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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里的孩子?
幽月的话像一颗惊雷在大殿上空炸了起来,未婚先孕已经伤风败俗,太子竟还威胁着要娶一个怀孕的女子,太伤皇族颜面了。
王公大臣们的议论声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
有谴责太子的声音,更多的是对幽月的鄙夷。
正经儿人家的姑娘,哪个敢做出如此败坏门风的事情?就算是做了,也会被藏起来,不敢公之于众,哪个还敢在这么多人面前信口开河面不改色?
太子的脸色已经差点极点,她何时有孕的?他为何不知?
他什么时候威胁过她?
他原先对她有多喜欢,多感激,现在就有多厌恶,恨不得亲手将她撕碎,管她什么灵女,什么天下,他就算再怎么,也不能容忍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的尊严扔到地上践踏,墨如枫不可以,幽月也不可以。
尤其还是当着宣芩的面。
这口气,他咽不下。
一向温润的太子,此刻像一头暴怒的狮子,虽然他们还未举行完仪式,她已经是他的侧妃了,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戴了一顶可笑的绿帽子,他看她的目光便像嗜血的刀子,恨不得在她身上扎出一个个血窟窿,让她也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
痛不欲生?
这个词,让太子觉得有些震惊,他何时对她存了这样的心思?
他竟一无所知。
可悲,可笑!
他第一个动心的女子,竟如此对他,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有那么多人围着他,想要得到他的宠幸,他竟栽到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身上。
可悲至极!
此时,宣芩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深邃的眸底卷起一阵黑色的风暴,想要将幽月吞噬,看看她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她怎么可以拿自己的清白做赌注,怎么这样不懂得珍惜自己,保护自己!
北宣帝已经不能简单的用震怒来形容了,原先还觉得这丫头乖巧,现在看来,她是摆明了挖了个坑让宣煜跳下去,宣煜竟一无所觉,还连带着他和皇族都被大家耻笑,这等奇耻大辱,哪怕她是灵女,也死罪难免,活罪难饶!
就在北宣帝酝酿着如何将这场闹剧收场的时候,太子已经明显的压抑不住了,他一手抓住幽月,用力的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双眼通红,厉声问责,“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宣芩一惊,猛的站了起来。
墨如枫看着宣芩的样子,心叫不好,不动声色的挡住了宣芩的身影,将他按了下去,“你看看你这幅样子,还没开席就喝开了,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我陪你!”
北宣帝气得不轻,先前好好的酒席,他不喝,他先将事情挑起来,现在又心安理得的喝起来了,这混账,早晚要收拾他!
太子却仿若未觉,依旧抓住幽月的手,气势凌厉,“说,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北宣帝已经不能阻止太子发疯了,他这么一问,岂不是摆明了孩子不是他的吗?这下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北宣帝心里对太子的坚定从这一刻开始有了动摇。
太子是嫡子长子,名正言顺的要继承大统,虽然在才华和计谋上太子比宣芩略输一筹,他也没有动摇过,甚至不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最近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么多事,太子在储君的路上越走越远,他开始怀疑,这个决定是不是真的错了。
当年,那么早立他为太子,也是迫于形式。
他恨兮妃,恨她对自己不忠,连带着也恨上了宣芩,兮妃离宫后,宣芩孤立无援,如果不是萧青暗中施援手,宣芩怕是活不到今日了。
所以,萧青才会建议他早日立太子,这样,宣芩就安全了。
于是,他就自我催眠,以为宣芩真的就安全了,真的就可以不用管了。
直到,宣芩意外失踪后,他才发现,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皇后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宣芩。
唉……这么多年了,他一再的容忍,终是害了太子。
他竟一点容人的气量都没有。
更何况储君威仪!
若废掉太子,他只能立宣芩为太子了,这又是他所不想看到的结局,兮妃还是他心底的痛啊!
就在北宣帝犹豫不决的时候,宣芩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坐到椅子上,重新换了酒杯。
因为他看到了幽月的从容。
他应该相信她的。
幽月将众人的表情揽进眼底,轻轻一笑,语不惊人死不休,“反正不是你,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呼……
人群中再次爆出议论声,这次,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什么君臣,什么礼仪了。
墨如锋也趁火打劫,冷嘲道,“太子是嫌不够丢人吗?居然问这么可笑的问题。”
太子红着双眼,逼视墨如锋,“墨如锋,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你别不识抬举!”
“呵,”墨如锋也冷冷的回击,“太子才知道啊?我这个人向来就不识抬举的……”
“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太子被幽月气疯了,他觉得就算她不喜欢他,却也不至于会害他,在他的心里,她是个善良爽快的女子,可是,她却在说笑间将他掩入尘埃,她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宣芩的身上,从未在他身上半分,他容忍不了这么直接的忽视,又加上墨如锋的刺激,太子心里更加的失衡。
凭什么一个两个的都会站到宣芩的那边,凭什么?
宣芩一个庶出不受宠的皇子凭什么能得到她的爱?
太子越想越气,拳头握的紧紧的。
北宣帝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太子的变化,甚至从他的表情上读出了他心里的想法,他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他不得不承认在沉稳这一点上,太子是不如宣芩的。
宣芩是隐而不发的,太子更多的时候会被外界的杂音干扰,而宣芩从小到大,似乎只有在幽月的事情上才会出现情绪的波动。
今日之前,他真的以为宣芩是对任何事情都不在乎的。
他在乎幽月。
甚至忘记了隐忍和戒备。
太子根本驾驭不了她,而宣芩又不打算放手。
幽月这个丫头若真是嫁给了太子,只怕会给北宣国带来数不清的灾难。
北宣帝沉思片刻,沉声开口,“都给我闭嘴!你们真当朕不敢治你们?一个当朝太子,一个兵部侍郎,在大殿之上,王公大臣们面前如妇人般,争一时之口舌,你们不觉得丢人,朕还觉得丢人!”
太子和墨如锋狠狠的对视一眼,墨如锋退了回去。
太子也没有再开口。
北宣帝瞪了太子一眼,转脸问幽月,“丫头,朕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
北宣帝面色冷寂,颇有威严,熟悉的都知道,皇上现在很生气,一个不慎就会遭殃,幽月却全然不顾他的脸色,笑嘻嘻的点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皇上大可放心,我从不说谎。”
太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的话岂能信?这女子是他见过的最不讲信用的人!
墨如锋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他被坑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宣芩目光深深的看向幽月,他只关心她的安危,其他的无伤大雅即可。
“我问你,既然不想嫁给太子,为何到现在才说?”北宣帝虽然声音不大,却落地有声,隐隐的怒意夹杂其中,让人不寒而栗。
他摆明了是觉得幽月在挑衅他的皇权。
这是作为最高权力者所不能容忍的。
哪怕她是灵女。
幽月上前一步,与太子错开站定,“回皇上,民女人微言轻,被太子殿下带回东宫,软禁,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就算不想嫁,也无人给民女做主,太子殿下还拿民女腹中胎儿相要挟,民女实在无法,这是民女唯一的机会,所以才斗胆冒犯圣听,求皇上为民女做主。”
“一派胡言!”太子脸涨的通红,“我何曾拿未出生的胎儿要挟?”
“难道是民女不想活了吗?以非完璧之身嫁入皇室,可是死路一条!”幽月冷笑一声,反唇相讥。
太子眯了眯眼,“这个恐怕只有你自己清楚了。”
什么意思?
太子的转变有些突然,幽月有一瞬的迷惑,她不想跟太子过多的纠缠,转身对着北宣帝深深一拜,“皇上,民女请求皇上取消赐婚,民女乡野粗人,实在不适合嫁给太子为侧妃。”
“你休想!”太子突然上前一步,冷喝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就算是你不想嫁给我,也休想嫁给宣芩,这辈子你就别做梦了!”
幽月冷笑一声,目光冷漠成冰,“原来太子还知道我想嫁的人是宣芩!”
太子一怔,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原先错过的什么,好像现在忽然明白了,他盯着幽月,苦涩一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之所以当时没有拒绝,只是为了宣芩!
太子大婚,必定会大赦天下,宣芩犯的并不是什么大错,本就在大赦之列,再加上父皇无意处罚宣芩,只是在等一个台阶,就会放了宣芩,而他的大婚,正好就成了这个台阶,宣芩理所当然的就会被放了出来,等宣芩一出来,她再当众悔婚,就算他高贵如太子,也不可能明着抢弟妻,所以,她才敢明目张胆的说身怀有孕。
好计谋,真是好计谋!
宣芩也猜出了,看向幽月的目光里满是柔情,感动和心疼。
她从未主动过,这次居然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她想要嫁他,他内心瞬间被强烈的惊喜充斥着,阿狸……
眼瞅着事态朝着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北宣帝也无能为力,太子对她动情了,以致于失去了最基本的理智,反而让事情越来越糟,让他无法善后。
就在北宣帝沉吟着如何处理这棘手的事情的时候,赵玉朔求见。
“不见!”北宣帝恼怒的吼了一声,“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奏!”
太监领命,还未离去,就见赵玉朔闯了进来。
赵玉朔看见幽月头上的盖头已经揭开,被她绝美的容颜震住了,今日的她,竟让人不舍得挪开眼。
“咳咳咳……”
宣芩咳嗽了几声,赵玉朔缓过神来,对着北宣帝跪下,“皇上,此事事关重大,微臣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若冲撞了殿下大婚,还请皇上赎罪!”
北宣帝压下心头的怒火,冷声道,“你且说来,如果不是什么紧急的事,你当知后果如何!”
赵玉朔点头应诺,“皇上,微臣在宫中抓到了一名刺客。”
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