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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乍破,晨曦照进屋内。
两人离开了多久,林珊就在屋里等了多久。两位道长的事情她谁都没有提,连母亲也没有。
怕就怕是空欢喜。
一天一/夜没回来,林珊的心渐渐沉了,两位恐怕是败了……
她偷偷地躲在屋内掩面哭泣。
就在第二天正午,林家又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位蒙着面,点名道姓要找天显。只不过跟其他慕名前来的人不同,他们提起天显名字时,没有崇敬的意思,反而有点厌恶。
领头的那个人报上姓名,自称是谢安笙。仆人来报时,林世榭的长子说认得那人,忙让仆人将人请来。
“曾与他有一面之缘,是太子殿下的幕僚。恐怕是有太子的下落了。”子弟面露喜色解释道。
林家世代为官,太子的生母便是林家女,只是早早过逝了。作为太子的母家,林家自然是站在他背后。加上太子本身聪颖过人,行事低调,极得陛下喜爱。
本来一切顺风顺水,直到那个新国师出现后。起初大家只当陛下养着这种道士方士只是图个乐,谁知他越陷越深,脾气变得极其暴躁。只要稍有不顺心的事,就算对方是他最宠///爱的妃子,轻则掌掴,重则杖毙。三个月前就连太子都遭了秧,被关禁闭,后宫前朝人心惶惶。
就连站在太子那边的林世榭也被国师的干女儿天显迷得神魂颠倒,朝不去上了,外甥的死活也不管了。没多久太子就无故自东宫失踪,私底下大家都在猜测他是否遭了不测。
之前与林家联合的几家见情势不妙,渐渐疏远,开始各自寻找新的阵营。就连林家内部都有了分歧。
屋里女眷纷纷进后堂回避,只留下几个林家的心腹子弟在场。
林渊,就是那位与谢安笙见过的人起身拱手:“谢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两人寒暄了几句,坐下时,谢安笙让蒙面的那个人坐了上位,这个细节林渊看在眼里。再看那人的衣着,寻常百姓的打扮,身形挺拔,黑布之上的双目澄净。见林渊在打量自己,他也不闪躲,微微点点头。神态气度都不像普通人,这种有礼却又保证自己尊位的感觉,是个上位者。
谢安笙不会无缘无故带着个平民来的,还是走的正门。
只一个动作,就让林渊对这位蒙面人肃然起敬,不敢轻慢。
谢安笙开门见山道:“我听说那妖女与林师伯又出去了?”
林渊很尴尬地点点头。
“我还听说你们请过几位道长,不过结果嘛……”
谢安笙笑了,林渊更尴尬。
“废话不多说,月前我回家之后遇上了玄同派的仙长,他可不同于你们在道观中找的人。”谢安笙转头看着旁边的男人,温柔一笑,“莫仙长早已金丹大成。”
金丹,林渊自然也是听说过的,可是仅仅是听说过,普通人无法量化筑基和结丹之间的距离。
不过送上门来帮忙的他没有不收的道理,更何况林家现在的处境确实不太妙,甘露有一点便是一点。
林渊问道:“那位可有消息?”
天子受奸人所惑,雷霆震怒,一天一个脾气,太子也不见了,臣子战战兢兢,后宫蠢蠢欲动。
就等这句,谢安笙勾勾唇角,眼底闪烁着光芒,他压低声线问林渊:“这屋里的人可值得信任?”
“自然!”林渊立刻道。
“太子殿下,您可以摘下那面纱。”谢安笙起身,恭恭敬敬地蒙面人行了个礼。
蒙面人依言取下了黑布,一瞬间,屋内所有坐着站着的统统跪下行礼。
“太子”看着黑压压一地的人,有点不知所措地摸摸后脑勺。
“师叔,我这样真的可以吗??”换下玄同派的弟子服,陆清隐换上了旧布衣,他搞不懂为什么假扮太子要穿这件旧旧的衣服,太子不是应该穿金戴银吗?
莫一诺抱着爱剑站在墙角,抬抬眼皮:“听笙的话。”
“哦。”粗布料有点扎人,陆清隐不太舒服地扭扭脖子,乖乖地听谢安笙交代等会儿他要做的事情。
接着就有了太子入林府一幕。
有了太子,就有了定心丸。林渊力邀三人留在林家,谢安笙也就顺势留下了。
可是林家有个天显,他们不担心她会对太子不利吗?
谢安笙摆摆手,仿佛完全不把天显放在眼中,“莫仙长自会解决此患。”
可天显跟林世榭在哪里?林家没人知道。
现在只能等,等两人回来。
三人来林家安顿完不到半个时辰,林渊便派人来报,妖女回来了。
准确来说是载着天显的那辆马车回来了,无人驾驶的马车缓缓从后门驶入,停住了。
跟送走它不一样,后院此时站了不少人,有远远围观的,有站着它前面的莫一诺,还有站在两批人中间的陆清隐。
陆清隐一听有架打兴匆匆地要出去,被谢安笙喝住,说什么太子要有太子的样子,不便出场。
没想到陆清隐看着憨,脑子转得飞快,整整装束,严肃道:“本殿下要亲眼见到那害舅舅的妖女伏诛。”
有理有据,谢安笙没理由反对,只好排上几个侍卫意思意思地护着他。
帘幕被撩起,一个黑色布袋滚了下来。
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激起不少灰尘。吓得几个侍卫护着太子殿下急急后退,可太子踮着脚伸长脖子巴不得把脸直接贴过去看。就因为他看得认真,所以第一时间看到了车上另外的人。
“啊!”一声惊呼脱口而出,还好他及时捂住嘴,要不然师兄两个字就要蹦出来了。他偷瞄了一下周围人,没人注意他的失常,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从车上走下来的两个人身上。
白衣玄带,黑发玉冠,发冠上的飘带随着他下车的动作晃动,弯腰时背后露出通体漆黑的剑鞘,剑柄上饰有玉竹,在阳光下烨烨生辉。
“……怎么你们都在这里……”
不知道群众对他们的出现感到奇怪,又切换成纯阳状态的白云逸也觉得奇怪。
这个欢迎阵势有点大啊,我真的不是回的净明峰吗?
他师弟、他师弟媳妇、他小徒弟,净明峰上的活人还差个师父陈福真就齐活了。
白云逸不方便问,顾清鸿开了口:“一诺师叔?您怎么在这?”问句里没有带上陆清隐是因为刚刚陆清隐冲他摇头做口型的缘故。
“天显在哪里。”莫一诺看看地上的黑布袋,那不是他要找的。
也是来找天显的?白云逸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掩,手伸到顾清鸿背后,轻轻地拽了拽。
黑袋里面是赤身裸/体的林世榭,天显被他用灵符束缚住,但是半边脸见不得光,形状可怖,不便示人。
顾清鸿立刻会意:“师叔不用操心了。天显已经被我抓到,不如先让无关的人先走开,我们进屋说。”
莫一诺扭头看看身后,谢安笙点点头,与林渊嘀咕了几句。然后林渊立刻命所有人退下,只留下莫一诺、谢安笙和马车上的人,陆清隐被护卫们劝走了。
长话短说,顾清鸿把事情挑着捡着说了,主要就是将白云逸如何捉住天显。
至于昨天发生了什么,他没有提,莫一诺不是多话的人,也不想问。照着原来的计划,把天显和林世榭分开关在不同的地方。关押天显的房屋,由莫一诺亲自做好禁锢,而林世榭身上的毒需要找人另外解。
“这位是……”
虽然中间出了点小意外,但是总体来说他们还省了不少时间,计划还能更快些实施,谢安笙心里踏实了很多,他好像才看到跟顾清鸿一块儿出场的人一样,刚刚顾清鸿的话里面也只用了“他”这个字眼代替。
顾清鸿垂着眸说:“师父的旧友,白云逸道长。”
莫一诺自舒城后便没回过净明峰,对于后来山上的事情自然不知。因为这次谢安笙说要找陆清隐帮忙,他才回去一趟找这个小师侄。虽然奇怪为什么山上只剩下陆清隐一人,但是他不喜欢多管闲事,所以带着陆清隐就赶紧下了山赶上京城。
哪知这么巧,在林家又遇上了另一位师侄。
“白道长你是不是受了伤?”见他时不时地把手背到身后,走路姿势有点奇怪,小腿上又带着血迹,谢安笙好心地问道,“我那儿有伤药。”
谁知白云逸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急忙摆手道:“擦伤,只是小伤不碍事的。”
“好的,要是有需要就来找我。”谢安笙笑笑,弄不明白这位白道长到底脸红什么。
谢安笙和莫一诺转个弯回房后,长长的回廊上只剩下顾清鸿和白云逸。
气氛安静地很诡异。
恰在此时,从奴仆嘴里听到风声的林珊赶了过来,见两位道长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的眼前,泪眼婆娑,含着哭腔对他们致谢。最后因为情绪太激动,被侍女搀扶着回屋了。
侍女就是那个半夏。
林珊在那儿哭,半夏也在那儿眼泪汪汪的。不过她眼里只有面无表情抿着嘴站着的顾清鸿,嘴里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出口。等到她扶着林珊往回走的时候,她依旧时不时地回过头深情凝望几眼。
可惜这片情终究表错人。
白云逸不是瞎子,那妹子眼睛黏在顾清鸿身上怎么也移不开的模样他尽收眼底。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知道自己是吃醋了,可是吃醋并不代表他就爱上他。小孩子间还会因为老师更偏爱哪个同学而大打出手,难道那不叫吃醋?
而且清隐也在这里,他如果喜欢上了顾清鸿,那么他们三个人算怎么回事?
明明陆清隐和顾清鸿才是真正的一对。
这个想法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浇得个透心凉。
不行,我要悬崖勒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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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逸和顾清鸿捉住妖女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林府。有人高兴有人忧愁。
高兴他们从此以后可以睡个好觉,不用担心死于非命。忧愁天显的事情如果传出去,肯定会激怒国师和陛下。
但是就眼前来看,那两位确实对林家有大恩。
林珊立刻就命人为他们重新布置房间,搬进了独立的院内,送上各式补品,还专门派了几位侍女去照顾。架势比在呈州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人和东西还没进屋,就被白云逸一本正经地统统回绝了。
“除魔卫道本是修道之人的分内之事,收下这些,于我们的修行无碍。”
院子大了,“师兄弟”两人感情再好,也不用挤在一间。
初春细雨,水滴从翘起房檐上一滴一滴地落下,形成特殊的雨帘。站在檐下,任凭水帘滴在肩头,他呆站在白云逸的屋外。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快一个时辰了,太阳晒不走,雨淋也不走。
屋里的白云逸都快要愁死了。
又来!又来!就不能换点新鲜的花招!
在舒城是如此,在净明峰的山洞外是如此,在这里也是如此,难道你真的以为我次次都会心软吗?
然而他并没有意识到,其实每次都是他先躲起来,闭门不见。顾清鸿不过是见招拆招。
“原来师兄你在这里啊。”偷溜出来找顾清鸿闲聊的陆清隐绕着他屋子里找了一圈,才在这里发现他,“怎么在外面淋雨?你的半个身子都湿了,要不要换一身?”
能不湿嘛,他都淋了快半个时辰了!还故意找那个位置淋!太会耍心机了!白云逸在心里咆哮。
“白道长不在屋吗?”陆清隐从半开的窗户往里看,白云逸正背对着他们看书,他喊道,“白道长,我和师兄来找你玩啦~”
缺心眼吗你……
白云逸低头假装没听见,他后悔没有把那扇窗户关紧。
也不知道陆清隐是怎么想的,拉着*的顾清鸿就往屋里走,边说还边取笑道:“哎呀,白道长又不是师父,他又不会凶你,你要进就进去嘛。他很好客的啦。”
末了还补一句:“对吧白道长~”
对你个鬼啊,我有说让你们进来吗?还有你把我的锁怎么了?
白云逸继续低头做鸵鸟,誓不抬头。至于他关心的那把锁,被陆清隐顺手扔在了某个角落。
“你身上都湿透了,白道长的衣服你应该差不多。”进了屋的陆清隐比主人还要自在,马上就打开卧房里的柜子,低着头在里面翻找着。白云逸的衣服非常少,除了纯阳自带的那身之外,只有一些换洗的里衣。
屋里根据气氛可以化作两块。
以卧房的屏障为界线,里面是聒噪吐槽衣服太少的活力少年,外面是两尊会呼吸的雕塑。
“白道长你的东西也太少了,只有里衣啊,师兄,你要不就凑合先穿着吧。你身体不好,可不能再着凉了。”嘟囔着从屏风后绕出来,陆清隐举着衣服在顾清鸿身上比划着大小。
他身体不好个屁!你师父我的一半修为都给了他了,光着扔出去都冻不死!
书页快要被白云逸捏成团了。
顾清鸿还真的很顺从地接过,刷刷地脱了个干净,用脏衣服把身上擦干,然后换上白云逸昨天刚洗过的里衣。
“差不多,就是肩膀紧了点,裤子短了一小截。”
“嗯……”顾清鸿将衣服的褶皱抚平,点点头。
“(⊙o⊙)啊!我突然想起来了,永安今天说要来找我,我先走啦,师兄你就在这里先玩着吧。”
风也似的来了,又风也似的跑了。真乃奇男子。
屋内的空气沉静下来。
“清隐和罗浮山的柳永安在一起了。”
顾清鸿的一句话如同一块石子落入平静的水塘,激起水花与涟漪。
“什么?!”嘶啦一声,书页不堪蹂/躏被白云逸撕了下来,他大张着嘴举着书页,不敢置信地喊道。
只着单衣坐着的顾清鸿淡淡地说:“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你难道是故意用这话来诈我说话的??
“我没有骗你,他们三年前认识的,在一起已经两年多了。”顾清鸿伸手帮白云逸面前的书颠了个倒,“云逸你的书拿反了。”
“不行,我要去找他去,他不能跟那个什么柳永安在一起。”说着白云逸就站起来要去找他,“你跟我一块儿去。”一副要帮好基友出去捉奸的样子。
开什么玩笑,陆清隐的cp明明是顾清鸿,怎么能偷偷地去找别人??顾清鸿怎么办??那之前他的那些挣扎算什么?
右脚还没有跨过门槛,手腕就被一股力量拽住,整个人不由得地往后倒,砰地一声,他被带着背撞上重新关上的门板,两只手掌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体两侧。
强而有力的手臂将他死死地圈在顾清鸿的身体和门板之间,他想往后退,可是又能退去哪里。
顾清鸿的脸距他不过寸许的距离,他连呼吸的空气都带着热度,明明他已经不是龙髓是身体,明明他已经丢弃了嗅觉,为什么他还能嗅到,为什么他还会觉得浑身发烫。
仿佛回到了那夜,纠缠不休的雄性气息,依旧萦绕在他鼻尖。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误解我和陆清隐应该在一起。”
“师父,穆远,我从头到尾都只喜欢你一个。”
“你拆不掉陆清隐和柳永安,你也不能阻止我继续喜欢你。”
“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我知道你对我有感觉的……”
一个激灵,白云逸矢口否认:“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那么看着半夏?”顾清鸿展露了这几日第一个笑容,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发自内心的喜悦。
“我,我用眼睛看也不行嘛!”白云逸结结巴巴地强自辩解,他的后背几乎要与门板贴到了一起。
“你知道我怎么看那些对你有非分之想的人吗?”
“就像你看半夏那样,恨不得挖出他们的眼睛,恨不得把你藏起来。”
见他眼神闪烁,嗫嗫嚅嚅地不知该用什么来辩解,顾清鸿心里的把握又多了三层。
“那天早上我看着你披着我的衣服,从我怀中醒过来,睁开眼。那一刻我从你眼里只看到我,你知道我有多开心,我甚至觉得世间没有再快活的事情了。”
“可是你后来跟我说了什么。”
“你说昨天晚上都是你的错,是龙髓的错。你不觉得熟悉吗?舒城那夜你也是这么说的。你总是不敢承认,总是把你对我的感觉定为错误,然后轻飘飘地推到龙髓的身上。”
“你知道那句话有多伤我的心?这里,比一把剑插/进入还要疼。”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那里曾经受过比刀剑还要深的伤,不为外人所见,连可以疗伤的药都没有。
顾清鸿自嘲地一笑,“可是你看,我还是那样喜欢你。我很好哄的,你只要跟我说上一句话,冲我笑一笑,我就会想也不想地继续跟在你后面走下去。”
“如果我真的惹你不开心,你可以任意打骂我,我都能受得。求求你不要把我晾在外面。除了你身边,我不知道我还应该站在哪里。”
“天地那么大,我无处可去。”
许久之后,屋里另外一个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嗓子。
“咳咳,下次好好说话,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耳边心跳声如同擂鼓,脸红的像火烧似的,白云逸扭着头小声道。要命啊,平时看他一本正经的,怎么说起情话来这么要命!
晚上白云逸睡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把赖在他房里不肯走的某人摇醒,然后质问道。
“清隐那货是不是你故意找来的。”
嘛~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比较好啊穆长老。
僚机什么的,陆清隐才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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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一会儿瞄瞄这个,一会儿瞥瞥那个,陆清隐捧着碗不停地傻笑着:“嘿嘿,嘿嘿。”
“笑什么笑。喝个粥能把你乐成这样,我是没给你吃还是怎么的。”被看得不自在,白云逸狠狠剐了他一眼。反正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收拾这个见(师)兄忘(师)父的小徒弟。
“好久没有跟师父师兄坐一块儿了嘛~我开心啊~”吐吐舌头,装作没看见师父杀人的眼神,他凑过去跟顾清鸿套近乎,“师兄你真不够意思,要不是找我帮忙你都不告诉师父的事情。”
虽然不懂师父为什么会换了个样子,但是修真界嘛,大家都是准备成仙的人,什么大风大浪都要见识经历一下。
被抱怨的顾清鸿笑笑,把陆清隐贴过来的脸推开。
“╭(╯^╰)╮哼,反正你眼里就只有师父。”陆清隐耸耸肩,一副我早已看清这个不公平的世界的表情。
“最后一个包子你吃不吃。”顾清鸿夹着包子的筷子从陆清隐眼前一晃而过。
“要要要!”陆清隐两眼发亮,伸长脖子就去追,可谁知筷子最后的降落点是师父的嘴边。
“师父来啊——”顾清鸿微笑。
陆清隐可怜兮兮地盯着最后的小包子,就差留下两滴哈喇子做特效了。
白云逸无奈地推推顾清鸿的手臂,示意他把包子还给师弟。
顾清鸿笑了笑,筷子一转,塞进自己嘴里。开什么玩笑,都碰过师父的嘴唇了,他怎么可能再让给别人。
“幼稚……”白云逸嘴角抽了抽。
“对!非常幼稚!”陆清隐重重地点头附和,见白云逸瞥眼看他,他立马眼泪汪汪地开始控诉师兄无情地夺食举动,“师父,你看师兄,多大了,还玩这手。小时候他就经常煮汤多撒盐,可把我齁死了tat”
“多少年前的账了,你现在算是不是晚了点啊。”为人师表,边说边一筷子插走了陆清隐最爱的点心第二名,第一名就是那个包子。
“我就是想说他小心眼!”对于师父做错重点,陆清隐表示痛心疾首。
在小心眼的人面前说他小心眼,孩子,你是不是傻?
“呵呵呵呵。”
这是先天问题,后天多少经验都没有办法弥补。
作为这屋子里最权威的人士,白云逸觉得自己有必要制止这场即将开始的(师)兄弟相残的戏码,他挑了个话题。
“清隐,柳永安他人呢?”
上次救顾清鸿的时候见过一面,但是当时情况不对,天色又太晚,他都不太记得长相。本来以为只是个路人甲,没想到竟然是个重要配角。
陆清隐耸耸肩:“他啊,被他师父一个密令喊走了。”
白云逸又问:“对了他师父是谁?”罗浮山的人他多多少少认识一些,说不定未来亲家还是他认识的人。
偷瞄几眼师兄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陆清隐才敢说:“巫真凡。对,师父,就是你的那个嗯哼的对象。”
“噗——”
还真是他熟悉的人!等一下,不要用那样的后缀来形容巫真凡啊,你没看到你师兄笑得很诡异吗??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白云逸就在顾清鸿的微笑中解释他离开净明峰之后的事情,事无巨细,就连跟巫真凡的每一句都要重复。
这坑爹的占有欲!!
“哦~原来你和巫前辈什么事都没有啊~”陆清隐松了口气拍拍胸口,“永安本来还在纠结喊你师娘好还是师父好,现在不用担心了,跟我一样叫师父就行。对了,师父你和师兄什么时候举行双修大典?以后我该叫师兄什么好呢?”
陆清隐陷入了深思。
结果显而易见,又挨了两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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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早餐吃得宾主尽欢欢乐轻松。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师徒三人去跟谢安笙莫一诺两人会合,商讨国师的事情。
谢安笙的计划在白云逸听来已经很完善了,把国师抓来揍一顿,如果陛下还有得救那就救,没得救就让他安享晚年。
修真界的四人主要负责前一项,后一项由谢安笙他们来操作。朝中的弯弯道道,派系斗争,不是他们这些物外之人能懂的。
就像陆清隐不明白为什么有时候他要穿得一身黄待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哄着哭哭啼啼的“母后”,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又要穿得破破烂烂去这个府那个府串门。
不能乱动,不能乱跑,还不能笑,装太子这个活可把他憋死了。也幸好真太子找回来了,要不然他还要继续在那里遭罪。本来他还想去见见那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太子,可是谢安笙不让,说太子身体过于虚弱不便见客。
“可是我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他难道不好奇?”陆清隐推己及人,他自己可好奇的要死,更照镜子一样,多有趣啊。
谢安笙笑而不语,心说,如果你不是已经抛弃世俗踏入修真界,恐怕被用完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
动手的时机就是明天,国师要去东宫为平安归来的太子举行“驱邪祈福”的仪式,按照他的说法,太子是被妖魔鬼怪抓去了,多亏他日日夜夜在神面前祈愿才得归来。
至于这位国师的底细,莫一诺曾经潜伏着探过,不高,最多是辟谷期。只是他身上的气息古怪,有一种若隐若现的腐尸味。
这形容让白云逸想起了穆延莲身上发生的事情。
自从讲她带回关起来后,他就没有去见她。
关于她身上的问题,也许他去问那位国师会更清楚明了。
大家临分别时,寡言少语的莫一诺难得开了尊口。
“你要一直保持这样?”这句话是问白云逸,也就是他师兄穆一远的。
白云逸怔了怔:“……我不知道……”
莫一诺淡漠的双眼盯了他一会儿,转身牵着谢安笙走了。
“你喜欢就好,只要你还是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顾清鸿上前一步,双手环抱拥住他,安慰似的在他耳边说。
可我是真的不知道……
熟悉的体温隔着柔软的布料传递过来,白云逸垂着眸看着地上排成行的蚂蚁发呆。
他现在跟顾清鸿算是心意相通两情相悦吗?
如果是的话,那他成为穆一远的时候,系统会不会直接把他传送回现代?
如果不是的话……
那他现在是在做什么,可怜?还是感动?
想到这样的可能,他浑身打了个激灵。
现在他不怕去接受顾清鸿的爱意,可是他害怕的是他自己,怕自己是因为可怜和感动而去接受他。
这比拒绝更可怕。
明天很快就到来了。
白云逸执意不肯变成穆一远,理由是害怕龙髓又发作。众人也就随他,反正今天他只要占场子打打酱油就好。
而顾清鸿,那夜与龙髓体交合之后,得道了穆一远近一半的修为,在本源的指导下,没过几日便修补好了丹田,现今对付普通人是没有什么问题。同样是打酱油的角色。
几个人扮作侍卫的模样,跟着谢安笙进了宫。宫内宫外都已经打点好。国师独占圣宠/多年,想他倒台的人数不胜数,既然现在有人打算去做拆台的,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着好戏开场。墙倒众人推,待大事将成时,推他一把,这样碍眼的人被弄走了,又在太子面前露了脸,何乐而不为呢?
大家心里都有一把小算盘,算的噼啪噼啪响,谁都不肯做折本的买卖。
终日在这样的地方摸爬滚打,谢安笙觉得心累。当年莫一诺惨遭毒手,他破釜沉舟博上一博,挖空心思往上爬,誓要复仇,如今心愿已了,支撑他继续在这儿浮沉的动力没有了。
完成最后一件事,就当是给太子多年提携的报答。
里应外合,事情顺利得超乎想象。
身着五彩法袍的国师被莫一诺的剑气压制在地上不能动弹时,他撕心裂肺地喊着那些侍卫救他,可在场所有人都像没有听见看见,冷眼看着他像个死猪一样嚎叫。
“你们是谁!!!”国师无法想象,在他控制的地盘,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些人是谁?跟那些人一样的修士?
“哼,你也配?”莫一诺居高临下地睥睨了他一眼,肥肠脑满,像个吃饱的臭虫一样,这种人竟然也配站在高位?天大的笑话。
国师想到红莲教领地上的废墟、残尸、灰烬,国师浑身颤抖。红莲教被毁时他恰好在外面为教主搜集新鲜的尸源,最终躲过了那一劫。
他以前只是个游方术士,一次偶然的机会加入了红莲教,没见过大世面的他将教主视作神灵,可是那一日,他的神倒塌了。
他狼狈地逃走了,在漂泊的路上他忽然想到他拥有的东西,真正的起死回生术。那是他的神给他的遗物,有了它,他可以成为新的神。
不得不说他的运气真的很好,玉华他们试了多少人,才培育出一个完成品,而他,做了三次,成功了两次。
第一次是在他捡到的那个半成品身上做的,不算成功,但是也不算失败,起码不再畏光活了下来。后来那个女孩做了他的干女儿,取名天显。天显也是被修士迫害的,跟他一样。可怜的天显。
第二次是他找到的小乞丐,只要一个馒头就可以买下他,那次失败了。失败品被天显吃掉了。
第三次他揭了榜,治好了另一个半成品,俞王的掌上明珠。不得不说天家肯耗费,都过去了两年还养着这么个半成品。
后来他被俞王奉为天师,带进了京城荐给皇上。小小地露几把障眼法,便把所有人震住。从此平步青云,直到如今,他几乎能只手遮天。
优渥安稳的生活让他忘记过去,此时被压在地上浑身不能动弹,他才想到,他的神都死在修士手上,更何况是小小的他。
放弃挣扎的国师令莫一诺失去了兴趣,他喜欢的是那种势均力敌的斗法,而不是单方面的压制。
很快就有人把他带走。
顺利得超乎寻常,剩下的事,便不是物外之人可以参与的了。
晚上,白云逸在谢安笙的陪伴下进了天牢,跟天显的房间一样,莫一诺下了更牢固的禁制。
“趁他还清醒,你问吧。”
谢安笙留下他一人。
“穆延莲可有跟你提过他父亲的死?”开门见山,白云逸不想跟他废话。
五彩法袍早已被撕下,尊贵国师变成了阶下囚,他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他父亲……嘻嘻,我就是他爹……”
他真的清醒吗?白云逸蹙眉“少给我装疯卖傻,穆一远这个名字你可听她提过。”
“听过,当然听过,她刚来我身边的时候,经常做梦梦到他,我就问她,女儿啊,你梦到谁啦。女儿说,我梦到我的仇人哈哈哈哈。”
事实证明,白云逸确实实在浪费时间,从国师口中他得到的和穆延莲说的没有区别。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位国师,是红莲教的余孽。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穆延莲还是活着的。
“你想回家吗?”
白云逸这么多天第一次去见穆延莲,而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没有人肉的补充,穆延莲急剧消瘦下去,完好的半张脸也几乎变成皮包骨。
“你是谁……你要送我回家吗?”家,多么遥远的词。穆延莲颤抖着手抚摸自己的脸,可是她怎么回家,她是要吃人的,“呜呜呜,我不要回家呜呜——”
“那你要什么?”
“我要穆一远死——!”
白云逸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错在了哪里,她竟然恨自己到了这样的地步。他没有圣人以身饲鹰的本事,也没有以德报怨的胸怀,他选择走开。
是生是死,全凭天命。
从屋里出来,他长吁一口浊气,眺望天空,乌云密布,一如他此时的心境。
所以,最后还是天命吗?
“下雨了……”
冰凉的银针滴落在他的眼睑上。
老天爷,你告诉我,那件事……到底要不要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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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的国师在关押的第十天不见了,莫一诺布下的禁制被打破,守卫全部不省人事,其他犯人一个没少,独独没了那位国师。
相关人士议论纷纷,觉得国师是被同伙救走,准备东山再起,回来报复他们。一时间,参与的人纷纷指责其谢安笙来,说他连累大家。甚至有人提议将谢安笙和莫一诺抓起来,等国师回来时再献上,好消除国师的怨恨。
这等利国利民的好事,谢幕僚你做了就是名垂千古光宗耀祖的好事啊~
怒极反笑的谢安笙啐了那人一脸,带着莫一诺挥袖走人。
直到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国师是被卓清明带走了,至于他为何带走,那便是题外话。
“白道长、顾道长您二位真的要走吗?不再多留几日?”林珊依依不舍地看着收拾东西的两人。
“再过几日便是师父的寿诞,我们要赶回去给他老人家庆生。”话不是假话,只不过陈福真从来不过生日。
知道两人去意已绝,林珊也不再多劝,给两人备下了良车宝马,还有衣物盘缠干粮若干,以示心意。
白云逸这次很干脆的收下了,他准备跟顾清鸿在这片大陆上到处走走,过上个十年八年再回玄同派。
因为他已经不再是穆一远了。
穆延莲的骨灰两天前他拖人送回穆家,就在国师失踪的那晚,穆延莲咽下最后一口气,死不瞑目。
“走吧。”
马蹄哒哒哒很有节奏地响着,白云逸坐在里面,随着车来回晃动。而顾清鸿在外面驾车。
这段时间来,两个人就像普通的小情侣一样,同吃同住,共同修炼,当然不是指的双修。
山中关系突飞猛进的那一晚好像把两人所有的“深交”都用完了,两人的关系纯洁得堪比小学生谈恋爱,最多就是拉拉小手,亲亲额头,别说脖子以下的亲密接触,连鼻梁以下的都没有。
苦行僧般茹素的生活,加上顾清鸿一碰就脸红的毛病,白云逸时不时地会冒出点念头,那晚真的不是我强迫他的吗?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再没谈过“穆一远”的问题。一个不愿去想,一个无所谓有糖就行。白云逸是前者。
可不愿想,不代表问题不存在。
路途遥远,一个人坐在车里无所事事,白云逸想着想着,就开始思考起来。
就在他纠结感动和爱的区别的时候。
马车停下了。
“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谁啊这么嚣张?白云逸撩起帘子往外一看,这衣服这装束,呵,昆仑派的弟子。
好嘛,老子不找你们,你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