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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霖撇撇嘴，不知怎的，就想起中午时那一幕乌龙。脸上就有些不自在，低着头猛划拉进去半碗粥。抹了把嘴。“我吃饱了。”说完。站起来去了外面。
楚翘也没往别的方面想。而是把朵儿从楚嫣的怀里接过来。又把那碗还剩一般的鸡蛋糕拿过来，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吹，然后递到朵儿嘴边。
朵儿已经九个月了。体重二十斤。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胖妞，就连罗氏她们过来都说，别看朵儿打下生就没喝过一口娘奶。可摊上个好大姐，半分委屈都没让她受着，日子过的再难，也从不在朵儿嘴上省。就她对朵儿这份心思，比村里那些有娃的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单看这碗鸡蛋糕。寒冬腊月里，母鸡早就不下蛋了。她家外屋地的鸡蛋筐里，满满一筐鸡蛋。都是秋天给攒下的。
两个鸡蛋。混着嫩牛肉肉沫和碎小白菜沫。嫩牛肉是楚霖从牧场买回来的，小白菜是秋天没抱芯的白菜放在外面冻上。等吃的时候拿进屋来缓上。
就这样精细的养着，不胖才怪呢，朵儿也争气，长这么大。头疼脑热都是有数的。每每抱出去身上一点味儿都没有。干干净净的娃娃谁不喜欢，人们都说，楚老三是瞎了眼，放着这么好的孙女不待见。早晚有他后悔那天。
他会不会后悔，楚翘不关心也不想知道。只求他不来找麻烦就烧高香了。
楚霖前脚走了。墨瑾也放下筷子，说了一句匆匆回了东屋。这回，楚翘可看出不对劲了。
一边给朵儿喂饭一边看向楚嫣，“这俩人是怎么了？”
楚翘瞧着墨瑾狼狈离开的背影还忍不住乐。“还不是怪她自己贪杯。喝着宴席上的野葡萄酒好喝就多喝了几杯。就成了醉猫，是楚霖给她背回来的。谁知道这丫头酒品这样不好，又疯又笑的。被楚霖背着还不老实。三整两整两个人就都摔倒了。然后..然后..”楚嫣脸也红了。
楚翘真是醉了。瞧楚嫣这副模样也猜到了。“然后就亲到了？”
“嗯。”楚嫣点点头。随即忙解释道：“大姐你别担心，没旁人看见，是在咱家院子里摔倒的。那丫头回来倒头就睡。你回来时刚醒没一会。”
这件事的发生也给楚翘敲了一个警钟。楚霖翻过年十三，墨瑾和他同岁，只比他小几个月，这般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找个时候该跟楚霖好好谈谈了。
这事儿先放在心里。楚翘想起刚才还没说完的话。便问道。“赛金花的事儿宝珠来还说什么了？”
“再没说什么，就是说李氏这次恐怕回不来了。赵爷爷悄悄问了一嘴。官府的人说。赛金花的死李氏的嫌疑最大。赵爷爷一琢磨，要是官府有心想要结案，就算不是李氏干的也会想办法说是李氏干的。”
楚翘点点头。刮刮碗底把最后一口鸡蛋糕送到朵儿嘴边。“这件事跟咱们没关系，谁问咱们咱们就说不知道，别惹麻烦上身。”
刚说完别惹麻烦上身，楚秀香就来了。带着一股凉气着急忙慌的进来了。眼睛哭的又红又肿，还没开口眼泪就先掉下来了。
楚翘叹了一口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拿起桌上的棉巾给朵儿擦擦嘴。然后把她交给楚嫣。“你先抱朵儿去那屋吧，一会我收拾桌子。”
说着，又对楚杰和楚昊说：“你们也跟着二姐去那屋玩吧。”
等他们都走了，楚翘这才说道：“小姑。吃饭了么？要是不嫌弃就在这吃一口吧。”
她对这个小姑的心思是很复杂的。怎么说呢，她很讨厌那一家子，可对她是个例外。她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谁对她一分好她都铭记于心。这个姑姑和那院的其他人不一样。至少对她们没存着恶意。
楚秀香摇摇头，挨着炕沿坐下。攥着帕子擦擦眼泪。“翘儿，姑知道我不该来。可眼下除了你我真是没别的法子了。你..我娘真的没有杀赛金花。她连杀鸡都要让我爹来杀，怎么敢杀人呢。姑求求你帮姑想想办法吧，姑知道你有办法的。”
楚翘苦笑一声。“姑，你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要说这乡里乡亲的事儿我或许还能帮的上一二，可这事儿是官府插手，我哪有那个本事能和官府的人说上话啊。”
楚秀香来的时候就很犹豫，从前父亲母亲对她们做了那么多事，要不是逼得走投无路，她真是没脸过来，可父亲摆明了没办法。虽然没明说，心里也认定赛金花的死和母亲脱不了关系。她总不能和父亲一样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在牢里受苦啊。那毕竟是她母亲啊。
走投无路之下，她想起了楚翘，想起前些日子住在她家的那些陌生人。那日马车过来接她，她身边那个穿着大氅的女人。她远远看着，心里就琢磨着这帮人的来历。她在外面呆过见过些世面，知道他们定然不是一般人。
所以，出了这事儿才会抱着试试看的心思过来试一试。楚翘这丫头不是心狠的，看在往日她待她们的真心上或许会帮着求一求她们的。
不过知道她不是心狠的，可关系到母亲。她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听她没立刻拒绝。心里的小火星一下子变成了小火苗。眼底又升起了希望。
她往楚翘跟前靠了靠，握住她的手，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一边哭一边说道：“丫头，姑知道从前我娘对不住你们，姑不求你们能原谅她，只求你看在姑往日对你们是真心的份上。帮姑一把吧。自打上冬，我娘身子骨就不好。牢里阴冷她怎么能受得了啊。”
楚翘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姑，不是我不帮你，是我真的帮不上你啊。”
“你能，只要你想就一定能帮上姑的忙，前阵子在你家住的那帮人，姑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一般人。你去求求他们，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姑求求你了。”
楚翘脸一沉，有点不太愿意了。别说不知道如意姐到底是什么人。就算是知道她又凭什么去麻烦人家？人家和自己非亲非故的，不过是在家里借住过一段时间，，没什么深交情，她凭啥认为人家会给自己这个脸面？
况且，韩叔离开时的样子她也看到了。如意姐还不知道上火成什么样了，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给人家添乱？
“姑，他们走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我他们住哪，我上哪去找他们啊。”
“没告诉你？怎么可能。我看你和那个女人的关系很好的。那天还一起坐马车出去了。”楚秀香也有点不太高兴了，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事关人命，难道她就不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帮一帮家里么？再怎么说。她也喊李氏一声姨奶奶啊。
楚翘面色很平静很平静的瞧着楚秀香，半晌没有说话，心里却是生出些许厌恶。她的心情她非常能理解。若是她真的能帮的上。看在她的份上自己会撇开李氏做的那些事帮一帮她。就当时还了她的情分。她刚进来时，楚翘对她还有些许同情。
可眼下，她的胡搅蛮缠，让她连这一丝同情都没有了。“姑，你怎么就不想想，这件事惊动了官府。事关一条人命。我和人家没什么深交，就算我开口去求，人家也未必愿意给自己揽这个麻烦。更别说现在我也联系不上人家，你看见我和如意姐有说有笑一起坐马车走，人家在我家住着，我不笑难道还甩脸子给人家看么？他们住过来是赵爷爷拜托的。我们还没好到这个份上。姑，该说的我都说了。这个忙我真的帮不上。”
“可是...”楚秀香还是不甘心。想说什么却让楚翘给堵回去了。
“姑，你相信这件事是你母亲做的么？”
“当然不信。”楚秀香忙着说道。“我娘是不想让赛金花进门，可我爹一再坚持，赛金花出事前，我娘已经同意了。要是真不想让她进门，大可咬死不答应。”
“那不就得了。既然人不是她杀的，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查案断案官府的捕快比咱们专业多了。我相信他们会把真凶找出来的。”
他们？楚秀香轻轻的笑了。透着一股子嘲讽。她和这村子里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可不一样。屈打成招的事情也是听说过的，眼瞅着年下了。衙门巴不得早点结案呢。
她话都说的这样明白了，自己还死赖着不走干嘛，楚秀香慢慢的站起身，瞅着她的眼神让楚翘心里很不舒服，就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一样。
终究，在这个大家庭里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也要和她渐行渐远了。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