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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祥被红帷罗帐,烛火台灯点映着大红喜字的婚房,脚下的喜靴踩在大红绒毯上,沈宝音身着红色圆领喜袍端坐在床边,一双手交错在胸前。
毓秀站在一旁瞧了瞧,突然笑着说道:“太子可真是对小姐有心,就连这婚房布置的都是极其点缀精致,我刚刚跟着那些迎亲的人从侧门进了太子府,硬是走了好久才到这里,这太子府真大。”
她听着毓秀这些话,盖头下的一张脸也不敢掀开来看,交错着的双手又紧了紧,随即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应该是申时过了好一会儿了。”说完便又打趣着,“小姐这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尽胡说!你这张嘴真得改日好好教训你。”
毓秀听后咯咯笑着,彼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急不躁有序的推门进了屋子,进来的人正是喜娘,她进了屋子瞧了一眼端坐在床榻边的沈宝音,对着她微微躬身行了礼,又瞧向毓秀开口说着:“毓秀姑娘还是出去吧,这里沈良娣就不需要你服侍了。”
毓秀听着喜娘这话心里自然有些不从,出门前吕氏可是叮嘱过自己,一定要处处跟在小姐身边照顾,何况这陌生的太子府邸全是不熟悉的人,她哪能丢下自家小姐独自出去呢,索性看着喜娘回答着:“喜娘,我还是等太子来了之后再出去也不迟。”
“那怎么成,这不合规矩,哪有人婚房里还需要个丫头站在一旁服侍的。”
这话听在沈宝音心里也算有些明白了,今日太子破了规矩迎娶了自己,如果现在再执意将毓秀留在身边岂不是又要给别人落下了话柄,于是对着毓秀吩咐着:“就听喜娘的话,你先出去吧,若是我有需要再唤你进来。”
毓秀闻言嘟着一张嘴走了出去,喜娘见状眉眼满意的笑了笑,走到烛台的一角从身上取了锦帕包裹着的香料放进了香炉里。
屋子里满溢着香气,闻之倒是有些桂花的香味,沈宝音顶着盖头开口问道:“喜娘,这是什么?”
喜娘忍不住一笑开口解释着:“沈良娣这是不懂了,这是月夔香,结婚的房里都要摆上这些的,有助于夫妻那些事!”
她听着喜娘突然说起这个来顿时脸颊燥热,尴尬得反倒不知要说些什么,自己哪会知道这些门门路路的东西。
喜娘见着沈宝音不说话便也知道这年纪的姑娘准是面子薄,听不得这些,轻轻含笑着又嘱咐着:“太子估计还有一会才能过来,沈良娣若是饿了桌上有些点心可以将就着先吃点,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喜娘出了门,沈宝音才算松了口气,她微微掀开盖头的一角看了看,整个屋子都笼罩在火红的喜气中,床上铺着百子千孙的被褥,她坐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过来,肚子也开始饿得咕咕叫起来,挣扎了一番也顾不得那么多,既然喜娘都说饿了能将就着说些点心,那自己还在这纠结什么,索性走到桌子前拿了块糕点放进嘴里,刚咬了一半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是穆高炽的声音,她慌慌张张的丢下那半块糕点急急忙忙的又坐回去,一双手端端正正的放在腿上,像个偷吃做错事的孩子。
她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那道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到停落在自己眼前,隔着盖头隐隐约约看见那双镶着金丝边红色的靴子,半晌这个男人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隔着盖头也看不见此时穆高炽的神情,或许他心里依然是恨着自己的,毕竟有谁能承受自己的妻子新婚前期在京城闹出那么多事情来,沈宝音心里清楚,这些事情一定对太子穆高炽是有影响的,否则婉贵妃不会那么生气的亲自来到沈府训斥,何况他已经知道自己和万书卿之间的情意,这门婚事或许他已是僵持不下的结果。
想到这些沈宝音心里越是紧张不安,这个男人此时站在自己身前屏息凝待,这种僵局越加诡异的令人有些可怕,直到那双修长的指骨呈现在自己的眼前,随着盖头一并落下,仿若重见天日般瞬间气息都顺了。
她依然低垂着头不敢抬起眼来看向穆高炽,此刻这个男人的脸上肯定是冰山一样的严肃吧?她交错着双手努力平复自己慌张的心情,显得不知所措,那双修长的指骨突然抚上自己的脸颊惊得沈宝音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不是冰山的凛然而是在这烛火下映衬着的温煦一笑。
那双手抚在脸上顺着弧度而下,最后落在嘴角的一侧,手指上沾着糕点的末屑,沈宝音见状顿时又一次尴尬了,被抓到现行的尴尬,她红着一张脸急忙解释着:“喜娘说若是我饿了可以吃的······”
他噗嗤一笑走到门口打开门朝外面的下人吩咐了几句,过了一会两三个丫鬟便端来丰盛的菜肴摆放在了桌上,他牵着沈宝音的手走到桌前让其坐下。
面对着突然而至的饭菜,沈宝音越加有些手足无措,她看了一眼一旁的穆高炽,想了想轻声问了句:“这些我都可以吃?会不会不合规矩?”
“我说能吃便就可以吃,要论规矩来,今日我早就破了太多。”
她听着这话心里自然也清楚,他破例迎亲的事情估计过了今晚肯定是要被责骂和议论的,只是她不明白穆高炽为何要冒风险这么做,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来说都是说不通的,难道他心里只是想要找回先前缘着自己丢失的面子吗?
一席饭菜她埋头吃着,他坐在一旁观看,她吃得不安,他看得安逸,她故意慢慢的吃来消磨时间,因为她心里是害怕接下来要进行的事情,害怕慌张的情绪已经萦绕在自己心中好久,她偷偷瞟了一眼旁边的男人,微蹙着媚黛。
穆高炽就像是看破了自己的心事,他突然朝外面唤了一声,守在门外的丫鬟们便走了进来,指着一桌子还未吃完的菜肴吩咐了句:“都撤了吧。”
沈宝音惊讶看去,她还没吃饱呢,准确来说她还未想好怎么个逃避之策呢,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菜肴在自己眼前一点一点撤了下去。
眼前的穆高炽像是没了先前的耐心,他站起身一把打横将她抱在怀里径直走到床榻上便倾身覆了过来直奔主题,她慌慌张张的委身在这个矫健男人的身下,透过那双眼睛仿若看到了火焰燃起,他动作快速的同时又不忘温柔怜惜,冰凉的薄唇如细雨般在樱红的唇瓣上点缀,温热的舌尖调皮浅出,耳边是她呼吸急促的喘息声,手指攀着硕键的身躯寻求安抚,来不及她做出任何思考。
屋外突然响起敲门声惊得红罗帐内的两个人,穆高炽停下手中的动作,语气中夹杂着不满的情绪喝问了句:“是谁?”
屋外倒是及时回复着:“太子,是老奴。”那声音不扬不浅温和中圆。
穆高炽闻声伸手将百子千孙被裹在了沈宝音的身上,自己穿好衣服这才对外面吩咐着进来,走进屋的是一位约莫四十的妇人,穿着得体发髻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她手里端着青花瓷碗器微微弓着身子走了进来,隔着红帷低垂着眼睑开口说道:“老奴给太子和沈良娣扣安,太子,此时该是沈良娣喝汤的时候了!”
“龚嬷嬷你就先放在桌上吧,沈良娣一会再喝。”
“还请太子恕老奴直言,这是太子府的规矩,也是婉贵妃叮嘱的规矩,凡入主太子府的嫔妃都得每晚喝汤调养身子,老奴必须亲自看着沈良娣喝下这碗汤才行。”
沈宝音闻之心下好奇,这太子府还有这等规矩?她偷偷看了一眼紧抿着双唇微蹙着剑眉的穆高炽,他的侧脸是凛然的怒气,许是因为这龚嬷嬷公然犟了嘴才会这般生气。
她隔着红帷看了一眼依然微微弓着身子的龚嬷嬷端端正正的双手撑着托盘上的汤碗,只好开口说道:“那你呈上来吧,我现在就喝。”
龚嬷嬷端着汤碗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然后跪在床榻前,隔着红帷将那碗汤递了进去,期间不敢抬起眼来,直到沈宝音全数喝完她才完成任务般退了出去。
穆高炽的脸上虽然没了凛然生气的神色,只是那张脸上也是波澜平静的折射不出其他高兴的姿态来,半响倒是轻轻叹了口气说了句:“不早了睡吧。”语气也是极其平淡,了无生趣,与刚刚判若两人。
沈宝音看着穆高炽合被躺下闭着眼睛睡去,她心里怎能不黯然难过,这个男人转瞬间变化之快,她完全不知道穆高炽到底在生气什么,或许他心里终究是有芥蒂的,刚刚也不过是一时的意乱情迷罢了!
翌日沈宝音醒来已是日出而起,身旁的穆高炽已经不在,毓秀端着水盆走进来替沈宝音洗漱,彼时龚嬷嬷也是前后脚的进了屋子,她朝着沈宝音先是行了礼,随即冷着一张脸说道:“沈良娣是不是已经过了该奉早茶的时候了,婉贵妃可是在颐安堂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