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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被抓进了刑部,沈宝音是夜不能眠,若说上次月夔香投毒一事尚且未能找出幕后真凶,秋昙也不过是个替死鬼,眼下这件事却是更加棘手了,虽然不能肯定这两件事是否是同一个人所为,但如今沈宝音的处境却是处在泥潭的深渊里,若不是索哈尔说谎救了自己,只怕现在自己和毓秀一起被关押在刑部的大牢里,这个人不仅要陷害自己,甚至连自己身边的贴身丫头也要一同陷害。
深夜里沈宝音睡得并不安稳,她翻了个身竟看见坐在床榻边的穆高炽,他衣冠整齐的坐在一侧朝自己看来,吓得沈宝音心里一声惊颤,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依然是一双晦暗的眸子,让人永远猜不透晦暗之下的清明之意,想必这个男人还是对自己无法全然相信吧。
他伸手捋了下沈宝音鬓角的青丝说了句:“为何还不睡?”
她坐起身拉着穆高炽的手开口说道:“柳妹妹的事情臣妾真的没有派人推她下水。”
“我信你便是!”
“既然太子相信不是臣妾所为,那么毓秀她也是无辜的,还请太子禀明皇上放了毓秀。”
“父皇已经说了,毓秀既无人证也无物证替她洗脱嫌疑,这事暂且与她脱不了干系。”
“若是有人存心想要陷害又怎可能给毓秀留下人证和物证,毓秀从小与臣妾一起长大,她的为人臣妾最清楚,何况她与柳良娣无冤无仇怎么可能会去推她下水。”
“春兰不是说了吗,那个人的身影与毓秀极其相似。”
“可是太子也应该清楚,天黑的情况下春兰也有可能会认错人的,何况她当时离的也有一定的距离,看错不是没有可能。”
“你这话是说春兰有意要陷害毓秀了?”
沈宝音闻言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看着穆高炽那双渐渐冰寒的眼睛,此刻她心里也是冰霜了几分,她不禁嗤笑一声说道:“太子嘴上虽说是相信臣妾,可是你的心里却并未彻底相信臣妾对吧?其实太子也如其他人一样觉得柳妹妹的事情一定与臣妾有关!”
穆高炽抽回手,那双冰寒的眸子在听到沈宝音的这番话后又冰冻了三尺,继而起身说着:“天还未亮,你再多睡一会儿,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就好。”
眼泪凝聚在眼眶里,胸口被压抑着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侧身看着走到门口的那道背影说道:“臣妾知道柳妹妹在太子心里的地位,若是此事真是臣妾所为,太子要如何处置我?”
“其他人我管不了,但我一定保你!”
沈宝音心里难以放下毓秀,虽然她的身份和处境不便插手此事,但她终究不能坐视不管任由事情被人陷害下去,她带着姜钰赶往了刑部却被门口把守的官兵给拦了下来。
姜钰上前一步说道:“我家主子乃太子府的沈良娣,你们好大的胆子也敢拦着!”
其中一人便说:“属下知道是沈良娣,但是皇上有旨此事不准他人探视,包括沈良娣您在内。”
“照你这么说,若没有皇上的恩准,我家主子今儿还不能进去了?”
“除了有皇上的旨意,其他人一律不准探视。”
“那这个能不能探视!”
高亢的声音回响在身后,沈宝音闻声转头看去来的人是杨硕,他手举着皇上的令牌走来对着刑部门口的官兵沉声问道。
“既然有皇上的令牌杨大人当然可以进去探视,可是沈良娣恐怕······”
“皇上若怪罪下来,我一人担着与你们无关。”
有了杨硕的担保沈宝音才算被容许进去,姜钰被滞留在外,由着刑部的看守官吏领着两个人去了大牢里面,沈宝音心里不禁一声悲叹,她这个太子府的太子侧妃竟还不如一个太子太傅来的强!
在铁牢里沈宝音终于见到了被关押在里面的毓秀,她穿着白色的囚服身上也是被打得血痕累累,沈宝音见状心中陡然收紧,快步走进去拉着毓秀就问道:“是谁给你用的刑?不是说未查清楚之前不准用刑的吗?”
毓秀见到沈宝音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是谁把你打成了这个样子?”她说完愤怒的转身看向看守大牢的官吏质问道:“把你们刑部尚书给我喊来!我倒要问问他凭什么敢用刑!”
杨硕一把拉着情绪愤怒中的沈宝音轻轻摇了摇头,继而看向那看守的吩咐着:“你先下去,这里我和沈良娣有话要单独审问。”
沈宝音看着被拷打的毓秀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自小长大毓秀也就被打过一次很重的伤,还是挨了陶氏的打,那时候毓秀躺在床上十多天下不了床,可如今却是被奸人所害动了刑,沈宝音心里怎么能轻易平复此刻的愤怒,她暗暗发誓绝不会轻易饶过陷害之人,这笔仇她定要报。
杨硕见势脱下外衣替毓秀披上,此时他虽表面平静可内心里却也是怒气的波涛暗涌,此事未查明之前刑部竟敢动用私刑!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被愤怒得乱了阵脚。
毓秀拉着沈宝音哭道:“小姐,你一定要救我,我没有推柳良娣,那晚我一直在御膳房根本就没有见过柳良娣!”
“我相信你,我当然相信不是你推了柳良娣,此事定是有人要陷害我们!”
“那是谁呢?是谁要陷害我们?我们可从未陷害过别人呀,可他们为什么要陷害我们?”
杨硕拉着毓秀的手安抚道:“你别急别慌,此事我和沈良娣当然是相信你的,就连皇上也并未全然相信是你所为,所以才会派我一起查明此事,你跟我说说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晚我在忙着御膳房的事情,小姐不放心所以托我到御膳房监管,后来进来一宫女说是我家小姐在宫廷后的假山处托她来找我过去,我当时也未多想就跟她去了,到了那里那宫女说我家小姐就在里面,她不便多留就走了,我进去后没看见小姐的身影,心想小姐为筹备永和公主的宫宴琐事繁多,临时去办其他事情了,我就坐在那里等着,等了好久也未见小姐回来,可我又不敢离开,怕小姐回来后找不到我。”
“那你可还记得那传话的宫女长什么样?”
“长得也没什么特别的,身高与我差不多,说话的声音粗里粗气的。”
沈宝音听着毓秀这番描述,心里思量了下,于是看向身旁的杨硕开口问道:“你会不会觉得这个宫女与给柳良娣传信的宫女或许是同一个人?”
杨硕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他看着毓秀吩咐着:“你尽量再仔细回想下这个宫女具体长什么样,你说我来画。”
毓秀一边仔细回想描述,杨硕便将带来的纸笔按照毓秀的描述大致画出轮廓出来,在毓秀的帮忙修改下最后总算画出了昨晚那个传话的宫女大概模样。
杨硕将画收进衣袖里说着:“我回去先回复皇上,让皇上下旨派人搜索整个皇宫的宫女,我就不信这个人会找不出来。”
沈宝音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她想如今有了这画像也算是有了重要的线索,只要找出这个关键的宫女,这幕后的主使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查出来,到时候她绝不会放过要加害自己的人,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了毓秀,毓秀不能平白无故遭受这么多的罪。
此时大牢里传来匆匆杂乱的脚步声,赶来的人是刑部尚书袁浩,应该是在沈宝音和杨硕进来后有人偷偷去向袁浩传了信,此时的袁尚书才会一脸的慌张。
袁尚书瞧了一眼故作镇定气若的笑说着:“这种污秽的地方岂能让杨大人和沈良娣亲自跑来。”
杨硕起身回应的笑了笑:“我也是奉皇上的旨意过来查案审问,自然也是要助袁尚书一起尽快破案才是。”
“是是是,杨大人这话正是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此事毕竟牵扯皇室,岂可马虎大意,杨大人如今深得皇上的器重,有杨大人一起破案,这案子肯定能尽快查出幕后真凶。”
杨硕听着袁尚书这话里的酸意,朝堂之上也不是一派之人,不过他话虽这么说,自己也不必急于跟这种人较劲,他淡视着轻笑了一声。
沈宝音整理了衣着站起身,她回身看着袁尚书忍着心里的不满依然保持平静的开口质问着:“我可记得皇后娘娘有旨不可动用私刑,袁尚书这是要抗旨不成?还是说这里阴暗之地可以一手遮天?”
“沈良娣这话可是冤枉微臣了,臣也不过是奉旨行事岂敢一手遮天,就是给臣十个脑袋臣也不敢。”
“好一个奉旨行事?我倒要听听袁尚书是奉哪个主子的旨意?”
袁尚书微微一拜继而又说:“微臣知道毓秀姑娘乃沈良娣的贴身丫头,主仆情深自然见不得自家下人遭受如此酷刑,可微臣必须得秉公办理,只好先得罪沈良娣您了,只要微臣尽快查出幕后的主使还毓秀姑娘一个清白,到时候沈良娣您再惩罚微臣,臣也是心甘情愿受罚的。”
他说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愧在是在官场中游刃有余的老臣子,这话里也是明显不把沈宝音放在眼里,不过也罢,让一个高居刑部尚书之位的人把一个太子侧妃放在眼里确实也不在情理之间,毕竟不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之位。
沈宝音屏气的瞧着眼前不屑一顾的袁尚书,她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唯有继续忍着,只有尽快查出案情救出毓秀才是眼下最关键的事情,其他的委屈都可以姑且不必斤斤计较,满朝这样的小人又岂止他一个袁尚书,不过是拼的在位得势而已,他袁尚书之所以敢如此嚣张必定是背后有人替他撑腰,敢私自用刑可见这背后的主子不是一般等闲之辈,而这个主使者沈宝音甚至已经猜出了一二。
出了刑部大牢姜钰正在外面候着,见到沈宝音和杨硕走出来便急忙过来搀扶着沈宝音,开口问着:“主子,毓秀怎么样了?”
沈宝音闻言不由的想起毓秀那满身被拷打的血痕,眼眶泛着红未说话。
杨硕安慰道:“沈良娣不必难过,毓秀受的苦自然得要有人来偿还,我定会找出这个人,不管她的身份有多高贵权势有多大!”
沈宝音叹了口气看着杨硕先行离开的背影,这个男人对毓秀的情意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在眼里,只是碍着年龄身份地位只怕也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杨硕生性放荡不羁难以安下性子过日子,她视毓秀如亲姐妹,自然不想毓秀日后过得不幸福,所以才迟迟未将杨硕托自己交给毓秀的姻缘符交到毓秀的手中。
回了太子府看见龚嬷嬷正端着药碗从后厨中走出来,见到沈宝音回来侧身行着礼,沈宝音叹了口气问道:“这是要端给柳良娣的吗?”
龚嬷嬷点头回应:“太医院开了药,婉贵妃命奴婢好生伺候柳良娣,不能再有闪失。”
“你把药给我,我去端给柳良娣。”她说完见龚嬷嬷犹豫不给的模样,心下冷哼一声说着:“怎么,怕我再次加害柳良娣不成?”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这种端汤送药的粗活怎能让沈良娣您去做。”
“龚嬷嬷在太子府侍奉多年,连婉贵妃都告诫我们得要敬重您才是,这种事更不能劳烦您去做了,否则婉贵妃知道了只会怪罪我们这些刚进府的新人怠慢了您,姜钰,还愣着做什么!”
姜钰从龚嬷嬷手里接过药碗躬了躬身,龚嬷嬷行了行礼便说:“那奴婢就冒失有劳沈良娣了。”
沈宝音带着姜钰去了温荣阁,进了院子看见正从里屋走出来的春兰,她见到突然而来的沈宝音先是惊愕随即眼神中透露出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