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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俱乐部一楼的酒吧终于在大半个月后重新开张了。
明明暗暗的灯光里,方大海完全喝嗨了。一脚踩在桌子上,和唐霄龙划拳掷骰子。
当然他干不过唐霄龙,一直被灌酒。不过方大海也算海量,几大杯灌下去,脸不红气不喘,没事人似的。
相比之下,郝萌就很惨了。
为俱乐部办的庆功宴,郝萌作为头号功臣,一直被敬酒,其实也没喝几杯,就歪歪扭扭,眼看着不行了。
应娆蹙眉:“他酒量怎么这么差?还不如秀秀。”
“也许这个就叫做酒场失意,赌场得意?”应秀秀说。
“真丢脸。”郑太板着一张脸。他不能喝酒,只能喝果汁,但并不妨碍他嘲笑郝萌极烂的酒量。
方大海站起身,越过人堆走到吧台边,燕阳正背靠吧台和燕泽说话,燕泽也没有喝酒,酒保给了他杯白水。
“我怎么觉得萌萌有心事?”方大海问两人:“你们感觉到了没有?”
“心事?”燕阳看了一眼兴高采烈的郝萌,奇道:“你从哪看出来他有心事?”
“我两个眼睛都看到了。”方大海问:“他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逗我,谁敢欺负他?”燕阳眉飞色舞:“今天赛场上你又不是没看到,三十九个人,碾压!无敌了都!他欺负别人差不多,这小子看着老实厚道,没想到是个狠角色,有前途,我欣赏他!”
“我跟你说话就是对牛弹琴。”方大海道。
正说着,人群里突然闹了起来,几人看过去,竟然发现郝萌和一个人对上了。
和他对上的是个长发青年,手上戴着花里胡哨的戒指,长得一看就不是善类。郝萌握着酒杯一脸懵懂,长发青年大骂:“你找死!”
好像是郝萌不小心把酒撒到对方身上了。
方大海问:“什么情况?我过去看看。”
还没等方大海走近,就看见郝萌“啪”的一下摔了杯子,惊得周围人一跳,长发青年也愣住了。
“你知道我爸是谁吗?”郝萌的语气横的不行。
郝萌这语气,这模样,感觉背后有大人物撑腰。那小青年的表情也犹豫了一下,郝萌这凶巴巴的样子,万一是了不得的人物,得罪了要脱身很难,一时惊疑不定的盯着他。
燕阳走过来,在方大海身边停下,狐疑的问:“他爸是谁?”
“我也正纳闷,”方大海道:“萌萌跟我说他是孤儿,怎么的,还是烟/雾/弹?他该不是哪个大老板的公子出来历练?”
燕阳震惊了:“像吗?”
话没说完,郝萌又字正腔圆,十分洪亮的喊了一声:“我也不知道我爸是谁?我是孤儿!”
“噗——”,正在喝水的燕泽一口水喷了出来。
方大海和燕阳无语了。
燕阳道:“得了,哪个大老板能养出来这么一缺心眼儿子,迟早破产。”
长发小青年觉得被耍,大怒,挽起袖子就要揍人,还没动手,看见一个穿黑衬衣的青年走过来,挡在他和郝萌之间。
燕泽对燕阳道:“你来处理一下,我先带他回去。”
燕阳:“嗯?哦。”
燕泽带着郝萌走了,长发小青年还要追,燕阳摆出一副太子爷的架势,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就是件衣服吗?我们赔,小爷有的是钱!”
“我觉得,”一边桌边,应秀秀眨巴着眼睛:“燕哥哥对郝哥哥挺好的。”
“你不也对郝萌很好吗?”应娆闻言道。
应秀秀想了想:“也对,我也挺喜欢郝哥哥的。”
郝萌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
梦里全都是麻将的声音,一会儿是他把毛一胡的玉麻将刻了几个鸡蛋,被毛一胡撵的鸡飞狗跳,画了三千张幺鸡图。一会儿又是和蒋桦打二人麻将,蒋桦骂他猪队友拖着他半夜出去找食吃。一转眼又看到闫昆英站在他面前笑眯眯的对他道:丁垣,你加不加入我们?你最好的好朋友蒋桦可来了。最后,他看到田庆福气的发抖,指着他斥责:歪门邪道!投机取巧!
大量冗杂的信息搞得他脑子都快爆炸,醒来的时候看着天花板都回不过神。
空气里飘来软软的米香,天光大亮,身下是柔软的床和被子,突如其来的烟火气让他茫然。
他呆了一会儿,才想着坐起身,门被推开了,郝萌看见燕泽走了进来,手里还端了杯水,看他醒了,道:“解酒的。”
郝萌揉了揉脑袋,道:“不好意思,酒量不好。”他隐隐记得自己是喝醉了,不过是丁垣也好,郝萌也罢,他的酒量从来都没好过。毛一胡说,喝酒不打牌,打牌不喝酒。
“喝吧。”燕泽把玻璃杯递给他。
郝萌一口气喝完了,不知道掺了什么解酒药,有点清苦的涩味。他道:“谢谢啊。”就要下床。
燕泽把玻璃杯往床头轻轻一搁。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郝萌道:“什么问题,你问……”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燕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坐着,燕泽站着微微弯腰,郝萌这才注意到,燕泽似乎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没有全吹干,半干不干的黑发,一点水珠顺着脖颈晃下来,没入衬衫衣领里面。他皮肤白的晃眼,下颔线极为漂亮,但是此刻的目光,却带着咄咄逼人的锋锐。
“四个问题。第一,你的牌章为什么和丁垣一模一样,第二,为什么私下委托律师调查丁垣谋杀案卷宗。第三,半个月里你扫墓了三次,毛一胡是你什么人?第四,”他顿了顿,唇角一翘:“昨晚你喝醉了,在我衬衣上乱涂乱画,不巧,和我买的玉麻将上的图一模一样,我恰好知道,那副麻将的主人叫丁垣。”
燕泽每说一句,郝萌的心就沉下一分。他这才注意道,床边椅子上搭着的衬衫上,被黑色的签字笔乱七八糟的画了一面“幺鸡生蛋”图,看来昨晚的那个梦也不只是个梦。
他欺身逼近,黑眸牢牢锁住郝萌,眼神清澈又深邃,似乎洞悉一切,偏偏还要做一无所知的天真,似笑非笑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