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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出了事,几乎所有看台上的人都站了起来。
这可是准太子妃,苏相的长女,平溪苏老先生最疼爱的孙女,若是真的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高高的看台上,叶霖猛地掀翻了面前的案几。
躲不过,还是躲不过……他没能保护好她,又一次的,没能保护好她……
早知如此,他定然不会叫苏尧参加春猎。管它是不是按照原先的轨迹发展,管它会不会打乱自己的计划……
徐慎言听见苏尧的尖叫声,回头就看见她飞出去的身影,几乎条件反射般纵身向她飞去,还未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思考,一把捞过苏尧的肩膀,提身向马场外闪去。
果然,几匹快马根本没有停住,直直地冲向了已经栽倒的玄飒。
只听得空旷的马场上回荡着马匹凄厉的嘶鸣。
在场的人纷纷舒了一口气,一部分人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惊魂未定的苏尧身上。
“多谢徐公子出手相救!”一落地,苏尧便感激地看着身边的徐慎言,道。
后者正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仿佛天生自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她能完好无损、不缺胳膊不缺腿地站在这儿,亏得徐慎言轻工极好,离苏尧又不算远,稳稳地接住了她,苏尧才没受一点儿伤。
只是……苏尧扭头去看乱做一团的马场,玄飒估计是救不活了……那是,那是叶霖最喜欢的一匹马……
目光放得更远些,遥遥领先的封策已经掉了头,慢慢靠近出事的地方,下了马似乎在检查玄飒。
看到苏尧遥遥望过来的目光,封策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抬手从玄飒折断的前腿上拂过。
苏尧心里一沉。
因为树影的遮蔽,看台的人看不到,身后的众人也看不到,可苏尧却看得清清楚楚,玄飒发疯前,封策转身抬手甩出一个什么东西。于此同时徐慎言策马躲避,紧接着玄飒便发疯了。
难道是封策做了什么手脚,想要对付徐慎言,没想到误伤了她?
苏尧侧头去看身边一直蹙着眉的徐慎言,斟酌着开口道,“方才……徐公子可看到……”
徐慎言却是云淡风轻地摇了摇头,“想必暗器已经被收回,看到没看到又有何区别?”
苏尧一时语塞。
徐慎言没有否定,那就是真的了,真的是封策……怪不得玄飒好端端地突然就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一样发了疯。
难道方才他过来,本意是提醒她小心被误伤么?她还冷言冷语的将人家赶走了……
苏尧和徐慎言并肩慢慢地朝看台走去,高高的看台上,那人却坐不住了。
崔述看到叶霖掀了案几,就知道这个人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保持冷静了,低声道,“殿下尽管去吧,这边还有懿行照看。”
叶霖闻言,毫不犹豫地朝看台下冲去。
远远地看到紫衣翩跹的叶霖大步朝这边走来,苏尧心更沉了。
不知怎的,叶霖刚刚走到近前,苏尧便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呃,她发誓不是被叶霖吓的……但有可能是被刚才的事情吓的,然后反射弧有点长……
徐慎言伸手扶住她,还没等开口说话,沉着脸的太子已经拨开他的手,弯腰将苏尧打横抱了起来,抿着嘴一言不发地朝主帐走去。
苏尧被他打横抱在怀里,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能安静,开口“殿,殿下”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叶霖停下脚步,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用安抚小动物的口气柔声道,“乖,没事了。”
苏尧:……
好吧她承认,她结巴确实是被叶霖吓的,而这轻轻的一吻也切切实实安抚了她的情绪。
转眼到了主帐,叶霖将她放在榻上,盖好被子,叮嘱了一句“等我回来,别乱跑。”便转身出了帐篷。
苏尧眨巴眨巴眼睛,呃,她不但搞死了人家的马,还把春猎搞砸了,叶霖该不会回来找她秋后算账吧。
苏尧试图翻身坐起来,可脑袋里只顾一阵一阵地发晕,使不上一点力气。苏尧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苏瑶体质就是这么差吗,现在她完全有种胳膊不是她的胳膊,腿不是她的腿的感觉。
挣扎了一会儿无果,苏尧索性“噗通”一声躺倒在了榻上,自暴自弃大概就是说这个时候的她。
苏尧抬起胳膊覆在眼上,走不了那先睡一觉好了,一会儿想必又要劳心费神了。
她的心就这么大……
迷迷糊糊间听见苏璎和苏夫人的声音,紧接着腕上便凉凉地覆了层东西。苏尧知道这是在给她切脉,其实她一直很怀疑,隔着丝绸切脉能切出什么来。
恍惚间一个苍老而怯懦的声音在耳侧来回飘荡,“苏大小姐只是惊吓过度,静养片刻便会醒来”,整个世界便安静了下来。
苏尧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仿佛感受到了一道有若实质的目光,苏尧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那人坐在榻边,目光专注地看着她的脸。
苏尧觉得头皮发麻,只觉得背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叶霖到底看了她多久啊,这个沉着脸抿着嘴的样子,是不是要将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啊!
休息了这么久,气力也恢复了不少,苏尧猛地坐起来,心里没也没底,试探性地问道,“那,那个,玄飒救回来没?”
可千万别说没有可千万别说没有可千万别说没有!苏尧默默地在心里祈祷。
叶霖说,“没有。”
“阿瑶实在抱歉……阿瑶……诶?”苏尧哭丧着脸,话刚开了个头,便被那人拥住了。
这是一个单纯的抚慰式的拥抱,没有夹杂一点绮思欲念,苏尧有点摸不清状况,抬手拍了拍叶霖的后背,就听见叶霖的声音低低地在耳畔响起,“对不起,阿尧……对不起……”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差点叫你受了伤……
苏尧只觉得心里一暖。这个人,在出了事以后,首先关心的不是他最爱的马,而是和他毫无关系的自己啊。
有话到了嘴边,苏尧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殿下可觉得这是个意外?”
若是换做别人,苏尧一定不会轻易的将自己还不能确定的猜测告诉旁人的,何况这两个人还是针尖对麦芒的仇人。
可毕竟他们现在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出了事还是有必要提醒他一下。搞不好哪天封策对叶霖动了手,她太平日子也就过到头了。
叶霖松开她,朝后退了一点,剑眉微蹙,黑瞳薄凉,“你的意思是?”
苏尧点点头,“阿瑶觉得,这事和摄政王世子脱不了干系。”
叶霖蹙眉。前世的苏尧不曾和他说过,事后追查此事时,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就不了了之。
不过现在想来,确是蹊跷,前世是赤念,今生是玄飒,明明他已经将马换掉了,怎么还是出了事。偏偏都是折断了前腿,巧得不像是一场意外。
可方才封策几乎是第一个赶到玄飒旁边的,即便是他做了什么,证据想必已经被销毁了。
对苏瑶,封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除非……他已经知道苏尧不是苏瑶了。
苏尧以为叶霖没相信她,正正经经地坐直,补充道,“徐大公子应当比我更清楚。”
毕竟这本就是针对徐慎言的么。
没想到那人听到“徐大公子”这四个字,眼底的温柔神色便一扫而光,苏尧还没想明白这表兄弟究竟有什么愁什么怨,便听见叶霖冷冷地问道,“徐慎言?你觉得他不错?”
说啥呢……
苏尧觉得脑仁又开始疼了,这人怎么又进入“我的东西不许别人抢”模式了,太子殿下还真是多重模式随意切换啊。
“殿下……”关注点真的不是这个啊……
叶霖也察觉出自己方才有些口不择言,他确实有些丧失理智,小肚鸡肠了些,咳嗽了一声站起身来,道,“既然你已经没有大碍,吾便放心了。”
苏尧连忙点点头,抢着说道,“春猎定是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殿下主持,殿下莫要耽误了正事,阿瑶这边无碍的。”
叶霖点点头,吩咐了身边人通知了苏夫人和苏璎,便出了帐篷。
苏尧抬起手看着苏瑶白嫩纤细的手掌。这手掌上有薄薄的一层茧子,看起来是长久手握缰绳磨出来的,还有写字弹琴,苏瑶会很多才艺,也精通,想来手掌确实不是一般寻常女子那样柔嫩。
可这样一双手的主人,却动不动地就会晕倒,耗费一点体力便会全身无力,虚弱得像是一个病人。
苏尧叹了口气。
大帐的门帘很快被掀开,苏尧以为是苏夫人和苏璎赶来了,晃晃脑袋将心底的阴郁之气清理掉,露出一个笑容来,抬起头去迎接苏夫人和苏璎的到来。
虽然她和苏夫人并非真正的母女,和苏璎也没有干系,可,既然顶替苏瑶活了下去,她就不想叫她们为她担心。
苏尧摆好了表情,没想到一抬眼竟然看见一张看起来就心累的脸——
夏嘉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