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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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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福怔了下,惊疑不定地看着她,这长相身形就是姜佑无疑,她为何跑到南边来?又为何说自己是张东岚呢?她心里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抬了抬手道:“张...监军不必多礼。”她看了眼林侧妃:“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林侧妃说你对她无礼?”

    姜佑回道:“这几天才下过雪,地上路滑,我走路时不小心撞了侧妃娘娘一下,没想到娘娘非要说我对她无礼,我心里也纳闷得很。”她转头看了眼林侧妃:“娘娘的名节要紧,何必非要坐实了被人轻薄的名声,这对你有何好处?”她心里奇怪,她又没得罪林侧妃,况且这事儿张扬开了最终损伤的还是这位侧妃的名头,她干嘛这般不依不饶的?

    柔福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林侧妃道:“这...她说的有礼,这事儿闹大了确实有碍你的名声,不如大事化了了吧。”

    林侧妃压根没把柔福这个不得宠又没强硬娘家的正室放在眼里,斩钉截铁地道:“王妃别劝了,正是为着我的名声才要重罚这个登徒子,我若是忍气吞声,才是助长他的气焰。”她看见柔福还张口欲言,眼波流转,忽然掩嘴笑道:“我忘了,王妃也是从京里来的,这位张监军可是你的京中旧识?”

    她这话意有所指,柔福吓得忙闭了嘴,又瞧了眼姜佑,还是叹口气道:“别人家里,你这般罚人岂不是失礼?”

    林侧妃温婉的神情里带着掩不住的轻鄙,看着柔福,声音微冷:“王妃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不帮着我这个自家人,反而处处袒护着一个外人!”

    柔福听她污蔑自己名声,气得眼眶发红,却闭紧了嘴再不敢说一个字儿了。

    她能开口已经出人意料了,姜佑也不指望她能帮上什么忙,只是没想到她嫁人了还没什么长进,叹口气摇了摇头,这世上果然有怎么扶都扶不上墙的人。

    林侧妃越发得意,正要命人拿人,就听见山石后传来清朗的声音:“这义卖会是我何府请了诸位客人来的,娘娘这般打罚我们请来的客人,莫非是存心打何府的脸?”

    姜佑顿了下,就看见何长明从玲珑石后面绕了出来,他面上虽含着笑,眼里却带着冷意,对着柔福和姜佑躬身行了个礼。

    林侧妃见他独独不理会自己,心里暗恼,但也知道什么人不能得罪,勉强笑道:“大公子说笑了,我是被人无礼心存了恼意,这才要罚人的,并非是不给贵府面子。”

    何长明轻叹了声:“方才王妃对侧妃的教诲也没错,这事儿闹大了谁脸上都不好看,张监军是有品阶在身,何况她也不是有意为之,已经赔礼道歉过了,林侧妃以为呢?”他见林侧妃脸上还带着愤懑不甘,双手拢在袖子里躬身淡淡笑道:“若是侧妃娘娘还不愿罢休,那咱们只好去见家父,请他裁决了。”

    他在侧妃上发音极重,林侧妃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固然得韩昼瑾宠爱,但那宠爱的前提是她要在谨守妃妾本分,她不怕得罪柔福,但若是得罪何家,韩昼瑾绝不会轻饶了她。

    她眼角一跳,随即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公子说的有理,是我一时气愤想左了。”她虽然服了软,但心里仍满是不忿,一甩袖推开身边的两个侍婢,头也不回地转身去了。

    柔福这时候才顾得上转头看着姜佑,上下打量她几眼,疑惑道:“你是...”

    姜佑正想开口,何长明挡在她身前,抢先答了话:“这位是朝廷才派遣来的南方军监军,镇国公之子张东岚,王妃想必应该认识的。”他抬头瞧了瞧日头:“时候也不早了,王妃不去陪着王爷吗?”

    柔福想到韩昼瑾,慌忙住了嘴,扶着侍婢的手转身匆匆走了。

    姜佑想到方才林侧妃在柔福面前的跋扈,禁不住扶额摇头:“到底是明媒正娶的王妃,又是郡主,半分脾气也没有,居然被一个侧妃这般压着,真是...”

    何长明道:“临川王素来不看重王妃,只是碍于皇上赐婚才不能休妻...”他顿了顿,忽然一笑,低头看着姜佑,双眼湛湛有神:“监军倒好似对王妃颇为熟悉?”

    姜佑心里一警:“熟悉谈不上,在京里的时候见过几回。”

    何长明看她防备地看着自己,忙止了话头:“后院是家母陪女眷的地方,监军为何不去举办义卖的地方,跑到后院来做什么?”

    姜佑讪然:“不小心迷路了。”她拧头看了眼林侧妃走的方向,奇问道:“按说我跟并不认识这位林侧妃,她怎么像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咬住了就不松嘴?”

    何长明想要拉着她往外走,见她侧身避开,缓缓收回手,言简意赅地道:“林侧妃的娘家是富昌侯府。”

    姜佑恍然大悟,难怪这位林侧妃听了她的名字就勃然大怒,原来关节在这儿。她想到韩昼瑾,缓缓道:“临川王所纳的妃妾非富即贵,想必在南边人脉甚广吧?”她瞧了眼何长明:“就连贵府都瞧着和临川王私交甚笃。”

    何长明神色一动,微微笑道:“韩家的异姓王是当年成祖皇帝封的,统领南边水师军.队,这一任的临川王也算是人杰,自然有不少人愿意结交。”缓了口气,他又道:“家父素来不爱跟勋贵人家牵扯,但面上情总得顾着几分。”

    姜佑闻言心里松了口气,要是连清流之首的何家都和韩昼瑾搭上了关系,那可真是头疼了。何长明这话明摆着是宽她的心,她和此人言浅交深,而且心里十分赏识他的才华,她沉吟片刻,忽然微微笑道:“以卿之能,只有入了内阁中枢,方才不算辱没了。”

    她不正经的时候多,正经的时候少之又少,此时郎朗而笑,清雅秀美,何长明也禁不住跟着神色一松。这话若是旁人所言,他最多当做溢美之词一笑置之,可面前这人是皇上,就不能当做寻常的话来听了,他在心里过了一遍,心快跳了几分,但面上还是一派从容:“张监军这就是玩笑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姜佑见他脸色不见分毫自得,心里更满意了几分。其实她在京里就开始琢磨这事儿了,李向忠年事已高,能帮她说话的时候越来越少,但总不能每回和朝臣吵架都让她挽袖子自己上吧?也该培养几个能为自己说话的人才了。

    两人相谈甚欢地去了前面义卖的地方,她老远就瞧见薛元冲她招了招手,目光转在何长明身上的时候,微顿了顿,随即淡笑着瞧了她一眼。

    姜佑这才想起来家里有个醋坛子在,登时头皮一麻,匆匆对何长明打了个招呼,一路小跑过去。

    薛元偏了偏头,领着她进了供人修葺的包间,一边温和笑道:“皇上许久不见人,就是去见何家大公子了?”

    姜佑忙拉着他的手,讨好笑道:“没有...”她干笑道:“方才遍寻不到你,不留神去了后院,被韩昼瑾侧妃刁难,幸亏他解围了?”

    他勾了勾唇:“这不是英雄救美吗?”

    掌印吃起醋来真要命,姜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毕竟来他们家做客,他总不能看着自家客人被人刁难吧?”

    她忙转移话题道:“你知道吗?那刁难我的女子是韩昼瑾的侧妃,她的样子十分...古怪,倒瞧着和我有几分相似。”她本来是为着把他的思绪往别处引,说到这里不由得真好奇起来:“我记得当初在京里看见他的一个宠妾也是这张脸,他找老婆还非得选同一张脸不可?而且张张长得都像我,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薛元捏了捏她的鼻子:“皇上觉得他纳的妃妾像你?”

    姜佑叹口气:“生的太好也不是朕的错啊。”

    薛元默了声,干脆直言道:“他少年进京时见过先皇后几回,之后回江南便退了原本的婚约,甚至为此和老王爷大吵了几场,这些年一直搜罗和先皇后相似的女子入府。”

    姜佑的脸一下子僵住了,瞪大了眼,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你是说...”她见薛元点头,神情暴怒,用力拍了下桌案:“这混账!身为臣子,竟敢肖想国母!简直不是东西!”

    薛元抚着她的头发给她顺毛:“皇上有什么可气的?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找些残次品替代罢了,一条可怜虫而已。”

    姜佑还是心气不顺,想到他纳这些姬妾的时候心里想的可能是自己敬爱的母后,恶心的浑身毛了起来。她呲着牙:“要不是为着母后的名声,朕恨不能立时治了他的罪。”

    薛元无声地笑了笑,韩昼瑾对姜佑的那点心思他当然清楚,不过这下韩昼瑾再说什么她都不会再信了。

    正好这时候义卖宣布开始,台上的侍婢合抱着一樽白玉观音像,姜佑注意力被引开了去,她正好信佛,瞧见这白玉观音像有些心痒,在包间里喊价不方便,她便拉着他去外面摆好的席位上坐着。

    她没参加过这种义卖,正琢磨着什么时候喊价合适,有道声音突然穿进耳朵:“薛督主,许久不见,你还是风采依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