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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俱寂的深夜,月亮早已隐没在层层乌云之后。
残破枯萎的长濑町里,数不清的腐尸层层涌动在一栋两层式的独立民房围墙外,而墙内的房子客厅里,是已经陷入沉睡的黄濑凉太和失去意识不知道会不会醒来的千野未来、以及清醒地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的云雀恭弥、再加上一只被关在房内无人看顾的名叫立花萤的腐尸。
“嗬嗬”、“嗬嗬”……
嘴里发出黏腻模糊的喘息,墙外的腐尸每一只都抬起了扭曲的脖子,本应该是看不清任何东西的眼睛全都一眨不眨地望着民房二楼的方向,僵硬的手指躁动不安地在墙面上蠕动,却就是不离开。
室内,没人看到的房间里,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噼啪”声,被千野未来卸去了胳膊和下巴、不停在地上蠕动的立花萤忽然有些机械地撑着地面爬站了起来。
客厅,躺在云雀恭弥腿上的棕发少女纤细的手指忽然颤动了一下,原本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楼下,前一秒还在躁动不安挠墙的腐尸们突然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般身体一转,齐齐冲着门口的方向撞了过去!
“嘭——”
巨大的力道使得木门发出一阵脆弱的哀鸣。
一击不成,堆堵在门口的腐尸根本不懂得后退,而是从后面不断传来一阵阵的力道,挤压着冲在前面的腐尸一起,连续不断的撞击。
“嘭——嘭——嘭——”
粗暴的撞门声惊醒了陷入沉睡的金发青年,黄濑凉太一个弹跳从沙发上蹦坐起来,瞪大了双眼漂亮的面容上面就是一个大写的惊吓。
“发生什么事了?地震了吗?!”惊魂未定的金发青年问道。
坐在对面的云雀恭弥没有动,他正垂着脸,充满了古典美的清冷凤眼在黑暗中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少女。听到黄濑凉太惊疑不定的语气,极为平静地回答道:
“敌袭。”
黄濑凉太倒吸了口凉气:“敌袭?!是腐尸吗!!怎么办,我们快没子弹了,而且现在这么黑,根本连看都看不清楚,怎么腐尸啊,开枪的话不是纯属浪费子弹么嗷疼疼疼……”
金发青年一下子慌了起来,像热锅上的蚂蚁似得不停地在属于沙发与沙发之间狭窄的区域内走来走去,只是因为太黑,一下子膝盖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又是脚踢到了椅子还是什么的,搞得黄濑凉太嗷嗷叫。
“闭嘴!”云雀恭弥被他吵得头疼,委员长不爽的提醒道,“从轻井泽出来的时候,你带的装备就只有子弹吗。”
“不是啊,还有食物和水。”黄濑答。
云雀恭弥:“……”
“啊,我想起来了!还有个放了很多冷兵器的工具箱和自动手电筒……”
“东西呢?”
“哈、哈哈,我放在车里没拿……”黄濑干笑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云雀恭弥:“……”
委员长大人忽然觉得有些手痒,他的拐子好久没有咬杀过其他的草食动物了。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人继续问道:“食物和水呢?”
声音里的绵软和煦奇异地安抚住了黑发少年的怒火,他薄唇一抿,恢复到平时少言少语的状态。
黄濑凉太赶紧回道:“这个我带上来了!”
金发青年就差举起两只手保证了,然而抬到一半他忽然顿住,随即一下子提高了声音喊道:
“小未来?!”
刚刚说话的这个声音,不是千野未来是谁。
已经醒过来一段时间但脑子却一直云里雾里手脚无力的千野未来扯了扯嘴角,“是我,我活着醒过来了。”
“啊!”金发青年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他直接朝记忆中云雀恭弥的位置奔去,在黑发少年脚边蹲了下来,凑上前激动地发出了一连串的询问,“小未来你终于醒了吗?感觉怎么样?伤口痛不痛?身体里有没有哪里不对劲?还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吗?记得这里是哪里记得我们是谁吗?”
黄濑凉太凑的有点太近了,虽然看不清楚,但是他说话的急促的呼吸却都喷在未来的耳侧,让她情不自禁地往后缩了缩,然后才靠着直觉毫不留情地推开了某人像是大型犬科动物一样朝她凑过来的脑袋。
“……声音小一点啊,黄濑先生。外面可都是腐尸呢。”千野未来有些无奈地勾起嘴角,耐心地一个个回答金发青年的问题,“是的我终于醒了。除了没什么力气没有哪里不对劲,伤口不痛,记得之前发生的一切,当然也知道你们是谁。”
千野未来其实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失去意识的时候像是做了一场梦,她梦见了立花萤。似乎是在进行考核测试的样子,萤被当做了男孩子,然后被一个长得像是牛郎一样的男人邀请加入了自己的两人小队一起去参加野外生存游戏。
可是让未来觉得奇怪地是,梦里她见到的萤的枪法还是很烂,十打十不中。但她知道这是不应该的,因为萤从上个学期开始每次有机会就会去千野组名下的射击俱乐部练习枪法,暑假时更是几乎每天上午都泡在俱乐部里,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不说枪法如神吧,但也不该是这么次的水平,像是第一次射击的时候。
梦里,萤他们小队在参加一个大型比赛的时候第一场就遇上了对手惨败,萤因为自责而一个人跑开了,等她再度走出生存游戏的野外树林时,发现她的队友和其他参赛人员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具游荡的腐尸……
然后千野未来醒了过来,睁着眼睛消化着梦里见到的画面,再联想到出现在她面前的立花萤,疑惑终于迎刃而解。
她的旁边,黄濑凉太拍着胸口大大的松了口气:“太好了,太好了,小未来没有转化成腐尸这真是太好了……”
一连三个“太好了”表明了青年内心是多么的庆幸,这种真实不作伪的担心让千野未来有些动容,也让她心里产生了一丝歉意。
“很抱歉,让黄濑先生和云雀前辈担心了……”
“不不不,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不怎么在意地摆了摆手,终于想起了楼下还在不停撞门的腐尸黄濑凉太声音低了下来,“我们现在怎么办?楼下那扇铁门估计抗不了多久。”
千野未来毫不犹豫地说道:“等!”
天时地利人和,三个条件眼下他们却一个都不占,有利的形势明显在腐尸那一边,所以硬碰硬的正面对抗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黄濑先生,楼下的大门关了吗?”未来问。
“关了。”
“那就好。”躺了半天的棕发少女这时候终于挣扎着从委员长大人的腿上坐了起来,因为没力气,起身的过程中,未来的手还在云雀恭弥的膝头上撑了一把。
一开始醒过来时她还为自己和云雀前辈的姿势惊讶了一下,但当时的她实在是没力气动所以不得不继续保持着躺在对方腿上的姿势,然后嘛,也就坦然了:嘛,反正云雀前辈是个好人,这一点她前不久就知道了。
在委员长大人旁边的沙发上坐好,千野未来点燃自己的死气之炎,红色的火炎瞬间占满破乱的客厅,将每一个角落都隐隐约约地点亮了。
“趁现在,黄濑先生,麻烦你找一下这房子里有没有蜡烛之类的东西。”
千野未来没有认为楼下的两道门能抵挡很久,腐尸早晚会冲进来,但在那之前他们至少有了准备时间。
“找到了,这里有一捆蜡烛!还有一支手电筒!”正在电视下面的矮柜抽屉里翻找的金发青年举起手里的东西扬起了笑脸。
有了照明的东西,房子里很快亮起了烛火。尤其是门口两边的位置,每一边都点了一支蜡烛,将门口极其楼梯映照的最为清晰。
“既然我们子弹不多,那就每一颗都要用在该用的地方。”千野未来说。
从一开始,棕发少女打的主意就是转攻为守。
放弃楼下的一层,直接把防守的据点定在二楼这间小小的客厅,如此一来,千野未来他们唯一需要守好的,便是正对楼梯口的房门。
“我的子弹还剩下三十几颗,所以等下由我先来,我的子弹用得差不多了由黄濑先生顶上,”擦拭完手-枪的千野未来瞄准了门口的方向,“这个距离的话,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黄濑凉太眼睛一亮,“好主意!”
“只不过,等我们俩的子弹都用光了,那么剩下的……”千野未来看向云雀恭弥,“就只能拜托给你了,云雀前辈。”
云雀恭弥深深地回视了一眼,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棕发少女的这套作战方案,在黄濑凉太眼里是毫无破绽的,因为他以为此时的敌人,只有外面的腐尸;而在云雀恭弥看来,等到这两只草食动物的子弹一用光,棕发少女或许还有自保的手段,但另一个失去了武器后可就未必了。
他可没有忘记,除了“外患”之外,在客厅靠里的房间里,还有一个“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