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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想回头问杜子峰,他已经阔步向前走去,走到那座建筑门口,手一拱,大声地喊道:“小的杜子峰,已把陶家少爷带到!”
在他喊出这句话后,鼓声戛然而止,从建筑里走出一个人来,长得相当高大,足足有差不多两米,一条胳膊能有我大腿那么粗!只听他瓮声瓮气地对杜子峰说:“当家的说你干得很好,回头一定有重赏!”
杜子峰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只说了一声:“帮我谢谢当家的!”然后转身就走了。
“喂!你干嘛去?”我朝他大喊着,他却完全不理我。我快走了几步想去追上他,那个巨人已经一步跨了过来挡在我面前,弯下腰对我说:“陶家少爷,我们当家的要见你。”
“你们当家的是谁啊?”我问。
他无视我的问题,一伸手就拉起我的胳膊往前拖。我的胳膊立刻感觉像是被一只巨大的铁夹子夹住一样,骨头咯咯作响,简直快要节节碎裂了!
“兄弟,你快放开我,我自己走好了!”我大喊道。
他回头瞅了我一眼,松开了手,我一边揉着胳膊一边跟着他往前走去。
走到那座壮观的建筑门前,我发现门上面还挂着一块匾,上面写着三个看起来非常漂亮的字,好像是……未龙……阁。这块书香气十足的牌匾倒是给这个土匪窝一样的地方增加了一些文艺气息。
进到里面一看,装饰得也相当的雅致,很难和外面那个环境联系起来。左右各有一段木阶,扶手上也都细细地雕刻着一些龙的纹饰。
走上左侧的木阶,转过一段回廊,就到了一间大厅。一进去就一眼看到,正中的一把大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看起来非常粗犷的男人,皮肤晒得变成了黑红色,大眼大鼻子大嘴,不梳发髻,头发都随意地垂下,头上还编着粗粗细细的辫子,一看就是山上的土匪打扮。
难道他就是“当家的”?这样一个人坐在这样的一栋建筑里,感觉极不相衬,不禁让我皱了皱眉头。
他一见我进来,大笑道:“哈哈,陶少爷,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吧?”
为什么他要说“又”呢?难道我们以前见过?
我不动声色,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他看到我这种态度显得有点惊讶,走过来低头看了看我的脸说:“咦?这回怎么不跑了?死心了?”
他这一走近,我发现他锁骨上纹着龙形的花纹,脖子上有龙形的饰物,和之前到处看到的龙形装饰的形态非常相似,看来这就是所谓“当家的”无疑了。
不如先套套他的话,我于是不卑不亢地问道:“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他听了一愣,呵呵一笑说:“你装什么糊涂?我找你还能有什么事?”
“我忘了。”我坦然地答道。这句话倒绝对是大实话!
他从椅子上跳起来,走过来一把抓住我胸前的衣服,凑近我的脸,缓慢地说道:“老子可没耐心陪你玩儿,我劝你最好别耍花招!”
我把手背在身后,摸到了后腰里的白石英。之所以还没有出手,一来是因为我还想从这个人嘴里套出一些信息,二来也是因为看到周围所装饰的那些布制帘子偶尔会微微翕动,感觉后面应该还有别人。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到迫不得已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刚才坐车的时候撞到脑袋了,现在头晕得很,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不如你再告诉我一下?”我毫无惧色地提议道。
他皱着眉,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盯了我好几秒,把手一松,转身又回到了他的椅子上。
一个土匪头子能如此克制,出乎我的意料,再不然就是我所知道的某些东西对他们太重要了,以至于不得不谨慎行事。
“说吧,你把血矶炉藏到哪里去了?”
冷不丁听到“血矶炉”三个字,我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这东西在那个世界是非常隐秘而不为人知的,怎么在这个世界突然变得流行起来了?到底它有什么好处,搞得人人都想要打听打听?
虽说并没有雪藏宝贝的意图,但是也绝对不会和他说。理由就是,老子也真的是不知道啊!
但既然他关心这个东西,那这东西就是好利用的工具,一来可以保证我的安全,二来可以找机会套辞。
于是朗声说:“我已经把它放在很可靠的人那里了,而且必须我要本人去才能够拿得回来。我也不打算为难你,只要你告诉我你们要血矶炉干什么,我就带你去取。”
他哼了一声说:“你现在都落在我手里了,还和我讲条件?”
“实话说,我原本就不稀罕那东西,你要就拿去好了,但是我必须知道你要它干什么,不能不明不白地交给你,这点儿要求也算不过分吧?”我利诱外加晓之以理。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好像开始有些被我说服了,开口道:“这……还不就是……”
“慢着!”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断喝。
我四周看看,却没见到半个人影。
“大哥,这小子有问题。你不要被他蛊惑了。”那个声音又说。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个声音,我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有种不知所措的恐慌感。而且,为什么右肩开始有种隐隐的抽痛感,难受得我需要捂住它才能稍微减轻。
土匪头子听到这句话,如梦方醒一样,又暴怒起来,又冲过来抓住我,咆哮道:“臭小子,敢耍我!”
我的心思却完全没有放在他身上,伸着脖子拼命东张西望。
只见正中座位后方的帘子一卷,一个一袭青衣的人走了出来。
是个面容白皙而清瘦的少年,虽然年轻,脸上却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成熟和冷峻。
我一看见他,如同被定了身一样,任由土匪头子怎么摇晃我,只是张大了嘴巴,怔怔地望着他。
他看见我的表情,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说了一声:“大哥,放开他吧。”
土匪头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居然就乖乖地松开我,又坐回去了。而那个少年也信步走过来,坐在了旁边的一把椅子上。
见我不说话也不动弹,只是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他不自在起来,皱皱眉问:“看什么?”
过了好几秒,我才喃喃地问:“你是……”
他脸一沉,厉声问道:“你不是陶之焕,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吓了一跳,陶之焕是谁?
因为心里混乱,半天才反应过来,难不成是这个世界的这个我的名字?来了好几天了,自己的名字居然还是头一次听到!
虽说不适应这个名字,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摆明了说我是陶勇,根本不知道血矶炉在哪里,说不定会从那些帘子后面万箭齐发,让我血溅当场吧!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所以还得继续编。
“我是陶之焕。”我言之凿凿地说。
“不对!”他站起来走过来,满面狐疑地、仔细地看着我,大概是观察一下我是不是易了容之类吧,对不起,如假包换。
“我都说了,撞到头很多东西忘了。”我辩解道。
“其他事情都忘了,唯独记得把血矶炉藏了?如果你真不知道它有什么用,为什么要藏在你朋友那儿?”他一针见血地说。
可是我也不是吃素的,当下解释说:“那是我朋友提醒我来着,说这东西是我家的传家宝,不能轻易丢掉。为了以防万一才放他那儿的。”
“我问过杜子峰了,他说你连他是谁都不记得了,居然还有其他人能让你记得的?”他又问。
我心下暗暗叫苦,没想到这憨小子到了这个世界当了土匪,还变得如此犀利!我看着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真是百感交集。
兄弟啊,王建国,好久不见!
“谁知道呢……总之,我是不记得你们是谁了,但是你们要得到血矶炉,就必须告诉我你们到底要干嘛!”我嘴硬起来。料想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这条最重要的线索。
少年盯着我看了几秒,平静地说:“对不起,如果你不说出血矶炉在哪里,就一辈子别想离开这里了。”
接着他大叫了一声:“来人,把他关到地牢里!”
“喂!”我还想挣扎一下,“至少告诉我你们俩是谁吧?我真的不想死都不知道自己死在谁手上!”
他正转身想走进去,听到我这句问话,回头冷冷地说:“我是王少庭,他是我大哥邱未龙,这里是未龙山。这回你可记好了。”
我还没来得及玩味这几个名字,就被两旁突然出现的几个大汉一路拖着往下走,一直拖到一个洞的深处,扔进了一扇栅栏门。
我躺在地上,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找到了兄弟固然是我一直在盼望的,但是眼下落到这个地步,真不知道下一步棋该怎么下。
从他们的反应来看,这个陶之焕之前八成是曾经落在他们手上的。我记得刚来到这里时,是以一副极其狼狈的样子睡在山里的,那个叫什么邱未龙的土匪头子又说起逃跑的话,难道陶之焕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可是血矶炉到底是被他带出去了,还是他就从来没有交出来过,就不得而知了。只要这个关键的信息得不到,我就很难决策,也掌握不了主动。
一切的一切,归结于陶之焕的记忆因为我的出现而消失了!