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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无惮翻脸发了一次威,其后一路就清静了很多,在他又将三波不长眼的小角色重手毙掉后,三人总算是顺利来到了渤海边。
张无忌看了一眼沙滩,见已经泛红了,咋舌道:“我还以为上一间客栈的小二说这几天海水都被染红了是一句夸张的话,想不到……”海沙上都是血。
张无惮冷笑道:“要搁几年前,明教的名头还是吃人喝血、杀人不眨眼的邪派,我就不信凭这群人就敢跑来捣乱。还不是看明教近年改邪归正,对外平和宽容了许多,这才有胆气蹦跶一通?”
与人为善总会叫人认为可欺,明教名声好了有利也有弊。正该借此一正威名,狮子改吃素了不代表不能吃肉,这群人都敢来送死了,难道他们还不敢杀不成?
他哥一发飙看起来都不像他哥了,张无忌左右看了看,指着一坐在岩石边上的黑袍男子道:“哥,那人好奇怪。”
张无惮顺着看过去,两边隔得很远,但那男子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声,恰好扭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张无惮眨了一眨眼睛,又眨了一眨,见那男子面无表情又扭回头,继续盯着海水出神。他也若无其事地对张无忌道:“人家只是在思考人生。”
“……”张无忌低头一看,潮水正将一断手卷到岸边,那手指正搭在他小腿上,心中一阵恶寒,立刻将其踢开了,指着零零散散的残肢道,“对着这么一池玩意思考人生?”
他一脸的郁闷,怀疑在他哥心中他得笨成什么样,他哥才能拿这种解释来糊弄他,却不料张无惮一本正经道:“是真的,这人有点怪。”
他已经猜出此人的身份来了,因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并未放在心上,从腰带中取出一个响哨,用力吹响。
他吹哨子时用上了内力,清脆的哨声传遍四方,四下的林间隐隐有骚动声传来,令狐冲道:“埋伏看来不少。”再蠢的人看到这满海横尸的惨状,都该知道明教这次动真格的了,不敢正面招惹,便在岸边设伏。
张无惮含着哨子没法笑,只牵了一下他的手,继续吹哨子,吹了足有半柱香时间,才见海面上有一艘小艇慢悠悠摇过来,在距岸边足有百米的距离就停下了。
小艇上渔夫打扮的人正是洪水旗旗使唐洋,他招了招手,突然跳入水中,海水翻涌了一阵,待他再跳上来,手中拎着两个人头,大笑道:“我是玩水的行家,凭你们还想在水下凿船?”
五行旗中出了个副旗使投靠了朝廷,可叫大伙脸上无光,这次洪水旗受命出征,各个都牟足了劲儿要大干一场,以将功补过,免得整个五行旗在光明顶上都抬不起头来。
唐洋自从在远海跟殷天正一行的船队碰上头后,故意对外散出消息,呈狮王要在此地着岸,便开始了源源不断的杀戮,近几日更是杀得眼睛都红了。
他随手将还在流血的人头扔回海里,见张无惮三人使轻功踏浪而来,又道:“两位张兄弟,令狐兄弟,狮王久等三位了。”摇橹转向而行,不多时就消失在海光天色中。
岸边寂静了一阵,不见异动,方有几伙人露头出来,其中正有昆仑派何太冲师弟师妹西华子和卫四娘。
西华子兴奋道:“听到了吗,金毛狮王就在不远处的船上!”
卫四娘一身劲装,瞥了他一眼,对这结论很是不以为然,低声道:“这都几天了,就是在远海都该能上岸了,怎么只见死人,不见谢逊?”
“难道他们不知道岸边危险重重吗?自然是在等这三名强援了。”西华子道,“何况看尸体源源不断冲上岸,可见海面上自有激战,忙着打仗呢,谁还有心情摇船靠岸?”
这么一说也有理,卫四娘道:“只是也不知道明教洪水旗来了多少人,想来死了这么多江湖人士,他们也讨不了好,没准有生力量已经不多了呢?”昆仑派现在出手,说不定能捡个大漏?
说罢,她左右一看,正看到坐在礁石上的那黑衣人,看他年岁不大、神色怔然的模样,走过去喝道:“小子,你在这地方坐了几天了?”
那人扭头看过来,茫然道:“几天?”
卫四娘不耐烦道:“你看这几日漂来的尸体中,是明教的人多还是别门的人多?”小伙子生的这么俊,怎么痴痴呆呆的?
“几天?”那人仍在喃喃这个。
西华子道:“师妹,咱们走就是了,这人是个傻子……”一语未了,只觉剑光一闪,眼前看的已不是卫四娘和那年轻人,而是青天白云,而后又变成了满目黄沙。
卫四娘见他叫人一剑削飞了丈夫的头颅,整个人都惊呆了,下意识想拔剑在手,手刚摸上剑柄,便觉喉间剧痛,人也没了知觉。
这人出一剑念了一声“一”,杀了卫四娘后又念一句“二”,收剑左右看了看,见那拨跟随他夫妻二人来此探查敌情的昆仑弟子吓得四散奔逃,追上去又杀了三人,方收剑道:“三四五,是了。”
而后他走到卫四娘的尸体旁,说道:“我来此足有五天了。”顿了一顿,想到她第二个问题,又道,“冲上岸边的尸体绝大多数都是别门的,还有寥寥明教洪水旗打扮的。”
他抬起头来盯着张无惮坐船离开的方向,喃喃道:“但我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去接谢逊船队中的人。谢逊早不在渤海海域,只有洪水旗旗众在当饵罢了。”说罢重又坐回岸边海石上,继续望着海面出神。
那头唐洋已经摇着橹运着他们路过一波交战地,只见四五艘小船围着一艘大船在打,船上高挂“谢”字旗。隔着老远听得雷声阵阵,还能闻到连海水味都盖不住的火药味,张无忌奇道:“怎么在海上,火药还能用?”想他哥过年时还一口气给武当山送了满满的一车改良后的烟花。
唐洋哈哈大笑道:“辛旗使和殷姑娘都是使火的行家,他们两人并力同心,合在一块后研制进程大为加快!那黑油浸泡过再晒干的火药粉,只要不是完全被浸透了,都能照常使用,是以扔在水下,还能在近海面处爆炸,可叫这帮子趁火打劫的小人吃足了苦头!”
随着他的话,大船上有数个窗口被打开,从上而下以喷射器淋下黑色石油来,交战的小船避之不及纷纷中招了,又叫火药点中,满船都烧起大火来。
唐洋操纵小艇左突右支,刚开始还游刃有余,在重点照顾后还是中了招,跳脚大骂道:“都他妈瞎了不成!睁大眼睛看看老子是谁!我船上还有贵客在呢!”
大船上一片哄笑声,唐洋一看这最后害他中招的人颇具准头,就他自己被泼了满脸,张无惮等人不过被溅上了些黑点子,心知是手下的小子们玩笑,叹道:“都是我御下无方,惯的他们无法无天的!”
张无惮将袖子往鼻下一闻,笑道:“这不是石油。”他就说洪水旗旗众定然并不会开这么过分的玩笑,周遭都是大火,他们若也中了石油,稍有不慎就该被殃及了。
唐洋就说怎么一股腥臭味,仔细一闻,见果真是墨鱼汁的味道,唯有连连摇头了,道:“这片海域太危险了,咱们再往北走。”说罢再摇橹向前,走出一段后将橹先交给张无惮拿着,自己一头栽下船,洗了一番才重新跳上船。
张无惮详细追问起这初步防水的石油火药混合成品来,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唐洋忙道:“是十天前才通过测试了的,我这次来就带足了,怕写信知会再漏了馅,辛兄弟想写叫殷姑娘给拦下来了,便没跟你说。”
今时不同往日,信鸽飞出光明顶说不定便会立刻叫人给射下来,确实不要节外生枝的好。张无惮欣慰道:“阿离遇事越发沉着冷静了,不愧是我妹子。”其实火药研制有大进展,殷离该是最想立刻告诉他的那个,却能克己忍下,往前推几年,谁都比不上殷离偏激冲动,她能有这等改变,当哥哥的怎能不高兴?
张无忌在旁边撇了撇嘴,立刻就叫他哥拎起了耳朵:“别不服气,你要也能心思缜密如此,别说是一句了,想听我夸几句都成。”
“……”张无忌掀了掀眼皮,便秘脸看了他一眼,憋不住又笑了,“我为什么要心思缜密,每天想那么多事儿累不累?总有人乐意帮我想,我不要当娘,也不要当你,我比照着爹爹长就好了嘛!”
这倒是大实话,张无惮还当真不想张无忌经历如殷离那堆糟心事儿被逼着快速长大,正点头的当口,唐洋带着他们已经又经过一艘大船。
这艘船的制式同前一艘的一模一样,静静停在水面上。唐洋仰着脖子喊道:“我看前一艘船的石油火药都还很充足,你们要去换他们下来,可有的等了。”
张无忌奇道:“怎么这一艘还不是我义父的船?”
唐洋神秘一笑,再往前走,竟然接连看到了五六艘一模一样的大船,却都不见谢逊踪影。张无忌道:“看来令狐大哥说的一点都不错,你们估计放出消息来,把胆敢觊觎屠龙刀的人先杀一波,怕义父他们早就在别的海域偷偷上岸了吧?”
张无惮扫他一眼,看向令狐冲:“聪明人,你猜呢?”
“我猜不出来,我这人想事物最多只想一重,没那脑子也没那心情想第二重。”令狐冲想到他的心魔就是这么冒出来的就觉得心塞,不去看他只盯着张无忌,“不过依我看,你哥才没这么容易叫人猜透,等着吧。”
唐洋带着他们溜了一大圈,顶在第一线战斗的大船已替换过了,方道:“这几日来送死的人已越来越少了,几位先在船上小住,最多不过两日,我们就能靠岸了。”
“我们上来时岸边少说也藏了三四百人,再过两日怕得翻番,我看只凭洪水旗教众应对,得死上不少兄弟,这些天你们本就有伤亡,又连番水战正该歇歇。”张无惮道,“这样,请这两位随唐旗使在一起,我得去光明顶走一遭,调烈火旗和厚土旗来。”
唐洋连忙道:“正应如此,烦劳张兄弟跑这一遭了。”
令狐冲也看出来张无惮是临时起意,留他们下来是要贴身护着唐洋,想来想去却不知道他因何这么如临大敌,应道:“好,你放心去就是了。”
张无惮对他们每个人都笑了一笑,唐洋道:“我先将小张兄弟和令狐兄弟送到一艘大船上,再送你走。”
张无惮道:“麻烦唐大哥了。”
待他二人单独处在小船上时,唐洋方问道:“出什么岔子了吗?”
“我在沙滩上见到的那位,怕是太平王世子,他在海边沙礁上坐了也不知多久了。”张无惮道,“我怕他看出来死人中没一个是去接义父的船队中的人,再因此起疑。”又道,“太平王好歹还算有反应的,可平南王和朝廷方面都没有动静,我担心他们在暗中酝酿大招。”
唐洋道:“还是兄弟想得周全,是得确保咱们有一条供应陆地通道,这事儿厚土旗的兄弟们来正好。”洪水旗一多半的人马都在海上,要被人封锁了陆地,拿不到补给,可就完蛋了。
两人说罢此事,便都无话,一路到了海边,唐洋方道:“好生保重。”他没听说过太平王世子的名号,可看张无惮神色这般凝重,怕不是易与之辈。
“承情了。”张无惮一挥手,自小船上腾飞而起,几个起落蹋中了沙滩,只觉脚下软绵绵陷了下去,心知不好,急忙扭腰横挪。几乎同一时间,几柄剑自沙下突刺而出。
这几剑刺来的方向封住了他诸多后路,张无惮躲闪不及,白蟒鞭奋力一卷,缠住了逼至身旁的兵器,用力一抖,使数人兵刃脱手,而后又弃鞭不用,将两柄漏网的剑以两手分别握住了。
这两柄剑也都是精钢宝剑,使剑的个个非等闲之辈,他普一着手便觉十指剧痛,咬牙硬忍住了,手指硬是一拧,只听“嗞啦”两声,将宝剑都给掰折了。
张无惮低头一看,十指俱都血淋淋的了,叹一声自己过于托大,握紧白蟒鞭将最近的一人卷向天空,又以头着地重重摔落,看他头骨爆裂死后,又故技重施,卷向旁人,却都被纷纷避开了。
手心滑溜溜的都是血,鞭子都使得不如以往顺手了,何况这几人皆不是弱手。张无惮能笃定他是头一遭跟这群人碰面,可看他们的功法隐隐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之感,激战中无暇思索,右手以白蟒鞭抽中一人,左手跟上,一爪将他头骨抓烂,听到身后一片惊呼哗然声,原是藏身在此地的武林人士平生未见此等手段,大感诧异惊恐。
九阴白骨爪过于狠辣,有伤天和,张无惮本就少用,在得知武功邪而不正后就更是没再用过,此时被逼到份上,哪还管这些,百般手段一一使将出来,一人跟他们六七人打得火热,初来还有些没适应,后来越打越是顺手,尖啸一声,又接连将两人毙于爪下,反手扣住一人的手腕,生生扯脱了。
而后他将断手扔了,抬头越过这群人看向还坐在礁石上的黑袍人:“你是小老头吴明的手下?”张无惮早猜到这黑袍人是宫九,想不到此人不是选择暗中尾随他一路摸到光明顶,而是派死士埋伏围攻。
不过这几人的武功可比数年前碰到的牛肉汤等人强上数筹,功法也更为诡异。张无惮眼梢看到远处唐洋早已经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扑腾游着要来救援,他轻功不好,在水面上飞不起来,但水性极佳,摇船还不如游泳快。
他忙道:“唐大哥,这些小喽啰我能解决,你快走,别舍了我义父他们!”
唐洋本憋着一口气在水中游动,听到他饱含内力的呼喊,方才从水中探头,见张无惮果然已经脱险,还在犹豫是否听从,便见那黑袍人自礁石上站起来,水鸟般斜掠过海面,急速逼来。
唐洋心知躲闪不及,干脆不左右逃避,反而重又扎入水中,本拟对方定会跳入水跟上来,怎料他一口气扎得太深,叫水压压得耳膜生疼了,还是听不见第二人落水的声音。
他如今也顾不得许多,因不敢再下潜,便横向向着小艇游去,唐洋看出来这人的武功同张无惮在伯仲之间,此时此刻围攻张无惮的也不是弱手,他说什么也得将此人引开老远,好叫张无惮能趁机脱身。
这长长长长的一口气憋得他眼前发黑,待总算摸索到随着海浪摇摆不定的小艇,他扒着船檐露出头来,呼呼直喘气,好半天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扭头看过去却傻了眼,那黑袍人自他下水便未再追击,施施然又回到岸上去了,白瞎他憋气憋得半死了。
叫唐洋欣慰的是,张无惮趁这个空档已经将偷袭之人尽数杀了,正冲他喊道:“唐大哥,你快些走!”
唐洋见那黑袍人仍坐在礁石边上,好似刚才种种都是他的错觉一般,呆了一呆,还是道:“那好吧。”摇橹离开,一路上频频向后张望,见张无惮也已经走了,方才松了口气。
临近看不见时,他忍不住向后又看了一眼,却见那黑袍人也已不见了。唐洋喃喃道:“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怪人?只盼张兄弟能化险为夷。”
张无惮昂首自沙滩上离开,埋伏的众人刚见了他以一敌八,眨眼间杀了八名一等一好手的情景,虽他手上有伤,也都不敢阻拦。
他到了临近的城镇,正想寻间医馆包扎伤口,却听到有人喊道:“无惮,我们在这里!”
张无惮抬头看去,原来是殷梨亭二人坐在酒馆的二楼回栏边上向下张望。殷梨亭本来看着他又惊又喜在笑,待看清楚他两手都是鲜血时神色微变,忙一个鹞子翻身从二楼跳下来,捧着一看见伤的着实不轻,眉头紧皱,忙取了腰间药瓶,倒出两粒药来,碾磨成粉给他撒在伤口上。
殷梨亭又扯了袖子细细给他包扎好,方道:“无忌他人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我武当的三宝蜡黄丸可外用可内服,对付这种伤口正好。”说着又往他口中塞了两粒,“拿唾沫化开再咽。”
东方不败施施然走楼梯下来了,此时才道:“练了几年内功就当自己刀枪不入了,赤着手欺负破铜烂铁还好,对上宝剑还敢伸手,没斩断你爪子算你走运。”
他穿的是女装,这叫张无惮对他的戒备心稍为消减,笑道:“情势危急,不拿手挡,那两剑就该将我捅上几个窟窿了。”
这一听就是叫人给偷袭了,才应对不及的,殷梨亭大皱其眉,立刻道:“你是从海边过来的吗?我们早间还去看过,正试图说服几名船家操船去看看呢,也不知五哥他们如何了?”
“海面小半月都未平静过,哪个船夫还敢出海?”张无惮往旁边看了一眼,见东方不败正眼都不看他只盯着殷梨亭噙着笑,心下更宽了一分,看来董姑娘很乐意顺着他六叔,否则他私底下稍施手段,船夫敢不应才有鬼了。
他道:“六叔,我刚才激战吓出了一身冷汗,肚子也饿得很。”
殷梨亭难得见大侄子撒娇,心疼得不行,立刻道:“好好,快上楼!”说着拉他到了座位,叫来小二,又道,“想吃什么尽管点,不行六叔去别家。”
东方不败道:“你还记得咱们早上在街角吃的那家的甜糕吗?”
殷梨亭道:“可是无惮不爱吃甜的。”跟他对了个眼神,方才明白过来,一拍脑门,起身道,“等着,我去买。”小跑两步又溜回来,“无惮,你有什么想吃的,一并说来,我跟董姑娘的甜糕一块买。”
“我在这家点碗面就行了,就着小咸菜吃别提多美味了。”张无惮说罢,见殷梨亭一脸的“别寒碜你六叔”,便跟小二又添了好几个小菜,待殷梨亭这才满意走了,方道,“东方教主当真好兴致。”他认识东方不败也有一段时日了,从来没见过他这般心情大好的时候,以至于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我很好说话”的气场。
东方不败道:“我刚解决了一件心头压了很久的事儿,只剩另一件了,正得托你出个主意呢。”瞌睡了送枕头,一垂眼竟然就恰好看到张无惮在街上走,他有种老天相助的美妙感觉,心情更好了一分。
正巧他也有事儿求呢,张无惮着实松了口气,笑道:“教主神功无敌,还有什么烦心事儿不成?”他要同时有东方不败的武功和蛋蛋,准保再无烦恼,而他看东方不败此时的烦恼也绝对不是没了蛋蛋。
“我的烦心事儿可不是武功能解决的,偏巧我还没有你这等的叵测居心。”东方不败说罢,眼睛一闪,“不对,你憋着坏水呢,一听我托你就这么高兴,你先说你的要求。”
这人怎么警惕心还这么高,不都说陷入热恋对智商有不可挽回的损伤吗?张无惮叹了口气,方道:“来的人比我预想的多,厉害人物也不少,正想请教主帮忙。”
“谢逊可没这么多仇家,多是冲着屠龙刀来的。”东方不败不知想起了什么,冷笑道,“还真当有那么一把破刀就能号令天下?”想他还不是信过练了《葵花宝典》就能一统江湖?可见蠢人什么时候都不缺。
张无惮觉察到他此时的情绪很是危险,稍缓了一缓才道:“教主不信最好,真碰上如白云城主叶孤城那等高手,若我兜不住了,还请您施以援手。您提个条件,只消我能做的,绝不推辞。”
“你能做的?”东方不败鄙夷道。
唉,刚刚还说有烦心事需要我帮忙,现在怎么又来拿乔。张无惮估摸是刚刚提到屠龙刀叫他联想到《葵花宝典》了这才踩了雷,可他一时之间还真猜不到东方不败在烦恼什么,便道:“早前青城派屠了福威镖局满门,实不相瞒,林震南夫妇已落入我的手中,他曾言只消寻回了他儿子林平之,便可借《辟邪剑谱》给我一阅。”
林家并不知晓《辟邪剑谱》和《葵花宝典》系出同源,但张无惮相信东方不败定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虽单论原版心法,《辟邪》比不上《葵花》,但里面掺杂了林远图自身对此武功的理解,对他的修行也有些益处。
东方不败眉头一跳,起身道:“等我换身行头。”董姑娘实在不愿意提及葵花宝典的话题,待他自楼上下来,已换上了男装,重新坐下后,拿眼示意他。
“……”你说你又不是换了身衣裳就失忆了,直接顺着刚才的话茬往下聊不就成了吗?张无惮无法,只好将刚才那番话又重复了一遍。
只见东方不败诧异地一挑眉毛,似乎难以理解他这番话的意思,少一停顿后冷不丁笑起来:“《辟邪剑谱》有什么用,不过能叫我功力更胜一筹,还能叫我做回男人不成?”他很是大笑了一通,将桌子上的盘碗都扫落在地,而后猛地逼近张无惮,冷冷道,“不如我们换个条件,我助谢逊,你去练辟邪,待有所小成,我将《葵花宝典》传于你,待我百年之后,你就是日月神教下一任教主,如何?”
张无惮在跟金庸一系的人物打交道时,少有这等面对重症精神病患者的无措感,呵呵道:“教主说笑了。”
东方不败一瞥眼见殷梨亭欢天喜地捧着满怀的小吃走入一楼,面上戾气大减,不再理睬张无惮,又上三楼去了。
殷梨亭上得二楼来,见只有大侄独坐,忙问道:“董姑娘呢?”
张无惮含着笑指了指楼上,经过这次试探,他看出来东方不败是真的对屠龙刀没有企图心,这就够了。
殷梨亭便伸长了脖子张望,从张无惮的角度,见到他眼睛突然一亮,知道东方不败下来了,立马摆出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来。
东方不败又换了女装,神色早已平缓了,丢下一句“你们聊”,便专心吃甜糕。
殷梨亭问起海上战斗的细节来,张无惮捡着能说的说了,听他道:“五哥五嫂都无恙便好,这一走几个月,武当上下都担心坏了。”
“六叔还不是一走几个月,也没回武当山看看。”这是张无忌打的小报告,张无惮说罢,见殷梨亭俊脸爆红不说,还一个劲儿往旁边偷瞥。
董姑娘的反应则平淡得多,慢慢将手中最后一口甜糕吃净,起身道:“我去洗手。”
待他走了,殷梨亭凑过来低声道:“无惮,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其实董姑娘是个男人!”
他一张“天哪世上怎么有这么奇特的事情”的震惊脸说出这句话来,张无惮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不是吧?”这种事儿值得这么正经说出来吗?嗯?难道他六叔之前真的不知道?
“是啊,是不是很难相信?连我也是前天才知道的!”殷梨亭不自觉坐得更近了一些,发愁道,“真是没想到,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师父和师兄们说这个……”
说什么,说你眼瞎吗?全武当山早一年就已经做完了思想建设了,你现在才来发愁这个?张无惮警醒道:“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他是谁?”既然东方不败说的已经解决的烦心事儿就是这个,类比一下,他大概可以猜出第二件解决不了的烦心事儿是什么了。
殷梨亭愣了愣,正想说什么,便有一人把话头截了过去:“这个就是你得费心的了。”东方不败拿帕子擦着手走回来了,对张无惮撇撇嘴角,对殷梨亭笑了一笑,见他还想追问,便又笑了一笑。
殷梨亭便将此茬给略过了,起身为他搬凳子:“来坐。”
张无惮苦笑道:“还是不劳烦二位了,我另外找几名朋友来帮忙就好了。”这么棘手的问题想不到东方不败现在还没解决,他以为两人早就摊牌了呢,这位帮手的性价比还不如邀月。
殷梨亭道:“无惮,你这是什么话,五哥五嫂遇险,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你这就领我们去海边,引我们上船,我都好久没和五哥并肩作战了!”
“……”张无惮扒了扒耳朵,满肚子话不知道怎么说,只好道,“走吧。”
三人来到海边,却没看到宫九,他死去的手下还横尸在地,无人收殓。张无惮吹动响哨,不多时便见唐洋又摇橹来了。
唐洋这次将橹摇得飞快,还当他这么快就去而复返是遇了险,待看清楚岸上站着的三个人后,重点打量了一下张无惮,见他身上并未新添伤痕,连手上的伤口都妥善包扎过了,方才松了口气,引他们上船。
张无惮简单介绍了一下,便道:“唐大哥,烦劳你带我六叔去见爹爹娘亲,我得往光明顶走一趟。”这两人能够信任,放心带过去就是。
只是东方不败是高端战斗力,碰上人海战术动用他实在是瞎了,何况张无惮有心借此再跟五行旗合作,拉近彼此的关系,最终仍是决定还是去拉厚土旗和烈火旗来。
唐洋会意,连忙应了。倒是东方不败往海面上瞥了一眼,似笑非笑道:“你确定?”
我也知道后面跟着小尾巴,张无惮点了点头,以示自己心中有数。东方不败肯多问一句,还是觉察尾随那人绝非易与之辈,看张无惮这态度,知他胸有成竹,便也懒得再说了。
张无惮告辞离开,在海面上踩着水溜过,碰到一个浪头时感觉到有人拽住了自己的脚脖子,哈哈笑道:“还玩地底埋伏这一套?”
得说先前在沙里藏人的手段确实出乎他意料,张无惮自己在生俘赵敏时也玩过类似的把戏,但下意识中还是只顾着警惕四周,对头顶和脚底都疏于防范。
一个时辰前才刚刚中了招,这次要再中,他生吞了自己的心都有。张无惮放松四肢,只憋了一口气,任由这人将自己拉下海中。
他先睁眼看了一眼,正对上宫九一双冷恻恻的眸子,对方一口气将他拽到彼此的耳膜都疼得难受,而后伸出手来往他腰间摸,一把将白蟒鞭给抢了过去。
他使鞭子真是使得很溜,哪怕头一遭碰这么长的长鞭还不太适应,但这一鞭来势又凶又狠,不可小觑。张无惮用力将鞭头给揪住了,右手使劲将鞭子往这边带,左手伸到腰带里掏了一把东西出来。
宫九早在看他第一眼就中意这带劲儿的长鞭子了,尤其握在手里柔韧适度,浑身便是一颤,实在舍不得松手,想就算紧身缠斗,他也不怕张无惮,干脆也就不松了,顺势往那边一扑。
他捣了张无惮一拳,张无惮则一巴掌拍过来,把什么东西糊到他脸上了。宫九便觉眼前一片通红,旋即双眼刺痛无比,吐出一串泡泡,急忙伸手抹眼。
张无惮去扯自己的鞭子,扯了几下都不见他松手,禁不住暗赞一句可不是谁满眼辣椒粉还能揪着手里的玩意不放的,这人对鞭子还真是执念满满。
只是这鞭子可是他和令狐冲在长白山几次遇险才斩杀了水怪做的,张无惮狠踹了几脚才将鞭子扯到手,正要上浮,却又叫宫九拖住了后腰不放。
张无惮可不是宫九这等被古龙盖章可以在海底蹲一天一夜不动弹的未知生物,算来他被拖下水足有一柱香时间还多了,搏斗还消耗更多氧气,他不敢再耽搁,拖着个大油瓶向着水面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