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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我无精打采地走在回廊上。
爹爹和锦华神尊去商量我心上结界的事了,娘带着二哥回宫去了,本来娘是想带我一起回去的,但不知道爹爹跟她说了什么,第二天我都准备好要走了,娘却改了主意,让我先陪着爹留在苍穹,她先跟二哥一道回宫,等时机成熟了再接我回宫。
“什么时机?”我有些不解,“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娘敛目饮了口茶,慢声道:“不过就是季井龙王的一些事,你大哥已经前去着手处理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季井龙王?是那个不满爹爹管辖天下水系、想要脱离无量海龙宫的龙王吗?怪不得娘改了主意,看来龙宫最近也是多事之秋,爹爹他们本来就焦头烂额了,现在还要为了我的事烦心,我真是个不省心的女儿。
许是看出了我的情绪变得低落起来,娘微微笑了笑,在我额头上轻轻点了点:“你啊,总是这样,行事的时候,胆子大的不行,等事情做好了,又开始担心了,这不是瞎忙活吗?你以后啊,要是能在行事的时候多想一点,多跟你大哥学学,少跟你二哥学学,娘也就满意了。”
“娘。”我微嗔。
“好了,娘也不说你了,时辰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宫了。”娘起身,温柔地拍了拍我的手背,“等季井龙王的事处理完之后,娘就接你回宫,到时娘再跟你爹好好商量一下你的事情……唉,也不知道你得罪了谁,居然那么狠毒地在你身上下此等结界,有朝一日,娘定会把那人揪出来,挫骨扬灰,好好地替你出这一口恶气!”
“好,”我笑容明快,“那我就等着娘给我出气啦。”
娘温婉一笑,气定神闲道:“先别忙着说好话,别以为娘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你要是以为我走了,你就可以大咧咧地去找你救的那位苍穹弟子,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夫君。”
爹原本正在一边翻看古籍,听了娘这一声招呼,一个激灵,连忙应了一声:“夫人有何事?”
娘缓缓道:“在妾身先行回宫的这几日里,碧儿就交给夫君了,还望夫君好好照顾,不要让她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人,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这这这,娘的意思是要爹把我给看死啊,那可不行。
我连忙眼巴巴地看向爹。
接收到我的眼神,爹犹豫了一下,最终在娘身后不动声色地对我点了点头,道:“夫人说的是,我一定好好照看碧儿,决不让她行差踏错一步。”
娘笑了一声:“希望如此。你们父女俩可别在我面前一套,背后一套啊。”
爹有些心虚地咳了一声:“岂敢,岂敢啊,夫人想多了。”
“娘,”怕爹屈服在娘的**威之下,我连忙握着娘的手撒娇,“你就这么不相信女儿啊?女儿知道分寸的。”
娘含笑瞥了我一眼:“你这个鬼灵精,你在想些什么,为娘的还能不知道?希望如此你这话是真心的,可别说一套,做一套。好了,其他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知道就好,时辰差不多了,我也要回宫了。”
“我送夫人回去。”爹起身。
“不用了,我跟煊儿一起回去就行。煊儿?”
“哎,娘,我在这。”二哥连忙从凳子上跳起来,带得卷书呼啦啦洒了一地。
爹和娘并没有告诉二哥我的龙元和心上结界的事,因此他对我的情况也是一知半解,见爹只在那边翻看古籍,不回答他的疑问,他就干脆拿了一部分堆在桌案上的卷书,也装模作样地一卷卷翻看起来,不过娘一叫他,他就漏了陷,这不,书卷全掉到地上去了,惹来了爹一顿责骂。
娘看了一眼卷书,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兄妹就没有一个是让我省心的。好了,我们走吧。”
“好嘞,娘,我扶着您?”二哥抢上一步上前,对娘讨好地一笑。
“一路顺风啊,二哥。”我对他笑得灿烂无比,“可别像昨天那样,化出真身飞离苍穹,好气派的场面,只可惜却在半途被苍穹的结界给拦住了,还惊动了所有守门的苍穹弟子,用天罗地网把你给网住了,丢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那是当然,多谢小妹提醒,二哥今天一定从苍穹大门离开。”二哥咬牙切齿地对我一笑,“小妹,在苍穹的时候可要时时刻刻记着娘的话啊,不要见什么不该见的人,也不要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嗯?”
我咬牙微笑:“二哥好走不送。”
就这样,娘跟二哥回了龙宫,爹跟锦华神尊商量着关于我心上结界的事,我本来也准备跟爹爹他们一道找解决办法的,但爹说我还太小,帮不上什么忙,硬是在客房外下了个结界,只要他不在,我就不能步入半步,让我目瞪口呆。
这天底下居然还有把亲生闺女拒之门外的亲爹!
当然,我知道爹是为了我好,不希望我为这个烦恼,但像现在这样,每天不是在水明池修炼就是在水明池修炼,每次去找爹爹也是十次里有九次都见不着,也不是个办法,我都快烦躁死了。
也是今天天气好,我才还有这个闲心在外面散步,最近一直阴雨连绵的,雨下个不停,下得我都快成蘑菇了。
不过散心也只是让我暂时不想那些烦心事而已,但这些事岂是我说不想就能不想的?就比如现在,走着走着,我就又想到了这些事,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的心情又坏得差不多了,只能心浮气躁地靠在栏杆上,手里绞着从罗裙上摘下来的穗子,眺望着远景发呆。
“公主真是好兴致。”
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在我身后响起,我一愣,回头一看,就见一个陌生的苍穹弟子正微低了头站在我跟前,身形不像是我这几个月来见到的任何一个人,当然,也有可能我见过,只不过印象不深,所以忘记了。
鉴于爹爹他们前几日来的时候是锦华神尊相伴在侧的,我是龙宫公主的事估计在苍穹也不是个秘密了,因此我也不奇怪他知道我的身份,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陌生的苍穹弟子会突然来找我搭话,故道:“你是……?”
难道是沉新让他来的?
苍穹弟子缓缓抬起头。
陌生的面容,熟悉的眼神。
那一双黑不见底的双眼黑影沉沉,仿佛最深沉的泥潭,带着如万年寒潭一般冰凉冷漠的笑意。
我手中的穗子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那人一笑,弯腰拾起穗子,递到了我跟前。
我没有接,我也不敢接。
炎炎夏日,我周身却在一瞬间陷入了冰凉之中,冷得我心尖发颤,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如此恍惚,恍惚得不像真的。
“苏晋?”我道。
蝉声不歇。
苏晋缓缓笑了,他收回手,连同我的穗子一同负到了背后:“公主真是好眼力,我这一身伪装,就连苍穹掌门都不曾识破过,没想到却被公主一眼就看了出来,莫非公主跟神君一样,也有一双天生良目,这才能一眼就识破了我的伪装?”
我暗自掐紧了手心,直到整个人都被手心处的疼痛给痛得清醒了,这才冷静下来,接受了苏晋出现在苍穹的这个事实,冷笑道:“你的伪装的确天衣无缝,但总有一些东西是无法用法术伪装起来的。”
那样一双冷淡疏离的眼睛,我怕是至死也不能忘记。
“请公主指教。”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苏晋低眉浅笑:“公主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为何,当日龙宫三殿下前来苍穹问询你的下落时,会有苍穹弟子给他想要的答案?又为何,他会恰好在那日翻出锦华神尊的书信,呈予龙王查看?”
“我一开始是很奇怪,但现在我不奇怪了。”我道,真是奇怪,我明明对面前这个人恨之入骨,心中却奇异的没有任何怒火,反倒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想来我在心底一直都隐隐约约有这个念头,现在他出现了,只是把猜测变成了现实而已,没什么好惊讶的。
只要有他在,一切好事都会变成坏事,更别说本来就算不上有多好的事了。
他浅笑:“公主这话,未免太高看在下了。其实,关于龙宫的三殿下前来苍穹问询公主下落一事,公主还要感谢我才是。若非我当日给了他想要的答案,他会如何行事?撒谎说你不在,还是实话实说,让龙王龙后前来接公主回宫?当日,若是前来接待令兄的是真正知晓内情的苍穹弟子,公主不妨猜猜,现在的龙族三殿下,是陷于不义之中呢,还是不孝之中?公主不感谢我,反倒过来怪我,当真是令我……好生奇怪。”
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忍耐才没有上前扇他一巴掌,冷笑道:“感谢你?我感谢你什么?谢你当日对花谣的夺命骗情之恩?谢你对沉新的神女哨之恩?谢你当日联合串通了三哥,瞒下我失踪的消息,然后又挑唆三哥跟我决裂之恩?”
苏晋的笑容就变得有些淡了:“四万年不见,公主比之当日要口齿伶俐得多,也硬气多了,莫非是有人伴身的缘故?”
他说着,微叹了口气:“本来,我是不想把话戳破的,但既然公主这么不领情,我也不必对公主如此客气了。”
我皱眉,刚想说什么,心口处就忽然一阵剧痛,痛得我瞬间面白如纸,差点倒下。
苏晋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我,笑得温和谦逊。
“心上结界的滋味,不好受吧?”
烈日当空,蝉鸣不停,青石板上蒸腾着阵阵热气,我却犹如身处数九寒天一般,只觉得心中阵阵发冷。
身后那些女子的笑闹声逐渐远去,我定了定神,轻轻拿手拍了拍脸,做了一个笑脸出来,这才继续往前踏出一步,跨过了门槛。
苍穹的思过阁和昆仑虚的差不多,都是一座小巧精致却别有洞天的亭台楼阁,我按照着沉新师妹们给我指点的路线在阁里饶了几绕,就顺利绕出了阵法,找到了真正的入口。
轻轻撩起垂落在洞门的挂帘,我偷偷往里面看了一眼,就看到沉新正穿了一袭白衣坐在桌案后面临摹抄写着什么,一笔一划都写得很认真,看那样子不像是在面壁思过,倒像是在修习道法似的。
思过阁的大堂两边是雕花镂空的窗户,有风吹进来,轻轻吹起被镇纸镇着的宣纸一角,拂过沉新金线暗纹的衣袖,阳光大好,印出窗外青葱翠竹斑驳的树影,我看着他就这么在微风树影下提笔提及字,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往上翘了起来。
放下挂帘,我信步往里走去。
挂帘声音一响,沉新就顿住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见是我,立刻就笑开了:“听碧?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的心口处还隐隐发痛,苏晋离开前的那一句“如果公主还记挂着自己的安危,还请公主对今日一面保密”还在我耳边回荡,但这些都算不了什么,只要看到沉新,待在他身边,我就觉得一切都不成问题。
因此,我对着迎上前来的沉新笑道:“因为我想见你,所以我就来了。”
沉新走到我跟前,笑着看向我:“想见我?不见得吧。这思过阁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地方?还不赶快说实话?”
见到他的笑容,我的心情就奇迹般地好了起来,笑容也更深了点:“看来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好吧,说实话,我是去找了你的几位师妹,她们都对你最近被锦华神尊罚面壁思过的事感到好奇,不过见我去找她们,她们就差不多猜到了,一个比一个笑得还奸,我还没说什么呢,她们几个就推推搡搡地把我推到这里来了。”
“连门口阵法的解法也一并告诉你了?”
“没有啊,”我笑道,“我没有破开阵法,我是绕开它走进来的。”
“绕开和破解本质上是一样的,”他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在苍穹,如何避开门口的阵法进思过阁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不过,”他挑眉,“听你这话,你来这里找我,似乎不是你的本意啊?”
“你的师妹们太聪明了,”我道,“我还没说出我的来意呢,她们就猜了出来。”
“所以把你送来了这里?”
“对。”我歪头,冲他笑得灿烂而又甜蜜,“见到我,你不开心吗?”
沉新就笑了。
他上前,一把拥住我,抱着我低声笑道:“你猜,我现在高不高兴?”
我笑着伸手揽住他的脖子,闻着那一股扑面而来的墨香,靠在他怀里,把头埋在他的肩窝处,也随着他小声笑起来:“我就不猜,憋死你。”
他就轻笑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我,拉着我坐到桌案后面的软塌上,恢复了往日的神采飞扬:“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一愣,还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什么什么事?我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你要是没事就来找我,怎么前几天没来?”他伸手抚上我的脸颊,抚过我的眉心,“虽然我是很伤心啦,你居然只会在有事的时候才会想到我,但谁让我喜欢你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有什么麻烦,我来负责解决善后。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我摇头,若无其事地笑道:“我没什么事啊,前几天不来是因为娘把我管得太严了,我一想溜开去找你她就会冷不丁出现,这不她今早回宫了吗,我就立刻过来找你啦。”
沉新笑意不减,他的手轻轻抚过我的眉心,璀璨光亮的星目中仿佛盛着破碎的水光一样波光潋滟,让人不知不觉就能溺死在里面:“你不开心,听碧。”
他的这一声轻语让我彻底愣住了。
他……他看出来了?
我定定地看着他,半天没有言语。
他笑着看我,鼓励般地微笑:“嗯?”
“沉新!”最终,我钻入他的怀中,闭上眼,心中有种想把一切都说出来的冲动。
苏晋在四万年前就知道一切,他有四万年的时间来排兵布阵,怪不得他的每一个计谋都那么恰好、那么天衣无缝,怪不得他会知道瑶台玄女的事,能联络到三哥,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的记忆,这一切才会发生的。
如果我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沉新,那八百年后发生的事会不会有所改变?洛玄周言暂且不谈,就是三哥,他也能提醒我——
不,天道不会允许这样的改变,八百年后该发生什么事,就得发生什么事,这是天道,无法更改,也不可避免的。
苏晋他当真幸运,竟在不知不觉间顺应了天道……怪不得他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都没有被天道收拾,看来师傅说的是对的,天道并非完美无缺,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不违背天道的情况下维护三清的公理和正义。
……要是我把这一切都告诉沉新,并让沉新一切都依照我记忆中的那样行事,只是暗地里另有筹谋,是不是就可以了?
对,这样做并不违反天道,一定可以的,一定能行的。
我依偎在沉新怀里,心中百转千回,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把一切都告诉沉新。
“苏……”
然而,苏晋二字还未说出口,我心口处就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顿时浑身一个哆嗦,蜷曲起身体说不出半个字来。
“听碧?”沉新有些疑惑的声音自我头顶响起,“怎么了?你冷吗?”
“……没有。”我几乎是一字字地逼出了这一句话,咬着牙低声道,“我没事。”
“……有些禁制,公主不曾触碰过,不代表不存在……”
原来,这就是你的禁制。
苏晋二字,即为我心上结界的禁制!
苏晋,你——好得很呐。
“……你真的没事?”沉新听上去并不相信我,他的手一动,看样子是要把我从他怀里推开,我连忙抱住他,急急忙忙地找着借口,“……三哥,我是想不通三哥的事。”
“三哥?”沉新的动作顿住了,过了一会儿,他的手轻轻地放到了我的背上,“你三哥怎么了?”
好在这阵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一会儿,我就彻底缓了过来,身体就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许多,同时也想好了话题:“三哥他……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怎么会?”沉新失笑,“我看你的那几个哥哥对你都很好啊,你想太多了。”
我闷闷不乐道:“才不是我想多了,他是真的不喜欢我。对了,”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我还没有给他介绍过我的家人,连忙抬起头,看向他道,“你知道我说的三哥是哪位吗?”
他笑着看向我。
这就是不知道的意思了,我道:“就是那天身穿白色锦衣的那个人,对了,你可能没听说过我三哥,但一定听说过我三哥手里的翩鸿长剑。”
“翩鸿长剑?”他若有所思地道,“是惊鸿古刀和游龙短刃?”
“对对对,就是那个。”
沉新先是愣了一下,才蹙着眉道:“你三哥用翩鸿长剑?可翩鸿长剑是女子用的啊,怎么给你三哥用了?”
我一愣:“女子?”
“对。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这两个词语形容的就是女子之美。怎么,你不知道?”
“我……”我有些发蒙,“我不知道……”
竟是用来形容女子的……怪不得,怪不得三哥会讨厌我。当日在神兵宴上我特意给他挑了这么一对刀剑,就是觉得这一对刀剑的名听起来霸气,爹娘也说这一对刀剑是难得的一对神兵利器,三清里的神器多了去了,可互为一对的神器却少之又少,而且也通常都因为要中和阴阳五行之力而威力大减,那一柄翩鸿长剑可谓是天下难得的。我本来是想让三哥开心一点,所以才特意去要了送给他的,没想到却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三哥他生来长得较为阴柔,生平最恨他人议论他的容貌,我却这么大咧咧地把那一对刀剑塞给他,还硬逼着他在爹娘面前表态把它们收为自己的法器,他不得恨死了我才怪。
听碧,你怎么就这么蠢呢!三哥恨你活该啊!
“怎么了?”沉新探究地看向我,“有什么问题吗?”
我就可怜兮兮地把那事跟他说了,本以为会得到他的几句安慰,没想到他听了却是毫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什么?你以为这两个词是用来形容你们龙族的?哈哈哈哈,听碧,你怎么这么好玩呢……你三哥就没说什么?直接接过了那一对刀剑?”
我恼羞成怒:“我把这事说出来是想让你给我出个主意或者安慰我一下的,不是叫你来嘲笑我的!”
“好,我不笑,不笑。”
……你根本就还在笑啊,混蛋!
“不过说真的,”在我充满怨念的目光之下,沉新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容,一手撑着额头抵着桌案,波光流转地看向我,“既然你三哥没说什么就接过了那对刀剑,那就说明他并不在意,你用不着在这里瞎担心,他毕竟是你哥哥,不会有什么隔阂的。”
……就是因为他是我三哥,我才更是担心,三哥他一向都这么喜怒无常,要是换了大哥或者二哥,我才不会因为这个担心呢。
“……亲情血缘,真的不会有什么隔阂吗?”我低声道。
“……”沉新微敛了眸,没有说话。
“啊,不,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个——”意识到我刚才那话可能会让沉新想起瑶台玄女,我后悔不迭,一边在心里直抽我这张不经思考就随便乱说话的大嘴,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把这话给圆过去,“我是说——三哥他看上去对这些很在意,他真的会因为我是他妹妹而不跟我计较?”
其实答案我早在大半年前就知道了,现在说这话只不过是为了转移沉新的注意力而已。
三哥他不会因为我是他妹妹而不跟我计较,他会让我死。
“……说起你三哥,让我也想起一件事来。”我心惊胆战地看着沉新,生怕他陷入什么不好的回忆里面,他却摸着下巴道,“当初我跟师尊一道去见你爹他们,向他们说明你的情况,后来师尊跟你爹好像有什么事要商量,就把我们都赶出去了。在穹殿之外,你三哥还特意跟我搭话来着,不过态度有些不好就是了,说话的语调也很阴阳怪气。”
我没想到还有这茬,连忙紧张道:“他找你说话?说了什么?”
“没什么,”他蹙眉,“就是说我当年荡平莽荒樊林一事很厉害很了不起之类的,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的语气却完全不像是在夸我,更像是在讽刺我。难道你三哥看不惯我当年的行径?”
莽荒樊林……
——谭姑娘,你兄长和我交情莫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且退后,不要来搀和此事。
——谭姑娘,他是杀了你全族的仇人,他的话你不可信!
——谭姑娘,你信我一句,快快离开此处才是最上策。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艰难地开口:“三哥他……可能喜欢当年司幽的圣女吧,所以……对你没什么好感。”
“司幽圣女?”沉新若有所思地默念了一遍,而后眉一挑,笑道,“那你三哥可能要失望了,司幽圣女喜欢的另有其人。”
我一顿,抬眼看他,慢慢笑了起来:“听你这话,你似乎对那司幽圣女很是熟悉啊?”
司幽圣女就是谭蓁,我当然知道谭蓁喜欢的是谁,没有意外就是她口中的阿离了,但八百年后的我知道,不代表现在的我知道,我现在还对司幽圣女一无所知呢,而且他说这话的语气也的确让我有些吃味,听上去感觉他跟谭蓁很熟悉一样,哼。
沉新一笑:“怎么,你吃醋了?”
“司幽圣女是谁?你怎么知道她喜欢的另有其人?”
“还真吃醋了?”他就笑着捏了捏我的脸颊,“好吧,我就告诉你好了,当日的司幽一族其实并未全灭,有人助我一臂之力,免去了三清的一场浩劫,我就满足了那人的遗愿,放过了当年没有帮助开启无地之阵的司幽族人。司幽圣女喜欢的就是那个助我一臂之力的人,这下你可安心了?”
我其实早已猜得七七八八,也从来没怀疑过沉新会跟谭蓁有什么关系,但他跟谭蓁没关系,可不代表跟别的女子没关系,一想起这个,我就会想起那个意然和问露,意然还好,想到问露我就有些不好了,因此故意拉下脸,拍开他的手,正色道:“有话就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娘离开前可跟我说了,不要见什么不该见的人,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你在做什么呢?”
“哦,不该见的人,不该做的事啊?”沉新认真地点点头,忽然间猝不及防地凑上来,在我唇上啄吻了一口。
“好了,”他笑道,“现在总算是都做全了,既见了我,又——”
“你、你!”我的脸腾地一下烧红了,他这一下来得太突然,我都没反应过来,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得手了,当下就心跳得飞快,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你怎么这么无耻!”
“我无耻?我哪里无耻了?”
他凑上前,捧起我的脸,吻了我一下,又吻了我一下,笑得好不灿烂地问我:“嗯?你说啊?”
“……你——”
不等我把话说完,他就再度凑上来,贴住我的唇,将我剩余的话都尽数吞了进去。
我的心跳得飞快,差点连身处何处都不知道了,更别提刚才要说的话了,只能僵着身子让他舔舐亲吻,就这么厮磨了一番,他又稍微退开了一点,只是还没等我开口质问他,他就又凑上来轻咬了一下我的下唇,含在口中,再次捧住我的脸吻了上来。
等他舌尖轻舔着我的齿缝探入时,我彻底偃旗息鼓,身子一软,就这么任由着他肆意攻城略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