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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一见到谢子辽,就搓着手急忙走了上来,一点皇子风范都没有。谢子辽知道对方这是想要巴结他,不过还是对于他这样的举动有些嫌弃。朱宋皇帝虽然昏庸,现如今也上了年纪,但是他年轻时的确是俊朗非凡,苑贵妃和厉皇后这些妃嫔能入宫,皮相自然是不差,不管是厉皇后生的太子,还是其他妃嫔生的二皇子六七皇子,甚至最小的小皇子皮相都各有秋千,平分秋色。
不过也不知道怎地,落到这三皇子四皇子身上就有点大跌眼镜。他们似乎都没继承到朱宋皇帝年轻时候的俊朗模样,也没有其母亲的隽秀。倒是生得五大三粗地,两人心思又狡诈,面上时不时披露的奸猾,更是让他们不管面貌还是气质都大打折扣。
小厮给他们各斟了茶便自觉退了下去,谢子辽取过茶轻轻地浅饮着,他不着急,非常有耐心地看着犹犹豫豫欲拒还迎的三皇子有什么小心思。谢子辽微垂眸,眼角却有意无意地瞥着三皇子身后站着的那个传言南方来的谋士。
这个谋士看上去大概三四十岁左右,穿着一身黑衣,手上绑着奇奇怪怪的白布,他很瘦小,身材从背后看与女子无异,眼睛细细小小的,眼里时不时还会晃过小算计,嘴巴有些凸起,上唇有点裂,谢子辽注意他开合的嘴巴里有着两只大而翘的门牙。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老奸巨猾的狐狸。
那个南方谋士大概是看不得三皇子犹犹豫豫的模样,人有些着急,在背后动作幅度很小的搓了搓三皇子的背部。他的这个动作虽然隐蔽,但是谢子辽的注意力一直在他的身上,所以完全把他的举动收入了眼下。不过谢子辽仍然假装沉浸在茶香里,并未打草惊蛇。
三皇子大概是经了南方谋士的提醒,心一狠就抬头直视着谢子辽,讨好地笑道:“谢将军,一直知道你智谋过人,带领众将士保家卫国,护北疆疆土平稳安康。朱宋王朝有你这样的人才,真是百年修来的福分。”
谢子辽依然低垂着头细嗅着杯中的茶香,似乎完全没听到三皇子拍的马屁。三皇子一脸尴尬,自己卯足了劲说的好话对方完全当耳边风,他还不能生气,面前的人就是尊大佛,惹不着又不能视而不见。
三皇子扣了扣指甲,在心里呸了一声,只要先把谢子辽收入自己麾下,到时他如愿登基,再厉害的朱宋北军将军又如何,还不是随他处置。这样安慰着自己,三皇子的心情方才好转,面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小人之相。
谢子辽瞧着这变脸速度奇快的人,心里冷冷一笑。
“殿下,马屁就不要了,你还是直接说吧,今日特地上门找臣有何要事。”谢子辽一向不喜欢朝廷里的尔虞我诈,所以他早早就进了军营,守在北疆虽然环境恶劣了些,但是和将士们有酒喝酒,有肉吃肉的日子反倒是他最喜欢的。而今天,看见三皇子,他这个想法更甚了。
谢子辽进京就是为了萧锦的,他已经懒得按照手下的计划一步一步试探萧锦,他一向喜欢直接,这次他来就是想直截了当地问清萧锦一些事,好了结他一直的夙愿。
三皇子没想到谢子辽这番的直接不避讳,自己刚要出口的劝告一时哽在喉咙里。他掩下眸里的狠辣,抬头笑呵呵地拍着谢子辽的肩膀说道:“谢将军果然是快人快语,本王就是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谢子辽偏头,目光平静地落到三皇子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上,三皇子被他盯得只觉手臂的皮肤火辣辣的疼,谢子辽这种平静实则威压很大的视线仿佛要把三皇子的手掌射穿一个洞。
三皇子珊珊地收回自己的右手,讨好地笑了两声,赶紧接着说道:“谢将军你一直呆在北疆,对朝堂的关系大概是不了解。太子和二皇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联合在了一起,而据我所知,六弟和七弟两人关系从小就好,明眼人都看出他们是一党的。本王虽然与四弟也有合作,但是我们势力薄弱,在朝廷可以说根本没有话语权。”
“太子有父皇的宠爱,而二皇兄一向与栾天将军关系特殊,栾家掌管的兵权虽不及你,但是也不能小瞧。这么一对比下去,本王着实有些忧心,朝中变化莫测,为了自身的结局能够好看些,本王才不得不匆忙前来拜访谢将军你啊。听说你来了京城,我与四弟是十分的高兴,当然,你若不来,我们也早有打算前去好好与你洽谈一番。”
其实三皇子说了那么大段话,意思很明显就是告诉谢子辽,他们想要拉拢他。
不过谢子辽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问了个问题。
“你想当皇帝?”
三皇子听他这么一说,脸瞬间涨红起来,自己这是答是也不是啊。现在朱宋皇帝还健在,他把话挑明了,如果被有心人听了去的话,保不齐传到朱宋皇帝那里,即使是自己的儿子,朱宋皇帝大概也会十分的震怒。三皇子这是巴不得他早死!
“这……”三皇子双眼眼珠心虚地转了一圈,眼角瞥向身边的谋士,待看到对方点头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说道,“我也不怕对谢将军你说实话,我的确是想当皇帝。父皇那么多儿子,谁不想当皇帝?而一个皇子当了皇帝后,其他的皇子会怎么样,谢将军你应该比我了解。谁都想要活命,本王也是一样。”
三皇子这段话说得是慷慨就义般气势轩昂,不过谢子辽不是傻瓜,不会被他蒙骗。
“你当了皇帝会怎么做?”谢子辽继续问道。
三皇子皱着眉,佯装严肃地回答:“本王轮智谋比不过太子和二皇兄,论性格比不上六弟和七弟,本王不敢保证能做出怎样的丰功伟绩,但是本王可以很明确地向你保证,如若不是极大的冒犯,本王都会留皇兄皇弟们一条性命。”
谢子辽笑了,三皇子绷得紧紧的神经因他这一笑,逐渐放松下去。谢子辽这反应看来是信了他的话,三皇子觉得不枉他跟着南方谋士把这段话练了一晚上。
谢子辽把茶放下,直视着三皇子,笑着说:“殿下这番话的确是打动了在下,三皇子可以放心,我跟了一个主子就不会抛下他。殿下今日在寒舍呆得够久了,莫要落了人嘴舌,还是早些回去吧,殿下安心,臣答应的事绝没有反口的一日。”
“好!”三皇子激动地站起了身,一掌拍在了谢子辽肩上。人人都知道朱宋北军的大将军谢子辽一向说话算话,从无反悔。谢子辽竟然说投入他麾下,这事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有了谢子辽,三皇子可以说是谁都不怕了。
高兴过望的三皇子和他的谋士,都忽略了谢子辽极具修饰的言语。谢子辽只说“答应一个主子就不会抛下”对方,但是这个“主子”并未有直呼出三皇子的姓名。
完全没察觉出异样的三皇子只管着自己心事已了,便兴高采烈地带着自家的谋士离开。待人走后,谢子辽取过三皇子刚才坐过的位置前那杯完全没动过,早已凉透的茶水反扣过来,让浓绿的茶液缓缓地溅到光滑的地板上。
“笨的人就是好骗。”
另一边,萧锦和钱肖平离京后便彻夜未眠,快马加鞭,只花了四天时间就赶到了广茂村。村里的人一时都没有认出萧锦就是当初的萧乞儿,所以见到两个穿着华服,长得颇为俊朗的青年牵着马进了村,都是纷纷好奇地围在各自家门口指手画脚着。
之前被谢子辽带兵吓到的广茂村村民如今是十分不待见陌生人,看见萧锦和钱肖平进来,村民的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警惕。
萧锦环顾了一圈,与钱肖平对视了一眼,钱肖平了然,径直走向不远处看起来较为和善的老爷子面前。
“请问村长家在哪?”
那位老爷子放下手中的烟筒,仔细地打量了他们两好一番,大概是确定他们不像是坏人,便指着前面一间平房说道:“村长住那里。”
钱肖平和萧锦谢过了人,就牵着马疾步向前走去。广茂村的村长在他们进村时就听到了声响,并且村里已经有机灵的小孩跑来“通风报信。对于萧锦和钱肖平的到来倒是显得很平静。
“你是……”村长年纪大把,眼神却好使,瞧见向他走来的萧锦就觉得十分面熟。
萧锦也不打算隐瞒,而且萧乞儿的身份揭穿了反对他有利。“萧乞儿”要回自己家,有谁会说事吗?当然没有。
“村长好久不见,我是何屠夫收养的义子萧锦。我回来了。”何屠夫就是以前收养萧乞儿的农夫,何屠夫年轻时是村里上山打猎的一把好手,后来受了伤,就做起了农夫,即使成了农夫,村里的人还是习惯叫他何屠夫。这些都是萧锦来时偷偷做的功课,至于萧锦怎么打探来的,自有他一番计谋,这里就不多做解释。
村长听到萧锦承认自己是“萧乞儿”,这个老人是当场激动得一直敲着拐杖,连连叹道:“好好好,回来就好,何屠夫死了那么多年,你总算是回来看看他了。看你如今过得不错,村长也安心了。”
萧锦点点头,并未在多说什么。
村长让几个小孩带萧锦和钱肖平去何屠夫的房子,萧锦看着已经破烂不堪的草房,心里叹了口气,自己把人的身体占了,到时就代萧乞儿拜祭下那个何屠夫吧,萧锦幽幽想到。
钱肖平给了几个小孩几颗糖,便打发了他们。他走到萧锦身边,望着快要塌下来的屋子,皱着眉问道:“这里真有你以前藏的东西?”
萧锦只是笑笑,他不是“萧乞儿”,所以他也不是很确定谢子辽要找的东西是不是就被“萧乞儿”藏在这里。但萧锦面对如今的局面,有头绪的地方他就必须去查探一番。他从来不是安分于被动的人,他习惯自己掌握主动权。
萧锦和钱肖平分头行事,两人各在周围开始寻找。萧锦绕着房子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他走到屋子的正面,垂在大腿边的手指轻轻地敲了两下。
他怎么就忘了,这里是萧辞写的书里的世界,萧辞从小藏东西的习惯多少会反映在书里,而从小与萧辞相处的萧锦是最为清楚他习惯的人。如果这般猜想没错,萧锦的大脑飞快递运转着,脚步也不落下,径直朝着屋子后面一棵大树的方向走去。钱肖平注意到了他那边的异样,知道他是察觉了什么,也赶紧跟了上去。
萧锦走到屋后一棵巨大的榕树下,绕着树转了两圈,在朝北偏四十五度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蹲下身子捡起一旁的石头挖了起来。很快,面前就被挖出了一个洞,洞里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找到了!”
钱肖平闻声走到他身边,跟着蹲了下去,和他一起把洞里的盒子翻了出来。萧锦用力地掀掉盒盖,两人都有些惊讶地看着盒里安静躺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