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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铭蔓心中暗惊,不知胡王是何用意,怎可能这般轻易放过自己,况且她还想知道夏启佑的踪迹,也不会这样离开,她轻轻摇头:“我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能不疑。”
胡王也不等祝铭蔓再问,看着远处说道:“我若早知道卫国的公主、军队的主将,便是当日我在卫国京城中偶遇的那个男装打扮的人,便不会对公主两次追杀。那也不会……也不会……”
说到此处,胡王微微一顿,似是感到难以措辞,终于轻轻一声叹息,不再继续说下去。
眼前的胡王,又与祝铭蔓印象中在卫国京城偶遇的灰衣男子的形象重叠起来。不再是传说中那个叱咤风云、桀骜不驯的枭雄,而是昨天晚上,在胡王王后的营帐外,徘徊踌躇的落寞失意人。
失意……
想到这两个字,祝铭蔓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
她想起了当日胡王说过的一句话:“我昔年曾在这条街上流连,失意之时偶遇一个女子……”
胡王这样的人物,却有着两次几乎相同的落寞。
难道,当日胡王寻找的,与昨夜胡王等待的,竟然,是同一个人?
祝铭蔓虽然不愿在这样一个劲敌面前流露自己的神情,但心中的这一份惊讶,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不在脸上有所表现。
周落篱与胡王后的身份正在祝铭蔓的脑中渐渐重叠。
只是,她无论如何不能够相信。
“公主为何惊讶?可是我说的话有何不妥吗?”胡王回过神来,注意到了祝铭蔓的异样。
祝铭蔓忙收敛心神,道:“我始终不能明白,阁下为何追杀与我。不因为我是卫国的主将,却只因为我是卫国的公主……”
“卫国公主……”胡王喃喃自语地重复一遍,继而仍是轻声自语道:“其实这一切,与你何干。就算没有你,事情也都注定了。可是,她对于你的心情,我又怎能毫不顾忌……”
“什么?”祝铭蔓甚是诧异。
胡王摇头站起身来,纵身便跃上了倚着的那匹马,回首对祝铭蔓道了声“再会”。
祝铭蔓急忙追上两步,大声问道:“且慢,你是否见到昨晚跟我在一起的人,他……他现在在哪里?”
胡王只是随着马慢慢行走,却并不回头:“公主冒险留在我面前,是否就是为了问这句话?”
祝铭蔓想问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反而被胡王一句话说破了心意,微感慌乱,但还是直截了当地答应了。
“公主是否真的很喜欢他?是否不介意你从他手中夺走了江山,而他此时正带着叛军呢?”
祝铭蔓的脚步微微一滞:“这是卫国内部的事情,何劳胡王牵记。”
胡王朗声笑道:“是我问得多余了。公主若不喜欢他,也不会亲自以身犯险,到我的军营中去了。我昨晚看见了公主抛在地上的毒箭,才知道你是准备用毒箭射中了我,趁我服食解药的时候出手抢夺解药。公主能想到如此计策,我实在佩服。”
祝铭蔓心中暗想胡王好生厉害,看到毒箭,便想到了自己的用意。与胡王交谈越久,就越发觉得此人精明厉害,同时也知道他的心思深不可测。
于是她淡淡说道:“我自己也中了毒,解药对我自然大有用处。”
胡王语气轻淡:“可我的手下的毒箭,并没有射中公主。”
祝铭蔓不答,只是问道:“阁下可知道夏启佑在哪里?”
胡王倏地勒转了马头,双目如电般注视着祝铭蔓:“公主可愿与我做个交易?”
祝铭蔓不意胡王忽然说出了这样的话,然而心中转念间,便冷静下来,说道:“我与阁下胡汉有别,又分别是一军之主,我与阁下之间,没有任何可以用来交易的东西。”
“那么,驸马的性命呢?”
胡王的话说得很轻,祝铭蔓却如同听到惊雷,神色立时大变,霍地从腰间拔出佩刀:“你要对他怎样?”
“赤朱丹之所以能解失魂散,全在于以毒攻毒,其中含有一种毒物,叫做红信石。服用赤朱丹,痛苦无已。你的驸马昨天共得到了两粒赤朱丹……”胡王缓缓说着。
不待胡王说完,祝铭蔓已经失声说道:“那么……那么夏启佑所服的那一颗……是假的!”
她听着胡王的话,想起了昨天晚上服下赤朱丹后毒发的样子,那时候夏启佑说过,他自己服用解药的时候,并没有觉得痛苦。
如此便只有一个可能,夏启佑服下的,并非赤朱丹。
“公主果然聪明。”
祝铭蔓握刀的手轻轻发颤,再过几个时辰,夏启佑中毒,就已经够三日了。
“公主不必担心,驸马服下的那颗药,不能解毒,却也有些续命的功效。”胡王似乎窥破了祝铭蔓的心意。
“阁下要我做些什么?”祝铭蔓问道。
胡王却不回答祝铭蔓的话,只是续道:“那赤朱丹向来两粒放在一起,一真一假,气味颜色皆是一模一样,除了懂得之人,无法分辨。真药令人痛楚难当,却能解毒,假药服下无甚痛楚,能抑制失魂散的毒性短时间内不致发作,似乎如同毒性已经解了一样。这是关于赤朱丹最大的秘密。”
祝铭蔓虽然不知道夏启佑是从何处得到了赤朱丹,但却已经猜到胡王有意让他得到一真一假两个药丸,却不想最后夏启佑服了假药,于是冷冷地道:“既然是最大的秘密,你又何必让我知道。”
胡王伸手从衣襟里取出一只小瓶,抛给祝铭蔓。
祝铭蔓接过,打开看到瓶中一粒殷红如血的小丸,正是自己昨晚服下的赤朱丹的颜色,持瓶看着胡王,等他开口。
“战争结束,你与驸马到卫国南边隐居,不露声名与行踪,终生不得踏过边境。”
祝铭蔓只道胡王要提出的条件非常苛刻,却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的。能与夏启佑到卫国南边、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隐居,从此不问俗世之事,祝铭蔓本是求之不得,可是她知道,胡王的心思,绝不会这般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