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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躺着的人,睡了一夜后,脸色开始好了起来。
她微微地睁开双眼,窗外的阳光照进房间里,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温暖而明媚。她下意识地准备抬起手来,却用不了力。
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正被坐在身边的一个人男人紧紧地握住。
诸溪静静地看着单手扶着额的黎郢梵,他闭着双眼,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那眼下一层淡淡的青黑色晕圈。
视线落在他放在床边的手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正紧紧地拽着自己的手。只要她稍微动一动,他的眉就会无意识地皱着。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落在他的脸侧,才刚贴上去,他下颚冒出的青色胡渣正扎着她的手心,有点痒痒的,还有一些麻麻的。
触感越来越清晰,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黎郢梵不修边幅的样子。
有点让她心疼,又有些令她迷恋。
正用着自己的手心摩挲着黎郢梵的眉眼时,那双紧紧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来。一双黑色明亮的眼睛,就那样撞进了她的双眸里。
早在诸溪醒过来的时候,黎郢梵也跟着醒了。他一直守在诸溪的身边,一个晚上担心她一直没有睡着过,等到天色微亮,见诸溪也退烧了,才放下心来。
他眨了眨眼,目光紧紧地凝视着躺在床上的诸溪,脸微微一侧,更加贴近她的软软的手。就着那只手,蹭了蹭。
“你醒了?”诸溪有些惊慌,准备抽回自己的手,却在下一刻被黎郢梵握住。
“嗯。”黎郢梵看着她,点头答应,握着她的手来到了她的脸上,轻轻柔柔地抚摸着,“还好吗?”
她肠胃本来就不好,加上这段时间不正常的饮食,导致肠胃炎发作。因为病发得急切,所以折磨了她好一阵子,加上昨晚半夜突然发起了高烧,以至于一个晚上,她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
“好多了。”她张了张口,发出的声音沙哑难听。
他赶紧将她从床上扶着坐起来,给她倒了一杯水,“别说话,要不要喝水?”
“好。”诸溪点点头,看着他将倒好的水递到自己的嘴边,伸出的手被他握着放下,直接端着水像是要亲自喂她喝下去。
不出所料,下一秒,黎郢梵一手揽着她的肩,轻声道:“张嘴。”
她愣了一下,心里滑过一丝暖流,看着黎郢梵的侧脸,低头喝了几口水。
“还喝吗?”黎郢梵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诸溪清了清嗓子,朝着他摇摇手,“不用了,谢谢你。”
黎郢梵将杯子放回桌上,然后就势坐在床边。像是许久没有见过诸溪一般,一双眼静静地看着她。
诸溪:“昨晚……”
他抿了抿嘴,提到昨晚,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微微偏过头,望了一眼窗外的阳光,起身将拉开的窗帘扯了扯,正好遮住照射在诸溪脸上的阳光遮住。
“昨晚,我担心了你一个晚上。”他一边说着,半转过身看她。
诸溪捏了捏搭在自己身上的白色被子,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本能地客气回应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诸溪。”
黎郢梵叫了她一声,然后走了回去,伸手落在她的发上,理了理她还没有梳理的长发。
她一直在等着他说话,可他却饶有耐心地拨弄着她的头发,并没有任何想要说的。诸溪等着,终于是忍不住打破这样的沉寂,“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黎郢梵收回手,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声应道:“我请假了。”
诸溪‘嗯’了一声,然后指着自己身边的椅子,对他说:“黎郢梵,你坐下吧。”
似乎是有预感她接下来要对自己说什么,黎郢梵有些犹豫,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在她指着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答应:“好。”
“我昨天说的话,你还记得吗?”她轻启着双唇,说话有些有气无力。
在说完话后,她不自然地咬了一下下唇,这个小动作落在了黎郢梵的眼里,显得她有些拘束和小心翼翼。
“嗯。”
说实话,黎郢梵并不是很想和她继续昨天的话题。
“我们不应该这样。”诸溪摇摇头,眼神里带有一丝难以言说的难过。
“所以,你觉得我们不应该这样,那应该是怎么样的?”黎郢梵双手交握,搭在身前,身子直挺挺的,眼神已经变得凌厉起来。
她偏过头,不去看他,逃避着他的直视,“黎郢梵……”
她顿了一下,突然有些舍不得这样叫他的名字。
“前段时间那样的相处,挺适合我们的。”诸溪望着墙角的桌柜,上面还摆放着一束新鲜的花束。
“前段时间?”黎郢梵眉梢高挑,嘴角抽着,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诸溪用力地点头,然后才缓缓地回过头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给足了自己与他对视的勇气,“处理李强容留卖.淫.那个案子的时候,我们相处的很好。”
黎郢梵这才明白她口口声声说得相处模式是什么样的,他交握的双手开始用力,反问道:“你觉得好吗?”
诸溪无意识地回答:“嗯。”
“我觉得一点都不好。”黎郢梵笑了笑,没有任何一点笑意的笑容,令人看着手脚发麻。
“黎郢梵。”诸溪情急之下,伸出手扯住他的衣袖。
恳切地看着他,“不要让我们都那么痛苦,好吗?”
“诸溪。”黎郢梵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衣袖上扯下,然后带着那只纤细白皙的手来到自己的胸口,紧紧地贴着,“我这里,从答应和你离婚后,就一直痛苦着。”
他说:“诸溪,不是我让我们都痛苦,一直以来我的痛苦并不比你少一分一毫。”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把另一只手搭在她身后的墙上,整个人朝着她的身子覆过去,轻轻地用唇亲吻着她的额角,低低地叹了一声,“诸溪,我们可不可以放下那个孩子?”
可不可以不要再去触碰我们彼此之间的伤痕,就让它成为一个伤疤,轻轻淡淡地留在心中。
这是黎郢梵唯一能够想到的解决办法,他知道孩子的问题不仅仅是诸溪心里的刺,也同样是他这一年来的痛。
他和诸溪是一类人,在面对痛苦的时候,都习惯性地选择一个人舔舐伤口,痛了自己,也痛了别人。
有些痛苦只有在经历过后,才会明白,之所以能够成为痛苦,那必定是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的。
诸溪不知道黎郢梵是否会忘掉,但她忘不掉,一刻也做不到。
她不假思索地摇头,“郢梵,你知道,那时候我选择离婚,不仅仅只是冲动。”
她的意思明了。
他却开始不知所措了。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整个房间显得特别的空旷。诸溪微微闭眼,试图忽略他的存在,以此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一直站在病房外的白佩佩,虽然听不到房间里两人说了什么,但在目睹了黎郢梵对诸溪的亲热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气急败坏地在门口的走廊上来回地走动,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就在她准备冲进病房的时候,方兰正好及时赶来了。她远远地就朝着白佩佩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扯着她的手,问道:“佩佩,郢梵在哪里?”
白佩佩扶着方兰,一边帮着她顺气,一边安慰的道:“伯母,郢梵没事,是诸溪。”
“诸溪?”方兰一听到诸溪的名字,就不悦地皱着眉,然后瞪了白佩佩一眼,“她的事关郢梵什么事,你那么着急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郢梵出了什么事。”
白佩佩本来是陪着方兰来医院做体检的,在缴费的时候,意外地让她发现了黎郢梵,她原以为黎郢梵是过来接方兰的,正高兴的时候,却发现黎郢梵是过来照顾诸溪的。
心情一下子从天上跌到地上。
黎郢梵本来就不拿正眼瞧她,她只能想到方兰,这个比她还讨厌诸溪的女人。
白佩佩指着身前的病房,对方兰说,“伯母,郢梵在里面照顾诸溪。”
“郢梵照顾诸溪?”方兰脸上的不悦更加地明显,她二话不说,直接将病房们推开,没有给里面的人反应的时间,大步走了进去。
“郢梵。”方兰走到黎郢梵的身前,垂着眼淡淡地看了几眼诸溪。
“妈,你怎么来了?”对于她的突然出现,黎郢梵颇为惊讶,然后便看到跟着方兰身后进来的白佩佩,眼皮跳了跳,脸也沉了下来。
方兰听了他的话,有些不开心,“怎么,我不能来医院吗?”
“没有。”黎郢梵摇头,然后自顾自地帮诸溪盖好被子,旁若无人地嘱咐她,“先休息一会儿,等下我问问医生,看看你能不能吃点流食。”
从方兰进来,诸溪就知道接下来必然会发生一些不开心的事,但没想到黎郢梵会及时地替她解决麻烦。
他没等诸溪回答,转过身对方兰说:“妈,我们出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