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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太阳已经落山,街上只有寥寥的几个人影匆匆而过。天地间似乎都被灯火的昏黄笼罩,朦胧一片。夜晚的寒风渐大,萧锦出了云水人间,站在静谧的街道深深地呼了口浊气,吐出来的白色气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消散着。
小道从云水人间奔出来,手里还拢着一件厚实的披风,他看到站在门口不远的萧锦,面上的着急才松了下去。
“萧爷,这天气怪冷的,还是把披风披上吧。”小道挠挠头,便把手里的披风递给萧锦。
萧锦看着他被冻得通红的鼻头笑了一声,欣然接过了他的好意。披风很暖,本来有些寒意的身体很快就被这暖意驱散。
小道见他穿好了,就笑着随口说道:“萧爷好福气,这披风还是大少派人送来的,大少大概是怕萧爷你冷着吧。”说完仰头看了一眼乌黑的天空,小声地絮絮叨叨道,“看这寒气,赶明儿怕是要有雪,老天爷还真不会体恤百姓……”
萧锦耳边是小道叨叨不停的声音,他也不觉得烦,只是拢了拢脖子上一圈厚厚的不知道什么动物制成的毛皮,心里轻轻念了一遍“温夜阑”的名字,深深地吸了口气。
“回去吧。”
萧锦回到卫家别院,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守夜的侍女和小厮进进出出。萧锦让小道回去休息,自己则悠悠地踱步回到他与温夜阑的房间。远远地就能看到前方闪烁的烛火,萧锦站在屋外,瞧着亮起的屋子,心里莫名有些暖意。
温夜阑可能是听到了声响,缓缓地推开了门,看着傻站在门口的萧锦似乎早有所觉,并未露出惊讶的神色。萧锦一见到温夜阑,便紧紧地把人抱在怀里。温夜阑由开始的错愕到淡然,抓着萧锦衣服的手紧了紧,用同样的力度狠狠地回抱着对方。
萧锦抬起温夜阑的脸,对着自己日夜所思的嘴唇就发很地吻了下去。温夜阑主动地张开嘴巴,让对方的舌头窜进自己的口腔,两人炙热的舌头互相汲取吮吸着。萧锦把人抵在墙边,一手捧着温夜阑的脸,一手踏进他的衣服里摩擦摸索着。
温夜阑当然知道对方下一步想干嘛,情丨欲的当口温夜阑推了推萧锦,喘了口气道:“进房间……”
萧锦舔了舔他的嘴唇,直接把人搂着,两人跌跌撞撞互相摩擦着进了房间。房门“啪”的一声紧紧地关上了满园的冬色。
一夜的疯狂,填满了满心满腹的相思。纠缠了一晚上,萧锦和温夜阑都高丨潮了几次,隔了快半个月的一次情丨事,来得十分的畅快淋漓。
萧锦和温夜阑做完后都没有睡,温夜阑侧身望着萧锦,带着些许倦意淡淡地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萧锦低头在温夜阑的嘴巴上啄了一口,把人揽住,把下巴搁在对方的发丝里,闻着淡淡的芍药香味缓缓开口,把从谢子辽那里知道的关于萧乞儿的身世通通毫无保留地都说了出来。
原来谢洛死后,朱宋公主挑起了大梁,但是一个女流之辈始终带着许多的招议和看低。谢洛和朱宋公主当时还育有一个五岁的儿子,这个小孩就是萧乞儿。在朱宋公主远离谢家赶往战场的同时,一直照顾着萧乞儿的母妈突然叛变,拐走了萧乞儿,趁着谢家大乱之际,把萧乞儿带到了京城千里之外的一个偏僻小镇,也就是广茂村。母妈假装自己是萧乞儿的母亲在村子找了个借住的地方,还有五岁的萧乞儿当时还有些懵懂,只是感觉这个母妈忽然变得很陌生。广茂村其实只是母妈的一个落脚点,这个女人当时是想着在广茂村待上一天,就把萧乞儿卖给隔壁村的贩卖儿童的人。
后来也不知她是怎么露了马脚,被当时的何屠夫发现了,从她手上救了萧乞儿,那名母妈没办法,为了保命也不管萧乞儿就跑了。后来这位母妈被打了两年战回来的朱宋公主找到,朱宋公主丧夫之痛还未过却遭来了丧子之痛,整个人差点疯掉。那位母妈被用了邢,最后终于说出了萧乞儿的下落,不过朱宋公主一直不知道,母妈至死依然不忘对她编了一个谎言。
母妈把自己死去的远方亲戚的儿子说给了朱宋公主,两年没见,孩子早就变了样,朱宋公主当时有些疑惑却被满心的喜悦冲昏了头,这一丝的疑惑就抛之了脑后。而被错认的孩子就是现如今的谢子辽。谢子辽当时七岁,多少已经有些记事,再大些后他自己就猜出了自己不是朱宋公主的亲儿子的事。不过年少的谢子辽贪恋朱宋公主的爱护,一直未舍得把真相说出来。
后来谢子辽入了军,在战场出生入死,看透了许多事,也开始在意朱宋公主的真实想法。如果知道自己不是她的亲儿,朱宋公主还会爱自己吗?谢子辽胜战回来,便一五一十把自己的身份说给了朱宋公主,朱宋公主彻底崩溃,第二天忽然就从谢家消失了。当年,谢子辽十六岁。
到了如今,谢子辽二十二岁,他找了朱宋公主六年,并且也找了萧乞儿六年。
后来温庞氏对付温夜阑的事,谢子辽留在京城的人知道后也多少提了一下,谢子辽当时也不知怎地就派人查了萧乞儿的身世,萧乞儿的身世实在是与朱宋遗落的亲儿太吻合,而且容貌也与朱宋公主有着三分的相似。
当时谢子辽想把萧乞儿找回来,想着找了萧乞儿朱宋公主也会回来,只不过他也没想到,照顾谢子辽长大的母妈不忍谢子辽失了谢家的少爷身份,秘密派人去牢狱想要害了萧乞儿的性命。
幸好萧乞儿大难不死,而这位母妈也被谢子辽关押了起来,谢子辽念其爱护心切的心,并没有把对方怎么样,而是派人守着她,让她在谢家别院安详天年。
萧锦把这些全部说给温夜阑听后,重重地呼了口气。虽然他不是萧乞儿,但听了这件事,还是不禁感叹天意弄人。
五岁的萧乞儿应该是聪慧的,所以才懂得偷偷地藏起玉佩,不过成长的环境让他渐渐变得懦弱,何屠夫死后他应该想过凭着记忆去找朱宋公主,或许是听了朱宋公主失踪的消息,心里担忧自己贸然回去会被害了命,便辗转多地最终在京城成了一名乞丐。
温夜阑听后,只是紧紧地抱住萧锦。萧锦不能告诉他自己并不是那个不走运的“萧乞儿”,只能默默地拍了拍温夜阑怀着自己的手臂。
谢子辽有问萧锦愿不愿回谢家,不过萧锦拒绝了。谢子辽不在乎当不当将军,他在乎的从来只有朱宋公主,萧锦回去如若想取代他的位置,他并不会多说什么。但萧锦自己知道自己的事,谢子辽是个当将军的料,而自己商人的本性并不适合带军打战。
谢子辽没有把玉佩拿走,最后还是归还给了萧锦,只让萧锦好好保管着,之后就走了。萧锦想,现在对方大概正在回北疆的路上。
谢子辽是个好汉,爱恨分明,做事也分明,拿得起放得下。萧锦觉得他们不能成为好友,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萧乞儿的事告一段落后,萧锦把全幅心思都摆到了应付科举考试上。二月初,科举考试当天,温夜阑亲自送他出门,萧锦在他唇上盖了一个吻,便带着小道进了宫。
殿试很严格,每个人都弄了隔间,小厮不能靠近,只能在殿试门口等着。萧锦翻开了卷纸,看到上面的一道题笑了笑。
朱宋国土之下,朝北往东的一些乡村每隔两三年就会发一次大洪水,这天灾让当地的人过得苦不堪言。上一场灾难下刚缓过劲来,下一场洪涝又把他们辛辛苦苦的一切都冲毁了,当地的百姓真是过得极其艰辛。这次试题就是让萧锦他们应考学子想些预防洪灾的方法。而这类洪灾在现代也经常会出现,萧锦结合现代的一些实践和方法很快就把卷纸填满了。
朱宋皇帝和几名主考官员翻看这些学子的答卷,待翻到萧锦的卷子时,朱宋皇帝明显眼前一亮。
“原来还能如此控制水患吗?”朱宋皇帝看得仔细,最后直拍掌叫好。
主考的官员也看了萧锦的答卷,纷纷点头都觉得不错。不过这些主考的官员里有两三位已经被三皇子买通,殿试的前三只能是三皇子那边的人,所以他们虽觉得萧锦答得很好,但还是拱手对着朱宋皇帝说了违心话。
“陛下,我认为这三个写的方法更为实际,也便于我们操作。而这名萧锦,略有些华而不实了。”
“是的,陛下,我们几个赞同张大人的说法,白家的少公子文采斐然,方法不落俗套,远好于萧锦许多。”
朱宋皇帝只觉耳边嗡嗡吵得要命,看了那么多答卷,他也有些烦躁,便挥挥手说道:“好了,朕不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是!”
那几名勾结一起的主考官低头互相对视了一眼,露出满意的笑。
殿试上午考完,下午就会公布,应考的学子考完了都没有离开,留在殿外等着消息。这次科举,状元是白家的小少爷白展,探花和榜眼则分别是章家章鼎的兄长章天林和晋全中的儿子晋少毅。而萧锦是进士第四名,刚好和探花擦肩而过。
科举落幕,代表着太子的婚期即将来临。
太子与廖玉萍的亲事安排在科举后的第三天。洪学士给萧锦谋了一个轻松的位置,萧锦也算是入朝为官的人,太子的婚事他也是要去参加的。
太子的婚事很盛大,当祭师把一长段的颂词念完,太监宫婢便各自牵着太子和廖玉萍走到坛前,当着朝中大臣的面郑重地饮下了交杯酒。
朱宋皇帝,厉皇后和苑贵妃坐于高台上,萧锦看不清他们的神色。礼成,众人纷纷鼓起掌来,萧锦轻轻地拍了两下手,目光便落到了离自己大概有三米远的一个青年身上。
这个青年就是洛长君。
洛长君瘦得仿佛就剩一身的骨头,他站在那,宽大的衣衫被风吹得瑟瑟发抖,看起来似乎下一刻就会昏过去吧。
洛长君面上的神色复杂得让人分不清,萧锦注意到他的目光幽幽地落到高台苑贵妃的那个方向。大概是察觉了萧锦毫不避讳的视线,洛长君缓缓地偏过头来看向萧锦,萧锦没有躲开他的视线,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当做问好。
洛长君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便转过头去望着太子和廖玉萍,不再理会萧锦。萧锦笑了笑,目光若有似无地飘过苑贵妃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