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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还在继续。
场上的状况有点出乎人的意料。
本来今天这场比赛作为第二轮的第一场,关注度就很高,加上这四支队伍里,壁虎和郝萌一个是常年好运,一个是新秀冠军,本身噱头十足,大家想看的就是五毒队和夕阳红赛队厮杀的场面,或者说,壁虎和郝萌针锋相对的场面。
结果到现在为止,紧张的厮杀场面并没有看到,看起来比较能一较高下的反而是夺宝小分队和五毒队。就算郝萌破了壁虎一圈三局内必胡的规矩,仅仅只得了一番,对整个赛场的比分提高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虽然说今天郝萌的发挥稍微没有上一场发挥的完美,但是整个夕阳红赛队的其他选手平均水平还是很不错的。”林青道:“从这边来看,比分在慢慢追平,虽然说没有反超,但是差距是越来越小了。”
应秀秀和应娆以及唐霄龙的得分在稳步上升,也许是因为他们那几桌的厮杀没有郝萌那么激烈,又或者是他们今天的状态开到全满,打的还是很如鱼得水。
五毒赛队的好运之说对他们完全没有影响,相反,五毒赛队的选手好像还很忌惮夕阳红这边的选手似的,甚至比赛的时候还出现了几次频繁失误,怎么说,竞技麻将里,运气也只是占一部分,如果是个手残,又不是气运滔天的皇子皇孙,运气也拯救不了,只得输给技术。
五毒技术发挥失误,对夕阳红选手形成不了影响,夺宝小分队自然就找不到钻空子的机会。所以说其他几桌里,基本上没有出现投机取巧的情况,大家老老实实的各凭本事。
而在各凭本事里,夕阳红的选手有种莫名的自信,就算是隔着屏幕,观众席上的观众也能感受得到。
唐霄龙打的不紧不慢,他每打一把,还要捋一捋胡须,轮到蛤/蟆打的时候,还要很唏嘘的看着蛤/蟆摇摇头,闹得蛤/蟆都有点紧张,差点打错牌。
“不知道夕阳红的战略里包不包括心理战,”杨聪开口道:“如果包括的话,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心理战术非常成功和有效。我记得上一轮夕阳红赛队的心理素质也十分出色,他们赛队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赛队,几乎全都是第一次打职业赛的新人,但是心理素质成熟到多年的职业选手也比不过。而且他们之前还是业余的。”
“心理战术只是一部分,大家的比分差距都不是特别大,除了甜心队落后的比较多一点。重点还是看壁虎这一桌,这一桌上其实差距要拉开也很难,毕竟大家实力都旗鼓相当,但是怎么说呢,牌场无绝对,分开来说,壁虎和郝萌都是创过单局最高分的选手,陈悦和胡雄本身也是赛队中的主力,这四个人之间一旦比分拉开,几乎就能把整个团队的优劣势确定下来。”林青解说。他们俩现在比刚才解说的流畅了一点,不过依旧没解说到关键点上。
“我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杨聪突然说:“壁虎自从在第三局被郝萌破了‘必胡’这个规矩之后,好像运气没有之前那么好了。大家注意下,上手花色牌做的没有那么流畅了。”他沉吟了一下,“难道说,夕阳红赛队每个选手胸前佩戴的玉佩,真的有效果?如果真的有效果,这个算不算作是作弊啊?”
林青简直要被杨聪气死,正经了还没两分钟,她只好顺着杨聪的话开玩笑:“如果真的有效,以后和五毒队打比赛的赛队可能就不需要那么辛苦了。不过我想应该和这没有关系吧,郝萌出牌的节奏还是和开场一样的,我觉得夕阳红赛队是差不多有预料到眼前这种情况。”再说了,夕阳红赛队每个人戴的那个玉佩一看就是西贝货,地摊上随处可见,怎么可能是真的?要是竞技麻雀比赛解说公开承认封建迷信,体育管理委员会不找上门来才怪,他们也不用在雀坛混了。
“郝萌这孩子,”阮秀琴有些惊讶,“壁虎对他完全没有影响。”
窦豆闻言,转过头道:“萌哥说,运气会转悠的,不会一直在一个人身上。”
运气是会转悠的,这是毛一胡告诉郝萌的话。
那时候他们打牌不分场合,今天和老爷子打,明天和小混混打,三教九流什么人都看过,有时候也见过那种手气好到疯狂,一夜能赢一栋房子的人。毛一胡有一次看到了,就问郝萌:“你敢不敢跟他打?”
“不敢。”郝萌老实答道。他们看得清楚对方也没有出千,就是单纯的手气好,毛一胡就说:“他运气快用完了。”
果然,后面那个人又赢了几把之后,慢慢的就开始输钱,他输的也很妙,差不多刚好把赢的输光,不输不赢的时候,又开始慢慢轮回。
毛一胡就说:“牌桌是方的,运气是圆的,不会一直跟着一个人。你看见一个人手气好,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手气一直好下去。如果你和手气好的人打牌,不要怕,你技术比他好就行了。而且,手气不好也不是没有办法,不慌,慢慢打,不要急着做胡,先把手气打顺了,打顺了之后,运气这玩意儿慢慢的就往你这里跑,这时候你的技术再加上运气,神仙也难挡。”
郝萌虽然觉得说这话的毛一胡很有神棍风范,但是说的也有一点道理,至少心态要稳。手气说到底还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依靠这种不确定的东西,不如相信技术。
当然,他现在面对的对手也不只是要一个。壁虎加上陈悦,两个人打他一个,到底还是有点束手束脚,这样一来,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拉开足够高的差距。
“这样下去不行。”孙烈的眉毛都要挤在一起了,他说:“郝萌的情况不好。”
“老三,”古学红笑了一笑:“你是他的话,你有办法吗?”
孙烈道:“我就硬上!死拼!”
古学红摇了摇头:“这你就不如他了。”
“他?”孙烈盯着屏幕上的郝萌,眉头一皱:“他有什么好办法?”
“虽然还没出来,不过,”古学红笑道:“我觉得,这小子有办法,是不是,队长?”
窦宗明沉声道:“他已经在反击了。”
台下的观众要看四桌,虽然重点在壁虎这一桌,到底注意力略分散,加上两个解说专业技术不给力,暂时也没看出来什么不对。
但是不代表一直都看不出来。
渐渐地,桌上的情况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郝萌打出了一张两万,在他下手的胡雄立刻“碰”了一声,与此同时,陈悦皱起了眉头。
“咦,郝萌这张牌打出来,给胡雄碰了,胡雄刚好可以做双全刻啊。刚才郝萌打了好几张牌都帮了胡雄做刻子,不过这样一来陈悦比较不利,陈悦的全大都做到一半了,相当于是和胡雄的牌对上了。现在胡雄的牌做的比较顺利,陈悦中途换花色可能有点来不及。”林青注意到了这边。
“对,郝萌自己的牌做的也很顺利,他做的是一色四步高,需要的花色恰好是和胡雄岔开的。我突然发现郝萌和胡雄做的花色是刚好互补的,不过胡雄和陈悦做的牌又是对上的。这很有意思啊,刚才我们还说这一桌是二对一,现在的话胡雄相当于帮郝萌分散了一个陈悦的战力,郝萌只需要和壁虎比就可以了,而且郝萌这边和胡雄无意间配合上了,两个人简直双赢。”杨聪这回眼力终于上线了,不过,也只是和他自己比较而已。
“真的是‘无意间’配合上的吗?”窦豆喃喃道。
正说话的时候,郝萌的一色四步高已经做成,32番,胡雄的双全刻也紧随其后,24番,陈悦因为被胡雄的牌压住了,这一把没得分,壁虎想做混一色的,但是最后却没有做成,只做了个一番的无字。
这一把,原来落后的郝萌和胡雄两个人分数上去了,把比分追回了很多。
观众席上,夕阳红和甜心队的粉丝都长舒了口气,大家恰好又挨得近,互相看看,蓦然生出了一种难兄难弟的战时友情。
“这一把郝萌和胡雄恰好是碰上了,有点像是同一个赛队的队友组合双打。”林青眨了眨眼睛:“常规赛最后一轮就是队友组合双打,郝萌和胡雄这把大概是提前感受了一下。”
杨聪道:“如果他们今天接下来的几圈都是这种打法,那今天比赛就毫无悬念了。”
林青每次好容易把话题拉回来一点,就被杨聪带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听到杨聪这么说,只觉得心累。
四局一圈结束,开始第二圈。有了之前追回来的一点比分,大家对场上的情况又多了一点期待,解说又开始兴致勃勃的观战起来。
打了几张牌之后,林青道:“我发现郝萌的牌老是能被胡雄吃碰,你看胡雄这一把做的是推不倒,郝萌刚才打给他的二条刚好能被他碰。郝萌自己做的三风刻又都是字牌,胡雄是不要字牌的,刚好打给了郝萌碰。”
三风刻是东南北三个刻子一二三万和一对八饼,和推不倒要做的花色没有一个重合的,相当于是互补的。
“但是陈悦要做的是全带幺,现在是和郝萌的牌也有重的,和胡雄的牌也有重的,陈悦应该是不知道,她还在做这个花色,但是绝对是做不成的了。”杨聪看出来了,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道:“这两把都是郝萌和胡雄的牌互补,和陈悦的牌重……”
一次的话是无意间恰好对上了,配合上了,两次呢?
如果不是无意间的,那问题就大了,如果是赛场上的暗示,可是要算作是作弊的!
林青和观众们也同时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紧紧盯着牌桌上郝萌和胡雄两人,但是胡雄本来就不怎么说话,几乎上场没说过一句和比赛无关的话,两个人之间的交流连眼神都没有。
没有作弊。
但是怎么会这么巧呢?
这一把,郝萌又做成了,胡雄也胡了牌,陈悦的花色被压了下来,壁虎也临时改了个小番数的花色。
郝萌和陈悦的分数已经追平了,胡雄也赶了上来。
接下来,又是如法炮制。
没有交流,没有作弊,没有任何不对,郝萌和胡雄间,似乎有一种无形的默契,郝萌做什么牌,胡雄就做的恰好和他互补的牌,陈悦必然是要和胡雄对上的,而壁虎的牌也会因此受到影响。
这是为什么?
两个解说都不再说话,认真严肃的盯着赛桌。
渐渐地,他们发现出了一些门道。
每一次胡牌,郝萌的番数是最大的,胡雄要比他小一些,郝萌出的牌恰好能给胡雄碰或吃,能让胡雄牌的脉络有一个清晰的走向,从某种方面来说,就像是给胡雄指了一条路,胡雄就自然而然的顺着这个浮出来的脉络走,郝萌再好好地做自己的牌。
郝萌……是在拉着胡雄打牌!
就像是皮影戏,或者是提线木偶,胡雄就是郝萌手上的一个队友,只是胡雄自己没有意识到,他所走的路,是郝萌给他规划好的。所以他的牌,好巧不巧都能和郝萌互补,都能和陈悦对上!
林青和杨聪倒吸一口凉气。
这算是作弊吗?
算吧!莫名其妙操纵同桌选手成为队友?
可是这又不算作弊,没有暗示交流,就这么打,竞技麻将比赛规则没有这一条违规。
陈悦钻赛场上机会的空子,郝萌更强,他钻赛制规则的空子,玩弄规则。
不是二打一吗?郝萌就硬生生的给自己弄一个友军出来,让友军和陈悦杠上,自己专心致志的克壁虎一个人。
玩弄规则也不是不可以,首先得要有这个技术。这件事很容易做到吗?当然不!
要有超强的记忆力,把每个人每张摸到的牌打到的牌都记住,要有准确的计算力,算出每个人手中的牌面,还要有绝佳的判断力,判断每个人要做的花色。
在很短的时间里,引导胡雄的牌面,使胡雄的牌面和陈悦对上,再做自己互补的花色,压壁虎的牌,他一个人掌握了整个桌子的节奏,虽然是二对二,但是,换句话说,不如说是一对三。
一个人,拉了三条线,每条线都牵了一个选手,而线索的尽头,是郝萌自己。
这已经不是战术不战术的问题了,他们只从郝萌身上看到了五个字。
艺高人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