犹疑一二,终究钉在了原地。
那颐指气使的,是她惯常逆来顺受的柔弱皇嫂么?
那暖笑不语的,是她向来睥睨尘世的淡漠皇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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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亲就问了,为啥明月介么多损招呢?某凝觉得吧,人只要不是太笨,损招都不少。只是有的人善良,不愿意玩儿坏招。而明月呢,亲们懂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