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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毛倒不觉得什么,天残子心疼的只想跺脚——若他有脚的话。
狸猫精出于职业病,脸上始终微笑着,孔安为人它早就熟知:孔安最残忍的地方不是戕害躯体,而是诛心。
果然,孔安拍拍手,优雅地笑道:“给你们一个机会,若你们答应为我效力,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话虽好听,就是声音差了点。
狸猫精悄悄把它的尾巴抓在手里,它擅长的是变化成不同人物,格斗不是它的长处,而孔安也绝对不会放过背叛过他的妖,狸猫精心里反复盘算着最坏的打算。
没毛不敢轻举妄动,回头看向明月,明月实在没多余的力气了,要不然肯定要啐没毛一口,再骂它一声“怂”。
“我能把罗布的蛇尾还回去……”明月从嗓子眼儿挤出这句话,声若蚊蚋,可孔安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你说什么?”孔安一个瞬移站到了明月面前,来不及等明月说话,一伸手罩在了明月的头上,把明月此世记忆翻看一遍。
直接阅读别人记忆也是妖术一种,所以在孔安翻看明月记忆的时候,明月已十倍地反向阅读了他的记忆。
看得明月都有些同情孔安了,孔安的一生真是悲剧的一生呢,明明最瞧不起女人,偏偏长了个女人的“哔——”,一手揽尽天下美女,却憋了这么多年,难怪会变成“恋尾癖”。
孔安压根就没想到他会被人反向查看记忆,收起手有些不确定地问:“你,竟然会那么高端的法阵?”
明月懒得理他,两眼上翻给他一对白眼,说实话自从那次运行法阵发生意外,想找知心人结果弄来一个蛋,明月对再次运行法阵很没信心,但她知道孔安再怀疑也不会放过一丝机会的。
果然,孔安伸手拿出一粒金丹递给明月,“你的金丹还给你,你跟我回宫。”
孔安惯会阴谋诡计,以小人之心度人,料定若给明月别的药物,明月肯定不会接受,只得忍痛归还刚才藏起的金丹。
孔安即知金丹是太上老君的好物,怎么会随便毁掉?变成齑粉只是个障眼法,连天残子都上当了,好在明月有佛珠护体,真如开了天眼一样,无视一切幻术。
明月心中暗自庆幸罗布走的时候把佛珠留下,不对,若她不走,也就不一定有这么多破事了。
明月接过金丹,合着吐沫一口吞下,很快伤势就好了大半,孔安耐心地等在一旁,一对眼睛狐疑地打量明月。
又过了一会儿,明月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觉得没什么大碍了,便对孔安说:“我可以和你进宫,画法阵把罗布的蛇尾送回去,不过,你得按我说的做,否则,法阵不成功你可不能怪我。”
按理来说,明月的要求无可厚非,可孔安免不了疑神疑鬼,思前想后。
明月继续说道:“你可以全程陪同,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帮衬我一、二。”
孔安向来自负,明月如此一说,他当然不会再拒绝。
“那你的这些人……”孔安看向一旁,眼神特意在狸猫精的身上停顿了一下。
“一起去,人多好办事!”明月叫道,跟招呼人帮忙搬砖砌墙一样,“法阵很大的,一个人得画半个月。”
“很好。”孔安点头同意,武士们让开一条路让明月她们通过,孔安压后,心里料定这几个人都是他的手下败将,根本就没什么大本事。
狸猫精第一个往外走,没毛紧跟着它,然后是明月。
明月一副战胜的公鸡模样意气风发地走在孔安的前面,路过窦辅的时候脚步一停,凑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声音小的连孔安都没听到,孔安心知多半是诈,可他一贯宁可错杀不放过。
明月给了窦辅一个“全靠你了”的眼神,继续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剩下窦辅一个人风中凌乱,嘶声力竭地对孔安叫道:“殿下千万别误会啊,她什么都没跟我说!”
孔安冷笑一声,手一挥,留下全部武士拷问窦辅,窦辅百口莫辩,明月她真的什么也没说啊!
出了门口,孔安有意卖弄,陡然变成一团黑雾,潮水一样裹住明月几个,狸猫精反手牢牢抱住明月,没毛紧跟其后,于是三人抱成一团似浪潮中的一块泥沙一样被冲得翻滚起来。
等孔安到了皇宫内再次凝聚成人形,明月几个已经不知翻滚了多少圈,晕头胀脑地不分东南西北。
明月被抱在中间好一些,外面的那两个都是鼻青脸肿的,想必是翻滚的时候撞到了树枝、墙角什么的。
狸猫精不失时机地奉承道:“主人你看上去瘦瘦的,可胸肌真的好发达啊~”
没毛及时地闪到一边占到一个好的位置,即能不被明月怒火波及又能全程看热闹。
没想到明月不光没生气,反而坦然地说:“是的,不过我还是喜欢阿萝的大白兔,大大的、摸起来软绵绵的,捏一下、叫一声,叫的我腿软筋酥。”
明月说完,挑衅地看着狸猫精。
狸猫精脸色一变,随即脸上挂起职业笑容闪到一边,这一切孔安看在眼里自然是喜闻乐见,决定把狸猫精多留几日。
过了一会儿,孔安发现二人肯定打不起来,略带遗憾地问明月:“说吧,需要什么?”
明月晃晃脑袋,伸出食指正色道:“一,我需要罗布坐在法阵当中。”
孔安哼了声,不置可否。
明月毫不在意,又多伸出中指接着说道:“二,最好能找一个蛇头人腿的来,这样本着同性相吸的原则,成功率会更高一点。”
孔安心里掀起狂涛巨浪,但脸上的面具依然毫无表情,反问:“必须要找这样的人?”
明月把食指掰回手心,中指高高竖起道:“这个蛇首人身的妖真的是非常重要!”
这手势罗布教过明月,没毛也是知道的,所以开心地鼓掌表示同意。
孔安敏感地知道自己被耍了,又不知道哪里出错,冷哼一声,“我找找看,你先准备法阵,”说着转身要走。
“诶诶……”明月叫住孔安,不客气地说:“你不觉得应该先给我找个空地吗?我这个法阵很大很复杂,最好不要有闲杂人等打扰。”
最后孔安让人带着明月他们去了祠堂。
说起来祠堂就是一个很空旷的大屋子,最里面高高的供桌上摆满了列祖列宗,除了祭祀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有人来,确实很符合明月的要求。
“随便就打扰祖先的清静,还真是个逆子呢。”明月叹道,看着供桌上密密麻麻的牌位,突然发现皇族也姓孔。
“不会是亲戚吧?”明月皱眉嘟囔,转念一想,孔安都不在乎让她来祠堂画法阵,就算是真亲戚她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明月嘿嘿一笑,拿起笔墨开始在地上绘制法阵,偶尔还会随意地在衣袖上擦一下笔。
狸猫精躲在祠堂一角偷着问没毛,“主人不会真的要把罗姑娘的蛇尾弄下来吧?”
没毛撇撇嘴,表示它也不清楚,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狸猫精,倒是天残子看到明月画起法阵来笔若游龙,简直叹为观止,让没毛把他放到高处好能更好地观摩,要知道这种大型法阵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没毛点头答应,想架起妖云把天残子系到横梁上,这才发现身上的妖术一点都施展不出来,难怪孔安这么大方地任他们在祠堂里随意走动。
这次轮到狸猫精撇嘴,“皇宫都是下过禁制的,除非那人允许,否则谁都别想使出妖法。”
没毛表示不能理解,“上次我就是架着妖云来的。”
“嘁。”狸猫精嗤笑,“都说了是那人允许的了,先礼后兵,扒得你皮都不剩。”
狸猫精伸出右手竖起给没毛看,问道:“明白了吗?”
“拳头大好打人?”
狸猫精扶额,“是了如指掌了!”
明月觉得没毛和狸猫精吵得她不能专心,端出一盘五色砂唤道:“你们两个,按照法阵阵角的需要把五行物质填进去。”
没毛那里懂什么阵脚,天残子马上表示他懂,于是在天残子的指导下,没毛和狸猫精细致地填充五行物质,大气都不敢出——怕把砂吹走了。
祠堂里又安静下来,只有沙沙的落笔声和填砂声,等到全部完成的时候时已黄昏。
明月终于站起身的时候,孔安第一时间出现,盯着法阵看了半晌,虽然他对法阵只了解一、二,但也看得出这是一个精妙的空间转换法阵。
看不出什么破绽,孔安遂命人请来了罗布。
听说罗布要来,狸猫精吓得赶紧往手上吐了两口吐沫擦了擦脸,仔细地把身上的破衣服抻了又抻,可惜罗布来了后一眼就看到站在角落里的明月,心虚地低下头,再没看过别人。
明月随意用手帕擦擦手上的墨迹向孔安走过去,没毛紧随在她的身后。
明月在孔安面前站定,傲然正视他的眼睛问道:“这个法阵可好?”
“太好了!”天残子兴奋地抢着回答,“我从没见过这样精巧奇妙的法阵,真是天才的设计!”
孔安看着天残子一脸崇拜的人头嗤笑一声,说起来天残子只剩下一个头还是拜他所赐呢,不过他是在天残子背后下手的,所以天残子并不认识他。
当时天残子以一挡百,符咒、飞剑齐上阵,一人独挡千百众妖,那时候他怎么说的来着,好像是仗剑长啸:“我是‘天下第一’的天残子,你们还有谁不服,还有谁……”
就在天残子极得意的时候,孔安悄无声息地在天残子的背后出现,右手的黑气凝成长剑,轻易地斩下了天残子的人头。
那长剑是惨死在天残子手里的妖的怨气实化而成,所以天残子的人头受到了诅咒,不死不朽,只余五感而无身躯。
然而天残子至死都没看到是谁下的手,还天真地以为孔安是个好人,帮他把头摆正,让他能等到和罗布说话的那一天。
孔安轻蔑地看着天残子,真想在他脸上刻上“蠢货”两个字。
“我知道你信不过我。”明月坦诚地说,“莫不如你去找个人来运行法阵,你我在一边等着看就好了。”
孔安皱眉,他手下各种具有才能特长的妖无数,各有擅长的妖术,可法阵这种需要几个世代沉淀传承的东西并没有妖去学,那有妖会花一辈子时间研究一眨眼就可以躲开的法阵呢?
天残子跃跃欲试,见孔安沉吟可就是不看他,忍不住毛遂自荐,“我,我来啊,我以前可是天……天天研究这个的。”
“好。”孔安认真思索了一下,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