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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璎抵达长宁京的这一天,天气异常的好。
湛蓝的天空中薄如蝉翼的云彩向远处延展,阳光和煦,空气清爽,院中开的正繁的梨花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听到苏璎回来的消息时,苏尧正站在一棵开的繁盛的梨树下,踮着脚凑上去闻梨花,手一抖,“啪”地折下一根梨花枝来。
苏尧一点也不意外自己那个二妹妹是和摄政王世子一起回来的,意外的是,摄政王世子竟然连府邸都没回,就先将苏璎送到相府来了。
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封策来见谁,正个相府都心知肚明。
锦鸢说完这个消息,神色便有些凝重,抬眼看了看眉头紧锁的苏尧,犹豫着说道,“夫人说,小姐身体还没好,怕吹了风着凉,便不要到前厅去了,一会儿二小姐自然会来看望小姐。”
苏尧点点头,表示没有任何异议。
苏夫人这是故意阻止她和摄政王世子的见面,怕她做出些离经叛道的事情来吧。
不过,即便没有苏夫人的阻拦,她也正想找个由头避开摄政王世子呢。
苏尧觉得心里很没底。
如果说面对太子时,她可以坦荡地做苏尧,那么面对摄政王世子的时候,苏尧却是不知道要怎样才好了。
毕竟太子只见了苏瑶一面,而这个摄政王世子,却是在过去的七年里都和苏瑶朝夕相处。
要怎么样才能骗过一个青梅竹马的儿时玩伴呢?苏尧想不出办法。
她甚至不知道苏瑶和摄政王世子的关系,究竟是像别人告诉她的那样,只是同窗好友,还是早已经有了朦胧的爱情苗头。
又或者,惹得苏序生气至今的那次拒婚事件,缘由到底是什么,苏瑶宁死也不肯嫁给太子,是不是和这个摄政王世子有关系?
可知情人之一苏瑶已经死了,另一个知情人——摄政王世子,她又不敢轻易试探。
想到这,苏尧为难地抬起手按了按眉心。
见苏尧抬脚便走,锦鸢倒是急了,连忙问道,“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夫人说了,若是小姐执意要去见摄政王世子,便是拼死也要将她拖住,不能叫她去,可现在的小姐她能不能拦得住,锦鸢心里还真没底。
苏尧晃了晃手中的梨枝,头也没回,道“不是说怕我着凉么,回房里去啊,你过来帮我找一个花瓶,被我辣手摧花也是可惜了。”
锦鸢松了一口气,连忙跟了上去。
苏尧在闺房里百般无赖地翻了好一阵子书,也没等到苏璎来看她,耐心散尽,便将手里的书扔在一边,自顾自坐在窗前对着那瓶里的梨花发呆了。
不知过了多久,从身后忽然斜刺出一双手来,捂住了苏尧的眼睛。
一股少女身上独有的清香席卷而来。
苏尧笑着拨开那人纤细柔软的手,扭头道,“你可算来了。”
用这种方式打招呼,苏瑶和这个二妹妹关系应该还不错吧。
苏璎果然丝毫没有感到异常,顺着苏尧的拉扯在一边的美人榻边坐下来,娇嗔道,“姐姐你这些日子可想念过我?”
苏尧这才看见苏璎的模样。和苏瑶相比,苏璎更应该用俊俏来形容,五官与苏尧有五分相似,唯独一双大眼睛,狡黠机敏,灵动非常。
大约是为了赶路方便,苏璎今日穿了胡服,窄衣窄袖更加显出她的精神抖擞,俏皮可爱。
苏尧心中生出几分疼爱,将苏璎的小手反手握住,笑道,“当然想念你了,你不知道我自己在相府多无聊。”
苏璎撇撇嘴,埋怨道,“谁教爹爹偏心呢,单接了你一个人来长宁过年。”
是啊,单接她过来过年,年还没过完,她就被指婚了。想必苏相那时候就已经有意与太子联姻了吧……
苏尧感慨,还没说话,苏璎已经先打开了话题,眨着水灵灵的眼睛压低声音道,“我在平溪听说你和太子订了婚?”
苏尧点点头,不知道苏璎要说什么。
“听说是太子殿下亲自央着陛下给赐的婚?”
苏尧第二次点点头。
苏璎啧啧摇头,感叹道,“真是没想到,太子殿下也会做这样的事。”
“什么意思?”苏尧疑惑不解地问道。
她听苏璎这个意思,怎么好像是看着叶霖长大的婆婆说起从前的故事?苏璎和太子很熟么?
“我从前来长宁也见过太子殿下几次,殿下虽然风姿绝世,可惜眼光实在太高,也太过于矜贵,我还枉自猜测过,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能入得了太子殿下的法眼。没想到呵,原是栽在了姐姐手上。”苏璎这么说着,语气里竟然是满满当当的敬佩,叫苏尧有些不好意思。
太子是栽在了苏瑶这副好皮囊和好家世上,和她可没有一点关系。她现在就是个画皮,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露陷的。
“姐姐若是以后嫁去了东宫,阿璎见姐姐的机会就更少了……”苏璎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忽然眼神一亮,道,“不如今日阿璎和姐姐一起睡吧!”
苏尧挑了挑眉毛,苏璎和苏瑶关系好到这般地步么……和她一起睡?万一说梦话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她便是百口也莫辩了。
想到这,苏尧连忙摇摇头拒绝道,“妹妹刚回来,一路奔波劳顿必然是累坏了,我这里床小,只怕你休息不好,明天要腰酸背痛的。”
苏璎想了想,觉得这个提议的可行性确实不强,便也不勉强,又和苏尧扯了些这几个月来平溪发生的趣事。
苏尧对平溪一点印象都没有,因此也不敢说的太多,只在一旁边听边记,偶尔搭上一两句话。
眼见着夕阳西斜,窗边的两人身上都染上了金色,苏璎也没走,说是得了娘亲的允许,可以和苏瑶一同用膳。
这些日子苏尧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没什么规矩也不怕被人看出端倪,今次和苏璎一起,反而有些胆颤心惊。
她总不能说,生了场大病就连吃饭的礼仪都不会了吧,那就不是生病,是痴傻了。
因此,苏尧也是时时看着苏璎的举止,效仿着来,也没精神再和她聊天,只一味听着。
苏璎吃到一半还是察觉出异样来,眯着眼睛笑了,道,“姐姐从前可不像现在这样安静呢,今儿是怎么了?”
苏尧微怔了一下,搪塞道,“长宁京里规矩多,被规整了个把月,也就习惯了。怎么,和我从前相差很多么?”
苏璎点点头,道,“可不是,今日见到姐姐,就感觉姐姐和从前不大一样了,想来要嫁进东宫,有不少规矩要学吧!”
苏尧点点头,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苏璎能这样想,倒也免去了她的担心。
只可惜这安心只维持了片刻,苏璎又道,“虽然娘亲一直告诫阿璎不要和你说起,但是阿璎还是想和姐姐说点秘密,姐姐可千万别在娘亲那边说漏了嘴。”
秘密啊……
苏尧心里一沉,出去混的总是要还,苏璎是摄政王世子捎来长宁的,想必和他关系也不错,这终究是要提起这个人喽。
“但说无妨,我当然不会告诉娘亲。”
苏璎这才放下心来,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你今日是没看到封哥哥,他一到长宁就来了咱们相府,连封王府都没回,不就是想见你一面么。”
苏尧斟酌着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间苏璎已经继续说下去了。
“姐姐和太子订婚的消息传到平溪的时候,封哥哥茶不思饭不想,瘦了一大圈呢。要我说,封哥哥肯定还是对你有情意的。”
苏尧不知道这话要怎么接下去,她根本不知道苏瑶和封策的关系,更不知道苏璎眼睛里她们是什么关系,踌躇了片刻,只是避重就轻道,“有情意还是没情意又有什么区别呢,如今木已成舟,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嫁到东宫去的。”
苏璎惋惜地“嗯”了一声,回答道,“是啊,这事儿已经定了,再说什么都是无用。只是可惜了封哥哥。”
嗯,苏尧表示,苏璎着实是个没有立场的人,方才还把太子夸到天上,现在又来同情封策了。
两人用过晚膳不久,苏璎也就告辞离开了,只留下苏尧一个人发怔。
听苏璎的意思,至少这个封策对苏瑶是有心思的,如此一来,她以后和封策相处,就更加要小心了。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也入了夜,苏尧起身伸了个懒腰,唤来锦鸢给打来水梳洗了,就打发那丫头出去守夜了。
好在现在入春也暖起来了,不然苏尧还要心疼锦鸢在门外守夜受冻呢。
谁也没想到,就这么个快要睡了的点,打后窗竟然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苏尧听见声音放下手里的梳子回头去看,房内的灯突然全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