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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宝钗到黛玉到黛可,跟荣国府有着亲戚关系的姑娘家一个嫁得比一个仓促。宝钗跟黛玉好歹还准备了三个月,到了黛可这里,七月底订的婚,婚期直接就订到了十月初。
两个月多一点的时间,其中一个月用来缝制嫁衣,另一个月还没有做什么就飞一般的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黛可只觉得昨天还在整理嫁妆,分辨哪些要随身携带,哪些出嫁那日叫人抬着充门面,哪些要提前送到镇远侯府,一眨眼,今天就到了铺妆的日子。
对女方来说,铺妆不仅仅是将嫁妆中无法随着迎亲队伍一道抬走的大件提前送到婆家,也是展现自己财力以及品味的绝佳的舞台。铺妆可以说是婆家对这个儿媳妇儿的第一道判断,这儿媳妇是否好欺负,是否受娘家重视,是否有能力管教下人,很容易就判断出来。
铺妆那日,黛可身边派出的自然是李嬷嬷。贾母本来想表示注重派赖大家的跟着李嬷嬷一块儿,可经王熙凤提醒,赖嬷嬷跟黛可之间积怨已深,赖大家的跟赖嬷嬷婆媳虽说似乎并不算和睦,但也不能肯定她不会帮着赖嬷嬷趁机踩黛可两脚。所以车队临出门的时候,贾母紧急换了王熙凤身边的平儿跟着李嬷嬷一道前往镇远侯府。
李嬷嬷这次带到镇远侯府的有一大半的东西都是荣国府准备的家具。剩下一小半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摆件以及黛可常用的生活用品。
这些家具都是当年给元春准备的,用的全是上好的料子。原本放置了许多年,外观上稍微有些陈旧,但贾母叫人新刷了一层漆,还找工匠微调了部分家具的外观,如今拿出来完全跟崭新的一样。
“哎呦,这味儿哟,真真呛死个人!”第一批家具卸车刚抬进穆言的院门口,离老远李嬷嬷就看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妇人手里捏着个粉红的手帕掩着鼻子尖声埋怨着。
李嬷嬷上下打量了那妇人两眼,长得倒是一脸清纯,举手投足却说不出的轻浮,一看就不是大家出来的,所以完全没去理会,只朝着抬家具的下人吩咐道:“还楞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抬进去!”
下人们大部分都是从荣国府带过来的,看了眼平儿,见平儿也只是皱皱眉,并没做声也就遵照李嬷嬷的吩咐开始一件件往正房里抬家具。
按规矩,新房是要完全按照女方的意思来摆设的。所以这不是李嬷嬷第一次来镇远侯府,五天前她就提前来看过一圈,把黛可未来要住的地方画了张图带回给黛可。
然后黛可又把整个大观园折腾了一圈,从黛玉开始挨个问建议,折腾的几乎所有人见到黛可就想逃跑才终于把房间的布置方案给定下来。
结果李嬷嬷前面说一句‘衣柜放在东北角’,那个妇人就在后面加一句‘东北角应该放书案,把柜子抬到西面去’。荣国府的人可以不理会那妇人的话,东西该搁哪儿就搁哪儿,可后面还有几个帮着打下手的镇远侯府的下人,他们却明显更听从那妇人的指挥。
几次把放错的东西纠正回原位,原本想息事宁人的李嬷嬷也忍耐不住,沉着脸看向那个妇人,“不知这位是哪房的管事媳妇,前几日我过来怎么没有见过?”
“放肆!这是府上的范太太,你是老眼昏花了不成!”那妇人身边的小丫鬟瞪圆了眼珠子,恶声恶气的朝着李嬷嬷吼道。
姓范?李嬷嬷登时就反应过来眼前这人的身份,“我怎么没听说过镇远侯府有姓范的太太,姨娘倒是似乎有一位。恕老奴眼瞎,不知范太太是三位老爷哪位的正室?”
“果然主子身份低贱,身边的奴才就更低贱,”范姨娘斜楞着眼睛,“品味也不是一般的差,看看这茶桌的样式,至少十年前的款式了吧?”
“有个词叫做历久弥新,不知道范姨娘是否有听说过,”平儿笑着走过来,“就像姨娘,十多年前就跟着亲家老爷,如今还不是一样的得宠?东西还是旧的好,用着舒心,姨娘说是不是?”
“你!”
“难道不是?”平儿惊讶的长大了嘴,“还真没看出来,姨娘都一大把年纪了,竟然是亲家老爷刚纳入府的,真真是不容易!”
“懒得跟你们说!你们给我等着!”正好这时候外面有下人传话说三奶奶过来了,范姨娘借机狠狠甩了几下手里的帕子,带着丫鬟飞似的离开了穆言的院子。
没了范姨娘捣乱,剩下的事情进行的不是一般的顺利。家具归位,黛可日常穿的衣物分门别类的归置到衣柜跟箱子中,床幔都挂好,喜被叠得整整齐齐有棱有角。皂角、牙粉等等小东西也按照黛可的习惯摆好之后,李嬷嬷这才跟宝钗告辞。
“劳烦嬷嬷了,”宝钗在院子里走了一圈,除了婚房之外,黛可还准备了厢房,小厨房的用具,只有穆言的书房没有被挪动过,其他的房间,就连下人房都焕然一新。
“三奶奶也辛苦,”李嬷嬷有些担心的看向宝钗,“老奴这就回去跟老太太复命,只是那位范姨娘似乎不是个善罢甘休的,老奴怕这边前脚走,她那边就来捣乱,白费了我们姑娘几日的心血,恐怕要劳烦三奶奶帮着我们姑娘照看两日。”
“嬷嬷尽管放心,我会把莺儿留在这边,”宝钗点点头,李嬷嬷的担心也不是无的放矢,换做旁人也就罢了,她这个姨娘婆婆,指不定现在已经去找二老爷哭诉好心没好报,转眼就要来折腾新房。
“那便一切都烦劳三奶奶了,”李嬷嬷最后又里里外外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分毫插错之后才跟平儿带着荣国府的人离开了镇远侯府。
就在李嬷嬷离开不久,早就得了信的穆言直接遣了一队家丁守在了新房外。别说范姨娘,就是宝钗留下来的莺儿都别想踏进新房一步,彻底绝了范姨娘重新布置新房的念头。
这一点已经在回府路上的李嬷嬷自然不得而知,所以在跟黛可回话时,还不无担心的特意强调了几句,提醒黛可很可能等她下了花轿,迎接她的会是跟她设想中完全不同的一个院子。
“东西挪动挪动咱们还能摆回来,就怕那个范姨娘心狠手黑,把新房里的东西贪了,”书墨听完后,紧着埋怨李嬷嬷不该就这么走了,“姑娘新房用的床幔都是苏大爷从西域寻来的红绡纱,一匹就不下百金,要是被换成普通的红帐子怎么办!”
“她敢换,我就敢去搜,”黛可冷然一笑,“我嫁过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替穆四爷解决他们男人不方便下手的事情么?我还真巴不得她赶紧折腾,免得我过去了还要故意找借口发难。”
“姑娘你怎么能这么想!”
李嬷嬷并没见过穆言书信的具体内容,听黛可这样评价自己的婚姻,立刻着了急。抱着这样的心态,怎能在婆家和平度日。虽然那范姨娘的确可恶,但新媳妇儿好歹也要装装样子。刚嫁过去就闹事,惹得后宅不宁。若是不小心引了夫婿的厌弃,好好的一桩喜事最后悲剧收场可怎么办!
黛可揉着额头,听着李嬷嬷语重心长的教导她该如何跟穆言相处,该如何对待穆家的长辈,却并不反驳。反正嫁过去之后,她们自己看也能想明白,何必在这人多眼杂的荣国府把话说得那么清楚。
“好了,后天就是正日子,你们再去查查嫁妆有没有什么遗漏,到时候别慌了手脚,”黛可又等李嬷嬷说了一阵,估摸着李嬷嬷需要茶水润润嗓子了,吩咐道。
因为黛可大部分生活用品都搬到了镇远侯府,稻香村显得有些空旷。几间住人的房子就不用说了,连书墨她们的东西都跟着一块儿送到了镇远侯府。现在除了这两日需要用到的东西,其他的一样都没有了。
后面的库房也是房门大开,里面的东西不是被打包送走就是被放置进红漆匣子中,连一片馒头渣都没给后来人留下。院子里的嫁妆则是分了南北两批,南面的是黛可跟荣国府准备的东西,包括苏诺送的贺礼,贾母给的填妆,还有各房姐妹们送的礼物。北面的一波则是当初镇远侯府抬来的聘礼。
“今天我在镇远侯府已经把路探清楚了。姑娘的新房处在整个府邸的南边的后半部分,前一半是二老爷跟三爷的院子。北面是大房住的几个院子。穆侯爷的书房就在正门进去的第二道院子。”看着泾渭分明的两堆儿,李嬷嬷跟书墨说道。
“那我一会儿就吩咐下去,叫抬这些东西的人后天跟着嬷嬷走,”书墨指着北面的聘礼,“这些破烂别说姑娘,连我都看不上眼。正好按照姑娘的意思,干脆全都抬回去,送到侯爷的书房,让大家伙儿都开开眼。”
“唉,”李嬷嬷长长叹了口气,“姑娘这是摆明了要闹个天翻地覆啊。”
“嬷嬷又不是不知道,那个范姨娘有穆家老太太在后面撑腰,就是把东西甩到她脸上也未必能把她怎么样。姑娘此举虽然不大妥当,但若是就这么把这口气忍下了,将来说不定还有多少幺蛾子等着,”书墨多少知道些穆言与黛可的共识,倒是没有李嬷嬷这般担心。
“再说嬷嬷你想一想,若是现在不发难,等风头过了,姑娘再提起聘礼,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这倒也是,”李嬷嬷点点头,秋后算账这种事明显不适合用在这里,“罢了罢了,既然姑娘铁了心要在侯府立威,说不定老婆子也要豁出这身本事护着姑娘。”
“嬷嬷这话我爱听,”书墨笑颜如花,“今儿嬷嬷肯定跟您那位老姐妹见过了吧,有打听到什么消息没?”
“打听什么消息!不许笑得这样轻浮!走路规矩点,忘了我平日怎么教你的了么!”李嬷嬷瞪了书墨一眼,“姑娘胡闹你不在旁边规劝也就罢了,还敢来煽风点火,小心我大耳光抽你!”
“嬷嬷才舍不得!”
“没大没小!”
房里的黛可听着院子里书墨跟李嬷嬷的笑闹,不由也弯起了嘴角。幸好她身边的人不至于愚钝到死守着规矩,规劝归规劝,真劝不动也懂得因地制宜。若是摊上个死背三从四德的嬷嬷,胆小如鼠的丫鬟,到了镇远侯府,她还没跟范姨娘宣战,就得被房里人给气死。
只是单凭书墨商羽跟李嬷嬷,她身边可用的人还是太少了些,到哪里再去找些合意的帮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