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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活着,为什么不回来?”苏晚的眼珠有些机械的转动着,干枯的声音刺的人全身发冷。
“有难言之隐,亦或者,躲避仇家。”白衣也觉得这种理由难以站稳脚跟。
“仇家?哈,既然他能将消息递给罗家,又为什么不能将消息递给他自己的亲娘?我克死了自己的父亲,我是苏家的罪人,娘亲整日在外面,鞭长莫及,没有小猪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活下来!”
“每次奶奶只要提起他,哪怕是豁出我这条命,我都不会反抗一下,没有小猪,我都不知自己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现在只要我一想起过去,我就觉得苏锦默一直都站在旁边看着我,他冷眼旁观,从未在乎我的死活,白衣,每次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心痛的不能呼吸,我最敬爱的父亲,我忍了受了这么多,今天,有个人跟我说,半年前,他曾经寄过一封信给他的朋友,半年前啊,呵呵呵,这半年,他居然都不会让那人早一日过来,早一日告诉我,他还活着。”
压抑在苏晚心中的不是不甘也不是怨恨,而是失望,浓浓的失望。
哪怕苏锦默会自己站出来将她护在怀里,对她说一声对不起,她都觉得她这些年受的也都值得。
泪水无声的滚落,苏晚跪坐在了床上,脸上有三四道细小的伤口,被泪水浸湿,越发显得刺眼起来。
她救白衣,希望苏锦默能好。
她默默忍受着刘三梅的辱骂跟毒打,也是因为苏锦默。
如今,她想起这一切,都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我最亲爱的父亲啊,呵呵呵呵呵。”
一连串嘶哑的笑声从她的喉咙了发出,她的眸光却冰冷的可怕。
白衣被她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摁住了她的肩膀,“小晚,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真的不是,你懂吗?”
谁都无法想象,当一个十岁的孩子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为了自己而死的时候承,受着的究竟是多大的压力,更何况,这些年,这些话还一直被人提起,压在她心底的阴霾、委屈跟自我厌弃究竟有多重谁都不会知道。
若是别人,白衣想怕是早就已经崩溃了,苏晚平安的活到现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我的双腿,被刘三梅打断过一次,白衣你知道吗?那一天,我用双手爬到了山上,我爬到了苏锦默当初失足落下的地方,我知道自己的内脏也受了伤,我在那里等死,我听说人在死的那一瞬间,就看到自己十分想要知道的事情,我在那个地方等死,我想要知道苏锦默究竟是死是活,到时候,我就能托梦给我的母亲,让她也从那个家解脱出来了。”
“可是我没死,我又活了过来,我就不得不再次扯起笑容,每天侍奉着苏锦默的母亲,每天挨打了都来山上等着他,等他像是小时候一样将我抱起,安慰我,对我说,乖女儿,爹爹回来了,爹爹不走了,以后你奶就不会打你了。”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我都不知自己等了多久,其实这座山,才是我真正的家。慢慢的,我就不想等了,我说:爹爹,我会好好照顾奶奶,无论她怎么对我,只要我苏晚活着,就好好侍奉她。”
“有好几次,我娘都被刘三梅擅自许配了出去,但她都逃出来了,再后来,娘所在的主人家发话了,刘三梅就再也不敢擅自做主了。”
“我每天都等啊等啊,多疼我都忍过来了,白衣,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到头来我等的是什么?”
苏晚拧起了眉头,指甲深深的嵌进了肉里,鲜血流出,染红了她的衣摆,“他活着,却没有来看我一眼,他若来了,看我过的不好,居然也没留下任何一句话。白衣,你说他会痛吗?”
“会的,他那么喜欢你。”
白衣声音哽咽,却是那么的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苏锦默究竟是为了什么。
“呵呵。”
苏晚笑了两声,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手掌有血滑落。
白衣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掌给握紧了一般,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伸手将苏晚的手给拿了下来,倾身吻在了她的唇上,“小晚,别哭,不值得。”
嘴唇上传来了一抹温润的触感,苏晚怔怔的看着他,耳边只有那略显清冷的嗓音回荡着。
“小晚,别哭,不值得。”
若苏锦默真的来过,那只猪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苏锦默冷情,桃夭亦是如此,所以,白衣对这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好感,他家的小晚,不值得为这种人哭泣流泪。
“眼睛肿了,真难看。”
白衣伸出手指在她的眼睛上轻轻的点了一下。
苏晚双眸眨动,长长的睫毛轻颤,像是受惊的蝴蝶。
小猪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的模样又默默离开,她早就知道,桃夭看似很疼这个女儿,实则骨子里冷硬无情,不然又怎会放心将自己的小女儿留在家里不闻不问呢?就算是因为主人家的原因,但她也根本就不相信桃夭会对苏晚身上的那些伤一无所知,尤其是她双腿差点被打断那次,有近两个月苏晚的活动都不是十分自然,而桃夭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怎么了,被苏晚敷衍过去之后也就没什么都没说。
只是这些话,她从未对苏晚讲过,因为苏锦默跟桃夭就是她活下去的理由。
“小晚,我舞剑给你看好不好?”
白衣突然开口。
“恩。”
苏晚点头,她不在哭了,只是那空洞的眸子里依然没有任何的感情。
白衣心疼的将她抱起,将她放在了门前的台阶上,脱下外衣垫在了她的脚下,然后又折了一根树枝作为自己的武器,身形一动,华丽的剑招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赏心悦目。
苏晚蓦然想起了白衣曾经跟她说过的一句话:我的招,只杀人。
所以,他如今是在用这种方式哄她开心吗?
苏晚的双眸弯起,她起身,赤脚就朝着白衣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